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殺狗·借刀

“號外,號外,揭露跑狗場內幕。”

“跑狗場成黑幫攬財工具。”

“連連爆冷原來是幕後交易,無辜之犬成爲作弊工具。”

“十賭九騙,跑狗場騙術揭秘。”

一月的最後一天,所有報紙再次熱鬧起來,矛頭直指跑狗場,紛紛揭露跑狗場背後的黑幕,其中有一份報紙不但拿出確鑿的證據,還請了一位專家做表格,羅列出每一次比賽輸贏的金額和黑幫幕後賺到金錢的數額。

鉅額的利潤讓人眼紅,同時也讓人憤怒,最感到憤怒的就是那些輸家。

不得不說,西弗被鉅額債務壓得太重,以至於玩得太狠,吃相太難看,他接管跑狗場後,每場比賽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能贏,其他人都是輸家。與之相比,當初跑狗場在拉佩手裡的時候,除了弄西弗的那一次,其他比賽的輸贏比率都是一半對一半。

那些經常賭狗的人都能感覺出其中的差別,以前他們只能私下抱怨,無力反抗。現在有報紙推波助瀾,他們感覺有靠山,全都跳出來,更有一些人完全在渾水摸魚。

西弗從來不看報紙,他的手下也很少看報紙,不過用不着看報紙,他也知道出事了,因爲一大清早,他的賭場就全被圍上。

“快去打聽,這是怎麼回事?”西弗大聲怒吼着,緊接着又道:“在此之前先給我加雙崗,房頂上多放幾個人,肯定是那個小子開始報復。”

大家照着西弗的話去做。

很快一個手下捧着一大堆報紙跑回來,道:“老大,咱們有麻煩了,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被今天的報紙招來的。”

“上面說些什麼?”西弗隨手拿了一張報紙扔給在角落的美婦人,因爲他不認識字。

美婦人看了報紙一眼,頓時臉色大變,連忙說道:“這裡面把我們在賭狗上作弊的事捅出去了。”

“報紙算個屁。”西弗搶過那份報紙,隨手撕成碎片扔在地上,還跺了兩腳,道:“找幾個弟兄,把這些報社全都給我砸了。”

“不行啊,老爺。”美婦人有些慌了,連連擺手道:“您忘了?當初那小子搞霍特·波爾伯爵的時候,也是先用報紙開道,這……這是對方要反攻的徵兆啊!”

西弗想起來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慌了神,道:“這可怎麼辦?”

“不知道勒芒大人對此是什麼看法?只要勒芒大人站在我們這邊,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一旁的眼鏡男子幫着出謀劃策。

“那你去一趟克魯索子爵……”西弗沒有把話說完,就沉思片刻,接着道:“還是我自己去一趟更保險,給我準備五萬比紹的金圓券,再把化妝師叫來。”

很快,一個三十多歲的化妝師被叫進來。

“幫我和孔塔化一下妝,讓別人認不出我們。”西弗命令道。

“我用不着。”孔塔搖了搖頭,突然他的身上發出一連串劈里啪啦的聲響,原本高大魁梧的身體一下子縮下去,矮了一截,瘦了一圈,臉型也變了。

“真是方便。”西弗異常羨慕,可惜他做不到。

好在這個化妝師也不簡單,片刻的工夫,西弗已經改頭換面,看起來年輕很多,像是一個保養得不錯的富商。

“你留在這裡,我回來之前不許離開。”西弗衝着化妝師說道,緊接着朝孔塔一擺手,道:“咱們走地道。”

像這種地方肯定有地道可以出入,西弗挑選的這條還是很少人知道的密道,出口是一家雜貨鋪。

孔塔在大街上攔下一輛出租馬車。

半個小時後,西弗兩人出現在克魯索子爵的面前。

“放心,沒什麼事的,雷聲大雨點小,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是克魯索子爵的回答,他的回答充滿安慰和敷衍的味道。

“問題是那些賭鬼現在全都聚集在我的賭場門口,他們想要一個說法,如果不給個說法,他們不會離開。”

西弗急了,如果堵門的只是一、兩個人,他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但是現在人太多,才經歷過那場風波,他可不想這時候再挑起事端。

克魯索子爵板起面孔,厲聲說道:“最好讓你的人剋制一下。上一次你們爲了刺殺拉佩,把那麼多無辜者捲入進去,影響到現在都沒有消除,總監大人爲此被國王陛下責罵了好幾次,如果你再搞出什麼事,我們可保不住你。”

西弗聽到這樣的回答,內心頓時一片冰涼。他來這裡求援,其實就是想試探上面對他的態度,現在已經試探出來,上面不打算爲他說話,更不用說替他撐腰。

“我馬上要見一位貴客,你可以離開了。”克魯索子爵開始趕人,緊接着又加了一句:“以後沒事,你和你的人不要總往我這裡跑,被人看到,印象不好,有事我會找你。”

西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反正他的腦子渾渾噩噩,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了。

回到老巢後,西弗把所有親信全都趕出去,只留下那個美婦人。

西弗頹然地靠在沙發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有氣無力地問道:“現在賬面上還有多少錢?”

