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子見可凡被傷的如此嚴重,而閻無爲自己卻平安無恙的站在原地,不由得驚歎道:“看來閻姑娘功力又提升不少,剛恢復內息竟能發出完整的妄心無我。”
“提不提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臭和尚,不養個大半年怕是好不了了。”蘇清羽饒是有趣道。
這讓凌陽子想起,與閻無爲初識時,還是五年前。那時的閻無爲不似如今,雖未退稚嫩,但是已然二十有三。
卻隻身一人揹着一把鋸齒霸刀,去到臨淮的二十七坊,大鬧了一場。
當時三人皆都以爲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出手教訓一下便可,卻不想小看了對方,反被下了馬威。
而那也是三人第一見識妄心無我,其後閻無爲便很少去用那一招,只因這招妄心無我太過傷身。
雖不畏強,但諸法空相,毫無感知,卻身形壞死。直至流血不止……如此內力沒有達到一定程度抵抗外力摧毀,是萬萬不可使用出來。
至此開始江湖流傳的也只是閻無爲的泥洹刀法,並無妄心無我。
卻不想今日,閻無爲一出手便是這招妄心無我。而且威力比過去更甚,實在讓凌陽子難以想象,等到閻無爲真的練就了不生不滅自在功的時候,又會是何等境界。
此時遠在臨淮,一處名叫“二十七坊”的酒坊內,竟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緊接着就是叩門聲。
聞聲所至,屋內人喚了一聲,“進。”來人推門而入,開口喚道:“趙姐姐,來信了。”
被喚女子一慌,本要撫琴的手頓在半空。擡頭對上來人,問道:“可是公子景?”來人搖頭,“那到不是。”走到女子桌身前,將手中信遞過去,交給對方。說道:“是熊祁那邊來信了。”
女子雖意外,但很快舒展眉頭,打開信箋,默讀起來。
只是信箋已黙,女子竟莫名深嘆一口氣,讓旁側人不解,正預開口詢問是何內容。卻不想對方先一步,開口問道:“過多久了?”
知曉對方所言何事,便立刻答道:“哦,已經十二個時辰了。”
“十二個時辰、應該……差不多了。”隨後,屋內傳出一曲悠揚陳調的琴聲。
荊條山的先雲壇上,比試接近尾聲。
孟阿尼見閻無爲目光如炬,心神略感不安,上前拜請道:“大哥,讓我去比試比試。”孟逸一怔,卻也並未阻攔,只是囑咐道:“這丫頭武功非同一般,你且小心不可輕敵。”
“好。”孟阿尼剛點頭應聲,一邊的孟冬川也隨着附和道:“二叔、你多加小心,這丫頭邪門得很。”
“放心吧。”孟阿尼拍了下孟冬川的肩膀安慰。
轉過身,正視着閻無爲,施以拳禮,道:“閻姑娘,請指教。”還未等閻無爲回禮。孟阿尼竟隨手,從劍鞘內,抽出佩劍。邁着疾步,衝向閻無爲。
閻無爲警覺的不斷向後退步,一邊關注孟阿尼何時出招,一邊盯着巖壁內的霸刀,想着該如何取出。也許是看出來閻無爲的窘迫,景世言突然一把搶過蘇清羽手中的劍,扔了出去。並大聲喝道:“接劍。”
閻無爲見有兵器,躍地騰空欣喜道:“多謝!”
“好說,記得還我一個完整的就好。”蘇清羽瞪着景世言,禮貌迴應閻無爲。
孟阿尼見有人相幫,趁機甩出一個劍氣,企圖阻斷對方。好在閻無爲不忘注意,忽地在半空翻了跟頭,抓住青竹劍笛。轉身同時甩出一個劍氣,與對方的劍氣相抵。
只聽“嗙”的一聲,顯然兩者劍氣相斥不容,竟引得周身的岩石炸裂。隨着山風吹來,從最初清晰可見的二人,慢慢失了蹤影,只是不斷傳來劍身碰擊聲。
“閻姑娘,小心他的銀鈴劍法。”這時,人羣裡傳來提醒。。
竟是那孔悠悠……而孔悠悠之所以如此提醒,完全是因自己剛纔就見識過此等劍法的厲害。
沒一盞茶功夫,衆人才漸漸恢復了視線,隨即這纔看清二人的身影。
“好快的劍!”
