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善瑤出了祭的寢殿,心中頗有些愁緒。不知槐漓怎會招惹上那樣一個女子,這世間竟有人蠱術如此厲害,而她竟渾然不知。
清風揚起她的黑髮如錦緞般鋪散開,狹長的媚眼如絲,眸底涌動着不知名的傷感,自大婚後這幾日,自己倒是越發的像個正常人了,從前不曾有的情緒如今來了倒也辨不清到底是什麼。
只是祭說那是女子留住心愛之人的手段時,心底裡泛起了莫名的苦澀和心酸。
迴廊裡,男人安靜的倚在硃紅的柱子上,修長的手指把玩着腰間血紅色的玉佩,姿態恣意優雅,清冷高貴。墨色的雙眸低低的垂着,捲翹的長睫毛安然的覆在臉龐上,一頭青絲隨意的傾瀉而下,身體半隱在迴廊裡,陽光打在外面一側的身子上,光線下額頭飽滿鼻樑挺拔刀削得的側顏顯得安靜溫和。
“你來幹什麼?”那雙眸子只是輕微的顫動了兩下,語氣清涼如水。
“我好心好意來看你,萬一你蠱毒又發作了怎麼辦?”那溫潤如玉的嗓音響起,殃黎毫不在意的坐在槐漓身側,盯着他看了又看。發現他並無異常纔對着明媚的陽光眯起眼滿意的笑了笑。
“昨日已歇了一天,今日我還要去一趟軒轅丘。”槐漓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絲緞,那妖孽之色更甚。眼眸深邃。
“不行!”殃黎忽然站起身來,盯着槐漓緊張不已,眸光深沉的能滴出水來。
槐漓轉過身,如遇漿墨的眸子斜睨着殃黎,清涼的如秋夜的涼風。不見波瀾。
“你什麼時候有權利質疑我的決定了?”那聲音清冷的刮過殃黎儒雅的面孔,頓覺冷風習習。
“槐漓,你不可再任意妄爲,你體內的蠱蟲已激起你體內的萬魔之力,再這樣下去,你的萬魔之力就要覺醒了!”殃黎焦慮的眼神對上那一抹清澈,那雙妖孽的眸子中流轉着淡淡的冷譎和悲傷。目光深沉的落下去。
“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找到那個人,在你萬魔之力覺醒前,殺了她!”殃黎原本氣質儒雅的臉上,凝着滿目的陰寒狠辣。
槐漓垂着的眸子聽聞此言不禁一震,擡眸周身氣勢陡然凜冽如冰。陰翳的盯着眼前水藍色長衫的男子。
“本王的事不用任何人插手,有敢違逆者,死!!”那語氣彷彿嗜血地獄的修羅。
“臣,不敢!”殃黎雙臂交叉,雙手伏在肩上俯首施禮,他隨槐漓來此已有一千多年,他第一次稱‘本王’,顯然是在用身份壓他。
“哼……”槐漓輕笑一聲,落下眼角坐在柱子另一邊。半晌,殃黎依然保持着施禮的姿勢。
“起來吧!”那倚在柱子上的人目光緊鎖着手中的血玉,劍眉微蹙思索着,已恢復往日的沉靜。
“炙寧呢?”眉眼依然沒有離開那手中的玉佩。低沉問道。
“他中了毒,又被你劍氣所傷,活不過今晚了。”
“我試過了,那毒有些特別,我解不了,不過倒有辦法讓他多活兩天……”殃黎面色有些發白的看着槐漓,低聲說道。
“誰?……”槐漓驟然起身,一抹身影從房頂閃過,瞬時便不見了,只留下一抹張揚的紅色輕煙和那再熟悉不過的香味。
“娘子?……”槐漓掠地而起,追隨着那抹身影騰空便不見了蹤影。連在暗處的欽原也沒反應過來。
“快追!!”殃黎對着空中大喊一聲,欽原已如輕煙消失在明媚的天幕下。
古善瑤尚未歸來,他明明記得她走時穿的是一身素衫,那紅色的身影會是誰呢,殃黎立於廊中,必然是有人扮作古善瑤的模樣,引槐漓出去。
猛地反應過來,低眸快步準備召集人手。
“殃黎大人?”殃黎正欲找人,這輕冷孤傲的聲音響起在頭頂上方。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煙霧幻化成女子,立在了自己身前。
“瑤姑,你回來了?”殃黎眼中有些慌亂和焦急。一步上前對上古善瑤的眼睛。
“有人扮作你,引走了槐漓,快去追!”殃黎話音未落,只見那女子已消失無蹤,只留下陣陣的花香散在空氣中。
“古善瑤,是你嗎?……”槐漓追趕到此處,那身影卻忽然落入地上不見了。
曠野,只有他的聲音被微風帶着聲聲迴響。槐漓站在原地,眸光深沉的打量着四周。
此處正是軒轅丘,幾丈遠處方形的祭壇肅穆**,那四角分別立着四根擎天的石柱,石柱上四條大蛇盤繞其上,蛇頭芯紅的信子對着祭壇的正中央,在這孤寂的曠野裡顯得巍峨嚴肅卻又絲絲詭異。
祭壇後窸窸窣窣的聲響。
猛然間,半空之中,一隻巨大的怪獸顫巍巍的站立起來昂然而立,周體通紅,似犀似兕。頭頂上一支彎月般的珊瑚角傲然而立,白日裡那雙目泛着藍幽幽的光,兇光閃爍。怪獸仰頸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凜凜,大有君臨天下,惟我獨尊之勢。
槐漓立在遠處,看着那怪物顫顫的走過來,走過的地方接連幾個深坑砸在地上,男子立在那裡。仿似沒有看見這巨獸,絲毫不把它放在眼裡。
曠野中,響起絲絲入扣的骨笛聲,那怪獸聽見這聲音仿似被激活了一般,滕的驚起朝着槐漓撲過來,而此時那骨笛入耳槐漓剎時臉色陰沉,那蠱蟲在這骨笛音中慢慢被喚醒,明顯感覺到它在心臟左右蠕動。文傲劍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嗡嗡作響出竅,槐漓執劍朝那巨獸的方向一揮,劍氣順勢帶着他退出幾丈之外,躲過那巨獸的猛然攻擊。
只是那蠱蟲在體內涌動的更厲害了,好像隨時都會趁他不背鑽進他的心臟,槐漓臉色越來越難看,穩住氣息,那猛獸一擊不成,藍幽幽的怒目瞪着眼裡看似渺小的白點,男子眼眸點點猩紅露出邪魅的笑意,清冷和嘲諷目光望着這場景。
“就這樣的手段,也想殺我!”
文傲劍忽的對準那怪獸,男子雙臂高舉交叉在胸前,動作行雲流水,雙手驀地舉向空中,那文傲劍剎那幻化成閃着寒光的劍圈將男子包圍,冰冷的銀色反射着周遭齊腰深的雜草瞬時間飛出去,那嗜血利刃的劍陣把幾丈內的荒草攔腰草葉隨着巨大的劍氣翻飛落地,巨獸被劍氣逼得後退幾步,而那詭異的骨笛聲音戛然而止。那躲在雜草後的女人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出幾尺之外,一手撐地纔不致摔傷。
右手一揮瞬間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槐漓形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女子消失的地方。獵獵飛舞的白衫於青絲纏綿,那如墨的發間幾縷荒草縈繞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