“賬面上?”美婦人的心頓時一沉,不過她不敢隱瞞,連忙道:“大概還有二十萬吧。”

“都拿來,幫我兌換成匯票。”西弗打算逃了。

美婦人不敢違背,她雖然是心腹,卻只是管賬的,外面的那些賬本全都是假的,真正的賬本在她手裡。

“你拿兩萬,再帶上幾千比紹的零錢,還記得海風大街的那幢房子嗎?你去買兩張船票,要一個月內隨時都能用,不管去哪裡都沒關係,到時候我們再轉別的船。”西弗做這一行,當然要爲自己想好一條退路。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美婦人輕聲道,說完這話,她看了這間房間一眼。

“怎麼?捨不得這裡?”西弗頗爲留戀地看着四周。

“沒機會再回來了。”美婦人輕嘆一聲。

“是啊。”西弗不指望還能東山再起,他還欠尤特人幾十萬比紹。

衆所周知,那些尤特人是勢利鬼,如果順風順水的時候,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可一旦你失勢,他們就會飛撲上來,轉眼間把你吞個乾淨。

“霍特·波爾伯爵那邊能不能想想辦法?”美婦人提醒道。

“別再說那個傢伙了,看他替我請來的都是什麼人?我給了他二十萬比紹,足夠請一個大刺客,絕對可以要了那小子的命,他卻請了一批不上不下的傢伙,最後讓那小子跑了,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該聽他的。”

西弗很後悔,可惜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美婦人不再說什麼。她聽過一些傳聞,那小子身邊也有一個大字頭的保鏢,就算西弗請來一個大刺客,恐怕也不會成功。

西弗在安排退路。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在一幢房子的頂樓,漢德正被緊緊鎖着。

粗碩的鐵鏈把漢德鎖在一張鐵質的椅子上,地上和天花板各畫着一座繁複的法陣,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十幾只面盆放在那裡,面盆裡面裝滿鮮血。

隨着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漢德不停掙扎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瘦弱,相反的,他身上肌肉分明,充滿爆發般的力量,眼睛佈滿血絲,瞳孔更是血紅一片,臉上滿是猙獰之色,張開的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響,牙齒已經變得又尖又利,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收束你的意志,你是人,而不是野獸!”拉佩喊道。

聽到拉佩的喝聲,漢德神智清醒一下,不過很快又陷入嗜血的衝動中,拼命地掙扎着,把鐵鏈掙得嘩啦啦直響。

“實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打昏,血脈轉化仍舊可以繼續,只是未來的成果會受到點影響。”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袍法師說道。

紅袍法師是秘密警察的成員,專攻血脈轉化。

拉佩有些猶豫地道:“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

拉佩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到漢德聲音含糊地念叨道:“報仇,我要報仇,我要爲自己報仇,我絕對不會讓別人再這樣對待我。”

漢德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簡直就是在怒吼。

“快,現在就進行血脈轉換!”拉佩興奮地叫起來。

用不着拉佩提醒,紅袍法師已經動起來,舉起手中的魔杖朝着漢德一指,那些面盆裡面的血頓時飛快地乾涸,與此同時,漢德的身體卻鼓脹起來,原本纏繞在他身上的鐵鏈變成緊箍住他的身體。

“我要報仇!”隨着一聲大吼,其中的一條鐵鏈被崩斷,漢德的左手得到自由,不過他並沒有去扯其他鐵鏈,而是不停撫摸着仍舊被綁住的右手。右手和左手完全不同,白白嫩嫩,彷彿剛長出來一樣。

“可怕的力量,不過血脈轉換後,他未來提升的餘地也被限制住。”紅袍法師搖了搖頭,他並不看好這種選擇,想讓斷肢重生有的是辦法,何必爲了一條手臂,犧牲整體的潛力?

“你說錯了,他擁有你無法想象的天賦,可惜修煉得太晚,用一般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有所成就。本來我早就想讓他進行血脈轉換,這樣就等於獲得新生,不過畢竟血脈轉換風險太大,我始終無法下決心。這一次他的手被人弄斷,反倒是一件好事。”拉佩低聲說道。

“這有什麼好的?變成狼人後,所有的功法對他都沒用,力量、耐力、恢復力雖然超乎常人,但是沒辦法練氣,在低級和中級的時候還能佔點便宜,到了高級就不行,更不用說衝擊大師境界。”紅袍法師有些不以爲然。

在秘密警察中,中級只是起步,大師纔是目標,這位紅袍法師是大魔法師,他當然看不上這樣的血脈轉換,就算只有這種選擇,他也會換成吸血鬼的血脈,雖然吸血鬼有一大堆缺陷,但是到大師等級應該沒什麼問題。

拉佩笑而不語,他當然不會告訴紅袍法師,他的手裡就有專門給狼人修煉的功法。

一般的功法之所以不能用,是因爲它們都是人類所創,完全按照人的身體量身訂造。但狼人也是智慧生物,同樣也會創造。只不過當狼人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修煉功法的時候,人類已經變得非常強大,令其他各族迅速沒落,同樣也包括狼人。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純種狼人,剩下的狼人大多是從人類變異而來,沒有傳承,也不知道修煉。

“這裡沒我的事了,接下來你應該可以解決。”紅袍法師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謝謝您的幫助,我會記住這份人情的。”拉佩說道。

紅袍法師走了,拉佩則看着漢德。

漢德身上肌肉的膨脹已經停止,開始往回收縮,不過那短短的十幾分鍾內,漢德的身體一下子拔高一大截,而他身上的衣服和腳上的鞋子全都已經被撐破,樣子看起來很怪異。

“感覺怎麼樣?”拉佩問道。

“很好,我覺得自己充滿力量,隨時都可以找那幾個折磨過我的人報仇。”漢德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笑容顯得那樣猙獰。

“我已經在策劃反攻。”拉佩這樣說是爲了讓漢德安心:“你這段日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煉上,剛轉化血脈,你的實力應該相當於初級騎士。不過初級騎士對身體的掌握遠不是你能比的,所以真打起來,你絕對不是對手。”

“我會的,實力纔是根本。”漢德的神情異常嚴肅。

拉佩從口袋內掏出一本小冊子,遠遠地扔過去。

“這是什麼?”漢德感到好奇。

“是一整套訓練方法,有核心功法,也有別的東西。”拉佩說道。

“不是說狼人不能修煉嗎?”漢德很意外。

“那是有人故意這麼說,爲的是斷了狼人修煉的念頭,這套訓練方法是從光明神殿弄來的。”拉佩隨手往光明神殿身上潑了一盆髒水,反正光明神殿早已成了大糞坑,什麼髒水、臭水都往上面倒,誰教他們以前那樣橫行霸道?

