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具有似乎天然的親和力,與之接觸令人感覺非常得舒服。毫無疑問,蒙巴頓身上就具備這種特質。雖然都是一身戎裝,但是史迪威在蒙巴頓身邊更像一個具有高級軍銜的侍從官。蒙巴頓具有典型的日耳曼人的外在特徵,身材高大,面容消瘦,卻沒有日耳曼人的嚴肅刻板。常年的軍旅生涯鍛造的挺拔幹練中散發着一種獨特的溫文爾雅,這或許就是羽扇綸巾的如將風範吧!
“尊敬的司令官先生,首先請允許我對貴軍在中南半島和東印度表現出來的一貫的英勇,表示由衷的敬意。”有再大再難事,開場白總是需要一點客套,這在中外幾乎沒有差別。
“作爲盟友,我們做了自己該做的!”既然是客套,說的謙虛一點沒什麼。
“我們對貴軍在進至東印度之後,與大英帝國皇家陸軍之間發生的一系列不愉快的誤會以及由此引發的態勢深感遺憾和關切。我和史迪威參謀長想就此與貴軍進行磋商。我們希望能夠澄清彼此的立場達成諒解。這樣可以使我們能夠儘快更好地投入到與日本人的作戰之中。”在場的開場白也有結束的時候,正題總是要登上臺面的。
“我們同樣對此深表遺憾!”林楚男收起了對待英國特使時候的“流氓”“無賴”嘴臉,臉上呈現恰到好處的微笑,好整以暇地秀一秀自己的優雅。郎朗和史迪威此時基本上成了打醬油的,分別在談判桌的兩端靜靜地欣賞着蒙巴頓和林楚男的脣槍舌戰的交鋒。美國對東印度乃至整個印度的局勢並不十分關心,最起碼不像英國人那麼關心。他們更關心澳大利亞和南太平洋的態勢。雖然美軍在海上漸漸取得優勢,使得澳大利亞的局勢漸漸向有利於美國和盟國的方向發展,但是由於日本相對先進雷達和潛艇、魚雷技術的使用以及改變潛艇戰術,讓美國海軍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最近四艘滿載士兵的運兵船在重兵保護之下,依然被悍不畏死的日本自殺是潛艇擊沉,使得美國大兵還未抵達戰場就損失了近一半的兵力。
在澳大利亞戰場上,日本陸軍以令美國人驚詫和恐懼的勇敢,拼死抵抗並不斷粉碎美國人的進攻。美國人經歷了他們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傷亡,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在可以預見的將來,美軍傷亡記錄記錄還會被不斷刷新。美國人怎麼也不明白,面對被鋼鐵和自動武器武裝的美軍,爲什麼裝備相對低劣日本鬼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拼死肉搏的劇情在不斷上演。那麼,更加落後的中國、李華雄的華僑軍又是怎麼擊敗上百萬日軍的呢?這樣的念頭在美國各個高級將領的腦海中縈繞。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史迪威這位與中國人、華僑軍打交道最多而又被不斷忽略的美軍將領,自然成了香餑餑。美政兩界的大佬們,開始認真地考慮史迪威曾經關於華僑軍的警告和建議。這次史迪威陪同蒙巴頓前來,一方面出於禮儀和彰顯美國存在和利益的需要,更重要的任務還是遊說前輩或者華僑軍開放中國大陸機場早日實現對日本的戰略轟炸。說服狼之隊,在中南半島繼續發起更猛烈的進攻。
當初,華僑軍向美國方面遞交的登陸日本本土的計劃,被美國人擱置了。美國人一方面不相信僅憑華僑軍的力量就能夠單獨登陸日本本土,再說華僑軍爲此開出的價碼也令美國人產生強烈的被訛詐的感覺,儘管已經被訛詐了多次,但是這次顯得有些離譜。物質方面的要求雖然很過分,但是還不是不能接受。比如登陸艦、登陸艇、艦載機、艦炮、大口徑火炮、兩棲坦克、轟炸機、戰鬥機、運輸機、自動武器、燃油以及各種彈藥給養等等,這些東西畢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美國人也不是拿不出來。可是,華僑軍在此之外還提出了一系列的政治領土要求。
比如,美國承認華僑軍對朝鮮(包括朝鮮南部)的佔領,恢復對蒙古、唐努烏梁海地區、巴爾喀什湖地區行使主權的正義性正當性,確認對蘇聯遠東地區的佔領(華僑軍的原文表述其實與前項相同),最令美國人無法接受的就是,華僑軍對日本的北海道和千島羣島以及琉球提出了領土要求(琉球羣島屬於再次確認,並無異議)。美國人從華僑軍的要求中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們對北極熊沒有絲毫同情,只不過華僑軍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地球人都知道,一旦憤怒的北極熊從歐洲戰場脫身,那麼將會毫無疑問的把利爪對準趁火打劫的華僑軍。如何應對戰後這種局勢,美國人還沒完全和他的西方盟友們商議妥當,怎麼可能在現在就給華僑軍一個承諾呢?
