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上】

衛兼聞言明顯一愣,隔了會才小心翼翼探問道:“姑姑的意思……?”

衛音荀無聲笑起,將她面上病氣也衝散了幾分。她年輕時候雖不至容絕天下,但勝在才情過人,也曾豔名京都。只是這許多年,旁人提到她也只記得她纏綿病榻。“你若是特意去囑咐這事,豈不是惹人生疑,官場之上步步如履薄冰,惦記你這位置的又何在少數,何必沒的給旁人受之以柄?”

“是是是……姑姑說的是。”衛兼一臉受教很是感念的模樣。“姑姑此來,可要見見鬆妹,眼下正被內人押着用飯去了,這些日子來着實是清減憔悴了不少。”

衛音荀點頭,“我此來,正是爲了她。”說話間,何嘗不是股擔憂神色。

“那小侄立即喚她二人過來……”

衛音荀起了身,嘆了氣道:“她性子執拗,只怕聽你說我來便要躲着不肯見,還是一道去吧。”

衛兼點頭稱是,心中暗道這個姑姑倒是十分了解自家女兒的秉性。寧鬆是跟着蕭淮押解的車馬一道來的,這兩日又仗着自己身份守在蕭淮呆在牢中不肯走。就算是衛音荀今日不來,他恐怕也要差人去請她來了。

二人一道穿過一段迴廊行至不多遠處的另一排屋舍。屋內隱約傳來低低的啜泣聲,立在門口的侍婢欠身行禮隨即撩起了紗簾,對着裡頭通報。

衛兼不敢逾越,親自去掀簾子退了兩步讓衛音荀先入。

屋中只有兩人,一人是個微胖的婦人,面容姣好卻帶了幾分憂愁,擡頭見了來人立即起身,“夫人……”

衛音荀和善的對之點了下頭,便將視線轉到了那個伏在桌子上低聲抽泣的人。她將手輕輕落在那人的肩頭,開口道:“鬆兒。”

那人嗚咽之聲更勝之前。

衛音荀皺了皺眉,順勢坐在了近旁的凳子上,又喚了一聲:“鬆兒……”她擡手撫着她的背,似乎實在溫柔撫順。

隔了會,啜泣聲低了下去,伏在桌上一動不動的身形終於是動彈了一下。她擡起頭,雙眼已經哭得紅腫,更加之此前千里奔波已是滿臉菜色,再沒有當初被冠爲雲中二仙稱謂的風姿了。饒是衛音荀,見到她這般模樣也驚了下,皺起了眉頭。

寧鬆喉間發哽,張了張嘴艱澀着想要開口,可又止不住落下了眼淚來。

衛音荀見她眼簾微垂,神情之中帶了股怯弱不自信,知道這來回路上經歷了什麼。“鬆兒,你有什麼事情……”衛音荀說着,語氣也不由得哽咽了一下,流露出許多心疼來。頓了一頓之後,她才繼續道:“不論什麼事情,都有娘在。”

寧鬆被她這話說得心中動然,撲入她懷中摟着大哭了起來,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

那衛兼見狀便招呼了妻子沈氏一道出去,留她二人在此交談。寧鬆漸漸平復,從衛音荀懷中起來坐直了身子。她並不寧沽南和衛音荀的親生女兒,到寧府的時候也已是十年的記事年齡。加之之前衛音荀曾想將她嫁給蕭池,故而多少有些隔閡,此時聽了這些話,心中又是一番滋味。

“救救……淮哥吧……”寧鬆言語艱澀,她纔開口便已經叫人覺得那嗓子沙啞,不似以往那樣清越。

衛音荀面上不露痕跡,心中卻是略微一哂,繼而才緩緩開口:“人押在牢中,卻是要公文才得釋放。何況……”

“何況什麼?”寧鬆緊忙追問。

衛音荀望着她,目光銳利了起來,嘆了氣說道:“你這兩日下來,又豈會不知道此事到底哪裡纔是難爲之處?”

寧鬆心中重重一震,神情愴然,她又怎麼會不明白。之前在西北之地,她分明是和大長公主呆在一起的,而如今宮中卻另有一位“公主”。以至於當日蕭淮的獲罪便沒了由頭,上面不發話也沒有人敢處置,只得關着在說。知道這些內情的,不過幾人,外人不清楚也不敢擅自作爲。

如此,這事情恐怕就會成及其難辦的事情。一念至此,寧鬆眼中又蓄滿了眼淚。

衛音荀剛要再開口,反倒是岔了氣接連咳嗽了好一通。寧鬆見她咳得身子都像要散架了一般,也嚇了一跳,立即止住了泫然欲泣的模樣焦急的去衛音荀背後給她順氣。

“啊!”寧鬆見落在地上的一口血,不由驚聲。

衛音荀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低喘着道:“喊什麼!”她擡手用捏在手中的的帕子將脣上的血跡拭去。“鬆兒,你若真想救他,便先隨我回去。”她聲音幽弱,可望向寧鬆的眼神中卻帶來一股不容拒絕。

