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高二小姐端了茶盞抿了抿,究竟心急,茶水到口裡顯得越發的燙了:“大嫂,我今日來是想……”說到此處,眼珠兒轉了轉,臉色緋紅,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瞧着秋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似乎帶着些鼓勵的意味,高二小姐又鼓足勇氣說了下去:“大嫂回長寧侯府的時候,能不能順便也替黃四公子提一句?”
果然如此,秋華心中暗自點頭,都說女生外嚮,還沒有出閣便這般關注自己的夫君,只是她也在替自己打算罷了,無可厚非。
“二妹妹,不知道你聽說過科考下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沒有?”秋華笑着望向高二小姐:“你不如先去問了你大哥,於是便知道去打點關係,其實是很難的,你父親只不過是這樣提一下,替你大哥寬寬心罷了。”
高二小姐瞪着眼睛望着秋華,有幾分不相信的神色:“大嫂,你是在推託不成?這順便提個名字也不費力氣,你又何必如此吝嗇?”
秋華嘆了一口氣,這位高二小姐還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科考極其嚴格,下考場的舉人們先都要搜身,確定沒有什麼夾帶才能放入號舍,考試期間不能出號舍,與外邊沒有任何接觸,在沒有考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出號舍,所以早幾年便有一樁貢院起火燒死生員的事情。
考試極其嚴格,改卷也是極其嚴格的,爲了防止考官識得考生的字跡,每一份考卷都會由專人謄寫再嚴密裝訂,送到批改文卷的考官手中,已經完全是沒有任何可以徇私舞弊的機會。春闈裡邊主持審卷的考官更是尤其辛苦,在沒有改完之前都不能出房間,幾十個人在一起同吃同睡,要商量擬定好名次這才能放出來。
因着這科考管理極其嚴密,要想到中間找漏洞是很少有這機會的,除非請人代考,可能考上舉人的,誰的學識會那麼差?誰也不願意去相信別人,都以爲自己有蟾宮折桂的本領。唯一能有機會的便是殿試,但殿試是皇上親自取的名次,要打點到皇上那裡,可着實爲難,秋華雖然也打定了主意想要去給高祥爭取一番,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再說能不能有參加殿試的資格,這都很難說呢。
可無論秋華怎麼樣與高二小姐解釋會試與殿試這兩件事,高二小姐都聽不進去,望着秋華只是冷笑:“大嫂只顧着幫大哥,也不能順手提攜一下妹夫?難道還怕妹夫以後會蓋過大哥去不成?”
秋華瞧着高二小姐那倔強的神色,知道自己怎麼與她說也沒法解釋清楚了,只能苦笑一聲:“二妹妹,我又何嘗不想讓你過得更舒服些?只是那黃四公子怎麼着也要進了殿試我纔好去說話,若是連殿試那個圈都沒進,我又怎麼好去替他說話?你便先放寬心,看看那黃四公子能不能進殿試,若是進了,我再想法子去幫你提提名兒。”
高二小姐蹙着眉尖想了想,猶自沒有想清楚,悵悵然站了起來道:“大嫂,你就莫用那些話來哄我了,誰不知道長寧侯是皇上的親舅舅?誰又不知道你受皇上的重視,竟然親自封了你做嘉祥鄉主?你分明只是不想幫忙而已,若是想幫忙,隨意說幾句話兒,那些主考官還不巴結着把黃四公子劃到那個圈兒裡邊去了?”她的眼睛紅了一圈,頓了頓足:“算了,就當我沒有來過,我真真是自取其辱。”
秋華望着高二小姐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坐在椅子上半日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這高二小姐聽了誰的攛掇,竟以爲自己便能有三頭六臂的本領,能支使考官錄取黃四公子做進士。她用手指揉了揉頭,只覺得耳朵邊上嗡嗡作響,身子有些不舒服。
“奶奶,你去歇會罷。”玉石在旁邊見着秋華臉色不大好,趕緊將她扶了起來:“明日咱們便要離開應天府,怎麼着也該有些精神纔是。”
“我怎麼便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秋華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發軟:“阮媽媽出去僱船回來沒有?”
