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叔侄密謀·將人奉上

邵將軍在戰場之上,向來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面對敵人從不手軟。也曾從敵將的胸腔裡掏出制熱鮮活的心臟,當着敵軍的面捏爆成渣。

他見過心臟,所以也知道,李琳琅畫的不是心臟。

“不是心臟,”琳琅解釋過,“這就是心。一心一意,心有所屬,一見傾心……反正遇到喜歡的人時,畫出這個給對方,就能表達出自己喜歡對方的感情。”

邵煜白不知道女兒家哪來的那麼多小心思,對此不屑一顧。

然而在合着聘禮清單的信末,他卻中規中矩的、按照記憶裡的模樣畫了一顆心上去。

那顆心的旁邊,則放着很多廢棄的紙。每張紙上都有字,字的末尾都有心,他挑了最滿意的一顆送了出去。

後來酒醒時,他覺得此事極爲羞恥。而後面被狠狠拒絕,他便更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你對齊兒,真是有心了。”淡淡的說了一句,邵煜白沒事人似的吃着自己的月餅,坐去了佛像前。

琳琅悄悄拿餘光瞄了他一眼,雖說心裡苦澀的緊,卻也只能勸着自己,這樣就挺好。

將東西包住放好,她全然沒發現邵煜白盯着行囊的眼底全是殺氣!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騎馬的騎馬、牽馬的牽馬,剩下琳琅坐在馬車裡,順着小路往官道走去,趕往京洛。

路上還真就又遇到了山賊。

入相見狀,淡定分析:“許是人多上路動靜大,山賊覺得有賺頭,纔會出動。”

“哦。那他們是要賺大了。”

有人一晚沒睡好,內心暴躁可想而知,不出一刻鐘的功夫就讓山賊們懂得了不是所有路人都怕地頭蛇。

而後看着滿地屍體。簡單粗暴的告訴入相:“進城找官府過來處理。”

晌午過後,一行人才抵達唯一可以通行的那段官道。

眼前的路已經重新被清理出來,但因兩日以來不少行人都是在路上安營紮寨的等了着,他們到時,行人竟然是排着隊收拾行李向前的。

“主子,咱們人多,就等等吧。”往前頭探路的人道。

邵煜白沒意見,卻下馬去了馬車前頭,打起車簾。

琳琅歪着頭靠在車壁上,雙眼閉着,聽見動靜才恍然睜眼,瞧見邵煜白在看她。連忙按了按自己的嘴角。

邵煜白擡手,手裡頭是一塊麪紗。

“這是?”琳琅不解。

“昨日託村民帶的,回去的路上你不方便露面。”邵煜白道。

琳琅恍然,接過面紗戴了上。

與其說是面紗,那更像是一塊普通蒙面避灰的巾子,掛在臉上幾乎就看不見下頭的口鼻,倒是實用。

終於等到眼前的人也開始走動,邵煜白騎上馬道:“繼續出發。”

然而沒走多遠,官道一側的一行十來人卻引起了邵煜白的注意。

那人顯然是刻意在等,見到邵煜白投來視線,直接挑眉招手。

邵煜白抿了抿脣,命身後的人靠邊停下,自己下馬走了過去。

而後在那人面前,撩起衣襬單膝跪地抱拳:“末將拜見太子殿下。”

“哎,煜白你在外頭還行這般禮數,未免顯得與我太過疏遠了!”兩人的聲音都壓得比較低,但聽起來顯然太子尉遲錦明說得要更隨意些,擡手實實在在的扶了邵煜白一把,表現的更爲親近。

“畢竟你我兒時還一同被教頭罰過挑水和倒立。怎麼幾年沒常見,就這般客套了?”

邵煜白規矩的道:“末將不敢罔顧禮數。”

尉遲錦明聽聞,卻是嘆了口氣。

“說你客套疏遠,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而後,他卻依舊作着如同在面對老友的姿態,嘮家常一般的問:“聽聞前兩日。老三來找你了?”