寧鬆在這目光下,心志一鬆點了頭。

——

衛兼帶着夫人沈氏親自送了二人出門,沈氏又規勸了許多話。等人上了馬車走後,衛兼卻是冷笑了一聲。

沈氏是知道這位衛夫人身份的,但對於她在衛家的真正地位卻是不清楚,而她夫君一向對此人恭敬,此時卻是這番冷笑,不由意外。

衛兼笑着搖頭望她,轉而開口問道:“你說來日……是爲夫的官階高還是那衛海的官階高?”

沈氏面上越發露出不解神情,緊張喚了一聲:“老爺!”她自知底細,衛海出自衛氏嫡支,而他們不過是旁支,許多事情上根本沒法相較。這些話原本也只能是藏在心底不可說出的,沈氏卻不知爲何自己夫君會在這青天白日下突兀說出,惴惴不安了起來。

“你這般謹慎怕什麼!”衛兼少有的心情大好,見到沈氏這般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想起之前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般模樣小心伺候衛氏的那些族人,可如今……如今有了轉機。他越想越是暢快,經年堵在胸口的鬱郁不快都一掃而進了。

沈氏不明所以,追上了衛兼的腳步一道往回走,忍不住問道:“老爺可是遇見什麼舒心的事了?”

“咱們要熬出來了!”衛兼眼中冒着光亮,將那“出頭”兩個字說得分外重。沈氏不明白內情,他卻知道,這朝堂遲早要變天了。若不是着蕭淮被踢到了他這京兆府,若不是寧鬆同來被他套出了許多話,他到現在恐怕都不知道大膺已經變了天了。

衛兼心中激動,脣角都連帶着有些發抖,大膺就要變天了,他也就要熬出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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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涼意陡然濃了許多,一衆鬱鬱蔥蔥之中也有幾片葉子顯了頹敗之意,落在了庭院中。

寧鄴侯府的這處小院,這兩日來人不歇,各個匆匆而來急急而去,平日考究的諸位官老爺竟也都沒顧得上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衆人退卻,方纔一直站在庭院中的一個年輕人轉而入了寧鄴侯的書房閣樓。他身量高挑,着了一聲天青色的長衫,墨發用玉簪綰了髻垂在腦後,難掩風流之態。他進了書房,見了端坐於桌前查看公文那人並不行禮,只是忽地一笑。他原本神情淡漠如冰,可這一笑過後整個面容猶如春風拂過,光豔照人。

寧沽南擡起頭,面上無甚波瀾的望着他。

“一切如侯爺所料。”那人開口,含着笑意。

“你做得很好,只是……”寧沽南目光直視着他,頓了一頓氣氛就驟然冷了下來,“才方回京,你不必這般急着來複命。”

“詹春惜命,明知那人大難臨頭,又豈會再跟隨左右?”那人正是詹春,相隔幾月遠處西北邊陲,他卻絲毫不見有任何變化。

寧沽南饒有興致,指尖在手底下的公文上輕輕滑動,目光銳利的在對面那人面上來回掃動。隔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淡淡的啓脣道:“識時務自然是好事情。”撂下這話,便不再繼續,目光也從他身上挪了下來,只好像若是他懷有什麼旁的的心思,他寧沽南也不會在意似的。

“她的病如何了?”

詹春扯起嘴角,笑得輕慢又不屑,“此去奔波,全是靠着我的藥掉着精氣神,內裡早已掏空,若是……”越是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是低了起來,像是一抹不可捉摸的青煙,透着股虛無縹緲的空無。“若是沒有藥人入藥,應當撐不過……”

寧沽南垂着頭,聽見此處執着筆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繼續。”

“撐不過一月。”詹春說得篤定,沒有半分遲疑。

寧沽南卻是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她活得太久了。”他握着筆的手,似乎在微微發着力,手背上顯現出皮下青藍血脈,顯得猙獰可怕。這原本只是一雙用來撰寫的手,此時卻真正透出了殺人修羅刀一般的煞氣。

“侯爺既然不願此人活,又何必用這樣曲折的手段?”詹春毫不避諱,將心中疑問問出。

——何必如此?

