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間的戰事連天,在蜀中的一處山野間,此時也來了幾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魁梧的年輕人,後面是幾個年輕人簇擁着一個華服公子,他們在後面有說有笑,看着像是遊山玩水的一羣公子哥,還有一位老者也跟在後面,確實默默不語,只四下張望着。
這幾個人正是前往唐‘門’尋‘藥’的無憂王一行。
那日無憂王‘交’代完武城之事,留下呂徵等在城內,待日後平王來了,護衛平王,自己就帶着葉行和古月天幾個出城往蜀中唐‘門’的所在地而來。
走到中途,古月天就離開了,說是要去尋個幫手。無憂王知道他有很多奇人異士的江湖朋友,也就由他去了,自己身邊還有彭雲展,也就足夠了。
身邊的幾個年輕人也都是武城內齊瓷坊中的老闆和夥計。老闆姓方名堂,已有三十多歲的年紀,但看上去卻像是二十不到的小夥子,他選的幾個夥計也是店裡夠機靈的、身手夠好的,正巧這夥計中有一個識得去唐‘門’的路徑,就由他帶着衆人前來。
這一行人走在山道上,四下寂靜無人,看看前面有處轉彎,一塊大石立在那裡,上面刻着一個足有兩人多高的‘唐’字。前面帶路的夥計就停住馬,回身對方掌櫃的喊道:“掌櫃的,我們就要進唐‘門’之地了,大家在意些!”
衆人聽到那夥計的喊聲,也都住了說笑,小心的往前走着。衆人剛剛走過那大石,就有兩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從路邊躍起,站在路中,伸手示意衆人止步。
那個夥計趕緊下了馬,來到兩個男子面前,抱拳拱手道:“兩位大哥,我是唐‘門’旁系的唐興,少時曾來‘門’中續譜。今日陪着我們少東家一起來拜會‘門’主,還望給通報聲。”
兩個黑衣男子看看唐興,又往後瞧瞧無憂王及衆人,對視一眼,點點頭說:“你和你的東家現在做什麼的,來見‘門’主何事?”
唐興在來時已經得了無憂王的吩咐,但只管實話實說,也就不再隱瞞,對兩人說道:“我們東家在武城開着一家瓷器店,我是他店裡的夥計。因着武城內齊軍的主帥中了咱唐‘門’之毒,所以東家就想來尋‘門’主求些解‘藥’回去。”
其中一個黑衣人就點點頭,說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稟報。”說完轉身就往後面跑去。跑不多遠,就有一個人自路邊出來,兩人‘交’代了幾句,後面的人接着向後傳去。
無憂王看着,心裡不覺好笑,這唐‘門’也太謹慎。此時吉神醫已經催馬到了無憂王身邊,低聲的說道:“王爺,此處山林,居然鳥蟲不見,樹木也多枯萎,看來是有毒氣瀰漫,我們都要小心。”無憂王聽了,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
不多時,從路的那邊走來一羣人,走的近了,那叫唐興的夥計先向無憂王跑過來,說道:“少東家,前面的就是唐‘門’執事,唐恩。”
無憂王先點了點頭,接着就翻身下馬。其他人也都紛紛下馬,隨着無憂王就往前走。待走到近前,唐忠先抱拳施禮,說道:“聽‘門’下說齊瓷坊的少東家來了,‘門’主着我前來迎接,想必這位公子就是齊東家了!”
無憂王也以禮相還,笑着說道:“唐執事,久仰了,小可正是齊瓷坊的齊樂天,爲着一件事情想求見‘門’主。”
唐恩見無憂王彬彬有禮,也就點着頭說:“齊東家客氣了,既然來到我唐‘門’,那就該我唐‘門’盡地主之誼,請隨我來吧!”說着就請無憂王往裡面走。
無憂王也不客氣,示意了一下,就擡步往前走去。唐恩陪在無憂王的身側,其他諸人跟在身後。
走了能有片刻,就到了一處莊院,‘門’樓上懸掛着牌匾,上寫着‘唐‘門’’。
無憂王瞧了瞧,對唐恩說道:“這兩個大字寫的豐潤飽滿、端莊有力,定是出自前朝名家顏公之手!”
唐恩望着無憂王,眼裡有些驚奇,笑了笑說道:“這字正是顏真卿公的手筆。齊公子看來也是喜好筆墨的雅士!”
無憂王就淡淡一笑說道:“顏公爲人磊落,曾在我齊地平原郡任職,造福一方。歲晚年造權臣陷害,但其忠烈之名流傳。顏公字如其人,也是極有筋骨的。”
兩人這樣說着,就走進大‘門’。穿過院內的石板路,直接來到正堂上。
無憂王一進‘門’,卻是一驚,因爲在正堂上坐着一位熟人,正是蜀太子劉暢!無憂王也不掩飾自己的驚異,問道:“劉暢!你居然在此,我這些天想你想的緊,今日見了你且不能走脫,我要和你好好親近親近!”
劉暢坐在正位,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也不理會無憂王,只對身邊坐着的一位老者說道:“唐‘門’主,這位就是齊國的無憂王齊祀,也算是我的故友,人最囂張,強橫無禮,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如今你可算見識了吧!”