邵煜白垂眸:“是。”

“他沒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尉遲錦明又問。

邵煜白麪色如常,眼中沒有分毫波瀾:“三皇子一向知規守矩,待末將也極爲親近,前來找臣,是因擔憂臣的安危。”

話裡真假、是否敷衍,太子又怎麼會聽不出來?然而他到底要顧忌邵煜白三分,又有意拉攏,對他的話也只能是默認下去。

“如此甚好,我還怕老三給你惹了麻煩。所以今日聽聞道路已通,就特意一早過來等候,心想你若無事,定然會及時回來。不如先來問一問你狀況如何。”

尉遲錦明將一席話說得平緩和氣,甚至一直自稱爲“我”,眼中也不乏擔憂之意。

藉着過問三皇子來過的事情,倒把真正目的襯得沒那麼顯眼了。

邵煜白一介武將,就算聽得懂他們文人話裡藏着的其他內容,也是懶得表現出自己可以聽懂的。

聞言除了拱手答謝:“勞煩殿下掛心。”,竟是沒多表達一點別的意思。

尉遲錦明眼中閃過微不可查的慍怒,面上卻是和煦如初:“都說了不用和我客氣。若非此次你回來時我忙的不可開交,早就去王府找你和邵齊一道兒喝酒了!”

邵煜白終於挑起嘴角,有了一絲笑意,卻是問:“和齊兒喝酒,殿下不怕他再嫌着酒苦,氣您欺負他,追着您滿院子打嗎?”

尉遲錦明愣了愣,眸光沉下來:“他不是已經娶妻了?怎的神智還沒恢復嗎?”

邵煜白不語,只把視線飄向了馬車。

琳琅已經清醒了有一會兒。只要馬車沒動,她坐在裡頭就也沒什麼睏意,時不時會想要悄悄將簾子撩起一道縫兒往外看。

一眼看見踏雪身上沒人,再一眼看見路的側面邵煜白正和一個身穿月白色廣袖衫的男子並肩而立,琳琅歪了歪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時,尉遲錦明剛好說了句:“不如你我同行回去,”擡腳便要往邵煜白的人馬那邊走。

琳琅趕緊完全放下簾子,在馬車裡坐正。

“對了,我這一路還是走來的。”太子忽地對着邵煜白說了一句,而後睨着馬車問,“能不能借你的馬車一坐?”

“……這馬車不是末將的。”邵煜白道,“是豆蔻公主留下的。”

太子思忖了一下:“那我坐一會兒也沒事吧?”

“……”邵煜白沉默下來。

尉遲錦明盯了馬車一會兒,疑惑的問:“是有什麼不可嗎?莫非車裡還坐了人不成?”

說罷,他自己先將這句話推翻:“不能啊,你一向帶兵嚴格,能騎馬就不錯了,哪能給他們坐馬車!”

說着,他竟直接伸手抓着車轅要上去。

邵煜白瞳孔一縮,條件反射的也伸出了手……卻在觸及尉遲錦明之前,車簾被人主動撩了開。

淺青色衣裙外套着灰色披風的女子探出身子,嗓音十分細軟的問:“二爺,怎麼了?”

尉遲錦明睜大了眼。

邵煜白皺眉。

因戴着兜帽,小臉兒被從上面遮到了額頭,下面又掛着一張面紗,使得琳琅只露着一雙眼睛在外頭。而那雙眼,裡頭全是嫵媚之色,看到邵煜白尤其波光瀲灩。

“你……”尉遲錦明被口水嗆了一下,指着琳琅問邵煜白,“你……這……什麼時候開始帶女人在身邊了?”

邵煜白臉色發沉:“這是末將的大夫。”

大夫?確定這不是從哪個銷金窟裡拐出來的心頭好嗎?

早聽消息說邵煜白的身邊帶着一個女醫,他還想好奇的看看。結果……現在邵煜白這一隊人,怎麼看怎麼像是“深情將軍,強寵落魄俏佳人。寧傾盡所有顛沛流離,只願與伊相伴天涯……”

琳琅很好的表達了她要表達的意思,邵煜白卻實在看不下去,繞過太子對琳琅說了一聲:“好生歇着,”將她按回了車裡。

再轉眼,他還是一身正氣罩着銅牆鐵壁的邵將軍:“殿下若不介意,就與末將一道兒騎馬回去吧。”

“……噢。”心裡雖算計起來,尉遲錦明面上卻只有驚訝後的好奇模樣,上去得了一匹空閒的馬,與邵煜白並肩騎乘。

琳琅則在馬車裡笑的一陣花枝亂顫,無聲的笑完,表情卻也嚴肅起來。剛纔那一聲“殿下”雖輕。但她聽見了。

可見方纔要上車的人,多半也是個皇子。甚至……很有可能是太子!