寧沽南此時微垂着頭,旁人見不見他面上究竟是何種神情,但他自己被這話問得怔了下。思緒飄遠,竟然是想到了以往的事情上去,一時眼眸中萬種神情翻涌更迭不休。他越發壓低了聲音,冷淡道:“你只消做好自己的事情,藥人一事……如之前約定。”

詹春退出,心中琢磨着先前寧沽南的那番話,越是覺得大有深意在裡頭。正走出那座書樓,一人形色匆匆入內。他稍停了腳步,偏轉了頭嗅方纔空氣一閃而去氣息——帶了股土腥味。

詹春凝眸片刻,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停滯了會才重新擡步走了出去。

【下】

攬光那邊又靜候了一日,並沒有蒐集來林易知的下落,倒是日落時分,林沉衍拿了一截小紙捲來。那紙卷不及小指粗細,攬光看了的一眼便知道應當是從飛鴿腳上取下來的信件。

林沉衍坐下,將那紙卷展開推至攬光面前,上頭的字顯得細小,乍眼看過去猶如小塊白紙上落了許多黑點。攬光拾起擱在眼前,上下看了一通,擱下時面上卻是異常平靜。

“你何時與他有交情的?”

林沉衍之前並未將那紙卷展開來看,眼下等她看完了才拾起看了一眼。“那日宮中辛房……”他擡起頭,對着攬光笑了一笑,“大約你也猜到了,人是我的救出去的。”

當日攬光發覺詹春泄漏自己行蹤,又被她不經意碰見其出入林府,所以被關入了辛房審問,最後卻被人從守衛森嚴的皇宮中劫走。那個當口正好林沉衍入宮,攬光當時也曾懷疑是他所爲,卻不料他此時會如此坦白,倒叫她有些啞口無言。

林沉衍見她那神情,又道:“不是那日的相救,又怎來今日的通風報信?”他拿起擱在桌面上的火摺子將那小紙卷點燃燒了乾淨。

攬光聽了,便覺心中壓着一股無名火,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源自什麼。轉念,她再細細一想,也不明白爲何他二人之間到底是何種關係。攬光只記得當日在勒州,詹春曾讓她提防林沉衍,而如今竟會私下傳信,越想心中越是多了一分狐疑不決。

“你……怕這上頭寫的是假?”林沉衍見她面上神情變化不定,茶色的眼眸幽黯得深不見底。他面上倒是從容閒適,彷彿從接到那紙卷就已經篤定了上面一定是真的。“當日我出手相救……是因爲他出入林府,我原本是想將此人滅口。”出入林府,便也就是和林易知有關,無論如何惹得攬光生疑林府都不是好事情。他起先動了殺念,最後詹春坦誠願意爲了藥人去到寧沽南身旁,以爲倒戈之態。而後他向林易知驗證,也確認了詹春與之來往是經年舊事,並無任何不良用心。

攬光見他說出這事情,心中念頭幾轉,也明白這其中恐怕又發生了許多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纔會到了今日的地步。可即便如此,詹春未必能釋懷當日林沉衍的殺念。攬光心性謹慎多疑,想了幾番,仍然是不能下定決心。

“詹春此人……”林沉衍意猶未盡頓了一下,像是斟酌了片刻才繼續開口:“他未必會傷你。”

攬光聽了他這話,不及細思便脫口嗤笑了聲,眉眼間滿是不信。

林沉衍低垂着頭,再沒有接話,手中將那張小小的紙反覆翻轉,不知到底在想什麼。二人之間,一度陷入冗長的沉默中。

已是將近日落,夕陽下沉,燒出了一片豔紅的雲霞,成撥的飛鳥爭相飛回巢穴。細細碎碎的光線投射進入,落在桌面上,拉出纖長的倒影。

忽然,外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又驟然止步,緊隨着敲門聲起。“啓稟公主,已經有林相消息了。”

攬光正微微側耳,多日不見蹤影林易知居然有些消息,她豁然站起了身,“進來細說。”

外頭那人正是之前攬光十八暗衛僅剩幾人中的一個,進後並不拘泥禮節,立即回稟道:“林相申時一過,便從相府出發進了宮。”

此時剛到酉沒有多久,攬光下意識又朝着外頭看了一眼,“一人前往?可還有什麼旁的人?”

那暗衛排行十五,搖了搖頭,“屬下已經安排了人在宮外守着,再有消息立即便能知道。”

攬光心內卻不無失望,單是宮外守候大約也沒有什麼用處。想了想,也只能讓人先盯着了。可林易知幾日稱病,如今卻是挑了這個時辰入宮,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如今這形勢,無論他去見的是那位“大長公主”還是裴衾都不過是在寧鄴侯眼皮底下的事情。攬光只覺得……他這一入宮,也是萬分兇險。她這一想,不覺面上神情越發凝重,眉頭也是越擰越緊,不由自己嘆了口氣,“等他出宮立即來報。”

林沉衍自始至終都未開口,坐在那飲着半溫不涼的茶水。茶並不見得是多好的茶,碎末極多,泡茶的水也並非是山澗清泉,帶了一股土腥味。此時的吃穿用度和往日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別。林沉衍卻是連着喝了好幾口,幾乎飲盡了才擱下。“你不而說過,林相是老狐狸?如今也不必如此擔憂。”他說得閒適,見到攬光模樣不免輕輕一笑。

