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煜看孤樺和白乙長得一模一樣,潛意識覺得他的實力應該和白乙不相上下,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的出人意料,一個影子,一個影子而已……哈哈,他很想用大快人心這個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李遠之見沈煜一臉莫名的幸災樂禍,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碎節操的情節,不過,他並不關心沈煜怎麼想,因爲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孤樺的事情,想了想,他看向白乙,問道:“那,孤樺說的百年死劫又是什麼?”
白乙聞言,嘴角彎出一抹奇異的弧度,聲音低沉,說:“影的生命只有一晝,它們朝而生、暮而死,因日光而生,又因日光而死。m.樂文移動網所以,影要想擺脫這個朝生暮死的宿命,必須修得妖身,只是一個低級的影要想修成妖身,並不容易,必須得有機緣,而這個機緣便是日全食。”
“日全食?”李遠之幾乎都要糊塗了,說:“可,孤樺下午說因爲日全食,他的百年死劫才提前降臨,這……有些說不通啊。”
白乙嘴角的笑容又增加了一份,只是這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不過,他並沒有回答李遠之的問題,而是說了另外一件事,“日全食那一刻,天地之間陰盛陽衰,夜幕提前降臨,所以影一日之命的死期也跟着提前降臨,但是,一個地方的日全食短的只有幾分鐘,長的也不過一兩個小時。”
說着,白乙停頓了一下,沉默了兩秒,又繼續說:“所以,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天地陰陽交替,等到日全食過去,陽氣漸盛,陰氣消退,影便得以涅槃重生,此刻,這些死而復生的影已經擺脫了朝生暮死的命運,成爲最低等的妖,也就是影魅。”
沈煜聽得新奇,興奮的曲起兩指,有節奏地敲着桌面,說:“按你說的,孤樺既然已經修得妖身,爲何還有死劫?妖不是不死的嗎?”
白乙半垂着眼眸,冷笑了一聲,說:“誰告訴你妖不會死的?這世間,沒有不死的妖,只有命定的天道輪迴,修得妖身的影魅,壽命只不過是比一般影魅活得時間長一點而已,時間也就十年。在這十年期間,影魅若能由妖身修得人身,那麼他們便可以再次獲得重生,重生之後,壽命百年,不過,能由妖身修得人身的影魅少之又少。”
李遠之似有了悟,又想起前面的那個問題,忙問道:“那孤樺的百年死劫到底和日全食有什麼關係?你不是說日全食是他們影魅重生的契機嗎?日全食既然讓他們重生,爲什麼又和他們的死劫聯繫在一起呢?”
白乙擡起眼皮,看了李遠之一眼,神色漠然,說:“這是影魅的另外一個宿命,所謂生於斯,死於斯,日全食即是他們重生的契機,又是能讓他們消亡的天劫,修得人身的影魅,若是百年之內遇上日全食,在陰氣最盛的那一刻,他們會被陰氣侵蝕,壽元縮短,百年死劫提前降臨,這就是爲什麼魑魅魍魎小鬼多,成妖成人的影魅少的原因。”
安靜坐着的安倍音彌聽得興致盎然,雙眼發光,逮着機會,忙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白乙,我想知道孤樺爲何會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李遠之聽到這個問題,神色一變,下意識地坐直身體,眼睛看向白乙,對於白乙和孤樺之間的關係,他也一直很想知道,只是這幾天事情太多,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問。
白乙見三人目光曜曜地盯着自己,眉頭微皺,視線掃過他們,最後落在李遠之的臉上,長眉一跳,冷笑了一聲,說:“爲什麼他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這個你得去問問沈陌,我死的那一年,正是孤樺十年壽元將近的時候,沈陌自山林間尋到孤樺,把他帶了回去。”
沈陌找孤樺?
李遠之臉色有些發白,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直覺白乙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會是好事,不過,他並沒有打算阻止白乙繼續說下去,因爲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必須得知道。
白乙自然是看到了李遠之臉色的變化,眼神愈發冰冷,說:“據說,回去後,沈陌便把孤樺封入金玉菩提,用我的心頭血助他修得人身,這就是他爲什麼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原因。”
什麼……李遠之瞳孔遽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乙,神情有如白日見鬼,他預料到前世真相不會很理想,只是沒想到會是如此的殘忍骨感,白乙剛纔的話,幾乎字字如刀,直戳他的心臟。
對面坐着的沈煜和安倍音彌,兩人幾乎被這晴天霹靂一樣的真相砸傻了,在他們之前的猜想中,孤樺既然是影魅,又和白乙長得一模一樣,他們曾樂觀的推測孤樺可能是白乙的影子,亦或者兩人有什麼血緣關係……
只是,沒想到,兩人聽到了開頭,沒能猜到結局……這真相太驚悚了……
李遠之內心惶恐,不敢直視白乙,咬着青白的嘴脣,把臉埋入自己寒涼如冰的掌心,抖着聲音,帶着刻骨的疲憊,問:“沈陌,他爲什麼要這樣?”