“還沒有呢,出去了這麼一會子了,也該回來了。”玉石將秋華攙扶到美人榻上,替她揉了揉肩膀:“奶奶你便歇着罷,大爺在那邊管着搬東西,你便隨他去辦這事好了。”
秋華有些疲倦,用手支着頭,倒在美人榻上邊,不一會便沉沉的閉上了眼睛,玉石拿了一牀輕軟的被子悄悄替她蓋上,站在旁邊悄悄嘆了一口氣:“奶奶實在太累了,在這府裡頭住着真是處處爲難呢。”
秋華剛歇下沒多久,阮媽媽便從外邊回來,見玉石與珍珠守在房門口,疑惑的問道:“奶奶去哪裡了?怎麼你們倆在這外頭閒着?”
玉石擺了擺手:“奶奶睡下了,我們在門口守着呢。媽媽僱好船沒有?”
阮媽媽點了點頭:“僱下了,也沒僱大船,反正就我們這二十多號人,還用得着那般氣派的不成?按着奶奶的意思,先去江陵,價格還算便宜,才六百兩銀子。”轉頭望了望旁邊屋子,就見丫鬟進進出出,阮媽媽呶呶嘴:“收拾東西?”
“可不是呢!大爺說要奶奶歇息着,他來管這檔子事兒。”珍珠嘴角微微上翹,止不住的笑着:“大爺也真是貼心,只可惜奶奶早就籌劃好了,要帶走的東西都整理好堆在那裡呢,大爺也只是將他要帶的書整理下罷了。”
“奶奶叮囑的事情,媽媽可辦好了?”玉石有些擔心的望着阮媽媽,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被奶奶那麼一說,我都有些心驚膽戰。”
“你便放心罷,還不相信媽媽我?怎麼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在道上混過的。”阮媽媽點了點頭,面色凝重:“這可關係着咱們的安危,即算奶奶不提出來,我也會想到這一點的。”
上次與蘇三小姐一道出遊便遇到了險情,看來只要得了一點點機會,高夫人便想下手來弄些名堂出來,更別提這次自己和高祥乘船回京城,這可是下手的大好時機。秋華坐在屋子裡越想越擔心,所以讓阮媽媽僱船的時候特地交代,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來,隨便說個主家的姓名,不能讓高夫人派去的人知道自己的行蹤。
“是媽媽回來了?”屋子裡邊傳來秋華的聲音,門外三人趕緊推門走了進去,就見秋華已經坐在了美人榻上,臉上雖然還有殘存的睡意,可眼睛卻是清澄一片。
“媽媽,船僱好了沒有?”秋華有些擔心的望了望阮媽媽:“碼頭上有沒有見着可疑的人?”
阮媽媽手垂手點頭道:“奶奶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回來的時候果然睃見了楊媽媽,只是她沒有瞧見我,鬼頭鬼腦的往碼頭那方向去了。”
秋華心中一驚:“你僱船的時候,報的是什麼姓氏?”
“奶奶,你放心,我說主家姓楊,而且我還按照奶奶的吩咐,將那另外的手腳也給佈置停當了。”阮媽媽擡起頭來笑了笑:“碼頭上不少船都長一模一樣的,隨隨便便就能尋出一條模樣差不多的船,我給了那船主五兩銀子,若是有人來打聽有沒有人來僱船去京城,就說他這船已經被一個姓高的僱下了。”
“這樣佈置穩妥就好。”秋華沉吟了一聲:“只是媽媽走了以後我心中一直忐忑,就怕那船主不肯如此說。”
“五兩銀子只需說句話,有什麼不願意的?我瞧那船主也是個老實巴交的模樣,相信他也該對得住那五兩銀子纔是。”阮媽媽擺了擺手:“奶奶你便放心罷,那楊媽媽其實也是個呆傻的,做事兒是指一方動一處,腦子不夠用。”
秋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我實在擔心這事,她那種心狠手辣,怎麼會不抓住一切機會來下手?上回是幸好遇着了武靖侯世子,這次咱們走水路,比在陸地上又危險了幾分,怎麼着也該細心些。”
聽着秋華如是說,阮媽媽眼裡也有些憂慮,她想了想,最終似乎下了決心一般:“我去找白虎堂幫着打探一番,看看有沒有異常現象,總得要放心妥當纔是。”
“媽媽,你帶張銀票過去,可不能讓人家白白幫忙。”秋華趕緊讓玉石去匣子裡頭取了高夫人剛剛給的五千兩銀票出來:“這些銀子讓白虎堂的兄弟拿着去買酒喝,等安全到了京城,我還有賞錢。”
站在身邊的玉石和珍珠瞧着阮媽媽快步走出,眉頭也蹙到了一處:“奶奶,要不是咱們改走陸路?”
