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善瑤一愣,見那凝聚着強烈煞氣的黑霧以極快的速度翻滾着撲向玄玉。下一刻,女子凌空飛起,直撲混戰中的玄玉。
“主人!!!……”
硬朗的女聲驚然大喝!震醒了陷在激戰中不可自拔的四人。
蠱雕還未反應過來,欽原已掠地而起,形如鬼魅一般撲向古善瑤。
蠱雕身後,一襲水藍色衣衫的男人眉心擰起,指尖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下。
欽原撲過來,眼睜睜的看着那團黑霧與自己擦肩而過,帶起她高高束起的髮絲,煞氣透過她的左肩轟然飛向她身後的古善瑤。
“呃——!”
那兇猛衝來的黑霧狠狠撞入女子胸前,她只發出一聲隱忍的痛苦呻,吟,身子便在衆人眼前飛了出去。
“啊!……主人!!……”欽原猩紅的眼睛像要瞪出來一般,遇神殺神遇佛**的模樣驚的蠱雕一身寒涼,她落地便嘶吼着不顧所有的撲向重重下落的古善瑤。
“娘子!”槐漓脣瓣動了動纔回過神,囁嚅的聲音哽在喉嚨裡,飛身直奔古善瑤。
而跟在他後面反應過來的冥曜和玄玉也飛撲過來。
“主…人……!啊……主人!!嗚嗚……嗚……”欽原將她接在懷中,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身子,沉沉的嗚咽呼喚,悲慟的哭聲響徹天幕。
“主…人!我回來了,欽原回來了,欽原總也保護不好你!主人……你醒醒!”欽原淚流滿面,聲線顫抖的聽不清她口中嗚咽着什麼。
“唔!……咳呃……!”
她懷中的女子驀然睜開眼,一雙眼睛像要從眼眶中爆裂出來,她一隻手忽然攥緊了胸前的衣衫,另一隻手彷彿不知疼痛一般深深的抓撓着堅硬的石板,口中低低嗚咽着牙齒打顫的聲音清晰的傳來,隨着她脣角血沫越來越多,渾身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整個人如瘋子一般,狠狠瞪着泛出鮮血的眼睛。
“唔!……”
欽原顧不得禮數,順着她撕扯着的衣衫,掀開她胸前的衣裳,白皙的肌膚上爬滿了殷紅詭異的枝葉,身上沒有一絲血色,卻能清晰的看到不知何物一點點挪動在青紫的血脈中,那東西每動一下古善瑤便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隨着那凸出的東西動作越快,她的鼻間眼底都開始淌出血來。
“主人!”欽原想喚她卻音噎的說不出話,眼淚橫流砸在她身上。
“呃~~~啊!!!”
古善瑤痛苦的哀嚎尖銳的刺痛着槐漓的心,他清晰的聽見隨着那蠱蟲進入她心臟停止動作,深深抓撓地板的指尖斷裂的聲音。
可他只能這麼沒用的站在欽原身後,他的接觸只會讓她更痛苦,他甚至想上前把她抱在懷裡都不能。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可能也不過如此了,看着她生不如死的痛苦,連給她一個堅實的懷抱都做不到!他只能這麼默默看着,這種無力深深將他埋葬讓他痛不欲生。
“噗!”
毫無徵兆的,他便噴出一口鮮血,殃黎趕忙上前來,看着滿身傷痕的他,隱在袖口中的手都在滴血,禁不住眉頭緊蹙。
他拂開殃黎來扶他的手,他這點傷痛跟她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他能代她承受這些疼痛,他寧願疼死,也不願看到她疼痛的失去意識,看到她疼到扭曲的臉。
跪地的欽原仍然哭着低低呼喚她。
女子斷裂的血肉模糊的指尖輕顫了下,血污的脣瓣動了動,一手攥緊欽原的衣襟,“……孩……孩子!……”
欽原如大夢初醒一般,顫巍巍的抽出壓在她腰下的手,刺目的殷紅彷彿穿透了她的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啪嗒嗒的砸下來。
而她胸前的力道一鬆,女子已經不省人事。
欽原渾身顫抖着,放下懷中的女人,聲線不穩的喘着粗氣,眼神慌亂無神,大喊着,“醫侍!醫侍!郎中……殃黎!殃黎!!”
殃黎就站在她眼前,她卻茫然不見,那水藍色衣衫男人緊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低聲,“我在這!”
