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幾天海警查的很嚴，我們這一趟有些風險吧？聽說大頭鯊那幫人，昨天還跟水警交火了，我們今天依然行動，弄不好會被堵住啊！”
“靠，沒風險怎麼賺錢，現金我們就收了兩萬三，再加上這三十二個豬仔，一趟就賺了十萬。你們看看那些白領啊，一個個穿的西裝筆挺，他們辛苦一年下來，也沒有我們一趟賺得多，不多拼幾次，拿什麼錢去瀟灑啊？”
“大哥說的對，我有個上大學的同學，辛辛苦苦幹了十年，現在工資也不到一千塊。上次同學聚會，我把大哥大擺出來呀，呼的他們一愣一愣的，眼神那個羨慕啊！”
酒桌上，喝酒的幾人哈哈大笑，也不再說有風險之類的話。
畢竟，人行千里只爲財，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有錢就什麼都有了，沒錢就是爛命一條。
反正幫人偷渡又不是大罪，只要別被套上拐賣人口的罪名，抓住了也就是幾年的小事，放出來又是好漢一條。
酒桌上的人在議論，吳明幾個人也沒有閒着。
明天就到港島了，大家一個個興奮難耐，七嘴八舌的相互打趣着。
“你們看那個女孩，就是穿紅衣服的那個，她看上去好漂亮啊。你們說，她是不是去做雞的，這麼漂亮的女孩去做雞，真是可惜啊！”
船上的豬仔三十多個，女孩也有十幾人，其中一位紅衣女孩，就是放倒現代之中，也是當紅主播那個級別，看的快遞小哥眉開色舞。
中年大叔微微擡頭，順着快遞小哥的手看去，也露出了驚豔之色，“還真是，沒想到這些豬仔中，有這樣的上等貨。要不，我們過去聊聊，爭取到了港島，去給她捧捧場怎麼樣？”
船艙中地方不大，三十多人坐在地上，也顯得有些擁擠。
整個船艙中，除了幾位蛇頭佔了個桌子，也就吳明幾人靠着的牆角，放了幾把可以坐下的椅子，不那麼顯得擁擠。
聽到中年大叔的話，快遞小哥也是色膽大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去問她要個聯繫方式，你們等着我。”
“你還真去，不怕被打啊？”
快遞小哥走了上去，吳明幾個則坐在椅子上，等着看他的笑話。
幾分鐘之後，也不知道雙方說了什麼，紅衣服女孩擡頭看了看這邊，居然跟着快遞小哥走過來了。
“怎麼回事，這麼快就搞定了？”
看到快遞小哥把人領了回來，中年大叔迫不及待的問道。
看了眼大家的反映，快遞小哥臉上帶着勝利的微笑，小聲道：“我跟她說，我可以將位置讓給她，讓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夜，你們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胡鬧，船上就這麼大的地方，你把椅子讓給她，自己就得去坐在地上，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蔣老頭臉上帶着不悅，根本不去看紅衣女孩一眼。
“沒事，反正就是一夜，我熬得過去。”
快遞小哥不以爲恥，指着自己的椅子，回頭說道：“你坐吧，你這麼漂亮，我就當英雄救美了。”
“謝謝...”紅衣女孩臉上帶着害怕，弱弱的看了看大家的反映，咬着嘴脣坐了上去。
今天早上，他們這些豬仔，就已經上船了。
在地板上坐了一天，紅衣女孩早就渾身發酸，真心拒絕不了椅子的誘惑。
“你們去港島做什麼呀，我看你們在船上，給了這些人好多錢，你們是不是買了船票的？”爲了避免尷尬，紅衣女孩緩緩開口，跟着衆人套着近乎。
中年大叔也是騷包，不等快遞小哥回答，就搶先開口道：“我們是買了船票，去港島發財的。小姑娘你呢，我看你也就十五六歲，你去港島做什麼啊，有錢買票嗎？”
“我沒有錢，不過我的舅舅，三年前就去了港島，我是去投奔他的。舅舅給我墊了一部分船費，剩下的一半我會打工償還，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紅衣女孩臉上帶笑，說起港島這個名字，眼眸中有名爲希望的光芒在散發。
1983年，這個時期還沒有改革開放，雖然不在捱餓了，卻也只在溫飽線上，生活水平與港島相差甚遠。
對於紅衣女孩來說，港島就是天堂，是夢想的發源地。
從舅舅寫來的信中，女孩知道港島十分富足，出門就有公交車坐，還有一種叫自助餐廳的地方，裡面的食物可以隨便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飯菜比過年時還豐盛。
“我舅舅寫信給我，說我到了港島之後，就請我吃一個白鬍子老頭，做的一種叫漢堡的東西。聽說這個漢堡，裡面有大塊牛肉，要是配上可樂與薯條，能讓人將舌頭都吃下去。對了，你們這麼有錢，吃過漢堡跟可樂嗎？”女孩眨着眼睛，看着吳明幾個。
