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有人走了出來,最先出來的當然是拉佩和他的那羣人,到了這個時候,娜達利雅也不再鬧什麼彆扭,抱着弟弟緊跟在拉佩的身後,安博爾一家雖然滿臉恐慌,但是他們也沒有太多遲疑,安博爾家的護衛和僕人們猶豫一下,最後也跟出來,侯爵家的護衛沒有動,他不認爲拉佩有勝算,但老管家則毫不猶豫地走出去。
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暗器大師霍克居然也走出去,緊接着身爲僱主的喬姆伯爵也在一陣發愣後跟過去,他的家人自然也跟出去,不過那些護衛和僕人卻沒有動。
“你們最好考慮清楚,出去只有死路一條!”爲首的大騎士臉色陰沉地喝道,說實話,他絕對沒有想到另外一位大師會站在敵對的一方,更沒想到其他人也會跟着走。
大騎士等人之前做出的承諾確實是放屁,根本就沒想過兌現,但是沒有誰願意招惹暗器大師霍克,甚至連霍克要保護的人,他們也打算放過。
沒想到結果會這樣,這讓爲首的大騎士在意外的同時,也多了一絲警戒,絕對有把握的事突然出了意外,本身就是一種警兆。
喬姆伯爵身體一顫,不由得停下腳步。
看到喬姆伯爵不走,霍克心中焦急,他思索一會兒,轉過身朝着爲首的大騎士說道:“你放心,出去後我就會立刻逃跑,雖然有點對不起我的僱主,但是沒辦法,憑我們四個人肯定沒辦法保住他們的性命。不過我在這裡發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參與這件事的人,而且我的復仇不只涉及兇手他們本身,還會延續到他們的子嗣,喬姆家的血脈不會白白斷絕,導致這支血脈斷絕的人,他們的家族也會被徹底抹去。”
霍克說完話,翻手掏出一枚飛鏢,瞬間劃破手腕,緊接着把手往地上一甩,無數血珠飛濺而出,很多人的身上都被沾到。
“復仇血誓。”
人羣中傳來低語聲,不只一個人發出聲音,至少有五、六個人開口,還有不少人動了動嘴脣,他們之中的大部分是騎士,是赤鐵兄弟會的成員。
此刻,這些騎士的心裡滿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復仇血誓最早就是出自兄弟會之手,是他們的先輩爲了替同伴報仇而發下的誓言,這是弱者對強者發出的警告,是憤怒的悲鳴。
還沒等這些騎士回過神來,又有一大羣人朝着外面走,爲首的正是席爾瓦子爵。
“難道你們也有大師等級的強者替你們報仇?”爲首的大騎士語氣有些變了,他越來越感覺到事態失去控制。
“沒有。”席爾瓦子爵笑了笑,緊接着道:“不過我就算死了,也不會白死,因爲霍克先生報仇的時候也相當於替我報仇了,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相反的,我如果站在你們這邊,事後恐怕也免不了一死,說不定還會死得很悽慘,澤克亞發生的那一幕幕慘劇至今在我的記憶中。”
說到這裡,席爾瓦子爵看了那些同樣從澤克亞逃出來,但是此刻卻選擇留下的人一眼,他搖了搖頭,緊接着加快腳步走出去。
那些從澤克亞逃出來的人動搖了,猶豫一番後,又有人陸陸續續地走出去。
當初澤克亞的那些暴民就在大樓底下處死那些受騙上當的貴族,所用的手段實在太血腥和殘忍,因此在這些人的心中留下無法磨滅的烙印,以至於他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落到同樣的下場,其中又以女人居多。
不過留下的人也不少,這些都是不願意接受教訓,帶着一絲僥倖心,情願再被騙一次的人。
往外走的人越來越少,終於再也沒人出去。
讓拉佩感到失望的是,貝內爾子爵居然也留下。
貝內爾子爵猶豫不決,想走,但是最終也沒有邁出那一步。
“還有人嗎?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如果你們死在這裡,我會替你們報仇,和這件事有關的人都將活在死亡的陰影中。而且不只他們,這股仇恨將延伸到他們的家人身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說完這番話,拉佩挺起食指,劃破手腕,學着霍克的樣子把手用力一甩,將無數血珠灑到很遠的地方,同時灑在很多人的身上和臉上。
