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太監不好惹

雖然沒人瞧見,但是趙無憂何其謹慎,自然不願被穆百里這般輕薄。如今她頂着陸國安的臉,若是被人發現,估計會以爲穆百里這個東廠提督,跟千戶陸國安不清不楚。

穆百里早就看出了趙無憂的忸怩,但是他就喜歡看她這無奈到了極點的表情。一雙脈脈含情的眸,就這麼涼颼颼的落在他身上,像怨婦又不似怨婦,真當是有趣極了。

趙無憂不是不知道,穆百里的心思,只不過竟有些習慣了,無所謂在他跟前鬧一鬧。

一擡頭,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便湊了上來。

見狀,穆百里一怔,趙無憂趁機抽回了手。

便是這空檔,這些女子已經圍了上來,三三兩兩的坐在素兮身邊,還有一名格外嬌俏的女子,依着穆百里的身邊坐下。

趙無憂凝眉,身爲穆百里的千戶,自當上前攔阻,“想幹什麼?”一開口,趙無憂才發覺,她不是千戶陸國安,她是趙無憂呀!趙無憂怎麼可能會替穆百里解圍呢?

何況,這些女子擺明了是上來勾搭的,她湊什麼熱鬧?

可話都說出口了,她又能如何呢?心頭喟嘆,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管什麼閒事?竟然管到穆百里的頭上去了。

穆百里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端起杯盞,慢慢啜飲着美酒。他真想看看,這丫頭是怎麼“忠心護主”的。

妖嬈的女子,身着單薄,修長的手輕輕的捻了酒壺,給穆百里斟酒,“督主。”

都這樣的表情了,識趣的就該知道意思。

趙無憂瞧了穆百里一眼,見他沒有吭聲,而後又看了看一臉期許的王唯庸,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佩劍,往後退了一步。

她這一腿,穆百里伸手便將那女子攬入了懷中,擡頭望着王唯庸,似笑非笑的揚脣,“王大人真是思慮周到,想着本座長夜漫漫。閒來無聊,有這麼個東西能打發打發。”

王唯庸連連點頭,“督主喜歡便是,這些女子是平臨城裡最好的歌舞姬,隨二位大人挑選。”

“那本座要這個。”穆百里攫起那女子的下顎,“你叫什麼?”

“小女子柔姬。”顧盼生輝,果然是溫柔似水的女子。

“很好!”穆百里意味深長的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杯盞遞到了柔姬跟前。

柔姬擡手接過,道一句,“多謝大人!”仰頭便一飲而盡。

趙無憂站在一旁就跟個木樁子似的,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做好平日裡陸國安該做的事兒便是。陸國安平時會做什麼呢?趙無憂想了想,這狗奴才最能做的,便是裝傻充愣。

每次穆百里一靠近她,陸國安總會自動退避,還給他們留下足夠的相處空間。這狗奴才做得,還真是得心應手。

她不屑的瞧了一眼穆百里,而後將視線落在素兮身上。

素兮出身江湖,幹慣了打打殺殺的事兒,這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推杯換盞,還真是不適合她。縱然素兮知道趙無憂平素的行爲習慣,可到了這會,她也有些傻眼了。

這鶯鶯燕燕的,她又不可能像趙無憂那樣,對着女子也能一番耳語溫存。

她是真的做不到,恨不能一掌過去,把這些粘人的東西,都給震飛。

心頭輕嘆,藉着低頭喝酒之際,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趙無憂,卻見趙無憂的視線一直落在穆百里身上。喝下酒,素兮只覺得頭疼。這局面該如何收拾?

亂,實在是亂!