大家相視一笑，漢堡與薯條這種東西，放在現代太正常不過了。
如果不是帶着小孩，或者女朋友的話，肯德基這樣的地方，絕不是吃飯的首選。
“吃過，其實漢堡那東西，真沒什麼好吃的，還是中餐更棒一些。”快遞小哥隨意的開口，說的女孩一臉的不信。
紅衣女孩歪着頭，可愛的皺起眉頭，“怎麼會呢，我舅舅說了，漢堡有牛肉的，有豬肉的，有雞肉的，還有海鮮類的。每天吃一種，都要吃好久呢，在大陸根本就吃不到。”
因爲兩岸的貧富差距，此時的港島就是聖地。
紅衣女孩在家中，每天就是炒土豆，炒白菜，早上更是隻有一塊紅薯，逢年過節纔有肉吃。
在她的想法中，漢堡那樣的美食，簡直是做夢才能吃到的。哪裡像現代一樣，除非有特殊需要，寧可外賣叫盒飯，也沒幾個人要吃漢堡。
“大陸在發展，以後會越來越好，希望你去了港島不要後悔！”蔣老頭經歷過這個年代，知道這些所謂的逃港者，其實是看衰了大陸的未來。
在這些人心中，大陸已經沒有前途了，就像夢想蹦滅，投湖而死的老舍先生一樣。
可真實情況卻是，要不了十幾年的功夫，內地就會快速崛起。
許多逃到港島的人，到頭來纔會恍然發現，自己眼中那些不知變通的窮親戚，許多人比逃出來的自己混的還好，這真是一個傷心的話題。
辛辛苦苦，不顧生命逃到港島，到頭來卻一事無成。
反而是許多當年留下來的人，趕上改革開放的好時機，一個個飛黃騰達了起來，港島的地位也是日薄西山。
“我不會後悔的，港島就是我的夢想，自由的天堂！”紅衣女孩臉上帶笑，語氣中十分堅決。
“前面的漁船，請停下接受檢查，前面的漁船，請停下接受檢查！”
突然之間，外界的風雨中，傳來喇叭喊話的聲音。
下一秒，兩個大功率探照燈，直接照在了漁船上，刺眼的燈光從窗戶中射入，引起了無數人的驚呼聲。
“老大，是港島的海警船，我們被攔住了！”
“孃的，快開船，返回深圳灣，港島的海警船不敢跟過去。”
正在喝酒的兩位蛇頭，飛快掏出了手槍，指揮着漁船調頭返航。
海警船上的海警，看到漁船要調頭之後，快速鳴槍示警，再次警告道：“前方漁船，停船接受檢查，重複一次，馬上停船接受檢查！”
一邊喊話，海警船一邊靠近，嚇壞了船上的一羣偷渡客。
兩位蛇頭看到情況不對，提着槍連連訓斥，焦急的看着外面的海警船。
“前方漁船，這裡是港島海警船，請立刻放棄逃離打算，馬上熄火停船，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告你媽呀，停下船，去跟你們坐牢嗎？”
兩個蛇頭帶着手下，全部靠在了窗戶位置，擡起手槍就向外打，“兄弟們，給我打，別人海警船靠上來！”
“砰、砰砰...”
漁船中槍聲大作，正在靠近的海警船，馬上也展開了還擊。
“噠噠噠...”
十幾發子彈，打在漁船的船身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彈孔。
一名比較倒黴的蛇人，被子彈打在了右臂上，手中的手槍頓時就甩了出去。
“日了，老子的手啊！”抱着手上的手臂，蛇人疼的滿地打滾。
而飛出去的手槍，在地上滑出弧線，滑行了四五米的距離，正好落在了蔣老頭身前。
“真是想啥來啥。”蔣老頭伸手一抄，直接將手槍拿在手中。
這時候，因爲雙方槍戰的關係，海警船也不敢在靠近，終於讓漁船成功調頭。
“老大，成功調頭了！”
“別廢話，快點走，海警的火力更猛，我們頂不了多久。”
漁船飛速前進，幾名蛇人對着海警船連連開槍，一追一逃，向着深圳灣駛去。
半個小時之後，眼看深圳灣越來越近，海警船終於放棄了追逐。
只可惜，這麼久的時間中，港島海警方面，已經聯繫上了大陸海警，兩艘掛着紅旗的海警船，一左一右出現在了遠方。
“大哥，事情大條了，是五星紅旗！”
“靠岸，找地方靠岸，大家分開逃。這些人拿着八一槓，打起來不要命的，我們目標太大，漁船機動力不足，在海上就是靶子！”
蛇頭指揮漁船，向着海岸邊駛去。
吳明幾人相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是走不掉了，弄不好還有被追捕的風險。
“計劃不如變化，有個心理準備吧。”蔣老頭微微搖頭，意有所指的開口。
“我們的錢怎麼辦，錢還在他們手上呀？”
王芸熙一臉急切，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想着自己的鈔票。
不過這話也對，大家一共就三萬塊港幣，要是這個錢打了水漂，以後就真的不好玩了。
“靠岸再說，如果不行的話，就把錢拿回來吧。”
吳明不動聲色的給手槍上膛，蔣老頭微微眯了下眼睛，默默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