事實上這套功法當然是從幸運金幣裡面得來的,幸運金幣的歷任主人不全都是人類,也有很多異族。

“這幫王八蛋可真夠壞的。”漢德嘟囔道,他對光明神殿也沒好感。

漢德隨手翻閱起來,他原本不認識字,跟了拉佩後,被拉佩逼着認了些字,勉強可以看懂一些字。這套功法練的是力,而且是爆發力,和漢德以前走的完全是兩條路,以前他玩的是技巧。

“先收起來,我們有正事要做。”拉佩命令道。

漢德立刻想起之前拉佩提到的事——反擊已經開始。

“要不要我把兄弟們叫來?”漢德問道。

拉佩點了點頭。

因爲各方面的壓力,警察不得不有所表現,現在那個名爲寒冬的殺手組織已經隱藏起來,甚至有人懷疑他們已經逃離馬內,而西弗自顧不暇,他的那些手下已經沒心思找漢德和其他人的麻煩,拉佩等人已經可以出來活動了。

“他們化妝之後過來。”拉佩吩咐道。

“放心,這段日子咱們在總部絕對沒有浪費時間。”漢德轉身在臉上抹了幾下,等到他轉頭的時候,已經變成有酒糟鼻的中年人。

“很不錯。”拉佩讚道,這是人皮面具,能騙過一般人已經足夠。

“我走了。”漢德打了聲招呼。

此時拉佩掏出魔杖朝着四周一揮,他需要把這裡整理一下,那兩座魔法陣必須抹掉,地上的血也必須弄乾淨。

一個多小時後,所有人都到了。

拉佩從樓上走下來,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兄弟們,我知道你們前一段時間吃苦了,不過這也有好處,不經歷一番捶打,鐵塊怎麼可能變成鋼?所以剩下的全都是精英,我會把更多的資源投在你們身上,加強你們的實力,漢德是第一人,接下來會有第二人、第三人……”

底下的人頓時興奮起來,待在蜜絲瑞爾侯爵夫人那裡幾天,小扒手們知道了很多事,包括快速提升實力的辦法,譬如神的祝福需要兩百比紹。還有像漢德這樣的血脈轉換,這要上萬比紹。

“我已經接受過風神的祝福!”底下一個小孩大聲說道。

“好,很好。”拉佩把那個小孩記下來。他付給這幫小孩的工資並不高,每一個月只有五十比紹,以前這幫小孩還有外快,他們偷來的東西全都屬於自己,現在連這都被禁止,想要湊出兩百比紹絕對不容易。

對於這樣的人絕對要獎勵,拉佩稍微想了想,說道:“我這裡正好有一滴風精油,回頭我會找人幫你刻一道魔紋。”

風精油是從小丑的屍體上得到的,價值兩千五百比紹,找魔紋師還要加一千五百比紹。

“還有人也接受過神的祝福嗎?”拉佩問道。

讓拉佩鬆了一口氣的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站出來,要不然他非破產不可。

“不說這些了。”拉佩擔心節外生枝,連忙轉入正題,道:“知道三座街區外有什麼嗎?”

“有我們的仇人。”

“是仇家的老巢。”

“是那羣王八蛋住的地方。”

這羣小孩全都憤怒地回答道。

“明白我把新的老巢設在這裡的意思吧?”拉佩問道。

“我要報仇,爲我們自己,也爲死去的兄弟。”

“以血還血。”

“報仇。”

那些孩子愈發激動起來。

“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外出了,我要你們去煽動那些賭徒,讓他們打砸賭場。”拉佩命令道。

“那些賭徒全都是軟骨頭,他們未必會肯。”底下一個小孩說道。

“這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他們變成豪氣沖天。”拉佩從口袋內掏出一隻瓶子,道:“你們去說服那些人的時候,把瓶子內的液體塗抹在頭髮上,當作一種香水來用就行。”

沒有人提出質疑,他們都懂,這應該是某種魔藥,因爲佛勒經常拿小扒手們作試驗品以測試各種魔藥的效果,有些魔藥吃了之後會變得異常亢奮,有些則會變得迷迷糊糊。

“還有一件事,你們得把原來那張情報網重新編織起來,讓他們盯住西弗和他的那些手下。這一次我打算把西弗他們全都幹掉,不過我不會再花錢買他們的腦袋,他們是你們練手的靶子。”說到這裡,拉佩的語氣異常陰冷。

這次的事件讓拉佩發現不少問題,其中一個問題就是他對這些手下太過呵護,以至於他們連最起碼的自我保護能力都喪失。

身爲小偷,首先要學會逃跑,以前拉佩他們都精於此道,但是這一次,四十幾個人居然沒有一人逃脫。

更讓拉佩無語的是,他給這些人全都配備最好的武器,但是那天卻只有半數人開槍自衛,至於手雷、絆雷之類的東西更是一樣都沒有派上用場。

如果說這些小手以前是一羣狼崽子,這半年來全都野性退化,一個個變成小狗,這太令拉佩感到失望。

“好!”