“只要她存心想動手,水路與陸路還不是一樣?”秋華此時倒放下心來,朝着兩個貼身丫鬟微微一笑:“畢竟她不是江湖中人,只能靠出銀子收買,咱們放出去京城的消息又緊,她哪能一時半刻便找着厲害的幫手來幫她?咱們先佈下個*陣,讓她摸不清咱們去的方向,再有阮媽媽請白虎堂幫忙,想必咱們這趟船會順風順水。”
玉石和珍珠聽了秋華這番話,總算是放下心來,玉石一想着高夫人的心狠手辣,還是覺得有些憤憤不平:“哼,她派楊媽媽去打探咱們坐哪條船走,這下可得讓她撲個空!”
“咱們先挖了個坑兒,就看她往不往裡邊跳了!”秋華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咱們去看看大爺那邊準備好了沒有,也收拾了這麼久了,別太勞累了。”
傍晚時分阮媽媽才氣喘吁吁的回到院子裡邊,在前院把風的琥珀見她臉色凝重,趕緊拉了她便往後院走:“媽媽,怎麼了?神色不對。”
“沒什麼,我只是跑累了,還不去瞧着外邊的動靜,莫要將那些蒼蠅蚊子放進來了!”阮媽媽朝她擺了擺手,一步跨過月亮門,飛快的走進了內室:“奶奶,我打聽到了一件大事兒,這可真真是湊巧了!”
秋華見阮媽媽的眉眼間有一種蕭殺之氣,不由得也是一驚:“怎麼樣?難道有問題不成?”
“那楊媽媽不知怎麼竟然聯繫到了白虎堂。”阮媽媽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白虎堂的堂主乃是我的師兄,我有他給偶的令牌,那應天府的分舵舵主見着那令牌就跟見了他一樣恭敬,我拜託他去查查高夫人這件事,他說真是巧,白虎堂剛剛接了一樁買賣,就是要在船上做手腳的,追殺目標是一男一女,價格談妥當,五萬兩銀子,先交了一半。”
“原來我的命只值兩萬五千兩銀子。”秋華揚起眉來,手指輕輕撫摸過自己的嘴脣,淺淺一笑:“這麼低價就能將我這條命買去不成?”
“哪裡能夠呢。”阮媽媽哈哈一笑:“我與那白虎堂的舵主已經說好了,讓他們穩穩當當白賺了這定金,二萬五千兩銀子也不算個小數目,坐在家裡足不出戶便能撿兩萬五千兩銀子,倒也算是飛來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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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色明麗,秋高氣爽,天空碧藍見不着一絲雲彩,只有那南飛的大雁展翅在空中翱翔而過,留下一排黑色的印記。遠處鐘山上的楓樹已經逐漸轉紅,原來漫山遍野的翠綠裡開始夾雜着流朱般的紅豔,斑駁交錯着,遠遠望去,就如一幅織錦。
應天府的碼頭邊上停泊着無數船隻,密密麻麻的停在一處,遠遠瞧着,就見桅杆林立,江面上有着極稀薄的晨霧,似乎有棉花團繞在桅杆之上一般,稀稀拉拉的拖出了幾線白色的煙霧來。
碼頭上倒是人不多,早已有差人將碼頭清了場,高良帶着家人站在碼頭邊上,眼睛望着那一江流水,眼神深邃。他的身邊站着高夫人,臉上有着淺淺的笑容,正在瞧着僕人們將東西往船上搬。
“祥兒,到了京城安心溫習,我在應天府裡等着你明年春闈蟾宮折桂,一舉成名的消息。”高良慈愛的朝高祥笑了笑:“既然你們決定住到長寧侯府,也不可能空着手去,我給你幾張銀票,先去買好東西再去長寧侯府罷。”
幼時的記憶又潮水般涌了上來,高祥還記得那時候父親牽着他的手走進容府的大門,圓圓胖胖的容老爺那時候眼角還只有淺淺的皺紋,父親將他託付給容老爺,還送上了各色禮物和一張銀票。父親其實還是將他放在心裡面,與高安和高瑞相比,對自己的重視不是一般,忽然間高祥又覺得心裡有些發酸,擡頭看着高良的紫棠臉,輕輕的點了點頭:“謝過父親關心,兒子知道。”
“開船了,大爺,奶奶,咱們快些過去罷。”阮媽媽快步走到了秋華面前,指了指江面:“船家說風好,剛好可以開船。”
高夫人笑着催促道:“既然要開船了,那便快些去罷,別耽誤了時間。”她的眼睛望着那條船,臉上笑意深深。
秋華笑盈盈的朝高良與高夫人行了一禮:“既然如此,媳婦拜別公公婆婆,祝願兩位大人身體安康,萬事如意。”