這番話果然產生作用,又有一羣人走出來,這一次出來的大多是護衛,還有一些僕人,他們曾經聽那些從澤克亞逃出來的人說過,暴民連護衛和僕人都不放過。
看到這一幕,貝內爾子爵不由得動了動腳,但是在最後關頭他還是沒有走出去。
“看來只有這麼點人了。”拉佩輕嘆一聲。
真要說起來,選擇拉佩這邊的人其實也不少,差不多有兩、三百人,大多是從澤克亞逃出來的逃亡者,還有一部分是他半路上救的人,這些人被搶了個精光,身無分文,也沒辦法證實自己的身份,就算活着,結局也會非常悽慘。
讓拉佩感到失望的是,當初選擇跟着他的那些貴族,除了喬姆伯爵,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其中也包括貝內爾子爵。
不過拉佩很快就釋然,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沒必要強求。
此時拉佩擡起頭,朝着上面招了招手。
“不好。”
爲首的大騎士臉色劇變,不過此刻他才反應過來已經太晚。
一道光束從天而降,落在外面那羣人的身上,緊接着他們的身影迅速變淡,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爲首的大騎士想要阻止,但是當他跳過重重疊疊的馬車和大車,一股森冷的殺意鎖定他。
這股殺意來自拉佩,他沒走,只有他一個人留下來。
“那是飛天船?”爲首的大騎士仰頭看着天空。
“我把它們稱爲飛艇。”拉佩說道。
“你早有準備?”爲首的大騎士問道。
“我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在澤克亞差一點過不去,那時候我就知道原來的計劃泡湯,所以立刻放了一隻鴿子出去,讓他們把飛艇全都派過來。在安圖雷特的時候,這些飛艇就已經和我會合。”
拉佩不但滿足了爲首大騎士的好奇心,還解答得非常詳細。
拉佩是故意的,他說話的聲音很響亮,足以讓所有的人都聽到。
而聽到這番話的人,全都後悔得要死。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們?”爲首的大騎士問道,他同樣也是故意的,爲的是讓身後的那些人感到憤怒。
拉佩猜到爲首大騎士的用心,他當然不會上當,笑了一下,說道:“因爲我沒辦法帶走所有的人,飛艇的裝載量有限,頂多只能裝七、八十人,如果我讓女人和孩子們先走,肯定有人會懷疑我想拿他們當人質。但如果我讓貴族先走,肯定又有人會懷疑我想把他們和護衛分開。反正不管怎麼做,都會遭到懷疑,所以我乾脆就不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根本不打算動用這最後的一招。”
爲首的大騎士面沉似水,感覺到無比羞辱,甚至比面對那些像謎題般的岔道更加憋屈。他原本以爲自己佔了上風,認爲對手已經無路可逃,正在志得意滿的時候,卻被狠狠地來這麼一下,簡直就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至今他做的一切都彷彿在襯托對手的睿智。
“你爲什麼不走?”爲首的大騎士緩緩抽出長劍,他現在唯一能夠找回面子的辦法就是把拉佩留下。
“你知道我爲什麼捨不得離開嗎?”
拉佩哈哈大笑起來,他並不指望爲首的大騎士會回答,立刻又道:“這一路上我和不少大師交手,每一場戰鬥都讓我得到不少感悟。在安圖雷特的時候,我接連打了兩場,其中一場就是跟你們的人交手,那一戰讓我收穫匪淺,一路上我都在整理之前的收穫,現在正好需要一個印證的機會。”
話音落下,拉佩整個人瞬間消失,與此同時,原地颳起一陣狂風,地上更是多了一連串深深的腳印。
爲首大騎士的反應極快,手中長劍一立,身體四周頓時多了一道無形的屛障,不過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被攻擊。
從一開始,拉佩就沒有打算和爲首的大騎士交手,大師和大師也是有差別的,當初他在地下迷宮看到的老騎士,毫無疑問比絕大多數大師要強,一般的大師在老騎士手底下頂多支撐三、四十招,眼前的大騎士雖然沒到那種地步,卻也是大師中的頂尖人物。
拉佩筆直朝着一輛大車衝去,那是他坐的大車,他早就在這輛大車上做了手腳。