“我們可以自己報仇了。”

底下那些小孩全都興奮起來,經歷這場慘禍,他們至少變得成熟起來,同時也恢復野性。

“砸,砸爛這家賭場。”

“打死這幫爲虎作倀的傢伙。”

“點火,把這裡燒了。”

“裡面有錢,快搶啊!”

這種類似的場面,在馬內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

拉佩的那幫手下在背後煽風點火,有那些秘藥的幫助,原本猶豫不前的那些賭徒頓時有了勇氣,局勢瞬間失去控制,他們衝進賭場,看到什麼砸什麼,有什麼搶什麼。

“三十二家賭場遭到洗劫,損失倒是不大,這兩天生意不好,而且您也關照過賭場裡面不能留現金,所以只是損失一些東西。不過有百來個兄弟在爭鬥中受傷,其中六個人重傷……”在西弗的老巢,在那間小客廳內,眼鏡男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彙報情況。

西弗坐在沙發上,滿臉陰沉地聽着。

“警察總是姍姍來遲,他們來的時候,那些暴徒早已打砸搶掠而去……”眼鏡男子繼續說道。

不過西弗根本沒聽進去,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已經被勒芒拋棄了,但勒芒每年從他手裡拿走那麼多錢,到了緊要關頭居然一點忙都幫不上。

相比之下,霍特·波爾伯爵還算講義氣,至少派了幾個法警過來。

不過第二天報紙上的風向就變了,所有矛頭都對準賭場和司法系統的勾結上,還把霍特·波爾伯爵的一些老底都挖出來。

霍特·波爾伯爵也算倒黴,在舍利謝宮的那場拍賣會,他拍下六家店鋪,其中三家最大的店鋪被他佈置成妓院,偏偏他手底下的那些妓女來路還不乾淨,有些是他利用職務便利威逼就範的良家女子,有些是從監獄提出來的女犯人,除此之外,他還參與下注,他下的注全都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和賭場互相勾結的結果。

報紙一出來,霍特·波爾伯爵的名聲立刻變得臭不可聞。這兩天,總有人往他的府邸扔臭雞蛋。

原本法警往賭場門口一站,那些被煽動起來的暴徒就退縮了,但現在那些暴徒也敢衝擊法警,短短兩天內,就造成一個法警重傷、十幾個法警輕傷。

那些法警還不敢抓人,他們被派到這裡來是霍特·波爾伯爵的意思,並沒有透過正規的手續。而司法部門有一羣人看不慣霍特·波爾伯爵的作風,或者對霍特·波爾伯爵能夠從中撈取好處感到不滿,因此明裡暗裡地拖後腿。

“幫我準備馬車,我要去一趟克魯索子爵的府邸。”西弗有氣無力地盼附道。

這一次西弗不化妝,也不走密道,如果拉佩真的在半路上刺殺他,他也不在乎,反正身邊有孔塔。

半個小時後,西弗的馬車停在克魯索子爵的門前,讓他感到鬱悶的是,這一次克魯索子爵連門都不讓他進。

“西弗先生,爵爺一大清早就出去,要很晚纔回來。你如果有事,就直接告訴我,我會幫你轉告。”克魯索子爵的管家不冷不熱地說道。

“我確實有事,煩勞您問一聲,子爵大人什麼時候在家?我再過來拜訪。”西弗一邊說道,一邊湊上前,偷偷地把一張金圓券塞進管家的口袋裡面。

管家的臉頰肌肉抽搐兩下,他有些不捨得,但最後還是把那張金圓券掏出來,塞回西弗的手裡。

西弗不收,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只想知道,子爵爲什麼不肯搭理我?”

管家猶豫片刻,最終承受不住這麼一大筆賄賂的誘惑,他看了看左右,把西弗拉到角落邊,低聲說道:“您就別再找我們老爺了,你得罪錯了人,那小子拿得起放得下,一座又能賺錢、又能結交貴人的跑狗場說送人就送人。”說着,那位管家輕嘆一聲,對於拉佩的手筆實在無語:“那個小子早就把跑狗場送給國王陛下,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賣了錢後,用六十幾萬比紹買了個勳爵頭銜。”

聽到這番話,西弗只感覺腦子嗡的一聲,一切都旋轉起來。

過了好半天,西弗才臉色蒼白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位管家知道西弗的意思,低聲說道:“在檢察官大人插手之前,他已經把跑狗場送出去了。”

西弗一個踉蹌,早知道是這麼個順序,他絕對不敢送死,甚至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國王肯定盯上他的那些賭場,只需要把那些賭場全部充公,然後每座賭場搭配一張牌照,輕而易舉就可以拍出一個天價。

這招確實無法抵擋,別說克魯索子爵和霍特·波爾伯爵,就連勒芒也不敢幫西弗關說。

“你告訴你家老爺,我可以把賭場獻出去。”西弗已經豁出去,他自認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可惜那個管家搖了搖頭,道:“沒用的,那小子已經猜到你會用這招,他告訴陛下,這些賭場在你的手裡經營許久,從上到下所有的人都是你一手提拔的,只要你活着,這種影響就不會消除。”

西弗傻了,緊接着他一口血噴出來,他終於明白一件事,在和拉佩結仇的那天起,拉佩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把他趕盡殺絕,而且從那時候就已經開始佈局。