畢竟千齊如今只有三位皇子。

終於通過管道,一路朝內城行進,路上尉遲錦明和邵煜白說了不少話。

“原本聽說你病時我就想去看你,可轉眼你又出去接豆蔻公主了,果然我們大將軍這麼多年一點沒變。”

“唔,不對,也有變化。怎的,你終於動了心思,有心上人了?”

“你不知道,豆蔻公主昨日在團圓宴上嚷嚷着要擇你當駙馬啊!明曲郡主聽得臉都白了,果然你這人看着不冷不熱的,桃花倒是旺,一張俊臉沒白長啊……”

“……殿下,”邵煜白緩緩把視線移到了對方臉上,冷漠但不兇狠,只是有些懊惱,“您該改道回宮了。”

因着時間剛好是午膳時分,正午的太陽又毒,趕路的人來去都是急匆匆的,路上行人又不多,尉遲錦明說話時也就沒刻意壓低聲音。

離得這麼近,怕是所有的話都會被後頭馬車裡的人聽個清清楚楚。

尉遲錦明聞言遺憾:“唉,邵大將軍真就沒什麼別的話要與我說?怎的去你府上討個酒喝就這麼難呢……”

“若要讓陛下知道殿下今日這幅姿態,怕是會賞您一頓好酒好菜。”

邵煜白回道。

尉遲錦明一噎,也不擺出紈絝公子哥的模樣了,低聲笑了笑:“將軍果然除了本宮的父皇,誰的面子也不給。”

“不過——”語鋒一轉,他又道,“本宮也只是與同齡人說話纔會如此,對着朝中那些老油子可就沒那麼輕鬆了。所以有時候,是真想找你們這種京洛裡爲數不多的舊友們喝些酒,聊聊天而已。”

邵煜白朝他抱拳:“在外奔波多日,身體亦未完全康復,恕末將今日先行一步,何時殿下聚的人多了,再叫末將不遲。”

尉遲錦明嘆了口氣:“你總是喜歡人多。昨日的團圓宴沒能在卻是遺憾。”

說罷,擺了擺手,直接騎着馬走了,過了一段距離纔回頭道:“這馬,我用完還你!”

“殿下慢走。”

出將停了半晌,待到太子的人都走了,他們也重新上路回府,才低聲問入相:“方纔太子說同齡,可太子……應是隻比世子大一歲吧?”

入相頷首,卻道:“按輩分,主子確實是長輩。但不是與所有人相處都能這麼算。”

就比如與天家的那些人。

而後在一個岔路口,邵家的侍衛們悉數與主子分開。走去了邵府的方向。

出將則有一分躊躇:“主子,您和入相是否要先回邵府?大夫有我送回便夠了。”

他總覺得主子和世子妃同進同出不大好。

然而提議剛出口就被否決,邵煜白道:“我不必回去,入相也暫不回去。”

出將往身後看了一眼,沒再多言。

譽王府內,下人們早已嘰嘰喳喳的翻了天。除去來回的守衛巡邏依舊在恪盡職守,不管是大丫鬟、小丫鬟、抑或府裡的嬤嬤和家丁都比往日懈怠了不少。

直至聽見邵二爺回府,旁餘的雜論才悄然安靜了下去。下人兩兩並坐一排,全到了大門口:“恭迎二爺回府!”

“怎麼這麼多人?”邵煜白見狀當即皺緊了眉頭。

兩個守門仗着自己離街近,方纔還在和其餘下人一道兒討論着關於二爺桃花的是是非非,此時被問,哪裡敢答實話,眼珠子一轉就編排出了個理由。

“回二爺,如今王爺王妃具不在府,世子那邊兒無人敢擾,奴才們做完了活計沒事幹,便都聚在這翹首以盼呢。”

“對對對,奴才們都盼着您平安歸來呢!”其餘人也毫無規章的附和起這番話。

邵煜白無語了一陣,仍是看破而懶得說破,下馬安排:“入相,把馬車送回去吧。”

“是。”入相驅趕着馬車就沿着王府的牆壁往來路趕。

一直猶豫着不知道怎麼出面的琳琅見狀一臉懵逼。

等等……她還沒下車!