大車的一側瞬間出現一扇門,拉佩直直地撞進去,轉瞬間就從另外一側穿出來。這扇門的另外一頭就在車陣裡,他剛剛離開,現在又闖進來。
一穿過大門,拉佩手中的長劍疾刺而出,和以往不同,劍光一閃即逝,看上去黯淡很多,要不是現在是深夜,四周又沒什麼火把,說不定連劍光都看不見。
這一次對方來了十五位大師,爲首的大騎士被拉佩騙到外面,和他一起來的八位大騎士也都在外圈,一方面是爲了以防萬一,另外一方面是提防拉佩逃走,此刻他們全都來不及回援。
裡面只剩下兩個大魔法師、一個弓箭大師、一個大德魯伊、一個大刺客和一個追蹤者。這原本是一個追殺組合,大德魯伊能夠操縱一大堆動物,擅長叢林追蹤。追蹤者就更不用說,他們是從斥候晉升而來,戰力不行,但是最擅長偵察和追蹤,大刺客擅長匿蹤潛行,同樣也精於破除隱形和僞裝,弓箭大師同樣擅長偵察和追蹤,只是不如追蹤者專業,不過他能提供遠程支持,這是追蹤者沒有的本事。魔法師則無所不能,既能破除隱形,又能遠程支持,殺傷力也最強。
拉佩這一劍,就是衝着這些人而去的。
身爲大師,反應當然不慢,但是拉佩的這一劍實在太快,更重要的是他們事先沒有絲毫警兆,因爲拉佩從傳送門衝出來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站立的位置,也沒選定要擊殺他們,當然不可能有警兆。
弓箭大師和大刺客躲開了,前者擁有超凡感應和速度,後者精於刺殺,經驗豐富。另外四個人就沒那麼幸運,全都沒有躲過拉佩的劍。追蹤者本來就不擅長戰鬥,德魯伊更多是靠控制的魔獸戰鬥,要不然就是用變形術變成某種魔獸,在平常的狀態下很脆弱,兩個魔法師純粹是倒黴,他們雖反應過來,但是身上的護盾沒有被啓動,事先準備的魔法也沒有奏效,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拉佩的劍絞成碎肉。
這就是拉佩佈置的另外一個後手——禁魔法陣。
之前拉佩到前面偵察,原本用不着那麼多時間,他是在故意拖延,暗中和天空中的飛艇聯絡。
安德雷在飛艇上按照拉佩的意思佈置法陣,第一座法陣就是把那兩、三百人救走的傳送陣,第二座法陣就是這座禁魔法陣,法陣和外面的那扇傳送門是連動的,傳送門一旦被觸發,禁魔法陣就開始生效,中間有一個不到一秒的時間差,足夠讓他進入這裡,同時又把爲首的大騎士擋在外面。
當然,禁魔法陣對兩邊都有效,現在拉佩身上的加速、隱形之類的魔法也都消除了,不過此刻的他已經用不着這些。
兩個大魔法師一死,禁魔法陣立刻停止。下一瞬間,拉佩放出分身。
拉佩的兩道分身朝着弓箭大師殺去,另外三道分身和本體各自對上一個赤鐵兄弟會的大騎士。
拉佩沒管大刺客,只要那大刺客不傻,應該知道他們已經失敗,肯定會逃跑。
幾乎同時,天空中傳來三聲大喝:“迷亂,混淆,幻聽!”
安德雷下來了,他直接從飛艇上跳下來,不過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快,一把把飛刀同時出現在敵方几個大師級人物的面前。
傑克的這招比以前又厲害許多,顯然他從那隻移相蜘蛛的屍體上得到不少好處。
緊接着外面傳來一聲巨響,鐵甲傀儡落到地上,硬生生把地上砸出個半尺深的大坑。
拉佩這邊的大師全都來了,甚至包括霍克也跳下來。
與之相對應的是,敵方的人全都面色如土。
“讓開!”弓箭大師暴喝一聲,瞬間拉滿弓,下一瞬間,一片白光在人羣中散開。
白光有數千道之多,佈滿四面八方,穿透力異常恐怖,馬車厚厚的車壁就像紙糊似的,輕而易舉就被穿透,人的身體也一樣,一道道白光往往從一個人的前面穿透而過,再穿過第二個、第三個人——不過這也是弓箭大師的最後掙扎。
拉佩的兩道分身瞬間重疊在一起,一道擋在前面,另一道躲在後面,前面的分身擋住十幾道白光,然後被剩下的三道白光穿透,另外一道分身閃身避開那三道白光,然後一劍刺出。
弓箭大師死了,眉心中劍,死得不能再死。
現在只剩下九個赤鐵兄弟會的大騎士和一個大刺客,但大刺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是躲起來,還是逃走了。
那羣赤鐵兄弟會的成員此刻全都背靠背站着,他們結成戰陣,神情顯得異常凝重。
拉佩開出一個非常寬鬆的條件,他不想和赤鐵兄弟會結下不可化解的血仇。
就算拉佩把這九個大騎士,甚至找到赤鐵兄弟會的藏身處,把他們連根拔起,又能如何?
