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笑在他身後挑了挑眉,也只得應下,她本是古月之人,自然明白,蒼鷺同古月,都絕非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如今玉辭這般說,她是斷不可能離開的。
羈留於這蒼鷺山,卻也發現,玉辭君表面上雖是一片冰冷,實際上卻不失細心善良,畢竟,侍女可是日日奉命給她送來他的血來,而東風笑也明瞭——他的血,正是她恢復的良藥。
五日後。
東風笑倚在之前那閣室的門框上,已是一襲戎裝。
她擡起眸子來看向屋內的男子,這蒼鷺山的王。
玉辭今日着了一襲黑色的外袍,裡面是月白色的衣衫,這裝束顯得他有幾分清瘦,襯着他那堪稱稀世俊美的面龐,卻分明是是絕代風華。
東風笑心下暗道,這廝日日這副打扮,不知道的人,恐怕當真要以爲他是個弱不禁風的繡花枕頭,倒似個彌天大謊。
此時,他墨發未束,悠悠垂肩,隨着窗外涌入的風輕輕搖晃,雋逸俊美得讓人窒息。
他坐在窗畔彈着琴,琴聲泠泠,如同山澗裡一泓靈動的泉,卻又如那奔騰的江海,優美卻又浩渺。
他的身影隱隱透出幾許寂寥冷清,他的手指修長硬朗,白皙如瓷,卻又帶些蒼涼,此時正肆意地在琴絃上舞動着,任由那天籟之音紛飛而走。
東風笑凝眸看着他,突然覺得這蒼鷺之巔的王,瀟灑卻又落寞,他,想必也是孤獨的吧?日日居於這寒冷的山巔,或是奏琴,或是寫畫……
她看他垂着眼眸,不同她說話,只是彈琴,也只是靠着門邊,噤了聲瞧着他。
半晌,只見他一壓琴絃,一對鳳眸睜開,靜靜望着她,話語卻分外簡單:“走,我送你。”說着,拂了拂長袖,將琴放至一側,立起身來,竟先她一步出了門。
他的長髮拂過她的臉頰,帶來一種幽幽的香,馥郁如澗邊之蘭,她一愣,看看他的背影,也舉步上前。
想調笑地叫一聲‘美人兒’,卻終究是未能說出口;想道一聲謝,可看他背影的蒼冷,又是一番猶豫踟躕。
蒼鷺山腳下。
如今的時節裡,雪花依舊在輕輕地飄落而下,卻已不似昔日裡那般紛紛揚揚,東風笑一襲漆黑的戰甲,手裡執着她的血纓狼槍,青絲高束於腦後,一對俊美的眸子裡滿是英氣,她撫了撫一旁踱着步子的黑鬃駿馬,惹得馬兒溫順地輕嘶一聲,她一笑,又擡起手來,接住了一朵輕盈的雪花。
這片雪花融化在掌心,微癢,她擡起頭來,看向她身後不遠處,那修長挺拔的身影。
今日的玉辭依舊是並未束髮,或者說,他從未束起過他那一頭青絲,只是任憑它們飄揚而又肆意。
看着他凝眉看向這邊,她輕佻地揚了眉,收了長槍,幾步走上前去。
“你可是心意已決?”玉辭瞧着她,薄脣輕啓。
東風笑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冷光,毫不猶豫道:“職責所在,萬死不辭!”
看着他那分分明明凝眸細看,卻又是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她一笑,擡手隨意勾了他的下巴,眸子微微一眯,挑眉道:“怎的,美人兒捨不得我?”
玉辭臉黑了黑,這女子屢屢視矜持爲無物,他竟都快習慣了,不着痕跡地翻了翻白眼,道:“我只是爲着那千年冰蠱,將軍莫要辜負了它。”
東風笑聞言卻是全然不介意,擡眸瞧他,笑道:“待我清了這邊的戰場,再讓你隨着你的千年冰蠱罷。”
說着,她在腰間束了斬南刀,理好鎧甲,翻身上馬,她望了一眼遠方的浩浩狼煙,回首看向他,拱手道:“東風笑多謝先生救命之恩,來日必將報還,告辭!”
玉辭見狀,擡手回了禮,只是沉聲道:“將軍小心些便是,告辭。”
東風笑回眸一笑,在馬上一揮那血纓槍,又是一番英姿颯爽,她一揚鞭,策馬而走,遙遙的,傳來一聲豪爽的笑言:
Wшw◆ тt kān◆ ¢Ο 定不毀了你的千年冰蠱。
玉辭一笑,垂首張開手掌來,手中,赫然是一縷殷紅的血纓。
他俊秀的眉眼裡終於出了幾分波瀾:
將軍,盼你血纓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