然而馬車再往前驅使了一段路,轉了個彎兒卻停下了。琳琅連忙揪着車簾撩起一道縫兒窺視,卻聽入相道:“您下車吧。”

琳琅下了車,發現自己還在譽王府外。只是在一個沒有門的側牆外。

正疑惑着,卻聽衣角翻飛聲從天而降,邵煜白安穩的落在了她身前。

“正門人多不好走,翻牆吧。”

他說。

琳琅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爲難:“我翻不動。”

王府的牆可不低,又連個方便抓着攀爬的地方都沒有。平日裡她尚且能試試,現在卻是個傷員加病號呢。

邵煜白打量了她一眼,忽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沒事,我翻得動。”

說罷,他竟擡腳踩上車轅,屈膝彈起,借力直接飛躍到了牆頭,而後向前微傾再是一躍,落地竟比剛纔出去的還要穩。

“義務之內。”鬆開琳琅,邵煜白解釋。

琳琅早在被她抱起時就心臟不爭氣的飛快跳動起來,此時落在地上,臉上熱漲不已,撇過臉去道:“義務之內,也要先問問本人的意思吧!”

邵煜白挑眉:“你難道不想回來?”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想回府只有這個方式。

“……”琳琅將披風面紗黑鐵令一股腦塞進了邵煜白懷裡,調頭就要走。

“你不怕回去的時候被人瞧出端倪?”邵煜白在後面問。

腳步一頓,琳琅回身看他。

氣息平穩了些,才猝然想起自己當日出門時。平陽是秘密安排她走了暫且無人把守的側門的。回去時,她還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安排的。

“那……”雖然心有不甘,琳琅卻只能道,“二爺帶路吧。”

先前送她過來,是世子的安排。但在她到了之後,邵煜白卻是用掉了最後一隻信鴿,安排了自己的兄長譽王爺帶着王妃出了府,去王妃的老家陪她的家人過一次團圓節。

邵齊不願跟着,王妃本也是不想去的。然而譽王爺好歹也是武將後代,將一切事宜安排給了管家和平陽後,扛着自己的夫人就出發了。

兩人根本不知道琳琅曾出府的事情。

再次幫着琳琅從側牆翻進了齊物居的院子,邵煜白美其名曰“看侄子”,還是沒走。琳琅翻了個白眼,只見齊物居里竟沒有多餘的下人,心裡正生出一股子擔憂,卻又見到傻子推開屋門衝了出來。

而後茫然的站在院子裡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從側面走來的琳琅。

“琳琅!”驀地綻開了一朵笑顏,傻子飛奔過來,張開雙臂就要擁抱琳琅。

而後被邵煜白一個胳膊攔截了住:“齊兒,連小叔都視若無睹了嗎?”

“小叔叔!”傻子乖巧的衝他叫了一聲,轉身卻又一把抱住了琳琅。

只是這次沒帶慣性,力道就小了許多。

琳琅被抱住也沒被撞得頭暈身子疼。

“琳琅琳琅,你終於回來了!”傻子奶聲奶氣的委屈,“我可想你了……”

“讓世子擔心了。”琳琅摸了摸傻子的頭。心裡全是暖意。

感覺就像自己出差多天,回來之後家裡的寵物撒着歡兒的搖尾巴過來歡迎你一樣。

邵煜白瞥了兩人一眼,沉聲道:“此處不方便,還是進去說話吧。”

屋子裡的一切好像都沒什麼變化。

倒是文玉聽說琳琅回來,也激動不已,忙着從西院趕回來把自己拾掇了一遍,來替下冬青給琳琅梳洗更衣。

琳琅聽了她這些天的動作,由衷的讚揚:“文玉你真機智,當日我走得急,忘了安排你繼續給她們送藥,你竟還知道自己去給她們送!”

尤其聽說滿春已經好的差不多,這些日子她在外頭積攢的疲憊和鬱結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文玉卻搖頭:“不是奴婢!”

“嗯?什麼不是你?”琳琅沒聽明白。

文玉眨着眼道:“是二爺!您走後。平陽說二爺還安排了奴婢繼續按照您最後定下的藥方和藥量給她們送藥去喝,免得耽誤了治病救人。”

琳琅呆了呆,恍惚覺得好像哪裡違和,但是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得認命似的道:“二爺果然不可令人小覷。”

搞得她又欠了他個人情似的。

文玉則是對旁的全不知情,笑了笑便繼續替她撩着溫水往背上潑。

“主子,您身上的淤青還在呢,要不要抹些藥?”