既然有赤鐵兄弟會,說不定還有青銅兄弟會、白銀兄弟會和黃金兄弟會……拉佩如果做得太過分,說不定就會招來其他兄弟會的連手攻擊。
相反的,如果拉佩放過這羣騎士,按照規矩,赤鐵兄弟會就不能再找他報仇,又因爲有幫他做三件事的約束,等於變相成爲他的下屬組織。至於已經死掉的那幾個人,因爲是對方先追殺拉佩,被他反擊殺掉,死了也是白死。
赤鐵兄弟會的那羣騎士走了,也帶走擋在前面的那支軍隊。
車陣被解開,但是留下的那些人卻絲毫沒有喜色,甚至心中更多的是悔恨和憂愁。
別看這裡離德文尼只有一百多公里,照理說,就算走得再慢,一天也能到,但是失去拉佩的保護,他們恐怕永遠都走不完這最後的一百公里。
特別是當那些被傳送到飛艇上的人重新回到地面,滿臉歡喜地取回自己的行李和貴重物品,讓那些沒站在拉佩這邊的人更鬱悶得吐血。拉佩之前說過,飛艇的載重有限,卻還允許這些人拿走行李,說明飛艇上有多餘的荷載,也就是仍有活命的機會,但是不肯給他們。
很多人想要找拉佩求情,可惜他們根本找不到拉佩,甚至連費德里克和老管家都沒看到,下來的只有安博爾家的僕人和護衛。
安博爾家的僕人和護衛現在也抖起來了,在飛艇上的時候,安博爾一家許諾,到了塔倫後,他們一人會成爲安博爾諾德家的總管,另外一人會得到重用,成爲某個警察署的副署長,此刻他們下來是爲了搬東西,雙輪車、肌肉增強服之類的全都要搬走。
此刻在飛艇上,拉佩和衆人相見。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霍克大聲說道,他顯得很興奮,是在爲自己下對賭注而高興,因爲他絕對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
“歡迎你們上船,你們打算去哪裡?”
拉佩顯得頗爲熱情,以前他指揮車隊的時候,雖然也彬彬有禮,但是始終和其他人保持着某種距離,現在就不同,對於這批人,他是真心在拉攏,此刻這些人全都通過考驗,完全可以信賴。
“本來的目的地是德文尼,不過現在看來那不是什麼好選擇,反倒是你們的那座島看上去不錯,至少很安全。”霍克代替喬姆伯爵回答道。
“歡迎,我非常歡迎。”拉佩當然高興,誰都不會嫌大師太多,就算霍克和其他人不同,並不會聽命於他,那也是一件好事。
拉佩打鐵趁熱,轉身對其他人說道:“我同樣也歡迎各位前往我的島,要不然去塔倫也行,那裡也算安全。”
“還是去島上吧,我現在只想快一點安定下來,離這個瘋狂的地方越遠越好。”一個五十多歲的貴族搶先說道。
“我們的匯票怎麼辦?我的匯票必須在魯特兌換。”旁邊一位貴族問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拉佩遲疑半晌,最後說道:“這要看是哪家的匯票,如果是神殿開出的匯票,我只能保證風神殿的匯票在塔倫肯定能兌換,其他神殿就很難說,如果是地下錢莊的匯票,基本上都可以兌換,那些地下錢莊多少會給我一點面子,如果是金圓券的話,我建議各位最好儘快花掉,這東西遲早會變得一文不值,還有各種債券也一樣。”
聽到這番話,底下一陣鬨然。不過也有些人並不在意,譬如席爾瓦子爵等人,他們顯然早有預料。
“那麼什麼東西能保值,同時攜帶起來也方便?”一個貴族問道。
衆人頓時豎起耳朵,這關係到他們的未來。
“您的要求很難達到,最保值的肯定是黃金,不過攜帶和保存一定都不方便,除此之外就是國外的債券,特別是馬提蘭、赫爾美、隆哥、瓦爾納斯這四個國家的債券,它們含金量還是很高。當然,你們也可以購買黃金,換成這些國家的金圓券,這四個國家短期內不太可能出什麼問題。”
拉佩沒說讓貴族們把錢交給他保管,也沒有任何暗示,所提的建議絕對是最安全的。
果然,聽到這番話,衆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如果讓您選擇,您會選擇哪個國家?”又有一個貴族問道。
“首選肯定是馬提蘭,不過那裡離我們的島比較遠,從地理位置上來說,瓦爾納斯是最好的選擇。”拉佩這一次給了點暗示。
拉佩當然是有私心,瓦爾納斯的所有錢莊,不管是地下還是檯面上的,全都掌握在尤特人的手裡,甚至可以說瓦爾納斯是尤特人的聖地,讓大家把錢存在瓦爾納斯,就和放在天堂島沒有兩樣,還更安全。
這一次,就連席爾瓦子爵都沒有看破拉佩的心思。
拉佩和衆人說了一會兒話,讓大家安心待在飛艇上,接着和傑克、安德雷轉身就走。
“這一次你差點玩不下去。”傑克嘿嘿一笑。
“計劃趕不上變化。”拉佩很無奈。
“我覺得全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管那些人,或者乾脆選擇水路,根本就不會有後續那些事。”傑克一臉鄙視。
“你說得沒錯,不過這樣一來,收穫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大,你同樣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拉佩拼命給自己開脫。
突然,比格·威爾的聲音冒出來:“這傢伙就和你剛剛成爲大師的時候一樣,自信心膨脹,一股找死的味道。”
沒等傑克反駁,拉佩搶先問道:“還有這樣的事?他那時候是怎麼找死的?”