那老者也冷冷的轉頭看看無憂王,沉聲的說道:“無憂王爺,小老兒唐‘門’‘門’主唐罡有禮了。”
無憂王也拱手見禮,笑着回道:“唐‘門’主,久仰大名,未得拜會,今日爲着我順王叔之事前來,還望‘門’主不要怪罪小王唐突!”
那唐罡故意怠慢,也是聽了劉暢的話語,心裡對無憂王有些反感,想着看無憂王是如何暴怒發作。卻不料無憂王竟執晚輩之禮,以禮相待。唐罡自然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草莽‘門’派,相較齊國的王侯,那還是相差太多,這無憂王不但沒有如劉暢所言那樣頑劣,反而彬彬有禮,倒顯得自己爲老不尊了!
唐罡也就起身,呵呵笑着說道:“王爺客氣了,難爲王爺居然記掛着我們唐‘門’,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了。來來來,趕緊給王爺上茶。”唐恩在一邊也引着無憂王到一邊的客座上坐了,彭雲展和吉神醫分別站在無憂王身後。
唐罡待無憂王坐下,就問道:“王爺所說順王受傷一事,小老兒也有耳聞,只是不知道王爺,如何就認定是我唐‘門’的毒‘藥’所致!”
無憂王也笑笑說道:“我這身後跟着的就是吉神醫,由他和你說吧!”
唐罡一聽吉神醫之名,就‘啊’了一聲,轉頭望着無憂王身後所立的老者。吉神醫就往前一步,衝唐罡拱拱手,說道:“在下吉公道,王爺是在說笑,我如何敢當神醫之名。既然‘門’主見問,那我就將順王所中之毒和‘門’主說下。”接着,吉神醫就將順王中箭,箭傷潰爛,流膿血不住的症狀說了,又根據自己的判斷大體的說了可能所中的是什麼毒。
唐罡聽着點點頭,說道:“聽吉神醫如此說,倒是我唐‘門’的毒‘藥’所致。”說完,唐罡看看劉暢,劉暢就在嗓子裡輕咳了兩聲。
無憂王見狀,也就呵呵一笑,說道:“我知道此事定非‘門’主之意,我們齊國與蜀國‘交’兵,‘門’主爲蜀王所差遣,供給些‘藥’物,也是情理之中。我此來也只想請‘門’主給我解‘藥’,也好救我順王叔的‘性’命!”
唐罡聽了就是一陣沉‘吟’,隨後說道:“王爺既然挑明,我也不妨告訴王爺,我唐‘門’終是蜀國臣民,蜀國遭侵,我們也該站在蜀國這邊。王爺所請,恕難從命!”
無憂王點點頭,說道:“‘門’主所說,我也知道。我此來固然是想求‘藥’,也是告訴唐‘門’主,天下分立,終非常是,華夏原是一家,神州還需一統,你們唐‘門’在蜀地,也是在華夏,‘門’主今日局於一時一地,他日如何面對一個統一的華夏?這‘藥’‘門’主給了我,我記着‘門’主的情;‘門’主若是不給,我也記得‘門’主的話。不過,我也告訴‘門’主,我順王叔若是有個閃失,我會讓你唐‘門’滿‘門’下去陪他!”
無憂王說的雲淡風輕,唐罡聽的卻是膽戰心驚。他沒有料到這齊國年輕的王子,居然如此霸道,只帶了幾個人就敢到蜀中來;到了自己唐‘門’還敢如此囂張的威嚇自己!唐罡本來覺得自己會火冒三丈,卻發現自己後背流出了冷汗,他從橫江湖數十年,江湖中人聽到唐‘門’的名號多數是聞風喪膽,唐罡一生瞧得起的也沒有幾個人,如今這無憂王居然敢如此說話,真是讓唐罡有些又怒又怕。而這怕意自唐罡的心底泛起,直透腳心,唐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並未說話。
劉暢在一邊已然起身,指着無憂王說道:“齊祀,你休要猖狂,你如今來了我蜀中,到了唐‘門’,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今日是來得去不得!”
無憂王看着劉暢,冷冷的說:“劉暢,你有兩件事惹到我,我是一定要殺你的!”劉暢就是一愣,不由得隨口問道:“哪兩件事?”
無憂王就呵呵一笑,說道:“第一件你不該用手指我,這世上用手指我的人,都已經死了!”
劉暢就是一哆嗦,不自覺的就把手放下。但是隨即想起什麼,又一仰頭說道:“齊祀,今天是你該害怕的日子,你看看外面,都是唐‘門’的高手和我蜀軍的弓弩手,只要我一聲令下,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無憂王輕搖着頭,有些輕蔑的看看他,然後望着唐罡,問道:“唐罡,你是要追隨劉暢,與我爲敵嗎?!”
唐罡腦‘門’上的汗已經流了出來,他起初聽了劉暢的鼓動,爲蜀軍供給了一些毒‘藥’,然後劉暢來到唐‘門’說是等着齊國來人。唐罡幾日來聽劉暢說道無憂王,心裡也是被‘激’怒,就想着要降伏無憂王,給劉暢看看。可是如今事態發展,已超出了他的掌控。唐罡雖是習武之人,但也不笨,自然知道,齊國強大,終將滅掉蜀國,自己此時被劉暢推到風頭‘浪’尖,真要是得罪了無憂王,這毒傷順王,再傷無憂王,那麼齊國平定蜀國,就真得要剿滅自己的唐‘門’了。唐罡明白,一個‘門’派再強大,也無以對抗一個王國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