林沉衍起身站在攬光面前,擡手在她的眉心拂了拂,“好了,這樣倒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威懾天下的明月公主了。”

攬光被她這樣一說,也愣了下,又覺得胸口發悶,便轉而說道:“這幾日胸口有些悶。”

“……詹春的那些藥你還在吃?”林沉衍立即接口,聲音低沉,竟有種咄咄相逼的氣勢。

然而,這原本便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除了寧沽南那有剋制的藥物,這普天下也只恐怕詹春這藥粉方纔有些作用了。攬光深吸了口氣,不願在這事情同他爭執,不過……方纔這一問,倒是不經意提醒了她一點。

她時時吃着詹春的藥粉,若真是要逞兇行惡又何必如此曲折?恐怕他光憑這一把藥粉毒死自己了。攬光轉過視線,重新看向桌面上的那張紙。小小一張,已經被林沉衍揉成了團,不及指頭大小,上面有行小字寫着幾個名字——寧溯川、蘇葦、孫祠。

每個名字下頭都跟着寥寥幾句的生平大概。孫祠是當年的大祭司自不必說,而這寧溯川是寧沽南已故的父侯,蘇葦則是寧沽南的生母。

這三個名字連在一起又有什麼深意?難道詹春是要指引他們朝着那三個的關係去查詢?

攬光又將視線挪至了紙張,這上頭最緊要的卻是最末的一句話——置諸死地而後生,後面跟了四個字,大長公主。這幾個字,乍眼看過去便是驚心動魄。攬光不禁指尖從上頭輕輕摩挲而過,不過尋常的一片紙,卻彷彿能從裡頭透出別樣尖銳冰涼。

“咱們倒是能先從前三個人着手查一番。”林沉衍打破沉默驟然出聲,“寧溯川若是真和孫祠有關係,說不定那日派人去炸開摧澤暗牢的正是寧沽南。”

攬光擡起頭,面上仍是帶着種不確定,諸多疑問不能解開。“若是如此,那先崔道一步帶走那人的又是誰?”說着,她又搖了搖頭,“何況,那暗牢中到底是何人我們都不清楚。”

一個緊一個的謎團,如團破絮般堆疊交融着。

林沉衍望着攬光指尖來回滑動的地方,心中忽然一動,脫口道:“我只怕……寧沽南的身份有可疑。”不待攬光迴應,他便又立即開口說道:“前幾年我也曾暗中查過寧沽南,並無可疑。先前的寧鄴侯寧溯川膝下只有他這一子,卻不是自小在府中養大,而是十歲時從外頭接回來,而他生母蘇葦則是江南尋常民女,一道被接入府中不足半年便去世了。

可眼下看來,也並不是沒有一分可疑之處,蘇葦口啞,而又是不識字的民婦,光是這一點便有些可疑。死後也並未葬入寧家族祖墳。我先前只以爲是門戶之見……只恐怕並非如此簡單。”

攬光聽着他說,盯着紙上這三個字陷入深思。寧沽南的身份有問題?若真有問題,恐怕已他今時今日的手段,僅憑這點根本不能動搖他分毫。若是寧沽南父輩同孫祠有牽連,那又和寧沽南有何關係?這恐怕是得要深查下去纔可知曉。

“好,那便派人先去查。”攬光豁然出聲,方纔的狐疑不決也一分分卸了下去。

到了入夜,屋內已經掌了燈,這處村落僅有幾戶人家,此時清淨得只聽見外頭草叢中的蟲鳴呱叫。

林易知入了宮後,便再沒有傳出出宮的任何消息來。此時宮門已經下了鑰,恐怕他這一夜只得留在宮中了。沒成想,到了後半夜卻是崔道披星戴月前來的求見。

攬光覺得胸口悶,並未入睡,正站在小院中。

夏夜的夜晚,外頭最是涼快,只是蚊蟲略多了些。以往再宮中,又太監宮娥拿專門配的藥草驅趕,倒是從未覺得夏日的裡原來還有這樣惱人的事情。

略站了會,正要回去,崔道已經形色匆匆的進了來,見了禮稟道:“公主!宮中恐怕出事情了!”他緊皺着眉頭,額頭上掉了豆大的汗下來,滿眼焦色。

宮中出事?

宮中又能出什麼事情值得崔道這樣急匆匆的深夜趕來?

攬光此時心中只想到了一個念頭,豁然站了起來。她視線緊緊的落在了崔道的面上,穩了穩心神才刻意平靜的問道:“什麼事情?”

“回公主,那位……‘大長公主’今日晚間時候從臺階上失足摔了下去。”崔道說時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攬光的神情,言語不盡,似乎還有些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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