“我算什麼找死?只是偷了幾樣不該偷的東西罷了。”傑克不等比格·威爾開口,自己揭了老底,緊接着他看了比格·威爾藏身的戒指一眼,問道:“這傢伙還沒恢復過來?”
“恐怕還得有一段時間,看來變成守護靈也有不少缺點。”拉佩嘆道。
“是啊,令人鬱悶。”比格·威爾嘆了一口氣。
“反正你就算跑出來,也沒什麼事可做,還不如躺在那枚戒指裡呢!”安德雷打趣道。
“就算什麼事都不做,至少可以活動一下,現在多沒意思啊,感覺就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比格·威爾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當初他那樣努力工作,除了一心往上爬,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閒不住,總喜歡惹是生非。
在這一點上,比格·威爾和拉佩倒是很有共鳴。當然,也可能和幸運金幣有關,擁有幸運金幣的人很多都是這副德行,也包括那位聖女。
拉佩等人一邊說話,一邊穿過一扇門。
這是一扇魔法門,門的另外一邊在另一艘飛艇上。這艘飛艇上什麼人都沒有,裡面堆滿金銀珠寶,在燈光的映照下,一片珠光寶氣,不過仔細看,卻會發現這些金銀珠寶都帶有一些瑕疵,那些黃金和白銀大多已被燒熔,珠寶是散開的,精美的瓷器被薰得發黑,看上去比較完好的大多是魔法物品。
魔法物品被堆在一個角落裡,數量最多的是戒指,因爲一個人可以帶七、八枚魔法戒指而互不干擾,再加上節省材料,僅次於戒指的是項鍊,同樣也是因爲節省材料,然後是短劍和匕首、刀劍,剩下的則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譬如斧頭、戰錘、盾牌、鎧甲之類,除此之外還有十幾根魔杖和幾根法杖。
“哇!”拉佩怪叫一聲:“收穫不小。”
“讓你看一些東西。”
傑克走到一個角落裡,扒開一堆散碎的金、銀,露出底下整整齊齊疊放的箱子。
這些箱子可不一般,和拉佩的那幾口箱子一樣,都是魔法物品,放進裡面的東西會被縮小,容量遠比看上去大得多,這些箱子上還刻有避火的法陣,本身也非常結實,絕對是專門用來存放貴重物品。
箱子鎖着,不過對拉佩來說,這些鎖就像不存在一樣,以前他還需要用一根鐵絲開鎖,現在連鐵絲都用不着,隨手一拍,箱子就應聲而開。
拉佩被箱子裡的東西晃花了眼,裡面全都是錢,可惜都是銀幣。
“總共三十五口箱子,三十一箱是銀幣、四箱是金幣,沒有細數,大致估計一下,差不多值七百多萬比紹。”
傑克隨手抓起一把銀幣,然後又扔回去,銀幣和銀幣互相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輕響。
“這聲音美妙極了。”傑克異常陶醉地說道。
拉佩明白傑克的意思,道:“看來澤克亞的暴亂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突然拉佩想到一個問題,道:“這樣一座小城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如果換成是塔倫、德文尼、賴恩、安圖雷特,有那麼多錢並不奇怪,但要是澤克亞就不對了,因爲它是一座以農業爲主的二流城市。
“你救出來的人裡不是有一位代理市長嗎?他或許知道些內幕。”安德雷說道。
“他未必清楚。”比格·威爾開口,緊接着又道:“這其實沒什麼可奇怪的,肯定是省裡的高官覺得事態不妙,早早地把政府金庫裡的錢全都秘密押運到澤克亞,可惜他們走漏消息,結果就有這場暴亂。”
聽到比格·威爾這麼解釋,拉佩頓時有了點想法,道:“這樣說來,給我們扣上那頂帽子的人並不是故意冤枉我們,他很可能是知情者,以爲是我拿走這些箱子。”
“有這個可能。”比格·威爾不敢打包票。
拉佩很鬱悶,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就和加姆沙爾發生的事扯不上一點關係,也就是說幕後黑手未必是同一個人。
其他飛艇在塔倫停了一下,因爲有些人打算住在塔倫,不過大部人還是選擇前往天堂島。
拉佩乘坐的飛艇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直飛要塞島。
一個多月沒回來,要塞島又變了模樣,愈發戒備森嚴,也多了幾分緊張的感覺,畢竟外面亂成一團,這裡也多多少少受了點影響。
早有一羣人等候在要塞島上,拉佩乾脆不等飛艇落下,便直接跳下來。
和衆人打聲招呼後,拉佩把夏洛克叫過來,道:“之前我總共欠你們多少錢?”