“你不給我一條活路,我也不會給你活路。”西弗臉色鐵青,兩隻眼睛瞪得溜圓,閃爍着兇芒。

西弗轉身上了馬車,帶着滿腔的憤怒離開克魯索子爵的府邸。

西弗一走,二樓的一扇窗戶後面立刻顯露出克魯索子爵的身影,他根本就沒離開過,只是不想見西弗罷了。

西弗渾渾噩噩地坐在馬車上,突然他聽到車伕大喝一聲:“什麼人?”緊接着就是一連串槍聲。

坐在西弗旁邊的孔塔反應極快,他一把將西弗拉起來,死死地按在車上的地板上。

子彈穿透車壁,打得木片亂飛,突然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飛過來。

孔塔想都沒想,揮掌一扇,那東西頓時被打飛出去,轟的一聲,在半空中炸開,幾乎同時馬車外面傳來一陣破碎聲,緊接着車廂被大火徹底吞噬。

“快離開這裡!”孔塔大吼一聲。

那個車伕居然沒事,此時他的手裡多了一面盾脾,另外一隻手拎着把彎刀,顯然是個實力不錯的盾戰士。

聽到孔塔的吼聲,車伕立刻醒悟過來,扔下彎刀,抄起馬鞭,朝着拉車的馬就是一鞭子,嘴裡喊了一聲:“駕!”

那四匹馬立刻跑起來,卻沒想到剛跑起來,前方火光一閃,緊接着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最前面的兩匹馬被炸得血肉橫飛,後面的兩匹馬也受了傷,甚至連車伕也被一塊碎片擦到,臉頰上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不過他久經戰陣,知道這時候不能退縮,想要活命只有拼命闖出去。

車伕拼命鞭打着剩下的那兩匹馬,馬車狂奔起來。

在馬車內,西弗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

“老闆,放心,我們馬上就要到家了,而且我們已經進入鬧市區,諒他們不敢隨便出手。”孔塔連忙道,不過他仍舊沒讓西弗起來。

事實上,西弗也不想起來,一直到了老巢門口也沒起來,他是爬着從車上下來的,因爲他記得霍特·波爾伯爵曾經在這裡遭遇槍擊。

剛一進門,西弗就看到手下全都慌慌張張地圍攏過來。

西弗原本以爲手下是來保護他,沒想到眼鏡男子哭哭啼啼地對西弗說道:“老闆,我們賭場被封了。”

“誰封的?”西弗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早有預料,但他仍舊感到異常憤怒。

“是警察。您剛走,警察就衝進來,把客人全都趕光,然後在所有的賭具和賭桌都貼上封條,還把管賬的人抓走,並且拿走全部的賬本。”

西弗心如刀絞,又狂噴一口鮮血,只感覺到眼前發黑。

就在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爆炸,緊接着一輛馬車撞進來,馬車的車廂早已碎了,鮮血從車廂內流淌出來。

“是薩巴尼斯。”西弗的一個手下認出馬車的主人。

薩巴尼斯是西弗的心腹之一,管着另外一座大型賭場,此刻以這樣的方式死在西弗面前,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個信號。

“那小子的反擊開始了,看起來他又打算大開殺戒。”孔塔皺起眉頭。

“他……他有那麼多錢嗎?”西弗臉色鐵青。

“不需要請人,這一次是他的人親自動手。”

從剛纔伏擊的方式,孔塔已經猜到是拉佩的那些手下在動手。

西弗臉色微變,經歷過那場血色之夜,他手底下能打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他確實想過再找幾個高手撐場面,但是跑狗場的拍賣把他的資金全都抽光,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現在他要爲這個疏忽付出代價。

“我要宰了這個傢伙,一定要宰了他。”西弗咬牙切齒,眼中兇光四射,這不只爲了泄憤,如果不把這個仇人幹掉,西弗肯定沒有好結果。

別以爲找個荒僻角落一躲,就可以逃脫對方的追殺,這個世界上想要找出某個人的藏身之處並不難。

“老大,我們能不能……晚上就住在這裡?”一個小頭目膽顫心驚地問道,他已經被嚇壞了,這個人經歷過血色之夜,到現在偶爾還會做噩夢。

西弗臉色陰沉,他一句話都不說就往裡走,不過走了幾步,又喝道:“孔塔,你跟我來!”

老巢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到處都可以看到橫七豎八的封條,這讓西弗的臉色愈發變得不好看。

此時西弗加快腳步,眼前的景象令他心酸。

上了頂樓,進了小客廳,西弗親手把門關上,道:“我完了,我徹底完了,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後被打回原形。”

西弗號啕大哭起來,他是真的傷心。

孔塔站在一旁,他開始考慮自己的後路,因爲西弗已經完了,如果能活下來,找一個偏僻的角落度過餘生,就是最好的結果。

孔塔不可能繼續跟着西弗,他必須另外找一份工作,反正他有實力,任何勢力都會向他敞開懷抱。

“孔塔,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幫我殺一個人。”西弗惡狠狠地說道。

孔塔皺了皺眉頭,他完全可以猜到西弗要殺的是誰,但那個小子可沒那麼容易被殺死,特別是現在那小子的身邊多了個大師等級的人物。

但孔塔又無法拒絕,當初是西弗把他從斷頭臺上救下來,他才能夠活到今天。

“可以,不過時間不能拖得太長,而且我只負責出手,打探消息之類的事別指望我。”孔塔提出自己的條件。

“行!”西弗一口答應下來。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再來了嗎?”克魯索子爵府邸的那位管家滿臉怒氣地說道。

“我一定要見子爵大人,你告訴他,我的手裡還放着一套賬本,裡面全都是我和他之間的交易,我想那些報社對於這東西肯定很感興趣。”西弗豁出去了,現在孔塔就在他身邊,他倒也不怕被殺人滅口,將來報了仇,他一走了之,克魯索子爵和勒芒也不會爲了這點小事追殺他。

西弗只擔心拉佩,那纔是生死大仇。

這下子管家不敢開口,他轉身回到府邸內,過了片刻他打開門,道:“老爺在小客廳等你。”

西弗示意孔塔在門廳等候,他獨自朝着小客廳走去。

小客廳內,克魯索子爵一臉陰沉地看着西弗,兩人面對面,卻誰都不肯先開口。

最後還是克魯索子爵失去耐心,道:“你一定要殺了他?”

