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大陳軍中炊煙寥寥,撲鼻的肉香讓人饞得口水直流。
這是武國公軍中的慣例,上戰場打仗之前,怎麼着也得吃點好的,免得戰死沙場了,還要做個餓死鬼,饞肉!
閔惟秀大口的咬着肉餅子,周圍的人對他的吃相,已經見怪不怪的了,打飯的婦人板着臉站在一旁,見她吃完了,又多給了她一個。
一旁的成三郎見狀,調侃道,“莫非這吃肉也得看臉麼?之前我想多要一個,大嬸你就跟沒有聽見似的,怎麼惟秀提都沒有提,你就多給她一個。”
婦人依舊板着一張臉,聲音毫無起伏的說道,“你若是能把遼狗一槍戳成了我最喜歡的肉餡,那我也多給你一個。”
成三郎有些訕訕的,周圍的大老粗們,都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路丙悄悄的將肉餅放進了盤子裡,看着周圍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實在是萬分同情。
你們這些光長四肢,不長腦袋的傢伙,就不能仔細琢磨琢磨麼?萬一這嬸子喜歡惟秀,是因爲她用狼牙棒幫她打肉泥呢?嘖嘖,那咱們吃的肉餅子……
不能想不能想,光是想都恨不得現在立馬跑出去,將剛剛吃的東西給吐出來。
好在,整個軍中,只有一個路丙,腦子裡裝了天坑。
衆人都香噴噴的用了飯,大軍在空地集結,浩浩蕩蕩的朝着應州行去。
閔惟秀依舊是那前鋒大將,同閔惟學兄妹二人一馬當先,率先叫陣。
“在下大名閔惟秀,誰敢同我一戰?”老閔家祖籍乃是大名人,是以閔惟秀自報家門的時候,都不說東京,說大名。
那遼軍半天沒有應答,突然之間,騎兵準確的閃開了一條道兒,從中間站出一個一身貂毛的男子,風呼呼的一吹,瞧着像是一頭熊,還是有些熟悉的熊。
閔惟秀心中咯噔一下,這個人竟然是他們在邊陲小鎮見過的那個古里古怪的葉槿,這葉槿是遼人!
那麼他們當日抓了那鐵匠鋪子的的小蝦,竟然放過了這麼大的一條大魚。
她心神一凜,“你要同我打是吧,那開始吧!”
她說着,提着狼牙棒就衝了上去,那葉槿笑了笑,取出了兩把鐗,一下子夾住了閔惟秀的狼牙棒,笑道,“惟秀妹妹,他日一別,甚是想念。你不記得了麼?我們還約好了,要一同飲茶的。”
“上次是我唐突了,你是武國公嫡女,大陳天子的外甥女兒,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我還拿出那麼一塊皮子,簡直是獻醜了,今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閔惟秀已經氣不打一處來了,這廝也是個力氣大的,那鐗的粗細大小,像是用尺子量過了一般,剛好卡了她狼牙棒的倒刺之上,一時之間,她竟然落了下風,不好拔出狼牙棒來。
這廝嗶嗶這麼多廢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閔惟秀沒有時間想太多,身後的姜硯之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下子不妙了,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葉槿在兩句交戰之時,說這些話,簡直是字字誅心。
他想着,用餘光向那王珅看去。大陳的軍隊接連打了勝仗,他也悄悄的好轉了,混在軍中,生怕落了功勞。
如今這葉槿一張嘴,他可是大有文章可以做了。
閔惟秀來不及細想,氣沉丹田,往那馬背上一躺,藉機一腳踹在那葉槿的臉上,他正說着話兒,連嘴都沒有合攏,就吃了一嘴的泥!
閔惟秀一個後空翻,又繼續翻騰上了馬背,提着狼牙棒就朝他頭上砸去,大聲吼道,“你這惡賊,知道自己出現就是獻醜,還敢在老子面前蹦躂!拿命來!”
武國公站在背後,笑着哼了一聲,“在老子面前,也敢自稱老子,真是的!”
葉槿一時不察,咕嚕嚕的滾了下去,呸呸的吐了嘴裡的泥,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笑意,不是他不想繼續攻心,實在是閔惟秀的進攻節奏太快,而且壓根兒不聽人話啊!
一個恍惚,那狼牙棒便已經在了腦門子前,閔惟秀正要欣喜要得手。
卻感覺一陣勁風襲來,擡頭一看,擦,簡直就是萬箭齊發!
他們也太看得起她閔惟秀了吧!
閔惟秀想着,往後退了一步,將那狼牙棒輪得跟大風車似的,呼啦啦的轉着,密不透風,待那萬箭落地,她竟然毫髮無傷,反倒是那葉槿的屁股上,被她無意間甩過去了一支!
大陳軍都歡欣鼓舞,爲她喝彩起來。
但是閔惟秀卻是心中發沉,越發的覺得不妙起來,因爲她後退一步來擋箭,葉槿已經乘機騎馬逃回遼軍陣營了。
“大王,大王,你沒事吧,快,快,快送大王先走!”葉槿剛一到地,周圍的將領們便全都涌了上來。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這葉槿竟然還是一個大王。
因爲葉槿受傷,遼軍陣腳大亂,大陳戰鼓聲響,率先發起了攻擊……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整個應州城之下,已經一個遼軍人影都沒喲瞧見了,地上零零散散的幾個盔甲和屍體,好似大陳的軍隊還沒有用上力氣呢,他們便已經落荒而逃了。
整個城外一片歡呼聲,他們已經連下四城了,這是什麼樣的功績?
尤其是東路軍的兄弟們承託得好,顯得他們越發的英明神武。
閔惟秀卻是越發的心慌,她之前沒有時間想,現在閒下來,一下子便想通了關節所在。
上輩子她阿爹連下四城,結局是什麼呢?
結局是被指勾結契丹,通敵賣國……
通敵麼?所以葉槿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打定了主意,要在這次大戰之中,坑死武國公。
姜硯之同武國公也是一臉沉重的走了過來,武國公好似有什麼話要說,卻被人打斷了,“閔帥,東路軍急報!”
不一會兒,又是一匹駿馬襲來,“聖旨到。”
閔惟秀心中一慌,該不會上輩子發生了的事情,現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經悄悄的發生了吧。
她剛想追上去,卻被姜硯之給攔住了,“惟秀,別慌,等天使走了,咱們再過去不遲。當務之急,咱們是要去阻止王坤那廝,往京城發奏摺。”
閔惟秀緊了緊手,“我爹連下四城,遠勝東路軍,就憑葉槿一句空話,朝中之人,就認爲我阿爹通敵,哪裡有這等荒唐之事!”
可是她知道,上輩子就是有這樣的荒唐事。
姜硯之搖了搖頭,“葉槿可不光說了一句空話,你且聽我站在那佞臣的角度,給你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