“好快!”
在衆人注視中,葉秦驀然聽到與自己異口同讚的聲音。尋聲望去,竟是玉女派的弟子,記得方纔她的名字叫做涵霜。不巧的是,林涵霜也正看向葉秦,二人只好尷尬的相視一笑。
而這一幕,被林涵霜師傅恆陽師太看到。卻讓林涵霜意外的是,葉秦並未給恆陽師太好臉色,而是迅速將臉避了過去。這下讓林涵霜吃驚不已!尚對自己有好臉色的葉秦,爲何對師傅那般態度?不止如此,就連師傅也盡是失落神色。難不成師傅和那名伯陽宮的女道長認識?
此時,認真觀戰的凌陽子,竟緩緩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不動如山,動如雷震。這銀鈴劍法果然厲害,比起蘇兄的七星劍法有過之而無不及”
身側的蘇清羽卻是不以爲然,說道:“劍法而已嘛,空齋的蕭竹劍法也很厲害,還不是要看是什麼人使出來罷了。”
“話是這麼說,只是這閻姑娘從來都未使過劍,更別說會什麼劍法了,如此豈不是就已經失了優勢。”
“是武功就會有破綻,劍法亦如是。”這時,景世言突然打斷二人,說出自己的看法。
蘇清羽聽後點頭認同道,“沒錯,石頭景說的對。就算他耍的劍法再快終會是有破綻。”
就在此時,兩聲撕裂彷彿打破了原有的劍擊,將二人暫時分開數米。這才發現,原來是閻無爲受了傷,右臂以及左臂內側皆都被孟阿尼的劍劃破。
雖未血流不止,但是也讓閻無爲感受到不一樣的涼意。
從孟阿尼出場,到閻無爲借劍,以及到現在閻無爲受傷。所有的一切事發突然,讓孟柳兒完全顧不得反應。本來孟柳兒還非常害怕會是孟逸出場,卻不想是孟阿尼出場。
心中還在爲不知擔心誰而困擾時,竟是閻無爲先受了傷。孟柳兒雖不是很懂武功,但是自家人的武功還是有點了解,孟阿尼曾說過自己的功夫比不上孟逸,但是與懸空寺可凡大師不分上下。
見到閻無爲擊敗可凡,孟柳兒覺得閻無爲應該會獲勝,奈何世事難料,這讓孟柳兒心裡又開始擔心起閻無爲。
孟柳兒又怎麼會知道,閻無爲並未有一絲懈怠和退讓,只因閻無爲一口氣經過了兩場比試。加之在第一場的時候,是在內力剛得以平息的情況下,就使出了雄厚內力。如此耗費的情況下,閻無爲自然會避之不及的受傷。
不過,真是好快的劍法!