高夫人瞧着那船慢慢的離開了碼頭,幾葉風帆被吹得鼓脹,就如白色的翅膀一般劃破了江面的寧靜,在船隻身後留下長長的水波,脣邊有一線微微的笑容。楊媽媽湊了過來在高夫人耳邊道:“夫人,已經佈置好人手了,船上混進了白虎堂的人,到時候會在山東境內動手,那裡有一處地方叫老虎灘,地勢極爲險要,必須小心行駛,在那裡出事,可是再正常也不過了,不會有人懷疑。”
高夫人看了看高良騎馬遠去的背影,笑容更深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像母雞護雛一般將那賤人的兒子護在自己羽翼之下,他絞盡腦汁想了各種辦法躲避了自己的謀算,還不惜爲了這賤人的兒子和自己爭執,甚至還威脅着要休棄掉自己——休妻?高夫人笑得酣暢,她料定高良不敢,畢竟他是徐國公府一手扶上去的,要想將他拉下來,也容易,高良絕不是那清清白白的官兒,不是沒地方可挑毛病的。
生了兩個兒子,爲高府打理了這麼多年中饋,快到五十要被休棄回孃家,這可是天大的恥辱,徐國公府怎麼能忍得下來?即便她的父親是庶出的兒子,畢竟也是在族譜上有名字的徐氏小五房,她是五房嫡女,這身份可不是那些庶女能相比的,小五房她這一輩的嫡女統共都只有兩個,繼母生的那個妹妹前年已經過世了,只剩下了自己一個,若還遭了這樣的事情,國公府難道會袖手旁觀?
高良想要休妻,也總得要有證據確鑿的把柄,就憑一兩個下人詆譭就能休棄她?做夢都別想,若是他真逼得急了,花錢買通了官府,將那範老爹弄死在牢裡,也是個死無對證。高夫人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中的鬱悶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次可終於有了下手的時機,一舉將那賤人的兒子媳婦不動聲色的弄死了,真是叫自己心裡頭舒服。
“夫人,咱們回府去罷,碼頭上風大,小心着涼。”楊媽媽在旁邊諂媚的笑着:“這網已經撒下了,還怕魚兒不落到裡邊去?”
“你說的甚是。”高夫人點了點頭,扶了楊媽媽的手便往馬車上爬:“過幾日總便會有消息了。”
“這裡到山東怕也得三天水路呢。”楊媽媽的聲音在馬車外邊忽然間似乎變小了些:“夫人便安安心心的歇息幾日罷。”
“我知道了,你盯緊些便是。”高夫人靠着馬車壁,微微閉上了眼睛,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暢,這次總算是有去無回了。
三四天的光景,說快便快,說慢也實在過得拖沓,高夫人在主院理事,心裡頭卻心上心下的掛念着那北上的船隻,每日起來都覺得有一份說不出的期待,見着楊媽媽走進來,都會殷勤的多看幾眼,可惜她卻始終沒有帶來什麼好消息。
捱了好些日子實在沒得消息,高夫人心中煩躁,這日將府裡的事務打理完了,覺得無事可做,於是帶了千墨千芸去了高瑞的鬆園。高瑞經過那位蘇三小姐複診以後,病情已經好了不少,蘇三小姐留下了一張方子,上邊寫了些要注意的事項,其中有一條便是“勿近女色”。高夫人瞧着這方子,心裡明白定然是碧雲碧霄這些狐媚子勾引得高瑞每日裡傷了元氣,當即喊了人牙子進來,將這兩個丫鬟領去發賣:“一個個只知道用眼神勾着男人,就不知道本本分分做事!這兩個丫鬟我這總督府可是不會再要了,你領了去發賣便是。”
人牙子聽了高夫人的話自以爲明白,這兩個丫鬟定然是起了爬高大人牀的心思,在一旁點頭哈腰:“小的將她們帶走,賣了以後再來給夫人送銀子進來。”
碧霄碧雲兩人哭哭啼啼的求饒都沒有用處,人牙子將她們領了出去,第二日便送了賣身銀子進來:“人長得俊俏,才領去牙行便被人買走了,聽說是要買回去做姨娘的。”人牙子將銀子交給高夫人:“身價銀子賣得不錯,按着規矩我們牙行只抽了兩成做佣金。”
高夫人點點頭讓千墨將銀子收起來,很不滿意的說道:“這種貨色,不該賣去秦樓楚館更賺得多些?那也是她們該去的地方,被人買回去做姨娘,那可真是便宜她們了。”
人牙子吃了一驚,連連擺手道:“夫人,我們牙行可是乾乾淨淨的,不做這些事兒,賣到那裡頭去的,都是黑戶,或者被自己爹孃給賣了的,我們怎麼敢做這事兒!”