琳琅想了想,搖頭道:“抹了藥怕是一時半會兒都不好再穿衣裳,我今下午得陪陪世子,再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去西院和準備其他。”

文玉“噢”的一聲應下了,腦子裡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捂着嘴偷笑了一會兒道:“您不在的時候,世子可想您了,總是念叨着您,還讓先生教他寫了您的名字。”

“是麼。”琳琅聽着也高興,只是心裡頭還摻了出去那一道兒發生的事情,以及關於當年的書信和玉鐲……還堆積在她心裡。

文玉見她沒什麼精神,便沒再多說了,只在心裡打着小主意。

另一邊,白月樓內,平陽在門外把守着,屋子的暗室裡。邵煜白卻揪着自己的小侄子數落起來。

“膽子肥了?”

“敢自己下主意?”

“不提前知會一聲就讓她單獨來找我?嗯!?”

已經許久沒被捏着耳朵,邵齊疼的直哎喲哎喲的叫喚。拿眼角瞄着邵煜白,他強擠出了幾聲笑:“我這不是怕你們的誤會又加深嗎!咱們誤會人不對,不對!小叔叔你可是教過我這些道理的!”

瞪了他一眼,邵煜白松開了手。

邵齊轉了個身,趴在密室冰涼的牆壁上感嘆哭訴:“這麼多年了,還是熟悉的力道……您就不能下手輕點兒!我可要懷疑您是不是我的親小叔了!”

邵煜白冷眼看他:“你想讓我怎麼答?”

邵齊“嘖”了一聲,翻身過來,背靠牆壁張開雙臂:“擁抱我,告訴我!是親的!”

“……”

“哎哎哎哎疼疼疼,真疼真疼!琳琅一會兒看見了起懷疑怎麼辦!”邵齊雙手直抖。

邵煜白再次鬆開他的耳朵:“我倒希望你是真傻!”

“殘忍!”邵齊唾棄。

而後立刻扯出一個笑臉:“我跟你說啊小叔叔,我可是一切都替你打點妥帖了!琳琅絕對不會懷疑到我身上。所有功勞都是你的!”

聽見他這麼說,邵煜白除了冷漠,沒多出半點笑容。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我這不是幫你等於幫自己麼,你也別把這事看得太重。”邵齊撇着嘴拍了拍邵煜白的肩膀勸慰。

邵煜白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微收。

“我懂你的意思。但這事,無需你插手。”

邵齊沉默了一下,眼中閃爍的光芒沉澱了些,笑容也收斂許多:“小叔叔,我是怕你不懂你自己的意思。”

邵煜白皺眉。

“你這人一向嘴硬,對別人心軟不軟我不知道,但是對琳琅……你可是軟得一塌糊塗。”

邵齊說完。忽地想到了什麼似的,被憋住喘着笑了一下。

邵煜白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大義滅親的心都有了。

腦子裡一下子就想到了上一次……的草草了事。

笑完之後,邵齊長長的舒了口氣,拍了拍邵煜白的手,邵煜白垂眸將他的胳膊放了開。

“小叔叔,這次的事情,我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邵齊道,“這些年裡,很多時候,我和你一樣覺得琳琅是個失信的人,也因此氣憤失望過。”

“但是。如今我與她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就愈發的覺得咱們之前可能對她是有什麼誤會。就像上次一樣,她沒能趕上和你一起走。但實際上,她是受傷了。當我說明了事情的情況時,她分毫沒有懷疑就一人一馬趕了過去。”

邵煜白聽得垂下了眼簾,表情凝重起來。

邵齊見狀,繼續道:“就算不從她那說,說說你,小叔叔,你真的會像計劃裡的那樣報復她嗎?”

“……”

邵齊嘴角彎了彎:“我與過去相差甚遠,又一直摻和在人堆兒裡,琳琅認不出我再正常不過。但她與你獨處了那麼久,再見到你,怎麼可能就和真的不認識一樣呢?就算有人能裝得那麼像……你覺得琳琅能嗎?”

