甘將在西涼居住多日,一切起居飲食安排都有僕人,打發無聊的時間那便是睡覺,白天在別人的眼中,那便是一直在睡覺。而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之時,甘將睡醒則會在牀上靜坐,感受着天地之間帶來的真氣元力,每日如此。
穆雲泊多次來到這裡看望他,都是見到他在睡覺,特意囑咐僕人做事輕手輕腳,不要打擾了他的休息。在他看來,從雪原到此,一路上確實疲憊不堪,現在自己也不能做些什麼,待他休息好了,便可以按照那位人物所說的後續安排。
西涼的園林便可看出匠人極具上好手藝,漫遊在其中,可感到天地靈氣集聚於此。甘將在聲聲鳥鳴中,走到一處湖邊,侍女在旁跟從,腳步輕盈,生怕打擾了甘將的興致。
對於他來講,很不習慣這種感覺,每天有人伺候一日三餐,起居出行。他望向走在身後的侍女,低聲說道:“你不必跟着我,還是去休息一下,這幾日有勞姑娘。”
侍女的臉上出現懼色,低着頭輕聲回道:“公子莫不是嫌棄我照顧不周?”
甘將連忙擺手,“沒有,姑娘照顧十分周到,我只是西涼王的客人,無須如此,姑娘還是回去休息,我自己一人便可。”
侍女沒有迴應,依舊默默跟在身後。甘將注意到她的眼中泛着淚花,只好嘆息作罷,望着湖中的游魚在嬉戲着,偶有飛鳥從灌木中起,掠向天空。
今日起牀後,甘將感覺到身體精力充沛,詢問身旁的侍女可有遊玩之地,便來到此處,觀賞一番後,心中不禁慨嘆,回首問道:“姑娘,此處園林喚作什麼?”
侍女輕柔的聲音很快傳進耳中,“回公子,此處喚作朝鳳園。”
正讚賞着園林設計之精妙,遠而可及之處,少男少女正在同行,二人沒有注意到湖的這邊還有一位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在看着他們,二人微笑着並肩而行,穿過長廊消失不見。
甘將輕輕呼出一口氣,雖然距離有些遠,但看的一清二楚,少男少女正是西涼王宣伯的那一對兒女,看二人所消失之處,好似通向自己所住的庭院。
侍女似乎察覺到甘將所想,輕聲說道:“公子,奴婢方纔看到世子與公主,好像是去尋你?要不公子回去看看?”
甘將輕輕點頭,笑着望着侍女,說道:“我們回去看看,想來只有那一條路通往我住的院子,我們回吧。”
曲徑通幽處,回到院門前,侍衛行禮,甘將回禮,盔甲下一道低沉的嗓音傳出,“公子,世子與公主正在等候。”
“不要叫我公子,叫我甘將便是。”這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告訴他們,甘將見到侍衛不迴應一邊往裡走,一邊望着身旁的侍女,“姑娘亦是,不用叫我公子,叫我甘將便是。”
“公子不必如此,他們這樣稱呼你,理所應當。”
望着院中傳來的聲音,甘將站定,望着這道聲音的主人,兩年前便見過面,兩年過去,三人變化甚大,甘將微微行禮,“見過世子,見過公主。”
方纔說話之人,便是眼前的這位公主,世子話很少,這也是後來接觸久了,甘將才知道,這位世子即便話少,做事卻有些令人刮目相看。
二人回禮,公主盯着甘將,臉上盡是溫柔的笑意,“父王母后請公子前往後殿。”
一路上,世子都在跟隨着這位如若天仙般姐姐身側,時不時望向甘將,眼神中盡是放光,甘將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侍女低着頭跟在他身後,四人穿過朝鳳園的長廊,便是兩邊皆是城牆的一處通道,通道可容三架馬車齊行,很是寬敞。
甘將心中暗暗想着,想不到前幾日自己滿身疲憊,今日得以出來走動,終於是看到西涼皇城深處的景象,相比於周國的皇城,這裡更可謂城牆堅固,環環相扣,皇城好似天險。