欽原顧不得擦去眼淚,血污的雙手狠狠鉗住他的兩隻胳膊,巨大的力道恨不得將她胳膊捏斷,顫抖的不清不楚的聲音,“你救救她!你救救她!你快……你快救她!她有孕了,她有孕了!你快救她!我求你了,求你了!!……”
殃黎聞言渾身一凜,望着哭成淚人慌亂的不成樣子的欽原,一時僵硬在原地。
錯愕的眸光轉而望向身旁的槐漓,男人的目光同樣愕然的落在欽原身上。
倏忽,他慌張的上前,掀起昏死過去的古善瑤的裙襬,石板上已經被染上一大片鮮紅,而女子彷彿破碎的人偶一般,無聲無息。
剎時,槐漓眼中只剩下一片鮮紅,腦袋一片空白。
直到冥曜狠戾的泛着殺氣的聲音透過他頭頂傳來,他纔回了神,猛然抱起古善瑤便消失在天幕下,玄玉緊隨其後拽上殃黎也消失在原地。
而呆愣的欽原也緩緩回過神來,一雙染了血的眸子猩紅的瞪向徹底呆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的薎。
方纔她太過驚慌,如今理智回來她已經知道那團黑霧究竟是什麼,這裡除了薎,再沒有人能驅動蠱蟲。
薎還在方纔的震驚中沒醒過神,古善瑤明明不會中蠱的,她方纔的法力被冥曜打散了,她想看古善瑤痛苦,難過,傷心,絕望!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古善瑤說,不許她傷害她身邊的人,她偏偏就是要讓她在乎的人一個個離開她,最好,是永永遠遠的離開她!
可讓她萬分震驚的是,古善瑤不僅中了蠱,她還有了身孕!
她有了槐漓的孩子!
她竟然有了槐漓的孩子!
她遲遲從這種認知裡反應不過來,如果她有了槐漓的孩子,那槐漓對她的感情必然會死灰復燃,那她所做的一切,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會變成泡影。
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要去看看她的孩子是不是死了!
薎從呆愣中回神便要奔出去,卻被身前的男人擋住。
冥曜一身白衫飄蕩在冷風裡,他宛如海藻的髮絲被風攜過翩舞起來,幾縷髮絲滑過他冷硬的側臉,薎擡頭,就對上他染上絲縷幽碧色的瞳孔。
她在冥界待了五千年,她太清楚此時的冥曜已處在爆發的邊緣,他的力量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冥界幾千年,她從未見過他受傷,除卻軒轅丘時他爲古善瑤擋地魔的一掌受了些輕傷,再無人能傷他!
“你……”薎渾身僵硬的盯着冥曜,聲音哽在喉嚨,顫顫的吐不出來。
“是你!暗算主人!我要爲主人報仇!”欽原從半跪的姿勢站起來,在薎看向冥曜時也不顧身邊是誰,手中長劍冷冷幻出,咬牙切齒的痛恨從口齒中擠出來。
薎一雙眼睛驚恐的掃視着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冥曜,另一邊欽原冷冷的殺氣伴着劍風襲來,薎驚恐的後退僵硬的肢體卻好像不聽使喚一般,眼看欽原的劍漸漸逼近,她已躲無可躲,伴隨着“砰”的一聲,冷兵器的碰撞,欽原的劍被打偏幾寸,耀眼的火星閃了她的眼睛,劍鋒冷冷刮過她耳際,鬢角的一縷青絲蹁躚飛舞,輕然落地。
欽原猛一回身,便見撞開她劍的***在離她幾尺遠的地方,而這個男人,她似乎有些眼熟。定在原地腦海中搜尋着這張臉,欽原的瞳孔冰冷的漸漸收縮。
眼前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竟是軒轅的錦王,那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男人!
欽原二話不說,舉劍便刺向他。
兩人纏鬥的不可開交,欽原只聞一聲沉悶的巨響,回首,便見薎已倒在血泊中,整個人驚恐又痛苦的捂着肚子,躺在碎裂的石板上。
欽原收回手中的劍,隱約間還聽見那薎瘋癲的陰毒笑聲,那笑聲斷斷續續粗噶的聲音難聽的像烏鴉,“哈…哈哈……你殺了我,也得不到她!你永遠也得不到她!哈哈……”
薎似一條瘋狗一樣半撐着身子,瘋癲的大笑哀吼,兩腿間流出的鮮血印上裙襬,沾溼她身下大片的石板,可她彷彿根本感覺不到痛一般,死死的怨毒目光盯着不遠處的冥曜。
“你得不到她的人,更得不到她的心!那個賤,人有什麼好!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們一個個心甘情願爲她去死!!……”薎恨恨的咬住最後一個‘死’字,彷彿她發狠咬的便是她心中恨不得千刀萬剮的那個女人。
“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啊!……”薎邊說邊拖着她殘破的身軀一點點爬向冥曜。
“你不殺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她!……我要親手殺了她!!!哈哈哈!那個jian,人,dang,婦,她連人間人人驅使的青樓女都不如!!”薎頭上青筋暴起,口中污濁惡毒的言語狠狠罵着古善瑤,她身後斑駁的石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污。
冥曜周身的氣勢越來越冷,欽原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着濃重到讓人窒息的殺氣,和絲絲縷縷的怨煞詭異。
“冥君!”
冥曜手中的紅蓮業火燃着的瞬間,欽原一把抓住冥曜的胳膊,聲音中隱約藏着一絲恐懼,“冥君,你若殺了她,君上不會放過你!況且……主人她,也一定希望你平安離開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