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上班,正好看到方謹往這邊瞧,見到莫春水繃緊的臉放鬆下來,“你好,請問一下陳經理的辦公室怎麼走?”
陳經理,我轉頭看了一下四周,撫着頭問:“這裡有兩個陳經理,你找的哪一個?”
“陳即明經理。”她輕輕笑了一下,臉蛋紅撲撲的,很可愛。春水將陳即明辦公室的方向給她,她道了謝,快步跑了過去。
聽說最近公司會大換人,有人說陳即明會升爲華南區的經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莫春水聳聳肩,覺得和自己不太相干,便不想了。
到午間的時候,沈晴芸過來查勤,看到莫春水一個人在忙,微皺眉,“怎麼就你一個人?”
莫春水看了看四周,果然都沒人了,連生產部也沒幾個人,“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人都什麼時候沒有的,工廠裡的機子是一直開的,怎麼接班成這樣?”莫春水也覺得奇怪。
正在這時,方謹從陳即明的辦公室出來了,進去的時候一臉羞色,出來卻是滿臉冷漠,莫春水以爲她與陳即明相處得不愉快,還想安慰兩句,沒開口,就被沈晴芸拉到一邊,低啞着聲音對莫春水說:“方謹的事你少管。”
呃……莫春水看着沈晴芸,“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
沈晴芸看白癡一般看着莫春水,冷哼一聲,超拽的聲音:“你打什麼小九九全寫在臉上了,還怕人看不明白?”
真…..有那麼明顯嗎?莫春水將手插進口袋……閒閒的樣子,工作服很難看呀,她突然想起,快下班了,快點去換衣服。約了陳楚,那丫頭,明明別的藝人都忙不過來,她怎麼還有時間找自己聊天喝酒?
撇撇嘴,看了看一臉拽樣的沈晴芸,“好啦,知道你強,我不會管別人的啦。”
沈晴芸給了她一個好自爲之的眼神,轉身出門。
約在夜色,今天是小玉輪休,所以沒有演出,倒讓陳楚有些遺憾,她有個音一直唱不好,那天程露帶她到這裡來喝酒,正好聽到小玉的歌聲,演唱技巧什麼的或許比陳楚差一些,但那個音卻是飆得出奇的好,陳楚想讓小玉教一教她,可是程露和小玉充其量也不過見過幾次面,並不那樣熟,所以纔會拜託春水。
所以,陳楚並不是閒得沒事,而是有目的接近。
指針指到七點半,莫春水沖涼出門,彼時陳楚的大奔越野已經停在公司門口了,門口小店那些人和莫春水已經很熟了,看到總有名車來接她,也不由對她多了幾分諂意,偶爾會打聽一些事情,更有一些八卦的,會覺得奇怪,既然朋友都是那樣出色的人,爲什麼她會只是公司裡的一個小普工?
莫春水只笑不語,有時逼得急了,快步離去。
陳楚按動喇叭,坐在車裡也戴着墨鏡,把莫春水鬱悶得。
晚上坐在夜色,小沈說起龐建,他什麼也不知道,所以只是覺得奇怪,對春水說他上次不是判了五年嗎,怎麼出來了?
莫春水轉動杯子,抿嘴低笑,“可能是假釋吧,誰知道呢?”
小沈點頭,又道:“但他不知道又犯什麼事兒了,又坐進去了,不過這次判得不嚴重,只有三個月,聽說是強姦未遂,有證人,但當事人好像不起訴……”
“什麼?”莫春水皺起眉,隨即又斂下去。這次的事情別人並不知道,這種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對小玉也不利,只是小玉爲什麼放過他……難道,覺得捅了他,良心不安?
搖搖頭,心想還是找她直接問比較好。
正說着,小玉從吧檯後面出來,不要上臺,穿着也隨便,白襯衫,休閒褲,紮了個高馬尾,像個學生妹。看到春水,高興地越過吧檯抱她,莫春水指尖在她臉上一刮,“又漂亮了呢,小玉。”把她燥得滿臉通紅。
小沈要調酒,偶爾會來搭兩句話,多數時候都是三人說話。期間來搭話的人不少,但都被莫春水的眼神給鎮回去了,陳楚在酒吧也不忘戴上墨鏡,若在外面,別人定當是有病,但酒吧本就是個性十足的地方,倒也沒覺得怎麼樣。
小玉聊了半天,眉飛色舞。聊到一半,突然停下來,上下打量着陳楚,不肯錯眼。
莫春水拍她的頭,“呆了吧,看什麼呢?”
