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洲大地,分別由中洲、東洲、西洲、北洲、南嶺組成,期間又有蓬蠡湖,桃仙湖,淵陽湖,嶽溪湖,褚巍湖五大湖所銜接。

而這其中,撇去與北南嶺相鄰的鳳鳴山外,北南嶺是武林人士聚集最多的地方。此山彙集的均是十二國裡不受約束,喜歡閒雲野鶴之人。故而漸漸碩大,以至各自自立門戶,誕下威望,名揚整個南嶺。

其中,有一處最爲武林人所喜愛。那就是臨淮的二十七坊。

這是一間酒坊,來往路過的以及江湖人,但凡經過均會在此停留,喝上一口老闆娘的獨自佳釀,十四娘酒。

此酒名作十四娘酒,顧名思義是以老闆娘的名字索取。

不過,初始老闆娘並不叫十四娘,而是釀成此酒時,老闆娘才十四歲。爲了大家方便,由此才冠名十四娘酒。

而這個十四娘,也是厲害的角。年僅十四歲就開了二十七坊,沒武功,僅憑一人,就立足武林二十多載,卻無人敢惹。只因一幫忠貞不二的夥計,以及這五湖四洲的朋友。

沒人知道這十四娘過去是幹什麼的?也不知她從何而來?只知她俗名鬱金香,曾因爲一個男人,左臉被毀,皆是刀痕,如今以幾縷青絲遮蔽。

雖年過三十有餘,卻風韻猶存。爲人更是慷慨豪邁,不拘小節,卻獨愛錢財。

即便如此,江湖中人依舊喜歡光臨十四孃的二十七坊。只因這二十七坊不止有佳餚美酒,還有香豔美女,這無不是給行跡江湖的武林人一個放鬆的好地方。

不過這自然是要感謝藝牌姑娘,趙起雨。

自打十年前,年僅十五歲的趙起雨,因無銀生活便在二十七坊撫琴爲生。隨後十四娘藉機徵召姑娘,一是給那些姑娘一個容身之所,二也算給二十七坊招攬生意。可謂是兩全其美!

而趙起雨也不到一年功夫便取得藝牌姑娘的頭銜!

雖說這生意由此也不斷增長,不過也鬧了不少笑話,只因全是衝着趙起雨而來。

只因其樣貌不止清新脫俗,美豔動人,就連其技藝和文采也是着實厲害。

如此除了武林人,就連十二國的秀士也是慕名接踵而來,只爲一睹其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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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阿元,阿元!”

……這死丫頭去哪了?

二十七坊的後院內,十四娘扯着嗓子,尋了半天,未得一絲迴應。

恰逢這時,有一奴役跑過,十四娘當下喝住道:“唉、我說有沒有看到阿元啊?我就去點個貨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奴役見是十四娘,馬上回道:“阿元她去前院了,聽說前院來了一個吃白食的,所以靈兒姑娘把她叫走了。”

十四娘聽着,有些不耐煩,道:“那就叫人打一頓趕出去不就得了,叫阿元去做什麼?”

雖說這做生意久了,但是不乏總是會有一些無語的事情發生。尤其是這吃白食的,畢竟都是江湖人,總會有那麼些一兩個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強,想要白吃,但是最後還是會被教訓一番後,勒令不接此等過客。

奴役明白,卻有些難隱道:“話是這麼說,只是這個人不同以往,他是爲了趙姑娘而來的。”

十四娘一聽,愣住了。怪笑道:“呦吼~老孃還是頭一次聽說,竟有人想吃趙丫頭的白食。這我可要好好去見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本事。走!”