“你的心裡應該都有數。”

邵齊伸出一指戳了戳邵煜白的胸膛。

“且不說可能是哪裡產生了誤會,就算沒有誤會,我也不覺得你能做到一邊要了她、一邊幫助她,令她依賴上你後再不管她,使她身敗名裂後再將她棄之如敝履。”

“畢竟,當年第一場反攻仗勝利後,你說過——”邵齊清了清嗓,仿着當年從邵煜白那聽來的語氣道:“自此之後,李琳琅,便是我邵煜白的畢生信……唔嗚嗚!”

邵煜白的手掌緊緊捂住了侄子的嘴,面色通紅。

“……別說了。”

邵齊也憋得漲紅了臉,連連點頭,費了半天的勁兒才掰開他的手。

“不管怎樣,這件事,咱們最好再去查一查,或許事情真的不像咱們之前想的那樣。否則,若有一天出了事,再來不及挽救,你會後悔的,小叔叔。”邵齊道。

說完,他短促的笑了下。

“或許我也會後悔。”

他將目光拋去暗室的石門,手指在石牆上毫無規律的敲了敲:“我可是一度羨慕極了你們之間那段美人救英雄的故事啊……”

琳琅沐浴更衣結束後,卻沒在齊物居尋到那叔侄二人的影子。

冬青見到她出門,傳信道:“二爺與世子到白月樓裡了,吩咐您洗漱完後過去,直接在白月樓用膳,給世子補上昨日的團圓宴。”

琳琅聽到這個,纔想到昨天團圓節,傻子竟然是一個人在府裡過的,爹孃都不在,當即罪惡感涌了上來,從自己的行囊袋裡翻出了油紙包就帶着文玉往白月樓跑。

“世子!”見到傻子正和邵煜白一起坐在已經擺了幾盤豐盛菜式的桌前,琳琅將油紙包雙手遞給了他。

“這是給您的月餅!”

“月餅?”傻子眨了眨眼,“那是什麼?”

琳琅見怪不怪的回答:“是一種餅!”

傻子看了一眼邵煜白,轉回頭問:“琳琅做的嗎?”

“是啊。”琳琅笑着坐在了他的身邊。

他的另一邊坐的則是邵煜白。

傻子聽說了是她做的,當即開心的拆開了油紙包。然後……

“扁了……”

月餅扁了,傻子的嘴也扁了,滿是沮喪。

“這……怎麼會?”琳琅驚的一下子又站了起來,“我一直在很小心保管的!”

而且若說是她保管不當……那月餅怎麼也得是放平了被壓扁的吧……好歹還能看出是顆心形。

可這怎麼是豎着被壓扁的?

這就……就……鬼才看得出這本來是個什麼形狀了啊!

“怎的這麼不小心?”邵煜白看得皺眉批評,“你就是這麼對待給齊兒準備的糕點的?”

“我……”琳琅語塞,擡眼卻看見邵煜白撇過去的臉上……嘴角處勾着一絲顫抖的笑意。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琳琅一時間竟不知該擺什麼表情。

所幸傻子體貼,“嗷”的咬了一口慘不忍睹的月餅,衝着琳琅笑:“琳琅沒事,沒事,我吃,可好吃了!”

“世子……”琳琅感動不已,這才順了些氣兒,坐回在椅子上摸了摸傻子的頭,“謝謝您。”

傻子看了看手裡捧着的月餅渣,將自己的眼睛也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入夜回到齊物居,擁着香軟的被子,琳琅感動得想哭。

傻子卻在外頭被文玉叫了住,倆人嘰嘰咕咕的好像在說着什麼。

但是琳琅已經沒什麼精神管了。屋子裡薰着她自制的安神香。平日裡這香不會催眠,但對已經精神疲倦的她來說,倒是有着很好的助眠效用。沒過多久就眼皮子一個勁兒發沉。

“琳琅琳琅!”傻子終於被文玉放了回來,進屋就往牀上撲,“文玉方纔教了我個能讓你身上那些青青紫紫快速下去的法術!”

“什麼法術啊?”琳琅強打精神笑着問。

傻子亮出了手裡的小木盒:“就是這個!文玉說,讓你趴着睡!我就可以給你的背上抹這個啦,讓你睡得更香!”