王唯庸得意的瞧着自己的師爺,果然是好計策。

一場接風宴,最後變成了一幕幕招魂宴,這身段婀娜,不斷往男人身上靠的女人們,成了最大的下酒菜。最後的最後,這些女子便跟着他們一道上了馬車,回了驛館。

王唯庸欣喜,瞧着馬車漸行漸遠,“師爺,這一次你算是立了大功。若是事情可成,本官一定會好好的嘉賞於你。”

師爺急忙行禮,“多謝老爺。”

“少鈞那兒有動靜嗎?”王唯庸問。

師爺眉頭微蹙,“有人看見,公子回城了。”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王唯庸面色驟變。“馬上讓人悄悄的去找,記得,一旦找到不必帶回,火速送出城。不管去哪,走得越遠越好。”

“是!”師爺俯首。

王唯庸拂袖而去,這個不省心的小畜生。

平臨城內,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可是驛館裡頭,卻是歌舞昇平,好一室旖旎,好一派春光無限。

偌大的臥室裡,柔姬扭動着婀娜的身段,跳一曲勾魂的舞,如斯美豔。那一雙若狐狸般嫵媚入骨的眸,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穆百里。

當時王唯庸找上門,讓她去伺候一個太監頭子,她打心裡不願意。

所謂太監,在她的眼裡和心裡,就是那種上了年紀,要麼就是娘娘腔,要麼就是醜八怪。

直到見了穆百里,她才知道,原來男人可以長得這樣好看,即便濃墨重彩,依舊風華不掩。說是太監,可若是遇見這樣好看的太監,便是一輩子守活寡,也是值得了。

單薄的輕紗落在地上,她的身上只有最內層的褻,衣褲。

燭光搖曳,這昏?的微光之中,透着曖昧不明的氤氳。

趙無憂纔不管穆百里這個死太監,該如何去睡女人,她想着素兮該如何脫身,進了門,地上已經躺着好幾名女子。心下一怔,趙無憂含笑望着素兮,“搞定了?”

“一人一手刀,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實在吵得我腦仁疼。這不知道哪些男人,怎麼就這樣喜歡如此女子?”素兮一臉怨懟。

她的出手速度很快,以至於這些女子壓根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打暈在地。

“讓人收拾一下,別叫人看出來,明兒一早送走!”趙無憂轉身就走。

“是!”素兮俯首。

她自己下的手,輕重有數,今兒夜裡能好好睡一覺了。只不過趙無憂這是要去哪?素兮凝眉,公子這是去看穆百里如何御女?太監睡女人,有看頭嗎?

沒什麼看頭,趙無憂心說。

站在門外,她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呢?想了想,趙無憂環顧四周,怎麼不見陸國安呢?

於趙無憂,誰也不會攔着,這東廠的人似乎都形成了?契,好像認定了他們家督主對禮部尚書趙無憂,心生好感,龍陽斷袖。

房內似乎有動靜,趙無憂側耳聽着。

這哼哼唧唧的聲音,讓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她想着,難道太監御女,真當技術高超?聽這柔姬的聲音,痛苦中夾雜着興奮,好像——好像真像那麼回事。

難道穆百里,不是太監?

要不然,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把柔姬弄成這樣?

還不待她想清楚,房門突然打開,驚得趙無憂一下子直起身子。開門的是陸國安,他似乎早就知道穆百里在門外,畢恭畢敬的對着穆百里行了禮,“趙大人,督主有請!”

趙無憂道,“這種事情,不適合觀摩吧!”

屋內,傳來穆百里冰冰涼涼的聲音,“你該多看看,來日方能用得上。”

聽得這話,趙無憂輕嘆一聲邁入房間。

輕紗帷幔,那若隱若現的女子。躺在牀榻上,低低的發出刺耳的嚶嚀。可穆百里卻在桌案處坐着,牀榻上還有不少人影。

心下一怔,趙無憂蹙眉走到穆百里跟前,“你玩什麼花樣?”

穆百里將剛剛沏好的新茶,遞到她跟前,“看不見就自己去看,聽不見就好好的聽。不想看見就別看,不想聽見就把耳朵捂上。”

趙無憂瞧了一眼他手中的杯盞,“你知道的,我不喝茶。”

“是果茶。”他挑眉看她。

聞言,趙無憂伸手接過,徐徐坐在他身邊。

牀榻上,依舊是柔姬此起彼伏的聲音。趙無憂很好奇,這些人在做什麼?太監伺候人,應該懂得輕重。能把一個女人撩撥到這樣的地步,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

她心裡腹誹,不自覺的挽脣偷笑,低頭喝上一口果茶,果然是沁人心脾,滋味甘甜。

穆百里道,“你就不想知道,此前發生了什麼事?”

