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綁匪頭目更是理直氣壯地睜眼說瞎話道:“大家別聽這個小丫頭胡說八道,看她那矇頭垢面的樣子,怎麼會是大學士府家的嬌小姐,實際上是咱們封府的一個燒火丫鬟而已,只因前兩日手腳不利索失手打碎了一套杯盤,被老爺痛打了一頓,於是懷恨在心,趁人不備偷了錢財跑出來的,咱們這抓她回去治罪呢。”
不明內情的老百姓們聽了,都本着多一事不日少一事的心情,誰都沒去報官,更沒人去郎府報訊,可凡事總有萬一,偏偏恰巧就被一個有心人聽在耳裡。
封府的奴才一向橫行無忌,即便當街強搶民女被人認出也不怕,因此不管雪靨怎麼哭鬧大叫救命,還是硬被他們往車上拖去。
就在這時,只聽遠處有人大喝一聲:“放肆,天子腳下沒王法了麼?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羞也不羞?都給我住手滾開。”衆人尋聲看去,見是一個金光燦燦的翩翩少年乘馬呼嘯而來,他到了近前不容分說,兩鞭子便把拉扯雪靨的兇徒打到一邊,後躬身伸手就要去救雪靨上自己的馬背。
那幾個匪徒見有人膽敢強自出頭,都紛紛亮出家夥“呼啦”一下衝上去,揮舞着刀槍棍棒圍攻馬上少年。那少年見他們來勢洶洶,只得沉着應戰,未免傷到雪靨,不得不暫時讓她暫時躲到一邊。
少年駁馬禦敵,見他絲毫不把這羣歹人放在眼裡,連馬也沒下來,只一擡手從腰間抽出一杆短棍,左右翻飛,點掃撩帶,沒幾招便將他們打得七零八落受傷潰敗。綁匪首領在旁冷眼旁觀,依稀認出來人是誰,偷偷叫手下暫且避開,一面叫人速速回府稟報。
少年見他們再不敢靠近,這纔對雪靨道:“小姑娘,別怕,來,上我的馬!”後伸手一把拉住雪靨的手,要拉她上自己馬背。
雪靨見大難關頭來了救星可樂壞了,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被他一下到了馬背上。這也幸虧雪靨半月來學了些功夫,體輕敏捷了不少,不然還真難一躍而上。 如此,二人共乘一騎,飛快地跑出重圍。那些匪徒見了,也乘馬追了一陣,見實在趕不上,這才灰頭土臉地看了一會兒,回封府報訊等着挨訓去了。
這突然出現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七皇子夏承玉,他這是要出城去明春園看望抑鬱寡歡的怡玫公主,恰巧路過此處。那日他目睹封府的家奴放縱惡犬欺負雪靨兄妹,要不是承漢攔着,早就出手相救了,因此依稀認得雪靨的樣子。事後,封、郎兩家發生過節,各執一詞打起來官司,而雪靨失足墜崖下落不明,他都是有所耳聞的。這會子菜出府不久,正巧見這裡大吵大鬧的,又聽雪靨高喊出自己的身份,這纔出手相救的。
那天承玉見碧薇、寇瑩大顯神威,斬殺羣犬真是痛快無比,見危機解除這才同承漢悄然離開了。在回去的路上,兄弟兩人並馬而行,承玉一個勁兒地問承漢可否識得那兩名神秘女子?承漢拗不
過,只好實話實說,告訴承玉那其實就進攻行刺咱們父皇的刺客。承玉聽了大驚不已,說方纔你怎沒招龍衣御衛來將她擒住?