此外,在另一方面,驕傲的美國人,並不想與其他國家分享登陸日本本土的榮譽。珍珠港給美國人帶來的傷痛室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作爲一個志在取代英國成爲世界領袖的美國來說,登上日本本土是其矢志不渝的目標。萬一,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但是萬一以華僑軍爲代表的中國人共同分享甚至單獨登陸日本本土的榮耀,那麼對於美國政府來說無疑是一記重擊。美國政府又如何說服自己的人民呢?爲了這場戰爭,美國付出了建國以來最帶的代價,成千上萬的年輕人死在海洋、天空和陸地,成千上萬羣情激奮的家庭婦女走出家庭投入到各種與戰爭相關的工作之中,數以億計的花花綠綠的美元撒了出去。如果在付出了這麼大代價之後,美國大兵的軍靴居然連敵人的本土都未踏上,那麼不說別的,僅僅憤怒的妻子、母親、女兒就能把白宮和五角大樓推倒。美國人需要的是中國人大規模轟炸日本本土,癱瘓其戰爭潛力。現在,美國已經兌現了協助前輩奪取海南島戰役勝利的承諾,那麼他們需要收回自己的紅利——利用中國大陸對日本本土實行轟炸。你華僑軍不是漫天要價嗎?那好,既然你們不遠開放機場,一向誠信的中g總該履行他們的諾言吧!
史迪威獨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並不在意和理會蒙巴頓與林楚男的談話。這裡,僅僅是他中國之行的第一站。根據以往的慣例,只要滿足狼之隊對軍事物資的需求,他們就會兌現自己的承諾,狠狠打擊日本人。至於英國人的苦惱,美國人並不太放在心上。美國人對印度並沒有企圖。他們已經敏銳地意識到老殖民帝國的發展模式已經過時了。經過二戰的洗禮,將會有越來越多的殖民地覺醒,如果按照英國人的模式掌控世界,那麼將會給自己帶來無情無盡的麻煩。狼之隊已經在中南半島中北部和東印度打垮了日本人,日本與德國在中東會和的危險已經不存在了,所以英國人以及印度人的死活並不需要山姆大叔勞神費力。相反,他們很高興地看到一個日漸式微的大英帝國出現在世界的勢力版圖上。
郎朗對這次談判同樣提不起興趣。並不是他革命意志衰退,而是他必須要爲自己和家庭的前途和命運費心。種種跡象表明,他和他的老戰友們最終將會陸續離開他們一手創建的狼之隊。那麼前方的路將通向何處,至今也沒有人告訴他。宦海沉浮,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其實都一樣。如果你到不了權力的頂峰,那麼你就要儘可能地離權力的頂峰近一些。如果沒有途徑,那麼就設法與那些距離權力頂峰近的人近一些。說白了就是朝裡有人好做官。而這一點恰恰是郎朗所欠缺的。在穿越之前,郎朗能夠接觸的最大的官就是鐵凌,還不是很熟悉。穿越之後,他就一直處於獨立發展的狀態。雖然與上層的大佬們也有所接觸,但是根本談不上什麼私交。
自己之所以能夠以火箭般的速度上升,一方面是自己隊伍壯大的速度以及種種因緣際會,另一方面則是以李華雄爲首的大佬們打擊軍內元老派、培植新生力量的需要。然而,正是應了那句話成也蕭何敗蕭何,自己得益於獨立發展,同時也受制於獨立發展。歷史的經驗證明,任何一位統帥都不可能容忍像自己這種狀況長期存在,一旦外部條件喪失,也就將終結。如果自己在這件決定自己未來命運的事件中處理稍有不慎,那麼結局必然是災難性的。仕途乃迷途、幾人不糊塗,待到清醒時、已近黃泉路。很多道理,身在其中是永遠也參不透的。權力這種東西與戰爭一樣,都可以使人異化。權力帶給人的巨大成就感和誘惑,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抗拒的,尤其是對那些具有一定能力的人更是如此。對於郎朗這種曾經擁有過巨大權力的人來說,更難割捨。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前途命運的不確定。
一方面郎朗認爲上層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甚至還可能升一個格;另一方面他又擔心遭人算計。對於一名久經戰場的將領深知,看不到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根本無從防範。郎朗一貫做人行事低調,儘可能與人爲善,但是他由一名特戰下級軍官晉升到方面軍司令僅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僅這件事本身就必然要遭到那些自認比他更有能力的人的妒忌。這些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無時無刻不把他作爲自己的敵人。對他們來說,現在或許機會來了。郎朗不可能不對此有所警惕,可是有無從防範。巨大的壓力和內心的糾結,極爲嚴重第影響了郎朗的情緒。他對這次談判提不起興趣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則是他明白自己的角色和位置。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對內儘快幫助配合林楚男對狼之隊的實際掌控,對外要把林楚男推向前臺。因此,在這次談判中,他必須要讓一勞永逸的解決藏南以及中印邊境問題的光環戴在林春安的頭上,以便他能夠以更華麗的姿態出現在世人面前。
“這是我們對解決東印度事態的一攬子意見!”談判依然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