夏洛克微微一愣,沒想到拉佩一回來就問這件事,不過他稍微想了想,立刻道:“差不多五百四十七萬比紹,可能還有一些零頭,我就幫您去掉了。”
“我打算一次還清,不過接下來我還要借一筆錢,這次的數目可能會更大。”拉佩說道。
“和您做生意絕對是最愉快的事,沒問題,您想借多少都行。”
夏洛克眉開眼笑,這是尤特人的特徵,一說到錢,他們的心情就會變得特別愉快。
事實上,尤特人也最喜歡像拉佩這樣的客戶,花錢大方,借錢的數目龐大,但是絕對還得清,還不是拆東牆補西牆的那種,而是拿錢投資,用錢賺錢,然後快速還清,如此一來,大家都有得賺。
拉佩轉身朝着另外一個尤特人打了一道響指,這一次他叫的是維恩,不過他猶豫一下,又朝着弗雷多也招了招手,隨後兩個尤特人一起走過來。
“馬上會有一筆錢到帳,大概有兩、三百萬比紹,用這筆錢儘可能造一些住宅區,很快就會有一大批人過來。”拉佩吩咐道。
弗雷多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他習慣了聽從命令,上面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維恩就不一樣,他想表現一下自己的能力,連忙提議道:“最近這段日子,各種物資的價格都在上漲,我們完全可以用這筆錢囤積物資,用不了半年就可以賺百分之五十。”
“沒必要。”拉佩擺了擺手,直接讓維恩打消念頭,道:“物價再這麼漲下去,國家財政遲早會崩潰,或許貨幣的價值都會歸零,賺再多的錢也沒用,各種物資可以囤積一些,但是沒必要太多,夠半年的用度就行。”
這一次的馬內之行,拉佩收穫最大的既不是那些錢和財寶,也不是那五、六百人,而是眼界變了,他不再只看眼前的利益,甚至他已經不在乎利益,更在意的是實力。
“弗雷多,工廠的搬遷做得怎麼樣了?”拉佩緊接着問道,他原本是隨口問一下,並沒太在意。
讓拉佩意想不到的是,弗雷多的神情一下子變得異常緊張,不停看向漢德,好半天才說道:“有……有點小麻煩。”
拉佩頓時感覺到情況不對,他乾脆不問弗雷多,轉身朝着漢德問道:“是什麼麻煩?”
“您不在的時候,杜瓦利派的那幫人一直在暗中搞連手,他們已經拉攏幾個小黨派,還收買一些賓尼派的人,甚至把手伸進我們這裡。那些工人、警察部隊和外圍成員裡有些人被他們拉攏,所以讓這些人搬來島上時,他們就開始鬧事,拒絕執行,有了這幫人做榜樣,其他人也開始搖擺不定。”漢德連忙說道。
拉佩頓時皺起眉頭,語氣異常冷淡的道:“之前不是有預案嗎?一旦發生這樣的事,誰先跳出來,就先把誰弄到島上,連同他們的家屬一起弄過來,看他們還能搞什麼鬼?”
雖然拉佩知道得到別人的心,比得到人更重要,但是還有一樣東西比這更重要,那就是秩序,現在外面亂成一團,就是因爲沒有秩序。
其實拉佩還沒說完,真正的預案比這更嚴苛,那些人和他們的家屬一旦被帶到島上,等待他們的是嚴格的審問,確認他們是否被別人拉攏?是否故意製造混亂?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條絞索。
拉佩曾經以秘密警察自稱,他手下全都是探子,那些探子手裡還掌握着一大羣眼線,但是他最恨的恰恰是探子和眼線,不過是別人的探子和眼線,只要被他發現,絕對不會有活路。
“這是我的意思,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先告訴您,由您來定奪。”吉雅一下子跳出來,誠惶誠恐地說道。
“不錯,你的想法確實不錯。”拉佩一邊點頭,一邊走過來。
吉雅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也多了幾許血色,但下一瞬間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雙腿已被拉佩踢斷,緊接着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因爲下巴也被拉佩卸掉。
輕輕地拍掉手裡的灰塵,拉佩冷冷地說道:“當初我制定那個預案,就是我不在的時候發生類似的事,你們可以執行,這是我的意思,你居然用你的意思來否定我的意思,你是什麼意思?”
這番話像是繞口令,但是沒有一人笑得出來,所有人都感到心驚膽顫。
拉佩轉過頭掃了其他的手下一眼,慢吞吞地說道:“我之前說過,要把權力一點點放下去,我知道你們想要擁有比其他人更高的地位,擁有更大的權力。”
拉佩停頓了一下,看着衆人的反應。
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有些人並不在意,譬如伯納和保羅,他們真的不在乎,但是另外一些人就顯得很緊張,譬如漢德和維恩。
“我很樂意看到良性競爭,但是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爲了私慾,故意拖後腿。我在馬內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一向都是我痛恨的對象。”
拉佩的目光轉回到吉雅身上,過了片刻,轉頭對漢德說道:“他就交給你了,我要知道他有沒有被什麼人拉攏,或者是誰故意挑唆他這麼做?”