承漢說,在宮裡銅牆鐵壁的,都拿不住人家,今日在這深山老林裡又如何是人家的對手?沒見過碧薇、寇瑩身手前,承玉一定不信連龍衣御衛都不是她們的對手,此時見武功遠勝自己的四哥都這麼說了,不由得不信了。
兄弟二人驅馬回城後,晚間又在一起對飲暢談,從天下大事聊到兒女情長。情性所致之下,承漢對承玉講起了一段多年前的那個奇怪夢境。這還是承漢第一次向人說起自己這段往事,只因白天見到雪靨又勾起了他夢裡的點點滴滴。
距離那個奇觀的夢,儘管已經過去好多年了,可承漢每次到郎府做客,只要見到雪靨額頭上的那朵梅花印記,總能讓他恍然回憶起什麼來。承漢的夢境本來就記得支離破碎,加上酒後胡言亂語,令承玉聽得雲裡霧裡,只依稀猜測出,皇兄承漢似乎堅定地認爲,梅靨就是他夢裡的梅花仙子轉世來的,也就是從那天開起,承玉開始對梅靨大感興趣,以至於萌生了想見上一面,聊上幾句的心思。
接着說承玉騎馬馱着雪靨脫離險境後,快馬加鞭徑直跑出西城城門。一路上,承玉不時地對雪靨悄聲安慰道:“郎家的二小姐莫怕,有我保護你,他們不敢來欺負你的。”
雪靨當時確實嚇得不輕,一顆心“噗噗”亂跳,一時間也沒反應出他話裡的含義,甚至連道謝或是迴應的話都忘了說。
二人一騎順着城郊一條隱秘的小路直奔明春園方向而去。承玉此次出宮的目的就是去那裡看望皇姐怡玫公主,碰巧順便救了雪靨,因此也不問問雪靨是否願意跟自己同去,便替她做主帶着她一塊兒跑出去老遠,這也是他想尋機會和雪靨單獨相處一會,看看她是否真像承奛說的那樣,是梅花仙子轉世託生的。
大概半炷香後,他們離開京城已有一段距離了。雪靨見四野寂靜,後面不見有追兵趕上來,這才常常鬆了口氣。驚魂稍定後,她不知承玉這是要帶自己去哪裡,怯聲謝過他的救命之恩後,並說請他將馬停下,說自己還要回城回與家人團聚呢。
承玉放慢馬速,但並未停下,說現在回城太不明智了,那等於是自投羅網。
雪靨想想也是,可如果現在不回去,自己一個女孩子家,孃親已經去南方多時了,自己在城外實在沒個落腳之處?真是左右爲難!
承玉看穿她的心思,安慰道:“雪靨小姐莫怕,反正你現在也不能回家,不如就跟我去明春園走一趟吧!等過幾天,我再親自送你回家,你看這樣好不好?”
雪靨吃驚地問:“敢問恩公高姓大名?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明春園可是皇家行宮,你怎麼可以去得?莫非——”雪靨知道皇上有八個皇子,看他年紀打扮已經猜到了幾分,但還不
敢肯定。
承玉笑道:“我這是第二次見你,上次是在香冢山,當時看到你被封家羣犬欺負,要不是皇兄極力攔着,我當時還想出手相救來的,後來見有高人搶在我前頭,這才罷手離開的。”
雪靨道:“皇兄?這麼說,你當真是一位皇子了?”
承玉道:“沒錯,那你再來猜猜看,我排行老幾?”
雪靨道:“這可難了,我平日住在深閨極少出門,皇家的事都是從父親那裡隻字片語聽來的,只大概知道皇上有八位皇子,除了我的姐夫夏承漢外,其他不但沒見過,就連名字都叫不全。”
承玉笑道:“沒關係的,憑感覺猜猜看。”承玉聽她燕語鶯聲,甚是好聽,於是故意逗她多說幾句話。
雪靨手指香腮,額首爲難道:“那好吧!我就大膽的猜猜,既然皇子跟我姐夫關係極好,加上你的年紀上來判斷,那應當就是七皇子無疑了。”
承玉笑了笑,讚許道:“哦!挺聰明的呀!說說看,何以見得呢?”
從他的反應,雪靨知道自己多半猜對了,她所知道的皇家之事的確非常有限,但和姐夫承漢貼邊的還是知道一點的,於是道:“我好像聽姐夫無意間提起過,他有在皇室中,有一個最好的皇妹叫做怡玫公主,還有一個最好的兄弟叫做承玉。還知道京中流傳七皇子吹的一手好笛音,相貌英俊瀟灑,那大概說的就是您了吧?”
承玉呵呵笑道:“嗯!不錯,算你說對了,聽聰明的,果然不枉本王救你一回呀!”
和承玉聊天,雪靨感到很愉快,先前的驚嚇已經漸漸淡去,續而笑笑道:“敢問皇子殿下,您還沒說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承玉道:“那日後來聽說你失足落下山崖不知去向,爲此郎府和封府兩家鬧得不可開交,都告到了大理寺去,驚動了我的承殄、承狄兩位皇兄,他們可是老對頭了,兩人主管兵部,一個主管律法,一個向着郎府,一個幫着封府,都是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眼下就等着你回來,看看救你的人,是否與朝廷最大的欽犯刺客,前朝皇后飄碧薇有關,假如能證實你真被她救了,那你們郎家就倒大黴了……”
承玉說話時,雪靨一直默默無語,心裡盤算着一會兒怎麼跟他解釋,向家人和關心此事的人交代。
承玉接着道:“方纔那些捉你的人,都是封府的家奴,你要是被他們捉去,一定沒好果子吃,不單是他們,此時還有其他人也在找你,比如大理寺,龍衣御衛等等,所以說,你還是暫時別回家的好。”
雪靨點頭稱是,並再次謝了他的大恩。說到這裡,雪靨問:“敢問皇子殿下,您怎麼知道的這麼多的?”
承玉道:“還不是聽我四皇兄說的,他可是神通廣大啊,手下龍衣御衛個個有通天徹地的本事,無論民間,京城還是宮裡,沒有他不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