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心打了個寒噤,忍不住道:“我,我不想知道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爲好,知道了,反而讓自己害怕擔心,睡不着覺。
傅斯年一雙眼睛涼涼的盯着他,如同遊走在暗夜之中的蛇,嘶嘶吐着信子,眼睛亦是涼薄的沒有溫度。
“可是,我想告訴你。”
他戴着白色帽子和口罩,整張臉上只能看到一隻眼睛,許傾心卻莫名覺得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陰狠的。
前些日子,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恐懼彷彿又被重新勾牽起來,她想到了傅斯年房間裡發出的那些可怕的慘叫,還有深夜裡詭異的音樂,許傾心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傅斯年推着輪椅往前,指着那一大片的玫瑰花道:“這片地下,埋着我死去的第一個老婆,她喜歡玫瑰花,所以,我親手種下了這些,你看這些玫瑰長的多好看,就跟她的臉一樣嬌豔欲滴,我現在還能想到她甘甜醇美的味道……”
他閉上眼睛,故意舔了舔嘴脣,似乎是在回味。
許傾心臉色鄒然煞白,他,他真的是變態殺人犯,而且,那些殺掉的新娘,真的是被他給吃掉了!
她想轉身逃跑,可偌大的別墅,她能跑過他嗎?
雖然,他坐在輪椅上面,但是,她莫名就覺得,她肯定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許傾心站在那裡,動也不動的盯着傅斯年,他睜開眼睛,猶自回味無窮,盯着她的一雙眸子裡,漸漸露出一些貪婪的神色,他笑彎了眼睛:“傾心,你喜歡什麼樣的花兒?”
難道,他是準備要動手了麼?
吃了自己,然後,把她埋在這裡,接着種上他喜歡的花兒?
許傾心搖頭擺手:“我,我什麼花兒都不喜歡!”
“哦,看來你是喜歡光禿禿的了?”
光禿禿……
是在說她的墳地嗎?
許傾心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她很想跪在他跟前,求求他放過自己,可是,可能嗎?
她本來就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不是傅斯年非要娶她,是她自己要嫁過來的。
能怪誰?
許傾心心如死灰,她想了想,了無生氣的道:“給我種上一些馬蹄蓮吧,我喜歡馬蹄蓮。”
她並不喜歡馬蹄蓮,準確的說,她是喜歡馬。
因爲它自由。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嘗試過自由的滋味。
嫁給傅斯年,她才明白自由的可貴。
好想自己是一匹馬,奔跑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沒有羈絆,沒有束縛,自由奔放,無拘無束。
許傾心低垂下眸子,期望着這輩子能這個樣子,是沒什麼指望了。
傅斯年看她萎靡不振的樣子,眼睛裡的笑意更深,他盯着她,故意道:“馬蹄蓮,嗯,我知道了,我自己不想動了,你過來推我。”
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許傾心心裡升騰起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悲壯。
她默默的走過去,雙手抓住了輪椅,聲音輕飄飄的問:“您打算去哪兒?”
“就在這花園裡逛逛好了,順便給你看看,哪塊地比較適合馬蹄蓮。”
“……好。”
還沒死呢,就看上墓地了,許傾心想,她大概是第一個這麼年輕就被迫給自己看墓地的人。
花園裡大片大片的花兒競相開放,漂亮至極,卻也讓她莫名覺得身上發冷,這下面,還不知道埋着多少女人的屍體,她知道他娶了五個老婆,可是,看這後花園裡種類繁多的花兒,實在是不像是五個人的面積……
他到底殺了多少人?
許傾心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那邊是玫瑰花田,接着是滿天星,再過去是非洲菊,芍藥,三角梅,玉蘭花,梔子……
她越數越覺得後背發涼,這哪裡是在逛花園,分明是在逛墳地啊!
許傾心推着傅斯年在花園裡逛着,路過一處空閒的地時,傅斯年忽然指着這一片地方道:“這裡種上馬蹄蓮,你覺得怎麼樣?”
從這邊過去,就是一個圓門,圓門那邊是一片小池塘,裡頭種着滿滿的荷花,依照傅斯年種花的習性,這邊沒地方了,再有受害者嫁進來,骨灰怕都是得倒進池塘裡。
入土爲安總比在池塘裡要好,許傾心竟然有一種自己要佔個好地方的感覺,她點了點頭:“嗯,就在這兒吧,挺好的。”
傅斯年點點頭:“嗯,回頭我讓管家種。”
他們逛了一會兒,許傾心的肚子忍不住咕嚕了一聲,雖然,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吃飯,但是,肚子咕嚕卻是一種本能,傅斯年聽到了她肚子咕嚕的聲音,淡淡的道:“回去吧。”
“回哪兒?”
“回屋子,難道,你還想接着逛一會兒?如果你想,我們就再接着逛逛,正好我也給你講講我那些亡故的前妻的故事。”
他清清嗓子,就要開始說,許傾心急忙打住了他:“不必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她已經夠害怕的了,就不要再刺激她脆弱的神經了。
前妻怎麼死的,關她什麼事,她已經是將死之人,難道,在臨死之前還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許傾心忍不住想要求求傅斯年了,如果將死是她不能改變的命運,能不能少受點折磨?
她正要開口,管家過來了,他還是穿着民國時期的長衫,眉眼慈眉善目,實在是想不通這樣一個人,爲什麼要給傅斯年當管家。
管家看了許傾心一眼,略微有些遲疑。
傅斯年無所謂的吩咐;“她不是外人。”
這話讓管家和許傾心兩人心底都有些不太一樣的感觸。
許傾心心裡一陣悲壯,以爲這是自己即將要死,就算知道了他們的秘密也沒有關係的感覺。
管家卻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在許傾心的臉上,巡視了幾番,確定主人這一次娶回來的老婆,怕是不一樣的存在。
他收回視線,畢恭畢敬的站着:“周先生來了。”
周先生?那是周晨槿的爸爸嗎?這是找上門來了不成?
許傾心心想,我這輩子真多磨難,臨時之前還要受到各方妖魔的攻擊。
可真是難爲我了。
不想見到周先生,許傾心試探性的問:“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作業沒有完成。”
“去吧。”傅斯年大方放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