“當然。”西弗沒有絲毫遲疑地道:“我不殺他的話,他肯定會殺我,我可以確信這一點,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同一類人。”

“同一類人?”克魯索子爵呵呵一笑,根本不相信。

“你是貴族出身,信奉的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和他不一樣,都是草根出身,從底層一點點打拼上來,我們一旦結仇,就會不死不休。我之前沒能殺他,結果我倒黴了,所以我知道,他如果不殺掉我,肯定睡覺都睡不踏實。”西弗語氣沉重地說道。

說實話,現在西弗很後悔,如果知道會有今天,他絕對不敢結下這樣一個仇敵。

克魯索子爵被這番他殺我,我殺他的論調嚇一跳,有些慶幸自己不屬於那個圈子。

“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忙?醜話先說在前面,你如果想獅子大開口,就不好說了。”克魯索子爵往椅子上一靠,蹺腳看着西弗。

“我只想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西弗原本就沒有獅子大開口的意思。

克魯索子爵輕嘖一聲,好像很爲難的樣子。

西弗嘿嘿一笑,低聲說道:“我知道問別人肯定得不到結果,但是您十之八九知道他藏身在什麼地方。警察系統和秘密警察一向是死對頭,當今國王討厭秘密警察,所以勒芒大人才能夠受到如此重用,而那個小子毫無疑問動搖了大人的根基。”

“你別說了。”克魯索子爵不想聽這種蠱惑的話,他沉思片刻,喃喃自語道:“國王大街最近搬來一位子爵,這位子爵和威爾勳爵生前是好友,他的身邊有十幾個保鏢,實力和宮廷侍衛差不多,還有一位高級魔法師爲他效力,他住的地方戒備森嚴,沒人能夠闖進去。”

說完,克魯索子爵緊接着又加一句:“最近這段日子我總會莫名其妙地說些夢話,我或許該找個醫生來看看。”

“願您健康長壽,我從來沒來過您的府邸,這只是一場夢罷了。”西弗很知趣地說道。

這無疑是在自欺欺人,不過這種自欺欺人有時候非常管用,特別是在對付預言術和記憶搜索的時候,用這種小技巧就可以避開對方的偵測。

西弗從府邸出來,上了馬車,馬車上除了孔塔之外,還有一個渾身包裹在斗篷裡面的人。

“拉佩可能躲在國王大街某位子爵的府邸,克魯索不肯說得更詳細,好在這不難查。”西弗說道。

“國王大街?”那個渾身包裹在斗篷裡面的人有幾分忌憚,他們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之前敢在鬧市動手,導數許多無辜者慘死,是因爲那裡只有些平民百姓。

結果正如他們的預料,報紙上罵得很兇,警察也頒佈了懸賞,實際上對他們並沒有威脅,因爲懸賞的金額很低,有能力對付他們的人根本就看不上這筆賞金,而看得上的人卻沒實力對付他們,這其實也是一種默契。

但他們絕對不敢在國王大街也這麼做,住在那裡的全是達官顯貴,萬一傷到哪個大人物,恐怕勒芒就不得不頒佈高額懸賞,而且那個大人物所屬的家族也會派出追殺者。

“我會派人盯着那邊。”西弗拉開窗簾,看了看外面,正打算叫人。

“用不着,你的人根本不懂怎麼監視,他們只會打草驚蛇,而且機會只有一次,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那個披着斗篷的人對西弗的手下顯然不太有信心。

“也好。”西弗點頭,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西弗三人在馬車內商量事情,卻沒發現克魯索子爵府邸二樓的一扇窗戶後面露出兩個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是克魯索子爵,而另外一個人正是拉佩。

“我不知道你到底打什麼主意?”克魯索子爵厭惡地說道,他從來不掩飾對拉佩的討厭。

拉佩並不在意,他冷冷地看克魯索子爵一眼,輕笑一聲,說道:“你真的猜不到?”

克魯索子爵當然能夠猜到,他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德瓦爾子爵和比格·威爾的關係,同時得知德瓦爾子爵在比格·威爾遇刺後,立刻搬到國王大街的那幢房子,還請了一大羣保鏢。現在拉佩又盯上德瓦爾子爵,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克魯索子爵連忙換了個話題,道:“西弗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你怎麼讓他相信你在那幢房子裡面?”

“我自然有辦法。”拉佩沒有直接回答,不過他顯得很有自信。

突然拉佩換了口氣,道:“你手裡囤積的那些貨物可以拋出去了。”

“我聽說還可以等一等,價格還會上揚。”克魯索子爵有些不怎麼相信。

“你聽說的那些話就是我散佈的,沒這些消息,誰會願意從我們的手裡接盤?”拉佩笑了笑。

衆所周知,拉佩和克魯索子爵以及克魯索子爵背後的勒芒關係很差,但是誰又能想到,拉佩第一次氣勢洶洶地去見勒芒,私底下兩人就達成協議。

勒芒毫不留情地拋棄西弗,除了國王給他的壓力之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已經有更好的生財門路。

