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時期北京南門總指揮，這個身份在那個年代，可不是一般人能坐上去的。
再加上打過越戰，在戰場上真正的拼殺過，這種人會被一個拿槍的高中生嚇住，估計豬都不會相信。
王芸熙有些發愣，沒想到這個門衛老頭，年輕時這麼威風過。
聽這個意思，陸鵬輝手中的54手槍，對老爺子的威懾力有限，對方並不是嚇大的。
“我就說一句話，共渡難關，槍口一致對外。”蔣老頭靜靜的看着王芸熙，等待着她的回答。
王芸熙微微低頭，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槍口一致對外。”
“槍口一致對外！”快遞小哥跟着表態。
“槍口一致對外...”這是中年大叔的回答。
“槍口一致對外......”陸鵬輝也拿着手槍，重重的點了點頭。
六個新人，五個異口同聲，許下槍口一致對外的諾言。
望着大家看來的目光，吳明無所謂的聳聳肩，也點頭道：“沒問題，槍口一致對外。”
沒有斬雞頭，沒有燒黃紙，甚至都沒有一碗烈酒。
在場六人相視一笑，每個人的眼眸中，都少了幾分冷漠，這是一個團隊的幼型。
蔣老頭笑着點點頭，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劃了一個方塊，開口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在深圳的龍崗，距離港島不到二百里。
三天之後，蛇頭會在海邊發船，我們需要過去與他們會合，錢在船上交付。不過，這個時代的蛇頭，往往都是走私販，或者人口販子出身，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信譽。”
王芸熙眉頭微皺，開口道：“應該不用擔心吧，一行是一行，蛇頭吃的是這碗飯，我們花錢買平安，他們還會下黑手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家最好有個心理準備，要是我們花了錢，再被人當成豬仔賣，那就太虧了。畢竟，我們只有一個月時間，任何閃失都不能承受。”蔣老頭說出自己的擔心，聽的衆人心頭髮沉。
這年頭，敢當蛇頭的人，沒幾個會心慈手軟。
吃完原告吃被告的事情，在哪個年代都屢見不新，蛇頭要是收了錢，將他們當成豬仔出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苦着臉了，這種事不一定會發生，甚至發生的機率會很小，只是讓大家有個警惕。”
看着大家臉上的表情，蔣老頭又點上一根菸，對着吳明二人問道，“如果真發生這種事，你們兩個敢不敢開槍？”
大家紛紛擡頭，看向拿槍的吳明與陸鵬輝，各自的臉色都很複雜。
昨天大家還是好市民，今天就要成爲偷渡客，還要面對可能發生的危機。
哪怕蔣老頭也說，這樣的想法只是懷疑，可萬一懷疑成爲真實，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束手待擒，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
大家只有七天的時間去港島，一個月的時間搞到二十萬港幣，時間就是大家的生命，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無所謂，誰要敢跟我裝逼，我就開槍打死他！”吳明回答的很輕鬆，也讓衆人鬆了口氣。
陸鵬輝有些緊張，他雖然手中拿着槍，可並沒有開槍殺人的想法，低語道：“應該不會吧，我們老老實實交錢，說話客氣點......”
“行了，不用再說了。”蔣老頭微微搖頭，下面的話他已經不用聽了。
果然，高中生還是靠不住，現在只是私下裡討論，自己就先猶豫了。真要去了蛇頭船上，雙方起衝突的話，指望高中生拿槍鎮住場面，恐怕大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說話客氣點，你當對方是什麼人，以爲是在舞廳踩到了對方的腳，低頭說兩句對不起就行了。
沒有搏命的想法，拿着槍也是廢物一個，只能嚇唬嚇唬小孩子罷了。
“小陸，我們上船的時候，你跟在我身邊。”
蔣老頭緩緩開口，說完後又看了看吳明，再次說道：“小兄弟，如果真有狀況發生，我會將小陸的槍拿過來，到時候就看我們兩個的了。”
“沒問題，玩多大的我都敢跟，上去就梭哈也行！”吳明還是風輕雲淡，說的在場衆人都微微側目。
蔣老頭也有些拿捏不定，吳明是真敢這麼幹，還是死鴨子嘴硬，含糊道：“不用玩那麼大，到時候看情況吧，別是吹牛就行。”
吳明笑而不語，只是把玩着手槍。
轉眼就，三天時間過去了。
三天中，蔣老頭講述了許多，自己在戰場上學到的技巧，又給小陸上了幾節軍事課。
只可惜，大家的子彈不多，哪怕蔣老頭有心教導，也沒有子彈可以揮霍，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今天晚上八點，蛇頭會來海邊接我們，我們六點鐘出發，7:30分抵達海邊，大家有沒有問題？”窗外下着小雨，蔣老頭做着最後動員。
衆人相視一眼，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異口同聲道：“沒問題，成功港島吃牛扒，不成功海里喂白鯊。”
“穿雨衣，我們走！”
一人一件黑色雨衣，被大家快速披着身上，雨衣的兜帽遮擋住衆人的臉色，整個過程誰也沒有說話。
六個黑色人影，衝入連綿細雨之中。
蔣老頭在前面帶路，吳明與陸鵬輝跟在兩旁，手槍已經全部打開了保險。
一小時之後...