“遵命。”漢德立刻說道,嘴角多了一絲微笑。
漢德的那絲微笑是如此冷酷,以至於躺在地上的吉雅渾身抽搐起來,緊接着褲襠溼了一大片。
“你可不要犯錯。”拉佩突然警告道:“我不管你動用什麼樣的手段,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記住,我要聽的是真話,千萬別讓你的私心矇蔽理智,當然,他或許會狗急跳牆,到處攀咬一番,這些我也不想聽到。”
“我不會像他那樣做傻事。”漢德連忙道。
漢德這番話絕對是真話,他一直跟在拉佩身邊,最清楚拉佩的爲人,再說,他也不認爲自己能夠瞞過拉佩,有像安德雷這樣的大魔法師在,就算吉雅死在審訊室裡,安德雷也能召喚出吉雅的亡魂,尋找出真相。
“那就好。”拉佩點了點頭,緊接着又道:“遷廠的事你也別忘了,反正用不着你親自去做,下道命令就行。”
“我這邊沒問題,那些工人也容易解決,就怕賈克卜有所行動,您不在的時候,這傢伙可不怎麼安分。”漢德連忙說道。
“這不是很好嗎?我巴不得他跳出來。”拉佩輕笑起來,以他現在的實力,想要除掉賈克卜,就如同捏死一隻臭蟲,除非賈克卜的背後也有類似赤鐵兄弟會的勢力幫他撐腰。
“爲什麼要我們搬遷?工廠設在塔倫不是挺好的嗎?”
“我們不想失去自由,不想被變相地囚禁在一座島上,那隻不過是一座監獄。”
“我們要自由,還要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幾百個工人佔據廠房,他們關閉大門,不讓那些負責拆卸和搬運設備的工人進入。
在外面的碼頭上,一艘艘大船停靠在那裡,它們原本是用來載運設備的,此刻只能擠在工廠區狹小的碼頭上。
工廠區的混亂吸引大羣路人,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瞎起鬨的人,圍觀的人裡漸漸傳出各式各樣的怪話,場面頓時變得亂起來。
在離工廠區五、六百尺的地方,在一幢房子的頂樓,一羣人正拿着望遠鏡眺望,臉上滿是笑容。
“看那小子怎麼辦?他如果採用強硬的手段,就是背叛自己的階層。”
“他現在可不是平民,別忘了他在馬內的時候,用六十幾萬比紹買了一個貴族的頭銜。”
“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貴族?人人平等,真是可惜了那六十幾萬比紹。”
“他是在拿我們的錢亂花,拿塔倫人的錢亂花,應該有人站出來揭露這件事。”
“那不是出售跑狗場的錢嗎?”
“誰會在乎?他只有一張嘴,而我們這裡有那麼多張嘴,你說最後大家會聽誰的?”
這羣人同樣怪話連篇。
“好了,不要再囉嗦,想要靠這種小打小鬧把他弄倒,根本不可能,最後還是得靠實力說話。”一個滿臉老人斑的老者一邊抽着菸斗,一邊說道——這個人正是杜瓦利派的主席米哈諾·古拉斯。
“那我們趕快行動啊!”一箇中年人頓時興奮起來,道:“現在時機正合適。雖然不太可能幹掉他,替穆雷第一家報仇,但是把他的勢力從這裡趕出去還是沒問題,誰教他貪心不足,既想佔據班克納特羣島,又不想放棄這邊。”
“別太得意,現在還沒成功呢,等到成功後再說這話也不遲!”另外一個人喝道,此人有四十多歲,因爲年紀較長,頗爲謹慎,緊接着他輕嘆一聲:“可惜,我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小子的手下居然全都出動,島上一個能夠坐鎮的人也沒有,白白浪費這樣的好機會。”
這話一說出口,衆人紛紛點頭。
“這種後悔的話沒必要多講。”米哈諾很不高興地說道:“現在那小子回來了,我們做任何事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我這一次把你們召集起來,就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
“您擔心他來硬的?”中年人問道。
“他很有可能這麼做,當初他被加斯帕爾侯爵逼上絕路的時候,就是直接撕破臉,以暴力的方式破局,我們也得當心這一手。”米哈諾說到這番話,語氣明顯軟下來,他沒了自信。
“您召集我們過來,就是爲了商量這件事?”有人問道。
“不是商量,而是立刻行動。”米哈諾說道:“等一會兒我們就出城,我請的護衛已經等在樓下,那邊很給我面子,派過來六位大師。”
“出城?”
“現在就走?”
“您爲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們一聲,我手裡還有一大堆事沒辦呢!”