這是閻無爲的第一想法。比起蘇清羽的劍法,這銀鈴劍法好像更快!更犀利!即便二人如今形勢相當,但是隻要劍法夠快,夠運用得當,夠悄然無息,自己便很難發現,更別說找到破綻。如此下去自己終將會輸掉這次比試……
景世言也未曾想,竟是閻無爲先落了一招,心裡也擔心起來。
此刻場中的二人,對外界的一切,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兩人相向而立,彼此目不轉睛的注視對方。數招過後,兩人都已汗水淋漓,閻無爲更甚。
二人距離約有五六丈,這時忽然雙方同時舉步,一步一步的緊緊向對方行來,孟阿尼每走過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閻無爲雖神情嚴肅,但走過之後,卻是點塵不揚。
看到這樣緊張的形勢,衆人登時噤不敢聲。
霎時間,但見匝地寒光,漫天劍影。這二人,當真是靜如江海凝光,動如雷霆疾發。不到半刻,二人已由地面打到了半空,在由半空打到地面。如此反覆橫跳數次,引得旁人歎爲觀止。
只聽哐當哐當幾聲,二者的劍糾纏在一起,四面更是迴盪着“乓乓乓……”的巨響。就在這瞬息之間,又發出一聲“嘭”響,閻無爲竟一心二用,發出一掌。孟阿尼始料未及,正中胸懷,整個身軀飛了起來。閻無爲趁勢追擊,劍鋒一劃,挑去孟阿尼的劍。隨後“卜”的一聲,孟阿尼被閻無爲戳了一下,從旁觀戰的孟柳兒大驚失色。但緊接着一道青光削過,孟阿尼又被砍數劍,身體兀自飛出十餘丈,適才跌落在地。
這幾下動作快如電光石火!呆得衆人驚魂稍定,待看清楚時,孟阿尼已然受傷在地,面目猙獰,痛苦哀嚎。
孟逸等人不禁驚慌,快速敢來,爲其止血療傷。其他人等更是緊張得連大氣也透不出來,尤其是被閻無爲深受其害的可凡。
閻無爲雖劍法不如孟阿尼,甚至可以說一竅不通,但是勝在武功高強,這才贏得比試。
突然一個身影從人羣中竄出,接着就聽那人口中喚着“二叔”,直奔孟阿尼。
“柳兒!?”孟逸見孟柳兒出現,着實震驚。但手下動作卻一刻不放,依舊繼續給孟阿尼輸氣治療。
閻無爲猛然見孟柳兒出來,瞬間不知所措。但見孟柳兒一心撲向孟阿尼,全然未及自己,一時竟有些惆悵,並未言語便默默轉身離開……
許久,孟阿尼逐漸恢復血色,孟柳兒這才詢問“二叔,你怎麼樣?”
“二叔沒事,到是你柳兒,你怎麼會在這?這麼久你到底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你娘有多擔心你?”
“我……”
孟阿尼一開口就是關心,讓孟柳兒有些愧疚,見一旁臉色極爲難看的孟逸,自知自己這次怕是少不了責罵和交代。
此時,在旁觀看的林涵霜,看清了孟柳兒的樣貌。適才明白道,原來柳兒妹妹是南錫派的人。只是閻姑娘和柳兒妹妹不是相識嗎?怎麼閻姑娘一副不認識的模樣,還是說因爲閻姑娘不幸打傷孟二俠,所以纔不好說話?
這倒不假,旁的不說,光是閻無爲在江湖的名聲,以及今日站在三極門與五大派對敵,就讓閻無爲與孟柳兒的身份尷尬不已。況且此刻孟柳兒無心閻無爲,作爲當事人閻無爲也不好在言語。
景世言雖看出閻無爲不妥,卻也並未多問。按照約定,如今五大派連敗,是要退出荊條山的。
果然,五大派未在逗留,此時正依依相繼離開。空齋山莊臨行前,更是與南錫派道別。由此,也是孟柳兒第一次與房子軒交談,二人也只是草草寒暄。
直到孟柳兒準備離開之際,這才恍然想起閻無爲。瞬間轉過身,在那人羣中找尋閻無爲的身影。見閻無爲正與孔悠悠等人攀談,心裡不是滋味。
想着方纔自己不顧叮囑,跑了出來。會不會引得對方生氣?還有不知道對方身上的傷勢如何?思來想去,更多的是想與閻無爲道一句別。畢竟今日訣別,來日不知何時再見,又或者說是終難相見。
恰逢這一幕,被蘇清羽看了去。
點了一下閻無爲,說道:“早前聽說,你身邊跟了一個丫頭,沒想到竟是孟家丫頭。怎麼和她很熟嗎?竟帶了她一路。”
閻無爲未答,只是轉身看向遠處,正巧孟柳兒同樣回過去身,二人從而彼此錯過。
凌陽子見其模樣,彷彿猶如蘇清羽所言,有些不明道“蘇兄是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只怕我這一開口,你們又要說我像個金絲雀一樣喳喳不停咯。”說完,扭頭轉身拂袖而去,留衆人疑惑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