“聽說你最近在大肆借錢?又有大手筆?”克魯索子爵問道。

“算不上什麼大手筆,我只是想搞一支船隊。”拉佩說道。

“應該不是一支普通的船隊吧?”克魯索子爵知道遠洋貿易非常賺錢,也需要大量的資金,但是拉佩借的錢實在太多,遠遠超出貿易的需要。

拉佩並不打算解釋,事實上他確實打算組建一支船隊,不過船隊本身並不需要花那麼多錢,大部分錢是花在組建情報網上。

這一次拉佩要組建的不是一般的情報網,而是一張遍佈周邊各國,隨時都能夠知道每座城市物價情況的情報網。

物價總會有起伏,如果能夠準確地捕捉每一次起伏,就可以賺取比平常高得多的利潤。

如果每一筆交易都可以比別人賺得更多,積累下來,最終的結果會非常恐怖,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有兩個條件,一個條件是擁有一張效率很高的情報網,另外一個條件是有一艘快船。

以前不是沒人這麼想過,但是真的做起來就會發現需要的資金非常龐大,而且有着極大的風險,更令人鬱悶的是,成功之後很容易被別人複製。

像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自然沒人願意做,除了拉佩。

“我走了,替我謝謝勒芒大人。”

拉佩從克魯索子爵府邸出來,立刻趕往德瓦爾子爵那裡,或者說得更確切點,他是趕往德瓦爾子爵府邸隔壁的那座暖棚。

拉佩在馬車上的時候已經改頭換面,等他下了馬車,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農夫。

拉佩一進暖棚,就看到佛勒趴在地上忙碌着。他在打洞,打一個傾斜向下的小洞,洞的另一頭就在德瓦爾子爵府邸的下面。

佛勒用來打洞的東西也是魔導器,這玩意就是一個鑽頭,由一前一後兩個鑽頭組成,前面的鑽頭是順時針的螺旋,後面的是逆時針的螺旋,轉動的方向也完全相反,它在土裡的掘進速度很快,而且沒有任何聲音。

“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打通?”拉佩問道。

“頂多兩個小時。”佛勒擡起頭,說道。

“你確定這個辦法有用?”傑克的心裡充滿疑問。

“你如果想找一個人,但是你沒有他的任何線索,而且可以確信他已經躲起來,你會怎麼做?”拉佩問道。

“請一個人用預言術。”傑克立刻說道,這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不過用預言術有很多限制,譬如要知道對方的名字,而且必須是真名,還要知道對方的出生時間和地點,最好還有毛髮之類的東西。

“預言術能夠確定地點,但是無法準確地確定位置。”拉佩提醒道。

“如果他們不這麼做呢?他們完全可以派人盯住那幢房子。”傑克找到一個漏洞。

拉佩早就考慮到這一點,道:“關鍵是時間,西弗已經沒時間,他自己也明白,頂多還有一個星期,他就會變得一無所有,所以他必須在一個星期內幹掉我,然後帶着一筆錢遠走高飛。”

拉佩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有一輛馬車駛來,馬車的窗簾拉着,卻掀起一角。

“這傢伙來得好快。”拉佩輕嘆一聲。

傑克吧嗒一下嘴巴,他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

拉佩雖然贏了傑克,不過心裡並不是很興奮,道:“但願‘寒冬’沒有自己的預言師。”

原本拉佩以爲有的是時間從容佈置,沒想到西弗的性子這麼急,從克魯索子爵府邸出來,就立刻趕來這邊,要不是他們還得打聽德瓦爾子爵的住處,說不定都可以趕在他的前頭。

傑克頓時想起一件事,連忙提醒道:“這可說不定,別忘了他們伏擊你的那一次,你刻意繞了條遠路,沒想到仍舊被他們逮個正着。”

“你可以加快一些速度嗎?”拉佩拍了拍佛勒的腦袋。

“你讓我怎麼加快?難道讓我進去挖土?”佛勒沒好氣地問道,可嘴裡這樣說,他也知道時間緊迫,不由得加快速度,拼命催動挖掘鑽頭。

泥土不停從洞口噴涌而出,鑽頭後面拖着一條繩索,這條繩索越放越長。

一輛馬車在大街上緩緩而行,那個渾身裹在斗篷裡面的人緊挨着窗口,他仔細地觀察着德瓦爾子爵的宅邸,好半天才說道:“看起來確實有問題,那幢房子戒備森嚴,好幾層警報結界重疊在一起,而且裡裡外外密佈陷阱。這家的保鏢也太多了,不管是數量還是品質,都不是一個子爵有資格僱傭的。”

“肯定是國王安排的。”西弗一臉陰沉,自從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他對國王就充滿憎恨,要不是力有未逮,恐怕他的刺殺名單上第一個名字就不是拉佩,而是國王。

“對那些保鏢,我倒不怎麼在乎,麻煩的是那幢房子。”神秘人說出自己的顧慮,在紅楓大道已經品嚐過一次失敗的滋味,接連折損三個得力手下,他現在對進攻一個準備充分的魔法師的住所,實在沒什麼信心。

魔法師很強大,但是也有很多弱點,本身孱弱,魔力也有限,而且任何一個魔法師都不可能面面俱到,總有不擅長的方面。

但魔法師的住所就不同,紅楓大道的那幢別墅只是一座玻璃棚,但防禦能力卻高得驚人,魔力近乎於無限,而且各種防禦措施都有,單單那種光線槍就讓很多進攻者感到絕望。

“不能再猶豫了,克魯索是在我的威逼之下泄漏那小子藏身的地方,很難說他會不會警告都小子。”西弗急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殺不殺拉佩都沒關係,但西弗卻不行,他和拉佩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着。

“好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無論成敗,你都得把那筆錢匯到我的名下,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神秘人威脅道。