聽聞戰爭時期,發生在西涼皇城中的那場叛亂,不知發生在何處,但是沿途看過這些城牆的佈局,真可謂易守難攻。設計這座皇城的人,纔是大智慧。
看似佈局環繞,熟悉後便會發現這裡的精妙,每條通道都能通向不同的地方,但是又能在特定的地方相連,怎麼好像九宮八卦的佈局,在腦中模擬出方纔自己走過的路,有些這般印象,自己在軍中自幼便是兵書相伴,現在卻不敢確定,因爲這座皇城實在是太精妙。
走出通道,便是一片湖,許多條長廊交匯於一點,那裡有一座大殿,每一條長廊連接着一個出口。大殿位於湖中央,四面環水,諸多假山立於其中,各式各樣的游魚在水中悠閒的遊動,甘將望着一條顏色豔麗的小魚正在湖面吐着泡泡,好不可愛。
來到殿前,侍女們行禮。甘將擡頭望去,“望海閣?”這座宮殿便是叫做望海閣,這座閣樓建在這片湖泊的中央,頗有氣勢,但是這裡並沒有海。
殿中一張大圓桌上,擺滿了美食佳餚,還正在冒着熱氣,甘將向着主位上的二人行禮,今日的西涼王與那日在東臨城中相差巨大,滿臉笑意看着走進來的甘將,說道:“快坐,快坐,這幾日聽得侍衛說你一直在休息,便沒有打擾。”
在望海閣的另一道出口,仍有侍女正在不停地端着做好的飯菜走進來。
“許久不見,甘公子成熟了許多。”靈坤王妃嘴角微微上揚,望着甘將說道。
甘將端坐着看向她,“多謝王妃。”
宣伯與王妃對視一笑,這位俊朗的西涼王率先開口,“你看我這女兒水心如何?”
詫異的看向坐在宣伯身旁的這位公主,容貌與西涼王相似,眉眼之間的美豔更是可令世間的男人爲之傾倒,傾國傾城這個詞,便是對她最好的形容。
世子的臉上微微帶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姐姐,再轉頭望向甘將,隨後默默低下頭。
“啊?”甘將望着西涼王,眼神中出現一絲詫異,想起兩年前來到西涼的那件事,回答道:“公主的容貌豈是常人可比。”
“還記得兩年前我提及的那件事情嗎?”宣伯笑意更盛。
甘將不知該作何回答,一想起這位聖人的地位,不知該如何接話。
真兀自糾結,殿外一股聲音響起,“小姑娘長得可真是水靈,每天伴在王的左右,他竟然不動心,哎......”
衆人齊齊望向那裡,穆雲泊的身影出現,滿臉猥瑣地笑着還在回頭看着不知哪個侍女,跨進殿門,行禮,“甘將,你怎麼不等等老夫?自己跑過來了。”
甘將急忙起身拉着他坐到自己身邊,藉着坐下的那一會兒功夫兒,低聲耳語道:“老頭,幫幫我,回去再和你說。”
穆雲泊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大笑着望向宣伯,問道:“王,門口那位小姑娘,是誰呀?”
宣伯望向靈坤王妃,只聽得她緩緩說道:“穆雲將軍,你說的可是給甘將安排的侍女?”
穆雲泊扭頭望向甘將,甘將看向殿外,相起先前一直跟隨着自己的那位侍女似乎就是站在那裡,便輕聲說道:“那便是。”
聽到甘將這麼說,穆雲泊微笑着看向王妃,點了點頭,隨即便聽到王妃溫柔的聲音傳到耳中,“那位王爺的女兒,穆雲將軍應該還記得吧。”
穆雲泊收斂笑容,看向甘將,隨即又看着王妃說道:“當......當然。”
甘將一頭霧水看向穆雲,但是此刻穆雲的臉色有些難看,眼神盯着桌子上的飯菜良久,強露出笑容說道:“王,這樣做很不好。”
聽到穆雲這樣說,甘將更是疑惑。
直到這頓飯吃完,穆雲沒有能多說一句話,甘將在宣伯和靈坤王妃的話語中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看到自己身邊的穆雲,臉上卻出現幾分擔憂。
在回答宣伯和靈坤的問題時,應變的依舊出色,很受二人的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