認出那是她的祛瘀膏,琳琅翻了個身,改爲趴在牀上抱着枕頭,打着哈欠睏倦的道:“世子您怎麼開心怎麼來吧……琳琅先睡了,您也早點睡……”

說着,竟將頭偏向一側,真的閉着眼睡了過去。

傻子笑了笑,用手指颳了一下她的鼻樑。

琳琅沒有任何反應。

悄聲走出門,傻子對外頭守着的平陽道:“將二爺請來,就說有急事!”

平陽一聽,不敢耽擱,忙去將邵煜白請了來。

夜裡的齊物居仍是一片寂靜,只亮着一隻紅燭,昏暗又迷離。

邵煜白踩着夜色趕到外屋,只見邵齊正捏着一個小木盒出神。

“什麼事?這麼急着叫我來。”

邵齊一滯,隨後晃了晃手裡的木盒對着他笑。

“軟香溫玉此時就在屋內,這個關要繼續勞煩小叔叔幫我闖了!”

051.我是傻子·庶妹求見054.詭異之處·遭遇綁架039.一言爲定·遭遇追殺075.請休了我·神秘貴客082.太子起疑·定下吉日019.曾經見過·過問病情072.狼和兔子·兩個男人041.我相信他·這是非禮027.目的不純·關心則亂059.既不納妾·那就娶妻079.琳琅入獄·休書遞上011.傻子氣人·滿春背鍋065.就要護她·你恨我麼019.曾經見過·過問病情080.我來劫獄·傻子不傻073.悄悄喜歡·單獨道別012.二爺相護·王妃生疑084.做個交易·消息全無037.隨叫隨到·令人心寒033.坑傻侄子·你才夢遊059.既不納妾·那就娶妻077.年宴入宮·傻子丟了064.臨陣脫逃·我暗戀她059.既不納妾·那就娶妻074.獨自歸還·麪人將軍039.一言爲定·遭遇追殺033.坑傻侄子·你才夢遊053.真傷假傷·琳琅失蹤046.你恨我吧·討個說法067.李氏琳琅·我要娶你067.李氏琳琅·我要娶你015.美人有心·公子失意037.隨叫隨到·令人心寒047.知曉過去·信和名字070.爲何娶她·陪我喝酒084.做個交易·消息全無070.爲何娶她·陪我喝酒022.損人姻緣·蘇璨趕到062.傻子治病·翅膀硬了032.關進大牢·叫我夫君026.你要什麼·我來幫你038.裝不下去·藥效古怪089.不想見他·追不上她069.邵小可愛·譽王面聖022.損人姻緣·蘇璨趕到016.反咬一口·琳琅信條050.純良公子·不必保胎031.公報私仇·兵刃相向086.傳開死訊·它的父親067.李氏琳琅·我要娶你002.庶妹囂張·替換新娘009.荒唐一夜·病中驚夢037.隨叫隨到·令人心寒029.傻子打人·你想太多017.若是不好·禮謝玉珠010.二爺口誤·王妃駕到026.你要什麼·我來幫你036.急火攻心·太醜不要037.隨叫隨到·令人心寒080.我來劫獄·傻子不傻082.太子起疑·定下吉日061.在想小叔·喝避子湯085.屍骨無存·將軍路過058.你瘋了嗎·她來主動009.荒唐一夜·病中驚夢047.知曉過去·信和名字085.屍骨無存·將軍路過001.嫡女狼狽·貴人相助084.做個交易·消息全無077.年宴入宮·傻子丟了016.反咬一口·琳琅信條085.屍骨無存·將軍路過075.請休了我·神秘貴客044.保護的人·心的形狀030.扳回一城·互相利用002.庶妹囂張·替換新娘019.曾經見過·過問病情090.將軍情長·不如不防084.做個交易·消息全無048.反戈一擊·二爺相親005.處處防備·將軍歸來090.將軍情長·不如不防044.保護的人·心的形狀059.既不納妾·那就娶妻045.叔侄密謀·將人奉上046.你恨我吧·討個說法022.損人姻緣·蘇璨趕到059.既不納妾·那就娶妻026.你要什麼·我來幫你035.攔下的信·勿動真情034.不合規矩·車內碰撞067.李氏琳琅·我要娶你004.美人難擋·王妃威脅047.知曉過去·信和名字057.有恃無恐·深情錯付032.關進大牢·叫我夫君042.我不信她·會後悔的018.琳琅起疑·主僕攤牌046.你恨我吧·討個說法076.我想改嫁·加急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