“哎。”奴役一樂,屁顛屁顛跟着十四娘身後走着。

二人來到前院,只見一幫人圍在一起,好似在看什麼熱鬧。十四娘撥開人羣,擠了進去,這纔看到靈兒和阿元。

靈兒本是孤兒,七八歲的時候被趙起雨收去,當了貼身丫頭。雖說主僕,但是趙起雨從未當對方是下人,一直當妹妹照看相待,而十四娘看在趙起雨的面上,也會另眼看待。再加之如今剛到及笄之年,所以性子上難免會比較肆意。

至於阿元,是十四娘十九歲時收養做奴役的。那時的阿元不叫阿元,叫啞巴奴。因爲個頭小,長得瘦弱,又不說話,所有人都以爲是個啞巴。加上看不出歲數,只當她是沒用的男娃子,便總會偷偷欺負她,並喚她啞巴奴。

直到一次,十四娘被欺負,阿元咬破那人的耳朵後。才被十四娘特例爲貼身跟班,賜名阿元。也就是那時候十四娘才知道阿元是丫頭不是小子,但是卻並未知會任何人。

因爲十四娘知道,在這世道上,女人身份向來很難立足,除非是像趙起雨那樣冰雪聰明,又或者是閻無爲那般武功高強,不然如若像自己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即便有再多好的夥計,還是會被欺負。

不過清楚的自然清楚阿元身份,不清楚的也沒多問過。

此時二人圍在一個桌前,對面也同樣站着一個白面書生,書生桌前堆滿銀石,中間還放着一個篩盅。

比起書生的泰然自若,靈兒的臉色並不大好。

面色兇狠,眉頭緊鎖,滿頭大汗,彷彿就像是經歷過一場不得了的比試一般。

十四娘雖想了解情況,但是又不敢打擾,只好低語問方纔的奴役,“這是什麼情況?”

奴役同樣壓着聲音,回道:“本來靈兒姑娘打算叫阿元將此人打出去的,但是這位公子說,只要靈兒姑娘借他一銀石和他賭上十把,就可以贏下一百銀石。”

“然後呢?”十四娘點了下頭,有點明白道。想着自己這個酒坊開着開着真是匯聚天下英才,爲了趙起雨花大把銀石的很多,但是因其吃白食的眼前這個白面書生還是頭一個。

而且也是頭一次聽說,現搭臺開賭贏錢的,畢竟自己從不做賭徒生意。看其打扮樣貌,不像是南嶺人,到有點像十二國來的,至於哪一國嘛?十四娘暫時看不出來。

十四娘一邊打量着書生,一邊聽奴役說着“靈兒姑娘連輸九把,把把全是大。如今還有最後一把,這把靈兒姑娘再輸的話,那這位公子就真的贏下一百銀石了。”

十四娘擡眸,驚奇道:“這麼厲害?連贏九把,有點意思。”

只聽一聲“開”,衆人將目光鎖定在篩蠱中,五六六還是大。

靈兒輸了。

瞬間奔潰,看客紛紛拍手叫好,爲書生喝彩。靈兒心氣比天高,早已忘卻什麼賭局,只是不相信書生竟能連贏十把,而且次次都是大!

拿起篩盅就搖,並吆喝道:“不行,我要再和你賭一局,一把定輸贏。壓你全部銀石,包括你身上的衣服。輸了我還你雙倍銀石!外加任何一個要求!”

書生玩味一笑,問道:“當真?”

“當真!”靈兒斬釘截鐵回答。

這可是嚇壞了十四娘,雙倍的銀石!那可要老孃幹多少生計!正預出面阻攔,就聽閣樓傳出聲音,喚了一聲“靈兒、不得胡鬧。”

是一個熟悉的女子聲,衆人尋聲擡頭,竟是那書生朝思暮想的趙起雨。

靈兒見是趙起雨,驚訝的叫了一聲,“趙姐姐?”十四娘見狀,馬上跳出來跟着附和道:“沒錯,聽你姐姐話,別賭了,小小年紀和人家賭什麼賭。”轉身揪着阿元的耳朵,掐着腰訓斥,“還有你這傢伙,誰叫你跑來湊熱鬧的,給我去搬貨。”

阿元略微吃痛的擺脫十四娘毒手,悶聲不響的跑開。

十四娘見如斯,心裡氣憤治不了趙丫頭的人,還治不了自己人!