趙無憂挑眉看他,“這是督主的閨房之事,似乎不必讓我知道。”

“她說,她想跟着本座。”穆百里道。

趙無憂嘬了一下嘴,“美人在側,剛好能恭請聖旨,請皇上賜督主對食。”

穆百里又道,“她又說,趙大人似乎並不高興。”

挑了一下眉,趙無憂笑了笑,“她的確不是很高興。”

聽得這話,穆百里意味深長的望着她,“她說的是那個趙大人。”

眉睫微揚,趙無憂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然後呢?”

“同爲欽差,趙大人與本座平起平坐,文弱書生怎麼能跟本座相提並論呢?”穆百里笑得涼涼的,“這女人慣來喜歡挑唆,竟然離間你與本座,你說該當何罪?”

“所以督主,便讓人好好伺候她這……慾壑難填的心思?”趙無憂看了一眼牀幔後頭的影子浮動。

柔姬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來,壓抑着透着欲,火難求的激動。

“這倒不是。”穆百里道,“趙大人沒來,本座還不想弄死她。趙大人如今所見,只是本座想給你一個前奏罷了!好聽嗎?”

趙無憂冷冷的剜了他一眼,“督主就不怕,到時候自己滅不了火?”

“那倒無妨,不是還有合歡姑娘嗎?”穆百里涼颼颼的笑着,“好了,事兒罷了,開始吧!”

他這後半句,似乎是衝着牀上人說的。

音落,陸國安將一把香遞進去。

帷幔撩動,趙無憂算是看清楚了。柔姬不着片縷的被綁縛在牀榻上,由身邊那些小太監“伺候”着,口中塞着布團,難怪趙無憂只聽見嚶嚀沒聽見喊聲。

搞了半天,是喊不出來。

這太監折磨人的手段,說起來也是花樣百出。古往今來,歷朝歷代。都有宮女被生生“玩死”的記錄。所以你別以爲太監就不會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畸形的心裡一旦上來,比尋常男子還要狠戾無情。

“這是要幹什麼?”趙無憂不解。

“趙大人沒聽過美人痣嗎?”穆百里笑問。

他這笑,讓她覺得脊背發涼,好像在他的眼裡,自己也是赤,條條的……趙無憂深吸一口氣,“何爲美人痣?不曾聽說過。”

“沒聽過不要緊,趙大人細看便是!”穆百里笑了笑。

帷幔被拉開,趙無憂下意識的喉間滾動,不免輕咳兩聲。

柔姬瞪着驚恐的眼睛,如同待宰的羔羊,手腳被綁在牀頭牀尾,身上連半點遮羞布都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猩紅的香火,就這麼狠狠的燙在她身上。

皮肉的滋滋聲。一股子烤肉味在房內慢慢散開。

因爲疼痛,柔姬不斷扭動着身子,她想嘶喊,奈何口中被堵,壓根喊不出聲來。那極度壓抑的嗚咽,伴隨着絕望的淚,不斷滾落。

可這些東西,對於東廠的人而言,早就見慣不怪了。

女人,男人,在太監面前,其實都屬於一個品種。太監本來就不男不女,所以對摺磨人這行當,充滿了熾烈的興奮。

什麼美人痣,這不就是燙香疤嗎?

趙無憂瞧着柔姬細皮嫩肉的,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折磨。還沒過一會,已經疼得暈死過去。當然,這美人痣也不是隨便亂點的,得找細皮嫩肉的地方。不疼不癢的地方,實在起不到刑訊逼供的作用。

“對待這樣一個美人,你也下得去手?”趙無憂回看穆百里。

穆百里抿一口茶,淡淡然望着她,“趙大人要不要試試?”

