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一嗓子吆喝完!閔惟秀立馬將那銅鑼一扔,拉着姜硯之尋了一個牆角又躲了起來。
她那聲喊,實在是驚天動地的,不少人家都亮了燈,連那城樓上的守衛,都猶豫起來。
其中較爲理智的一員將領說道,“別慌別慌,蕭城主武藝高強,怎麼可能被刺殺?咱們不要中了奸計,你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可疑的人物,你們,去城主府看看情況。”
還想尋可疑人物?
不少住在城主府附近的人,聽了那喊聲,都去那城主府門口一瞧,好傢伙,這白燈籠都掛起來了,絕對是死人了啊!
都紛紛的揹着包袱,朝着城門處涌了過來,“快開城門,快開城門,城主已經死了,快開城門讓我們逃難去!”
那城門守將自然是不肯,不一會兒,那隊去查看的小兵,便臉色不好的回來了,“將軍,是真的!而且越來越多人,都朝城門口涌來了,堵都堵不住!”
閔惟秀同姜硯之毫不猶豫的融進了準備逃難的百姓之中,這麼汪洋的人海,她就不信,那些人還能夠找出他們是可疑人物。
“快開門,快開門,大陳今日纔打了寰州,不會來打朔州的,你就開個門,讓我們先出城吧!”
姜硯之捏了捏嗓子,一口流利的契丹語說了出來。
城門守將越發的遲疑。
他覺得姜硯之說得太有道理了,大陳軍隊遠道而來,原本就舟車勞頓,今日白天打下了寰州,怎麼也要整頓幾日,才進攻朔州,現在他開一會兒城門,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蕭城主一死,不是他說,朔州城的確是危及了,他是軍人,不能逃走,但是這些百姓……誰能保證裡頭就沒有王公貴族的七大姑八大姨,萬一不開門讓人家死了,那他此次即便不戰死,那也是要被報復死的。
他想着,大手一揮,“開城門!”
姜硯之同閔惟秀頓時都樂了。
這大門一旦打開,便再也關不上了。
等那些人猶如奔瀉而出的黃河水一般,堵都堵不住的時候,武國公得意洋洋的從天而降,領着整整齊齊的大陳軍隊從黑夜中冒了出來。
“你們主帥已經死,城門已開,若是投降,繳械不殺!”
城門上的守將,看着眼前的狀況,欲哭無淚。
他孃的,這城門也關不上,躲都沒有辦法躲,想要出去殺敵,那連出都出不去啊!還怎麼打,怎麼殺?而且蕭城主都死了,朔州城就憑他怎麼可能守得住?
武國公見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朔州城,叉着腰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是一日時間,他們傍晚還在寰州城樓上,到了夜裡,便登上了朔州城樓,這等事情,便是他行軍打仗這麼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簡直神了!
武國公想着,看着一旁姜硯之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女婿啊,這事兒你辦得好,先前是我錯怪你了。只不過之前你不是說將那蕭城主擄了來麼?怎麼倒是殺了他了?”
閔惟秀憋着笑。
姜硯之挺了挺胸膛,“岳父大人,小婿聽了您教導的兵法,一直熟記於心。您說行軍打仗,切忌死板,要懂得變通!這不我們一去,那城主其實早就被自己的寵妾給暗殺了,卻秘不發喪。”
“於是我同惟秀靈機一動,想到了岳父大人的話,便略施小計而已。一切功勞都是那名名叫鶯歌的女子的,我同惟秀不過是撿了個便宜,沒有費什麼力氣。”
武國公一聽,越發的高興。
以前咋沒有看出來,這三大王是一個這麼擅長兵法,又正直不貪功的人呢!
他想着,拍了拍姜硯之的肩膀,“好小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了那鶯歌,但你的功勞也不可抹滅。日後惟秀有你照顧,我就放心了。”
姜硯之一聽,簡直要上天,但是他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狂喜,“我還差得遠呢!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好好跟着岳父大人學習!”
武國公越發的滿意了,搭着姜硯之的肩膀,笑道,“走走走,給你慶功去。”
站在一旁的閔惟秀無語了,得了吧,馬屁精!
還有一個被人拍了馬屁還不知道的糊塗爹。
接下來的戰事,同閔惟秀記憶中的一樣,大陳軍隊連下兩城,士氣越發的高漲,武國公趁熱打鐵,又順勢拿下了雲州。
閔惟秀的威名,不光是在大陳軍中聞名,就連大遼人都知道了,武國公虎父無犬女,生了個閨女那比兒子要兇殘一百倍。
夜風輕輕的吹着,大陳軍在雲州修整,明日便要去打應州了。
閔惟秀一個人站在城樓之上,看着滿天的星辰,明日是個好天氣。
“怎麼了,明日要開戰,激動得睡不着麼?我第一次跟着阿爹上戰場的時候,可沒有小五厲害,殺人的時候,覺得麻木,並沒有時間多想,可是到了夜裡,看着帳篷外的影子,便總覺得有那惡鬼前來索命,我還悄悄的吐了呢!”
閔惟秀一回頭,見是閔惟學,笑着說道,“大兄也睡不着呢?”
閔惟學臉一紅,“這不剛娶你嫂子進門,就拋下她一人,實在是愧疚得很。我不會哄人,只有一些雕刻木頭的手藝,便想着雕一些燕雲十六州的風情,到時候帶回東京去,給她瞧瞧,今日纔剛刻完雲州。”
閔惟秀嘿嘿一笑,“大兄可真是有心。”
“沒有硯之有心。硯之不喜歡打仗,沒有武功在戰場也很難自保,可爲了惟秀,他還是來了。”
閔惟秀輕輕的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問道,“大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官家會在我們連下四城的情況下,非要班師回朝呢?”
閔惟學一愣,“你爲何有這種想法?官家早年北伐,受了傷,乃是他的奇恥大辱,這次北伐,準備了多年,怎可輕易言退?我們這邊順風順水,曹將軍的東路軍雖然僵持着,但是也並沒有落敗,形勢一片大好,我想不出來,爲何要退。”
閔惟秀點了點頭,“嗯,倘若接下來打了敗仗呢?”
閔惟學搖了搖頭,“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同大遼對戰,多是被動挨打的份,便是偶輸一城,也算不得什麼。像這樣不停的贏,纔是少見呢!再說了,之前大遼輕敵,接下來打應州,可沒有那麼容易了。他們的主力部隊,還沒有來呢!”
“惟秀不要想太多了,咱們打仗之人,要預估形勢,但是也不能胡思亂想,這樣容易影響你的判斷。”
閔惟秀深吸了一個口氣,又點了點頭:“大兄說得是,我第一次上戰場,難免緊張。雖然之前好似很厲害,但都是裝出來的,而且人家見我年紀小,都派那種不厲害的人,來對付我。夜深了,咱們早些回去歇了,明日接着打勝仗。”
閔惟學伸出手來,揉了揉閔惟秀的腦袋,“嗯,繼續打勝仗。”
閔惟秀轉身下了城樓,她想不明白,但是真相,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