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許傾心猛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坐月子,好像這樣跑去抓鬼,真不合適。
只好嘿嘿一笑:“我或許可以帶上阿亮。”
“也可以,記住,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傷害自己的身體,明白嗎?”傅斯年說道。
許傾心點頭:“我知道。”樣子十分乖巧可人。
從傅斯年那裡回到房間,許傾心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裝備,黃符只剩下幾張,她想要畫來着,硃砂之類的東西都沒了,只好又回到傅斯年的面前。
聽說要那些東西,他只好給她鑰匙:“房間內有畫好的符,你不用動你自己的心氣神去畫,直接拿來就可以用了。”
許傾心一聽,眼底一亮,問:“真的?”
“是的。”傅斯年點頭。
“那好,我現在就去了。”許傾心蹦蹦跳跳的跑了。
傅斯年看着許傾心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不過滿眼都是寵溺的神色。
管家走了過來:“主人,副卡沒有拿回來。”
“嗯。”懶洋洋的一句,完全不在意的回答。
管家想了又想,又加了一句;“主人,你這樣幫太太畫符,對你的傷害很大的。”
“你是想要管我嗎?”傅斯年睨了管家一眼,眼底隱約隱藏的不滿,再明顯不過了。
這話讓管家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能跪下去。
傅斯年看着不復之前的果斷和矜貴的管家,他就很失望,不明白是哪裡出了錯,爲什麼無慾無求的管家,突然變得那麼世俗。
“出去吧。”
管家知道自己讓傅斯年失望了,可他能夠如何呢,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和傅斯年相依爲命,就算有那麼多同類來來去去,卻也只是聽從傅斯年一個人的命令。
而現在,多了那麼多主人,還有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阿亮,管家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被放棄。
有一種何去何從的無力感。
傅斯年看着管家離開的背影,孤寂而傷情,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是有悲傷陪伴,只有無盡的黯然。
不應該是如此纔是。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管家的時候,那個笑容可掬的大叔。挑着扁擔走街串巷的賣貨,孩子們很喜歡他,總是等待他的出現,將贊起來的一點點銅板換取一點糖,果脯。
記得被他咬的時候,管家一副絕望的神情,跪在他的面前,一直祈求不要吃了他,他還要回家去見見孩子。他的老來子,還很小,需要他賣了貨回去養活孩子。
他也是剛被轉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剛纔管家跪下去的時候,他彷彿看到當初跪在自己的面前,哀求他,不要傷害他的家人,希望可以等他賺了錢回去家裡之後,再跟他的樣子。
這是一個好父親。
也是一個好隨從。
傅斯年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好主子。
“管家。”傅斯年朝着離開的管家喊了一聲。
管家停下,轉身朝着傅斯年一臉恭敬的站着,微微低着頭,沒有擡起頭看,一副標準的隨從的姿態,卻因爲時代的變遷,更多現代人該有的自尊也有體現,看起來倒不會太有奴性。
爲了糾正他的奴性,傅斯年沒少費事。
“最近的你不太對勁,我覺得你跟着我已經那麼久了,或許應該知道什麼事情是你不應該做的。”傅斯年的態度看起來很隨意。
並不是因爲擔心或者說是心疼管家而對管家說的這些話,相反,彷彿只是無所謂的提點一句而已。
管家卻一臉震撼的看着傅斯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
盯着傅斯年許久。
被盯的人整個人都感覺很不自在,擺擺手:“既然聽懂了,你可以走了。”
管家卻突然跪下去,地上多了兩滴水珠:“主人,我知道錯了。”
傅斯年停下了動作,看着管家。
從他第一次看到阿亮出現,心底就出現了一抹奇怪的負面情緒,後來隨着許傾心對阿亮的在乎程度,這樣的負面情緒越來越厲害,以至於都可以控制他了。
一隻殭屍要入魔實在是太容易了,而入魔就是退化,這個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但是退化緊接着的是進化,當一隻入了魔的殭屍進入進化階段,一旦渡劫成功,它將會比同等級的殭屍,更加厲害幾分。
當然,傅斯年不是擔心管家進化,而是擔心失去一個親人。
幾百年的相伴,管家於傅斯年來說,是個多麼重要的一個親人,他哪裡願意失去這個人。
管家迷茫了許久之後,終於在傅斯年的這些話中,體會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他猛然發現自己多麼愚蠢。
爲什麼會以爲自己的地位會被替代,並且還會被拋棄,阿亮於主人來說,完全算是個陌生人。
若不是太太的話,阿亮根本就靠近不了主人。
“我錯了。”管家的眼眶紅彤彤的,眼淚在眼眶中凝聚。
一個老男人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跪在地上哭泣,那麼畫面怎麼看都覺得心酸。
爲了維護管家的面子,傅斯年揮揮手讓管家離開。
管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都已經這樣反省了,主人爲什麼還是不滿意的樣子。
想來想去,他只好開口:“主人,我是嫉妒阿亮,本來還以爲我會被放棄,所以我得爲自己着想。”
“你對我的重要性,我以爲你清楚。”傅斯年逼不得已,只能說出自己最不喜歡的感性的話。
這麼一句話直接讓管家愣在當場。
等到傅斯年覺得實在是無法待下去而離開之後,管家又朝着傅斯年離開的方向,跪了下去。
不是管家那麼喜歡跪人,而是傅斯年對他來說,完全像是個孩子面對自己的母親。
從骨子裡的依賴,根本就擺脫不了的,剛纔提到的幾百年來,兩個人一直相依爲命,這裡面的情誼,可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的明白。
此刻的管家像是吃了定心丸,心底又是感動又是酸楚的,還能保持淡定的下跪感謝,而不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己,已經是活了那麼多年來沉澱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