“我是憐香惜玉之人,豈能與豺狼野獸爲伍。”趙無憂不屑。

“趙大人真謙虛,你殺的人還少嗎?”穆百里輕笑,“把她弄醒,繼續!”

“沒什麼好看的,我先走了!”趙無憂起身。

哪知腕上一緊,已被穆百里握住,“好戲剛開始,趙大人這麼急着走作甚?”

“穆百里。折磨人是你的興趣愛好。”趙無憂冷然。

牀榻上,傳來痛苦低吟,陸國安伸手扯掉柔姬口中的布團。

“我說——我都說!別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柔姬面色慘白,一身的冷汗,聲聲求饒。這風月場上的女子,凡是生得如此容貌的,總歸是養尊處優的。畢竟她這身皮,肉還得換來那些王孫公子的青睞。

所以,必須好好保養。

趙無憂蹙眉,若有所思的望着穆百里,徐徐坐下。

穆百里道,“坐過來。”

還要怎樣坐過去?已經比肩而坐了,難不成還得坐他膝上?這樣矯情的事兒,可不是她趙無憂能做得出來的。

她一動不動,他乾脆起身。突然將她抱起,當真抱在了膝上。

趙無憂心驚,“穆百里你有完沒完,沒看到這麼多人嗎?”

“奴才罷了!”他回答得涼薄,一手落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單手裹着她冰冰涼涼的柔荑。那溫熱的指腹不緊不慢的在她手背上摩挲着,好似極爲享受這樣的光滑與細膩之感。

她坐在他膝上,像個孩子般被他緊擁着。

一聲嘆,盡無奈。

太監們全部跪在那裡,誰也不敢擡頭。這一尊尊泥塑木雕,其實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而陸國安對於穆百里與趙無憂的相處方式,早已習慣。如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柔姬身上。

“說吧!”陸國安冷道,“王大人讓你過來,到底是何用意?”

柔姬哭訴,“都是王大人的主意,跟我沒關係。我只是被他派來,伺候督主的。”

“還有呢?”陸國安音色陡沉。

柔姬繼續道,“還有就是,王大人得知趙家與東廠素來不睦,所以想借着美色,離間兩位大人。”

趙無憂一愣,“這麼做,對王唯庸有什麼好處?”

“我真的不知道那麼多,我只是奉命行事。咱們這些風月女子,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只要伺候好諸位爺,什麼都不會問的。”柔姬哭得楚楚可憐。

這細皮嫩肉的,如今已是千瘡百孔。

穆百里沒有吭聲,陸國安便拿着燃香再次上前。

“不不不。”柔姬驚懼,“不要,我說!”

趙無憂嘆息,王唯庸識人不明,柔姬這叛徒,怕是要當得徹底了。

聽得柔姬哭着說,“王大人不想讓兩位大人插手雲華州瘟疫一事。”

“這是爲何?”陸國安問。

柔姬道,“因爲——因爲——瘟疫爆發之初,平臨城內發生過動亂,有刁民暴亂。此事我想着也瞞不過你們,你們既然能猜到我是王大人派來挑唆的,想必也該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暴亂之事,穆百里提過,所以趙無憂是知情的。

“這恐怕不是尋常的暴亂吧!”趙無憂道。

柔姬淚流滿面,“這暴亂的頭子,便是知府衙門的教頭,所以王大人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讓朝廷知道勢必怪罪。沒了法子,只好讓我來——來哄着兩位大人。避免你們着手調查卓雷的事。”

“卓雷?”趙無憂品咂着這個名字。

穆百里說過,這個卓雷就是暴亂的頭,是知府衙門的教頭。趙無憂隨即問,“身爲公門中人,爲何要領着老百姓造反暴動?”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風月女子,知道的我都說了,其他的事兒我真的不知道。”柔姬泣不成聲。

看這種情況,似乎她所言不虛。

這卓雷到底是爲何要暴動,的確令人費解,恐怕還得問一問王唯庸。可王唯庸此舉,無疑已經說明白了一切,他不可能實話實說。

王唯庸畢竟是朝廷命官,若他一口咬定不知情,誰都拿他沒辦法。就算到了皇帝那兒,你東廠抓人也得有個罪名,何況還是知府,官階不低。

“你覺得,這是實話嗎?”穆百里笑問,一雙溫柔的眸,帶着幾分幽邃,輕飄飄的落在趙無憂身上。

實話?