這位正是寒冬的老大——火魔。

做殺手這一行的,全都是先收一半訂金,任務達成後再收另一半,之前沒能成功刺殺拉佩,西弗當然用不着交另外一半錢,這讓火魔很不甘心。

“行,不過你們得全力以赴。”西弗也不是好唬弄的,他不在乎那筆錢,因爲那筆錢想拿回來有些難度,他比較怕這羣人出工不出力,然後拿了錢走人。

“沒問題,你躲在一旁看着好了。”火魔回答得也很乾脆。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他和他的手下絕對不會多做糾纏,一擊不中,肯定立刻撤走,不會有絲毫留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這邊的挖掘機在一寸寸推進。那邊火魔也在調兵遣將。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馬車停在和國王大街垂直的一條街上,這裡離德瓦爾子爵的宅邸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馬車上坐着一個身穿白袍、臉上蒙着紗巾的女人,並且閉着眼睛。

火魔從西弗的馬車上下來,上了這輛馬車。

“他確實在那裡,我已經捕捉到他的氣息,不過沒辦法鎖定他。”那個女人用一種異常詭異,明明近在眼前,給人的感覺卻異常遙遠的語氣說道。

幾乎同時,一座街區之外,那座暖棚內,傑克猛然轉過頭,朝着門口的方向掃了一眼,緊接着說道:“我又有那種危機感了,這一次感覺更加清晰。”

“停下,現在就送我過去。”拉佩拍了拍佛勒的腦門。

“還沒鑽到地方。”佛勒很遺憾,此刻鑽頭正停在庭院的一角,離那幢房子有一點五米的距離。

“來不及了。”拉佩輕嘆一聲。

佛勒也知道,於是朝着洞口一指,洞口頓時崩塌,泥土化作流沙,這個洞口是傾斜而下的,但是流沙卻詭異地從洞口涌出。

“快、快、快。”拉佩在一旁不停唸叨道。

“那個傢伙就要鎖定你了。”傑克的臉色變了。

“送我過去。”拉佩飛身朝着洞口鑽進去。

佛勒不敢遲疑,手中的魔杖朝着拉佩一指,頓時一股強勁的力量推着拉佩往前滑行。

在遠處,那個白袍女人猛然間睜開眼睛。

“他在這裡。”白袍女人隨手一抹,半空中頓時出現德瓦爾子爵宅邸的俯視圓,那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亮點,這個亮點居然在房子的外面。

“幽影,你是否看到有個人在院子走動?”火魔彷彿在對着空氣說話。

“沒有,什麼人都沒有,甚至連只蜂鄉都看不到。”虛空中傳來一道輕細的聲音,好像四、五歲的小孩發出的。

“那傢伙在地下室?”白袍女人立刻做出判斷,她沒有想到那只是一個很小的洞,理所當然地以爲那幢房子底下有一間地下室。

強攻一座有魔法師坐鎮,事先有所準備的建築物已經很困難,若底下還有間地下室,那就更令人感到頭痛。紅楓大道的那幢別墅也有地下室,流星捨棄性命的全力一擊也沒能撼動分毫,可見這種目標有多難對付。

“地下室嗎?還好我早有準備。”火魔冷笑一聲,他們在佛勒的手下吃了大虧,回去後自然要研究出破解的辦法。

有魔法師坐鎮的地方如此難以攻克,那麼在邊界的每座要塞裡面只要有幾個魔法師坐鎮,這個國家豈不是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再也用不着擔心外敵的入侵?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有矛就有盾,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無法破解的東西。

此刻,一輛大車正在街道上緩緩而行,大車上平躺着一根木頭,這根木頭長七、八米,需要兩個人才能抱攏。

這番景象很突兀,不過沒人會在意,看到的人都猜測這是某個豪門世家要翻修祖屋,這樣粗的木頭一般都用作大廳的主樑。

絕對沒人能夠想到,這是一根攻城錘,經過僞裝的攻城錘。

想要破解魔法師坐鎮的防禦工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強行摧毀。

第六十六章 探子和試探第八十八章 另一支隊伍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十二章 交易第七十一章 從來沒有過的海戰第九十八章 城裡人和鄉下人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三十八章 有人眼紅了第三十四章 綁架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八十二章 比格·威爾的要求第十三章 再做交易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六十章 羣毆上校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一百零七章 量產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二十二章 又起風波第六十三章 警報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九十五章 收割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八十二章 比格·威爾的要求第十六章 挑釁第九十八章 城裡人和鄉下人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三十九章 血色夜晚第三章 麻煩來了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十章 黑魔法師集會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一百零四章 分分合合第一百一十五章 遠征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八十四章 漏網之魚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一百零一章 劍客的分支第四十八章 授爵第九十七章 栽贓第三十四章 綁架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九十二章 十字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一百零九章 撕毀協議第二十八章 創新第一百零六章 行動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一百章 戰爭開始第九十六章 不明來歷的紅衣主教第八十六章 兩個選擇第四十二章 執法部門第五十章 連環刺殺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九十一章 圖雷特之戰第十一章 財源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師?傳奇?幸運?危機?第一百零九章 撕毀協議第一百一十章 深入敵後第十六章 挑釁第十一章 財源第八十七章 居然有追兵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十五章 地下錢莊和匯票第四十四章 搗亂攪局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五十一章 借兵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三十三章 打入內部第九十五章 收割第八十章 如何運用法則第八十四章 漏網之魚第五十二章 各自躲藏第五十二章 各自躲藏第四十章 覲見國王第八十一章 會議——時代的帷幕第四十六章 幹掉兩個第九十一章 圖雷特之戰第六章 收服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十六章 挑釁第五十四章 殺狗·借刀第八十八章 另一支隊伍第五十二章 各自躲藏第六十八章 海盜的執着第十六章 挑釁第七十四章 你們被騙了第八十四章 漏網之魚第七十七章 殺蛇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二十五章 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