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專心給公輸冉揉腿的趙鐵生,聽到公輸冉嘴裡喃喃念着“太晚了”,只當她是說自己叫她起得太晚,她跪的太久,以至於腿麻,便開口道:“揉揉就好多了。”
躺在牀上的公輸冉別過去的頭始終沒有再轉回來,揉了片刻之後,趙鐵生停下手:“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他起身出門,將房門關好,一夜無話。
第二天公輸冉起來的時候,趙鐵生已經出門去了,他這段時間採藥的次數比以前勤了許多。公輸冉也沒有多想,拿出趙鐵生昨日帶回來的毒草,洗淨之後搗碎,提取毒草中的汁液。
條件不足,公輸冉只能用竹箭,這麼一來,機關弩的威力就打了折扣,她只能從其他方面彌補,比如在箭頭塗抹公輸冉提煉出來的毒液。。
這樣即使中箭的人沒有被射中要害部位,那些毒液也會很快在他身上流竄,等毒性蔓延開來,對方就只能等死。
這些毒液都是公輸冉從趙鐵生給自己帶回來的毒草中提煉出來,然後再根據她前世所學,將它們混合提煉,最後得到的毒液的毒性,不是最開始用的那些毒草有天壤之別。
趙鐵生給她帶回來的那些草藥,雖然被稱爲毒草,但它們還不至於傷人性命頂多誤食之後,腹痛腹瀉,或者引起身體的其他不適。趙鐵生也是知道這些毒草不會傷人性命,纔會放心的把它們交給公輸冉。
可他不知道的是,公輸冉自幼學的,就是如何將那些再平常不過的草藥,發揮出旁人難以想象的作用。當然,一般指的是它們的毒性。
做完這些事後,公輸冉將用到的工具全都扔到廚房的竈爐裡,生起火來,將它們全部化爲灰燼。至於裝過毒液的碗,被她盡數摔碎,扔到村頭那口廢棄多年的枯井裡面。而趙鐵生根本就不知道家裡有幾個碗,更談不上發現家裡的碗少了幾個。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半個多月裡,公輸冉一邊跟着趙鐵生辨認各種草藥,一邊跟着三娘和田嬸學着做各種家務,還不忘做些手絹,等趙鐵生到鎮上去的時候,跟着他一起去,把手絹賣了換錢。
她好像已經融入了趙家村,出門的時候,那些村民不再像盯着犯人一樣盯着她,路上還會有人跟她搭搭話,說說今天的天氣,或者說說誰家又丟了一隻雞。
有時田嬸還勸她,別老待在家裡繡花,要多出去走走,雖然趙鐵生不用她幫着幹活,但她也應該多出去轉轉,好歹知道哪些田地是自家的。
經不住田嬸的再三勸說,公輸冉終於在某天早上出了門,準備去看看趙鐵生種的莊稼。趙鐵生還要上山採藥,公輸冉早在前一天晚上就打聽好了田地的位置在哪兒。
因爲老村醫也是外來客,趙鐵生現在擁有的天地都是當年村民·分給老村醫的。不多,兩分田一分地,剛好能供趙鐵生一年的口糧,而趙鐵生平日的其他開支,都是靠採藥到鎮上賣錢以及幫村民看病來維持的。
在公輸冉還沒有嫁給趙鐵生之前,趙鐵生一個人,這三分田地的收成,再加上他採藥賺的錢,除了維持日常開銷,手裡還常常有多餘的錢。
趙鐵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對錢的事也不是很上心,於是每每給人看病,報仇也是由着對方來,有呢就按藥的價錢來,沒有錢給人白看的事也常有。鄉里鄉親的,大多人也不好意思白白麻煩趙鐵生,但也不乏有人裝窮,拿了藥卻不給錢。
如今多了公輸冉一個吃飯的人,以後的日子,若還想過下去,就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趙鐵生少不得一一改過來。
田嬸怕公輸冉找不着地方,特意親自領着公輸冉到田邊,又叮囑了公輸冉幾句,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已經是七月下旬,有的人家已經開始收割,清晨的露水已經褪去,田間的蚱蜢活躍起來。公輸冉蹲在田埂邊,看着那些顆粒飽滿的稻穗,腦海裡想象趙鐵生是怎麼種出它們的。
雖不至於五穀不分,但她打小養尊處優,即使是前世,趙鐵生對自己再不好,也沒有讓她下過地,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她逃跑。即使再不懂,公輸冉也看得出,這塊田裡的稻穀,已經到了該收割的時候,想來再過兩天,趙鐵生就回來把它們都收割了吧。
“喲,這不是鐵生的媳婦嗎。”公輸冉正盯着穀穗上的一隻蚱蜢看得認真,身後卻傳來一個輕浮的聲音。
她連忙站起身來,一回頭,趙虎就站在離自己只有五步之遙的地方。
將袖中的機關弩握緊,公輸冉看了一眼周圍,有一兩戶正在彎腰收割稻穀的人家,時不時擡起頭來,又很快接着割穀子。且他們離自己這個位置有好一段距離,顯然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
如果今天自己就在這裡,把趙虎給殺了,能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