書生聽旁人喚趙起雨,心下欣喜不已,眼睛竟一刻都未挪開,直直的盯着趙起雨手扶沿梯,移緩慢步的從閣樓走了下來。

並聽到對方嘴裡唸叨着:“凡,宅左有流水謂之青龍。青龍之山,應該明淨舒展、蜿蜒柔順,其勢略高於白虎,與白虎相互呼應,左環右繞,拱護明堂青龍位。左邊青龍位代表剛陽、代表男子。青龍位壯旺,代表貴人及擁有鎮壓的力量。右邊白虎位代表陰柔,代表女子。白虎位壯旺,代表擁有捍衛的陰柔力量。如若家宅偏左或便右,造成青龍短、白虎長,或者青龍長、白虎短、代表陰陽力量並不調和,男女權力強弱不均,白虎過旺代表事非之災,青龍、白虎必須平衡,方稱得上是好風水。”

聽得這趙起雨言辭鑿鑿,衆人均面面相覷,不知其意。

唯獨那白面書生會心一笑,稱讚道:“聽聞趙姑娘才學博識,卻不想對這風水星術也這麼瞭解。難不成這貴店的風水陣也是姑娘所起?”

趙起雨淺笑,搖頭否認道:“小女子才疏博淺,怎會參透這風水星術,只是小女子的一位朋友懂得一些,適才不過是班門弄斧。到是公子,方纔小女子一直在旁觀測,見公子簡單破獲青龍吸水局,倒像是對這風水星術熟悉頗深。”

“哈哈~”書生不好意思撓頭,憨笑道:“讓姑娘見笑了,小生也只是略知一二。正所謂山管人丁水管財,面南背北靠山龍。只要小生找到水口位,在將莊閒顛倒,自然就會破了這青龍吸水局。不過小生這也是聽江湖術士所講,具體如何從未實施,今日見貴店有此局,這才大膽實踐罷了。”

聽到此,靈兒恍然大悟,驚呼道:“哦~難怪你剛纔又是關門又是開窗的,合着是在耍詐!”

“唉、姑娘此言差矣,這局是貴地所擺的,小生只是藉着貴地的局,貴地的寶銀,以及貴地贏下了與姑娘要求的銀石,這怎麼算使詐呢。”

“你!”靈兒氣急敗壞,還想開罵。卻被趙起雨攔住道:“靈兒,不得無禮。輸了就是輸了,不可再惹事端。”

十四娘見此,也跟着應聲道:“唉、對。正所謂願賭服輸,管它什麼局呢。既然公子贏了銀石,那就公子說了算。聽說公子是特意爲了我們趙姑娘不遠萬里而來,想單獨聽我們姑娘撫琴是吧。那好、等我們姑娘收拾片刻,馬上就帶公子去房間聽曲。至於其他人,散了吧。大家該喝喝該吃吃,今天每桌免費送一盤菜。”

最後一句話,引得衆人尖叫,紛紛道謝。

十四娘含笑迎合,斜眼示意趙起雨帶丫頭離開。趙起雨得了令,拉過靈兒,臨別前不忘對那書生欠了欠身,書生見狀趕忙回禮。

隨後目送趙起雨二人,走上閣樓。嘴裡竟悠然道出, “霓爲衣兮風爲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十四娘自然不清楚這文人騷客的墨水,只當是對方喜歡顯擺。

不過也不忘招呼道:“呵呵~不知公子怎麼稱呼?從何而來?聽口音不像南嶺人。”

書生有些不捨回過神,作揖道:“的確,小生陳朝,中邕人。”

十四娘驚呼,道:“呦~中邕國,那是離這夠遠的,公子爲何而來?”

隨後,陳朝徐徐道來,道:“小生乃孰院先生,平日喜文弄墨,奇聞軼事。聞言十二國外一處南嶺,山川水秀,以及江湖義士,顧到此見識一番。又聽聞臨淮二十七坊,有一才女,特來於此。不料,行路坎坷,盤纏殆盡,這才鬧了誤會。”

十四娘聽陳朝一字一句的回答,着實頭疼。本以爲那太平府的公子景就夠書生氣了,如今這又來一個?而且還皆是爲了趙起雨。心裡納悶,這世上的才子是不是都喜歡才女?

想到公子景,十四娘適才想起,對方離開已有一個多月了,也沒見趙起雨說有什麼消息。就是仗着人家公子景喜歡自己,就這麼隨便折騰對方。

說到底還不是因爲趙起雨好看,如若是自己這般樣貌,哪會引來這些臭男人。

不過轉念一想,沒有趙起雨,這二十七坊也不會名聲遠揚,連十二國的人都跑着來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