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嫵半躺在椅子上,宗室中琉璃燈盞火光跳躍半映着她的臉妖冶美麗,她的衣衫早就滑下,露出潔白如玉的手臂和迷人的鎖骨。所幸宗室之中只有堂妹練玥沁在,否則她不會這樣隨便。手微微一擡,道:“起來吧,你我之間不該這般客氣。”
練玥沁知道練嫵只不過是說說而已,這個苗疆幕後的宗主兼神女並不是嘴巴上說說的那般簡單,她自小於苗疆長大,對這個堂姐的性格瞭如指掌,她冰雪聰明,又專橫毒辣,誰要是敢打她的注意絕對死無葬身之地。今日她偷偷地躲在暗處,暗中觀察着外面情況,正待要動手救下練嫵時,卻見主子身邊的那個女子出手了。
她知道,主子待她與常人不同,甚至爲了她把自己從帝都召回,所以沒有出手。只是聽說那個女子身上中了九蠱噬心丸,還有三日時間,時間一過,便消香玉隕。而她來此,正是爲了這個。
“你不會輕易回苗疆,這次是爲了什麼?”練嫵合上了眼,半倚在榻上,今日之事讓她費了不少力氣,連說話聲音也小了幾分。
練玥沁起身走到練嫵身邊,神色複雜,可想起主子心中大的再三告誡,道出來意:“屬下想要九蠱噬心丸的解藥。”
練嫵突然捂着嘴角大笑起來,道:“這麼多年了,你我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你應該比誰都瞭解我的性格,想要九蠱噬心丸的解藥你拿什麼來換?”
“姐姐!”練玥沁蹙眉,語氣凝重,“既然是情同姐妹,就請姐姐給我解藥吧!”
練嫵早就有了懷疑,今天遇到兩個闖入苗疆的人,又馬上遇到了練玥沁,豈不是太巧合,想起自己探那個紅衣女子的手腕,星眉微微一蹙,已然瞭解。
“想要九蠱噬心丸的解藥不難,那你答應我留下來幫我?”
“宗主,”練玥沁神色一變,微微搖頭。幾年前,她離開苗疆正是由於受不了練嫵這般的統治,又怎麼會答應再回來?練嫵十歲被選作苗疆的神女,繼任之後,只有她可以進入宗室。但練嫵獨自一人難以教衆人服氣,便拉攏了練氏一族的她。她跟着姐姐進入宗室,一直爲練嫵爲謀,直到前任宗主去世。
宗主雖死,可是練嫵卻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衆人,只是以宗主年事已高需要靜養爲由,擔任起了宗主的責任。她這一局怎可教別人服氣,有人按耐不住偷偷地潛入宗室,被練嫵盡數殺死。前任宗主只有一子,可此人從小體弱,一直養着病,此事便不了了之。苗疆第一代女主人自此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但其中也不乏有不滿之徒,比如今日反叛的晉雲。晉雲是練嫵手下唯一掌握兵權的人,他是練嫵一手提拔纔到今日地位,晉雲的反叛也是練嫵沒有料到的。除此之外,練氏一族世代修習蠱術,除卻練嫵和她以外,還有一個哥哥也是用蠱的高手。只是練夜安出門打獵,至今未歸,所以練氏一族在苗疆算是獨大。
“怎麼,不答應?”練嫵睜開眼,冷冷地自己的妹妹,曾經她的
雙手沾滿了苗疆人的血,現在不想再幫她了嗎?
練玥沁搖頭,“宗主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還想要什麼呢?玥沁出門幾年,早就不用蠱了,幫不了宗主。”
練嫵看着自己雙手纖纖的十指,嘖嘖讚歎,最後起身,走到了練玥沁面前,殺意忽然而至,她捏着練玥沁的下頜,道:“九蠱噬心丸的解藥就在那扇門中,你今日也聽到了,那鑰匙已經到了晉雲手中,除非你拿到鑰匙,否則決然得不到解藥。”
練玥沁被一股力量牽扯着跌倒在地,喉嚨泛起一陣腥甜,她嘴角溢出鮮紅的液體,譏笑道:“如果我拿到解藥,宗主便會將九蠱噬心丸的解藥交給我嗎?”
“當然,”練嫵知道練玥沁的擔心,特意加重了這二字。
練玥沁點點頭,起身離開了宗室。
練嫵朝房中最西的石門看了看,忽然大笑起來,誰都不知道那裡面藏了什麼東西,除了她自己。晉雲想要宗主令,絕不可能,不過他膽敢背叛自己,那她就要他生不如死。
雪夕和陌離原本想找一間民宅借住,可是苗疆發生大事,家家戶戶都閉了門,不讓陌生人進去。他們還不知道,苗疆人視外族人爲才狼虎豹,絕不讓他們踏進一步,如果不是有練玥沁幫忙,他們根本無法進入。
陌離靠牆坐着,將腳下的柴火放進火堆裡,不時地朝雪夕望去一眼。
雪夕擺弄着手中的烤串,雖然目光聚精會神地放在烤串上,卻還是發現了陌離嘴角若隱若現的笑意,她大怒,左手隨意彈起一根木枝朝陌離打去。
陌離迅速地彈跳避開,卻不長性,揶揄地道:“我知道你不會煮飯,連考個野物也不會,交給我吧!”