白乙面色冷淡,眼神肅殺,冷冷地說:“這你得去問他了,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李遠之半垂着眼眸,黯然不語,嘴脣微微顫抖,白乙、沈陌、孤樺,他們三人之間的糾葛實在是讓人心驚肉跳,李遠之從未想過沈陌會拿白乙的心頭血助孤樺修煉成人,這太駭人了……難道沈陌殺白乙的目的就是爲了幫助孤樺?
不可能!李遠之本能地否定,他不相信沈陌對白乙一點感情都沒,夢裡,白乙和沈陌兩人小時候的誓言,還有少年時代,他們之間的情誼……這些都不是假的,中間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隱情……對,一定是這樣的!
看着李遠之和白乙默默相對無言,沈煜直覺頭皮都要炸了,渾身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咬,直叫他坐立不安,他捂着嘴巴,咳嗽了兩聲,試着轉移話題,說:“呃……那個,既然今天日全食過了,那孤樺是不是已經死了?”
白乙閉了閉眼睛,斂起一身的肅殺之氣,說:“他還沒死,不過也活不長了,除非……”
接下去的話,白乙沒有說完,但李遠之本能的想到金玉菩提,只是看白乙的臉色,他想問卻又不敢問。
那邊安倍音彌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這小子不會看人眼色,嗯,其實這樣說也不對,大概是白乙這人性情太複雜,安倍音彌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既然看不懂,所以,安倍音彌便直接無視了,頂着槍口猶不自知,問:“是不是有金玉菩提,孤樺就能逃過死劫?”
白乙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說:“可能。”
給了這麼一個模凌兩可的答案,白乙便轉身,也不管三人怎麼想,擡腳,往樓上走去,走到樓梯口處,他又停了下來,沈煜、安倍音彌看他動作,心裡又是一陣緊張,不知道他老人家還有什麼指示。
白乙的手放在樓梯的欄杆上,回頭,看向李遠之,輕聲說:“遠之,晚飯吃完了,就早點上來,昨夜你那麼晚才睡,今天應該很困纔對。”
說完,白乙無視沈煜和安倍音彌人震驚得掉地上的下巴,悠悠然地上了樓,而那邊李遠之臉上血色上涌,面紅耳赤,腦門冒汗,見沈煜和安倍音彌看他的眼神奇異猥瑣,忙掩飾性揮手,虎着臉,說:“你們兩個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趕緊把碗收了,你們倆昨晚也睡得晚,難道你們就不想早點上牀睡覺嗎?”
沈煜眼珠子一轉,突然把頭靠在安倍音彌的肩膀上,一臉明媚地憂傷,捏着聲音,細聲細氣地說:“我們也想早點睡覺,只是,長夜漫漫,寂寞難眠,你這有人陪睡的主,哪裡懂得我們這樣的孤家寡人的苦衷,我們這樣的單身狗,睡早了,也只會在牀上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啊……”
李遠之被沈煜調侃得腦袋都冒煙,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抽死在牆上,瞪着眼睛,反將了一軍,說:“既然寂寞,怎麼不去找你的季言啊。”
一說到季言,沈煜立刻收起調侃的心情,沒好氣地說:“找他,我情願自己失眠倒天亮呢,行了,你別磨嘰了,趕緊的,上樓,可別讓白乙等急了,小心你的菊花不保。”
李遠之哼了一聲,不想再跟他貧嘴下去,起身上樓,只是走到樓梯口時,他突然停了下來,沈煜和安倍音彌心頭一跳,表情怪異地看着他做出和白乙一模一樣的動作,手指扶着樓梯欄杆,似笑非笑地轉頭,說:“對了,沈煜,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上課的七號教學樓以前是一片野墳地?”
李遠之這天外飛仙的一句話幾乎將沈煜砸傻了,他張着嘴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遠之,你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