衆人議論紛紛。
“給我安靜!”米哈諾怒吼一聲,他看了周圍的這些人一眼,說實話他非常失望。
“還有什麼事比活命還重要?”米哈諾瞪了衆人一眼。
“您說得沒錯。”
“命比什麼都重要,有那小子爲敵,最讓人擔心的就是遭到刺殺。”
“市長一家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警示。”
旁邊的人連忙順着米哈諾的意思說道。
突然,有人發出別樣的聲音:“六位大師仍舊少了一些吧?聽說這一次上面派了十五位大師截殺他,結果被他殺掉五位,剩下的幾位隸屬於一個背景深厚的組織,那小子不想與之爲敵,所以才放了他們。”
衆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僵硬,他們也都得到消息。
消息是今天早晨到的,得知這件事,很多人當場就腿軟,這也是米哈諾一召喚,他們立刻跑過來的原因,大家都想讓米哈諾拿個主意。
事實上,米哈諾之所以急匆匆想要離開,也是因爲聽到這個消息的緣故,他怕了,怕拉佩找他算賬,不過表面上他得裝作不在乎。
米哈諾呵呵一笑,說道:“所以我讓你們出來的時候小心點,事先也沒告訴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我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沒說,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已經儘可能小心,如果這樣仍舊走漏消息,那我也只能認爲這是神的意志,是命運讓我們失敗。”
在場這些人心裡原本有點疙瘩,在來之前他們並不知道米哈諾的打算,這讓很多人覺得不舒服,感覺自己不受重視,但是此刻聽米哈諾一解釋,他們沒話說了,一切都是爲了安全。
“我們的家人怎麼辦?”自己安全了,免不了會考慮到家人,在場的一個人忍不住問道。
“我無能爲力,大家只能祈禱那小子不會大開殺戒。”
米哈諾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哀傷,他並不只犠牲了別人,爲了不走漏風聲,他連自己的家人也隱瞞,好在他有兩個孫子在外地,至少不會被全殺死。
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米哈諾招了招手,立刻有一個僕人把柺杖遞過去。
“我們該出發了,趁着現在還沒有戒嚴,也趁着他們的注意力被那羣工人吸引,我們趕快出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後,或許還有時間把我們的家人接出來。”
米哈諾拄着柺杖往外就走。
其他人面面相覷,可惜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到了最後只能跟在米哈諾的身。
不過還沒等這些人走到樓下,就看到米哈諾呆愣愣地站在樓梯拐彎的地方。
樓下的大廳中央站着一個人,那個人正是拉佩,他的身後是傑克、鐵甲傀儡、暗器大師霍克和原南方艦隊的幾位大師。米哈諾請來護送他們出城的六位大師則站在樓梯口,兩邊互相對峙着。
“看來我還是不夠小心,有人走漏了消息。”
米哈諾顯得很淡然,他既然決定和拉佩爲敵,自然考慮過失敗的後果。
“你多心了,沒有人走漏消息,你安排得很周密,他們也都非常小心。”
拉佩微微一笑,此刻的他看上去很輕鬆,就像來探望朋友,而不是來殺人。
“能告訴我,你怎麼會識破我的計策?”米哈諾仍舊有閒暇之心。
拉佩沒打算隱瞞,他指了指對面的房子,道:“那邊有我的眼線。”
“你早就知道這幢房子是我的?”
米哈諾非常驚訝,他是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買下這幢房子,以前從來沒有用過,怎麼可能暴露?
拉佩呵呵一笑,說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個郵差,因此在郵政署有點門路,透過他們,我可以知道整個塔倫有哪些房子從來沒有人寄信過去,也就是說這些房子根本沒人住,像每一幢這樣的房子我都派了一組人盯着。但今天早上有人跑到這裡來打掃,於是負責監視的人發出警報。另外一件事你們肯定清楚,我們在各位的身邊都放了一組盯梢,今天早上,負責盯梢的人紛紛報告,你們全都外出了,而且行蹤詭秘。負責盯梢的人有三分之二跟丟了,另外三分之一要麼被假目標欺騙,要麼仍舊傻乎乎地在大街上跟着馬車繞圈子。七點的時候,負責監視這裡的人報告,這裡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人數也正好吻合,七點半,我安插在紅松鼠車行的眼線也報告,有人租了六輛馬車,讓他們中午的時候來這裡接人,把所有這一切全都湊在一起,如果我還無法猜到閣下的意圖,那我就太蠢了。”拉佩解釋得很詳細。
米哈諾頓時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他想起一句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謀略都派不上用場。
能夠在每一個角落都安插眼線,而且效率還這麼高,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有人一級級地報告上去,然後從中分析出有用的結果——這就是實力。
“你打算把我們怎麼樣?”
其實米哈諾早已料到結局,因此他沒有任何奢望。
“我本來想請你們走一趟,也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替你們撐腰,但現在用不着了。”說着,拉佩看了站在樓梯口的六位大師一眼。
拉佩已經知道這六位大師的來歷,自然也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這六位大師全都隸屬於南方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