高夫人瞥了那人牙子一眼,輕蔑的一笑:“沒想到你還真是膽子小,你去罷,我方纔也是說着玩兒罷了!”
將碧雲碧霄攆走以後,高夫人以前高安院子裡的百花百草去了鬆園,她瞧着這兩個小丫頭子機靈本分,年紀又小,暫時還不見那些狐媚神色,剛剛合適去伺候高瑞。過了一段時間,眼見着高瑞便慢慢好了起來,高夫人這顆心才慢慢放回了肚子裡頭。
剛剛踏入鬆園的院門,高夫人便見侄女徐靈枝也在那裡,正和高瑞坐在前院的桂花樹下邊說着閒話。高夫人瞧着兒子與侄女兩個相談甚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雙手氣得都有些發抖,自己這個侄女也實在太不像話了,怎麼就一點都不顧男女大防,幾個月前的事兒又浮現在了眼前。
那時候正是蘇三小姐來給高瑞治病,徐靈枝不知從哪裡打探出來高夫人似乎有意要聘蘇三小姐給高瑞爲妻,心中便十分着急,她一直傾慕着高瑞,只是苦於沒有人來替她做主談這門親事。
自己也是國公府嫡出的小姐,怎麼就比那蘇三小姐不如了呢?姑母只是看着那蘇三小姐有一手好醫術而已,可表哥現兒身子已經慢慢的在好轉,自己也可以盡力照顧他的。徐靈枝眼見着高夫人望着蘇三小姐的笑容都格外不同些,心中焦躁不已,想來想去不得已走了一步狠招。
高瑞素日裡也曾與徐靈枝一道談論詩詞,但卻一般都是白天。那日晚上徐靈枝故意與高瑞在園中相會,拉着話題兒便說到了詩詞上邊。高瑞見徐靈枝眼底似乎有chun色綿綿,心領神會,邀請她去鬆園秉燭夜話,徐靈枝忸怩了一回便答應下來。
兩人一起回了鬆園,丫鬟們整治出一桌小酒來,高瑞和徐靈枝並肩坐在了桌子旁邊,說說笑笑十分愜意。正說得起勁,徐靈枝的丫鬟銀杏一個不小心撞了她的手,結果一杯酒便灑到了徐靈枝的胸口。
那陣子正是五月初,天氣逐漸的熱了,徐靈枝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被那酒浸染得透溼,就連那抹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高瑞本來就是個浪dang子,瞧見徐靈枝飽滿的那處,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不放:“表妹,沒想到你瞧着瘦,那處卻是豐盈。”
徐靈枝被高瑞挑逗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去不敢看他。高瑞將屋子裡頭的丫鬟都喝退,將徐靈枝的手一把握住:“表妹,你是不是想要嫁我?”
徐靈枝瞟了他一眼,羞答答的只是不說話,高瑞見她那嬌俏的模樣,哪裡還能忍住,一把便將她擁入懷中:“表妹,我明日便去與母親說,讓她許了你給我爲妻,這樣你我便能長相廝守了。”
這些日子徐靈枝輾轉反側,夜難成眠,一想到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蘇三小姐,她心裡便落不了底兒,現在得了高瑞的這句話,歡喜不勝,半推半就道:“表哥,我就怕你明日便將這事兒丟到了腦袋後邊去了。”
高瑞對天發誓說了半天好話兒,這纔將徐靈枝哄上了手,當夜徐靈枝便留在鬆園沒有回去。按着她的計劃,她的貼身媽媽便跑去高夫人那裡哭哭啼啼說自家姑娘不見了,高夫人聽了大驚,趕緊派人去找徐靈枝,結果在鬆園裡找到了一對鴛鴦交頸而眠,這事兒很快便闔府皆知。
高夫人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心中異常憤怒,這不是侄女安排好的圈套嗎?她的貼身媽媽定然是故意要將這事宣揚得人盡皆知,徐靈枝纔有機會逼着自己將她聘進高府做媳婦兒。沒想到這侄女瞧着年紀小,心眼兒可多,竟然將自己都糊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