到達海邊的時候，已經是7:25分，因爲下雨的關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六個人站在海岸邊的樹林中，每人靠着一棵大樹，靜靜的看着遠處的大海，等到着蛇頭駕船過來。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一個小時後，時間來到了8:30分，蛇頭的船卻沒有出現。
整個隊伍中，只有吳明與蔣老頭還能平靜，剩下的人都是呼吸急促，已經顯得不耐煩了。
“嘀嘀...”
晚上九點，伴隨着兩聲船鳴，波濤洶涌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一束燈光。
藉助着大雨，大家勉強可以看到，有兩個黑影站在船上，正操控着大燈掃視着海岸。
“怎麼纔過來，你們晚了一個小時。”
“靠，又不是上班打卡，誰他媽能那麼準啊？”
蔣老頭與陸鵬輝上去交涉，剩下的人依然潛伏。
聽着若隱若現的對話聲，吳明躲在一顆大樹後面，持槍保持警戒，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你們怎麼就兩個人，不是說有六個嗎？”站在船上的兩個人，也發現了人數的不對勁。
蔣老頭掃了眼船身，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頭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做了兩個特殊的手勢。
“安全，我們走。”吳明帶着剩下的人走出樹林，與蔣老頭在海岸邊會合。
眼見又有人走出來，船上的兩個人才鬆了口氣，抱怨道：“老兄，你們只是偷渡，又不是白粉交易，要不要這麼謹慎啊？”
“呵呵，小心無大錯，我們上船！”蔣老頭一馬當先，第一個站在了船上，跟兩位蛇頭站在了一起。
兩個負責偷渡的蛇頭，掃了眼蔣老頭站着的位置，不以爲意的招呼大家登船，腰間的手槍並沒有抽出來。
“他們有槍，目前看沒有惡意。”吳明登船的瞬間，耳邊傳來蔣老頭的暗示。
吳明低頭看了看兩位蛇頭，因爲大雨的關係，對方也穿着雨衣，看不到這兩個人的表情。
“我們這個是漁船改的，用來拉人最方便不過。走吧，外面這麼大的雨，去船裡坐坐，裡面還有新朋友。”在兩位蛇頭的帶領下，吳明幾人來到船艙。
這是一艘三十噸級別的漁船，船雖然吃水很淺，裡面的空間卻不小。
走近船艙之內，吳明擡頭掃了一眼。
入眼，三十幾個年輕男女，正抱着飯盒蹲在地上，狼吞虎嚥的吃着晚飯。
“軍哥，人接到了？”
三個坐在桌子上喝酒的人，看到吳明幾人後站了起來。
蹲在地上的年輕男女們，吃的是米飯與素炒大白菜，而坐在酒桌上的這些人，卻是大魚大肉還有白酒，一看就體現出不同。
兩位蛇頭擺了擺手，走到裡面一陣耳語，還時不時的指點兩下，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老爺子，這些人也是偷渡的嗎？”站在門口的位置，王芸熙忍不住開口道。
蔣老頭微微搖頭，看了看這些人的衣服，小聲道：“應該是豬仔，許多人渴望去港島，但是沒有錢買票，又不敢游泳過去，就將自己賣給了蛇頭。蛇頭們，會讓這些人打工充當船費，女的安排到夜總會之類的地方，不還完錢是沒有自由的。”
吳明這些人看着豬仔，蹲在地上的豬仔們，也在打量着他們。
一會的功夫，兩位蛇頭又走了過來，直接開口道：“現在海警查的很嚴格，我們的船會從這裡駛向公海，等到海警換班的時候，再從公海駛向灣仔，差不多明天早上就能抵達港島。
你們這些人，每個人船費是三千塊，身份證額外收費一千，到了灣仔之後，會有人給你們辦理身份證，拿了身份證我們兩清，沒問題吧？”
“沒問題。”
這是商量好的價錢，並沒有出現變故。
王芸熙直接走上去，從雨衣中掏出一疊鈔票，直接遞給了兩位蛇頭，“這是兩萬三，六個人的船票，五個人的身份證，你們點點吧。”
蛇頭接過錢，快速清點起來，點頭道：“錢數沒問題，但是說好了，我們這裡不管飯菜，吃飯你們要額外花錢。跟我們吃，當然是吃的好，也吃得飽，只是價格要貴一些。如果跟這些豬仔吃，價格便宜，但是上了岸之後，可別說我們招呼不周。”
“不用了，我們吃過晚飯。”王芸熙直接拒絕，可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兩位蛇頭也不在意，將錢直接裝進口袋，開口道：“警告你們，這是我們的船，不要做讓大家不愉快的事情。不出意外，明天早上的時候，大家就分道揚鑣，安安分分的，你好我們也好。”
警告的話說完，兩位蛇頭轉身就走，去桌子上喝酒吃肉去了。
蔣老頭微微回頭，目光在大家身上掃過，壓低聲音道：“看來是沒問題了，不過大家還是要小心點，儘量不要分開，避免跟這些人起衝突。”
“老爺子，你就放心吧，他們不耍花樣，我們就阿彌陀佛了。這些人幹這買賣，我們吃了大便，纔會跟他們起衝突。”
大家紛紛開口笑道，衝散了心中的擔憂。
絲毫都沒有注意到，正在喝酒的幾位蛇頭，又小聲的商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