雪夕生氣歸生氣,但肚子早就餓了,急忙將烤串遞給陌離,又到他身邊蹲下,看他怎麼個烤法,心想學着點下次就會了。
陌離將打來的野雞來回的翻轉,在火上烤着,一邊囑咐:“這野雞很肥,肉厚,不容易烤熟,所以要來回的翻轉,再將鹽撒上去。”
雪夕等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陌離,驚訝出口:“你隨身帶着鹽?”
陌離一隻手拿着穿着烤串的樹枝,一手湊過來將雪夕抱入懷中,道:“嗯,小的時候經常惹師父生氣,被師傅趕下山,所以身上時時刻刻都帶着必備的東西。”
雪夕鼻尖一酸,突然想起了涼羽。
陌離見她神情黯淡,忙問:“怎麼了,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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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夕立刻退避三步,在一旁坐下,不去理會陌離,她眼眶是有點溼溼的,可沒想到陌離眼尖,又戲弄於她,便故作生氣不去理他。
陌離知道雪夕性子,慢慢地踱了過去,挨近雪夕,手碰碰她的鼻子,求饒道:“爲夫錯了,夫人原諒吧!”
雪夕噗呲一笑,撇開臉去,火光映着她的臉微微通紅,不知是因爲挨着火近還是因爲剛剛那一聲“夫人”。
陌離翻轉過木棍看了看,又細心地
澆上了鹽,遞給雪夕。
雪夕接過,忽然想起清澗山谷與陌離煮飯的場景,心間又是一喜,甜得好似吃了蜜糖一般。雞肉一入口,香膩柔滑,異常好吃,餓了整整一天,她便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
陌離一口一口咬着,吃得非常開心,雪山之境映入腦海,他喜不自勝。不過堂堂一國公主,能夠有那樣的吃相的確罕見可笑啊!
兩人心思各異,卻發現今夜卻無比的開心。夜晚星光黯淡,卻月不知何時早就圓了,大大的月亮光芒皎潔,正好照在二人的頭頂上。這一刻,誰也沒有想起雪夕因爲中毒還有三日的時間。
雪夕雙手油膩,拿着陌離的衣服擦了擦,目光忽然望到門外黑影。她暗暗地一笑,今夜果真和高澗峴追殺他們的那一夜如此相似。
陌離也察覺到了異常,不過外面的人也太差勁了,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讓他們察覺到了。他手中的野雞肉還沒吃完,可惜地看了一眼扔掉,想起雪夕剛剛拿着自己的衣服擦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彷彿在說:好好地給我記着,下次決不饒你。
雪夕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和陌離一同走到了破門前。
今夜小風,可破門吱呀作響,似乎受到外面殺氣感染。月色正好,無奈被人破壞,陌離心情極爲不好,原本想好好地和雪夕呆一會,竟不想到有人來擾。
外間是一片樹林,傳來嘶嘶的奇怪聲音。
雪夕和陌離相視一眼,推開了門,兩人還未走出,便見到敵人來勢洶洶,地面上無數的蛇昂起了脖子,怔怔地盯着他們,似要將他們生吞活剝。門外一座大石之上,一個白衣男子仙風道骨,手中拿着一支短笛。
雪夕驚溢出口:“晉雲派來的人。”
陌離點點頭:“嗯,看來你我今夜真的要與蛇打鬥一場。”
雪夕苦笑:“我不喜歡和蛇鬥。”
陌離皺眉:“那有什麼辦法,別人武功自愧不如,只能用這等下三濫的辦法。”
雪夕望向腳下的蛇,退後一步站定,驚叫:“我怕蛇。”
陌離好意地護在前面:“沒關係,蛇陣而已嘛,待我殺進所有的蛇保護你。”
石上白衣男子忽然大怒,橫着短笛吹了起來,魅音奇怪,一點也不似絲竹管絃之音,聲音卻指引着地上的蛇往前攻擊而去。
陌離皺眉,手中青劍屢屢揮灑,劍勢如虹,整齊地划向地面。電石火花之間,已將那些毒蛇攔腰折斷。
雪夕站在陌離身後,雙手負於身後,目光定在了石上白衣人身上,她聽着這奇怪的笛音,柳眉微蹙:如果不是這笛音控制住了蛇,毒蛇絕對不會發起攻擊,四周的每條蛇都足以致命,所謂擒賊先擒王,要躲去這些毒蛇,只有殺了那人。
陌離看出了雪夕的心思,但凝神一望,擔心起來,從小屋到那塊大石至少有十丈之遠,即使輕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飛得過去,阻止道:“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