“啊……你是陳楚。”那叫一個恍然大悟,把莫春水都嚇了一跳,剛介紹的時候有說這是陳楚,這孩子,後知後覺呀。
話一出口,陳楚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小沈百忙之中得了抽往這邊一眼,也是恍然大悟,忙把酒調了,半個身子湊過來,“陳…..陳小姐,你給我籤個名吧。”
莫春水白眼……兩花癡!
陳楚微笑點頭,把手指放到嘴前,噓了一聲,兩人會意,齊齊點頭,兩眼放金光,興奮過了頭。莫春水撫了撫頭,心想,怎麼交到這種朋友了?
花癡犯完了,陳楚才進入主題,向小玉請教那個音的唱法,陳楚剛開口,就聽莫春水一笑,“陳楚,你真是忘事,小玉的唱法,不就是唱山歌一樣麼?”說完,莫春水把轉調那地方一唱,見陳楚還是不明白,白了她一眼,“笨哪你,把《思鬼情歌》拿出來聽吧,就知道了。”
陳楚還是一臉茫然,莫春水索性不說了。
小玉抿嘴笑了笑,“陳……陳楚,其實我的唱法很演,沒什麼技巧,春水說得沒錯,完全就是野唱,你把聲音放開些,轉承起合放慢些,就可以了。”頓了頓又道:“用完全自然的唱法,不要用假唱。”
這時陳楚才領悟過來,“原來是這樣,我老覺得那個音唱不上去,假唱是可以唱出來,但總覺得彆扭。嗯,我知道了。”
坐到十點,陳楚接到一個電話先走了,說是還是電臺訪問,莫春水拉住她,“陳楚,你到底要跟我慶祝什麼?”
陳楚一臉無辜,“其實我就是想請教一下這個音,下次請你們吃飯表示謝意哈,今天實在是沒時間了。”
莫春水沒來得及撒氣,陳楚已離開了,小玉忍着笑硬是不敢笑出聲來,莫春水拿起陳楚沒喝完的酒一口吞下去,小玉和小沈都沒來得及阻止,只怔怔瞧着,覺得又是一個好玩的夜晚,正想着,莫春水就是一個酒嗝,酒氣從體內騰上來,那張白皙的臉已是完全異樣的赤紅。小玉只覺得好笑,這個人從來都學不乖,明明不能喝酒,一急,都會什麼都忘記。
莽撞得不行。
小玉將莫春水拉到酒吧後面的辦公室,雖然關了門,外面的嘲雜聲還是傳了過來,莫春水半躺在沙發上,臉上一片潮紅,全身懶洋洋的,只一雙眼,依舊清亮動人。
倒了一杯水交到她手裡,她只看着卻不接,兩人僵持了半晌,莫春水終於開口了,“我聽小沈說,你沒有起訴龐建,爲什麼?”
莫春水的聲音不大,還帶着點起伏,卻很堅定。
小玉把水放在茶几上,不敢看莫春水。
“你爲什麼要那樣?”莫春水一雙眼跟着她,半點也不放鬆。
小玉只覺得自己都被她看穿了,急得嘴角在微微顫抖。
猶豫半天,卻終只有一個字,“我……”
莫春水擺擺手,泄氣道:“算了……”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我要回去了,明天要上班。”說完,腳步不穩地朝門口走去。
小玉忙拉住她,“我送你。”
莫春水搖頭,“不要你送,我比你安全多了,和你在一起,又要打架。”也不知是不是醉了,小玉總覺得莫春水的話裡另有所意,不是指莫春水爲她打架的事,而是另一些,本來莫春水不知道的事情——她覺得莫春水在提醒她什麼。
她又開始走,她只好跟在後面,走到酒吧裡,莫春水腳步不穩,正好撞到一個人的身上,莫春水本來心情就不好,又喝了酒,更是不可理喻,皺了眉罵道:“哪個傢伙不長眼……”
小玉嚇了一跳,忙捂住莫春水的嘴,朝那人笑道:“對不起,她喝醉了。”
撞的是個男人,個子很高,光線雖然很暗,卻也看得出他的西裝質地很好,只是來酒吧,卻穿上西裝,這有些奇怪,小玉也沒管那樣多,莫春水的身子已經朝一邊倒了,她把抱住她,卻聽得那男人哼了一聲:“喝醉了就可以罵人?”
這便是要挑起怒火了,果然,莫春水的形如柳葉的眉一動,“你說什麼?”
手揚,飛起,莫春水應聲而倒,嚇得小玉手忙腳亂去扶。
男人揚揚眉,“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