趙無憂輕笑兩聲,“所謂實話,就是說盡了你想知道罷了!可是很顯然,咱們想知道的太多,而她不知道的也太多了。”

“不不不,我說的都是實話。”柔姬泣不成聲,“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其他的真是一點都不知情。”

“不知情?”趙無憂笑了笑,回望着穆百里,“你覺得呢?”

“帶下去吧!”穆百里道。

語罷,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直接走出了門。

趙無憂心驚,“你要幹什麼?帶我去哪?”

“回你的房間。”穆百里煞有其事,“那不成你要與本座,睡那張牀?”

那牀?她肯定是不要睡的。

“柔姬怎麼辦?”趙無憂問。

“趙大人還真能憐香惜玉,怪不得京城女子,一個個對趙大人,都趨之若鶩。”說話間,他一腳踹開了房門,徑直將她抱進去。

身後的房門,砰地一聲合上。

放下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卸下她臉上的皮面。

“這東西戴久了,對身體不好!”穆百里做得很細緻,溼潤的帕子一點點的擦去她臉上的膠痕。

趙無憂一動不動的看着他,難怪人家說,認真的男人最動人。果不然。他這般謹慎處置的神色,配上他那風華無雙的容臉,愈發的蠱惑衆生。

“難道本座沒教過你,不要盯着一個人看太久嗎?”穆百里在水盆裡洗了手,“看的太久,自己便出不來了。懂嗎?”

“你這是在警告我,別愛上你。”趙無憂笑得涼涼的,“督主這玩笑,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穆百里沒有吭聲,又捏着她的下顎,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信再無膠痕,總算放了心。

“你讓溫故去楊柳村,到底是何用意?”趙無憂問。

他就知道,她會問這個,是故早就有了準備,“說了是來治理瘟疫的,自然得有所動作。有個免費的大夫,何樂而不爲呢?”

“可他是我請來的。”趙無憂瞧了他一眼,“當初要殺他的,是你。”

“他不是沒死嗎?沒死就得去給人瞧病,難道這不是他作爲大夫的職責嗎?”穆百里反脣相譏,“趙大人小氣了?”

趙無憂呵笑兩聲,“何止是給人瞧病,依我看,督主如今是想讓溫故幫我開路,幫我鋪好路子打入暴民內部。穆百里,明人跟前不說暗話,我不想再猜來猜去。”

她輕咳着,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

被藏在皮面下一日,這容臉更是白上了幾分。

穆百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不管發生什麼事。趙無憂覺得窩在穆百里的懷裡,還算安全。天塌了,也得先壓死他。所以有他在,她便什麼都不想,光顧着睡便是!

有時候趙無憂心想着,難不成穆百里便是那個讓自己安枕無憂之人?轉念一想又覺得荒誕,這樣一個滿腹城府的死太監,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這平臨城裡有一項產業是發展得最好的,那便是花街柳巷一條街。柔姬便是從裡面出來的,而裡頭最負盛名的便是“眠花宿柳閣”!

裡頭的姑娘,一個個水靈得就跟粉團捏的一般。一個個花容月貌,那光滑細膩的肌膚,彷彿能掐出水來。那纖纖柔柔的腰肢,彷彿盈盈一握,便能當場折斷。

姑娘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別以爲淪落風塵,就光顧着賣身滾牀單,這實打實的技藝纔是競爭之道。男人喜歡漂亮姑娘,這沒錯!可男人也喜歡溫柔似水的,更喜歡多才多藝的。

若一個姑娘生得漂亮,多才多藝還溫柔似水,上得牀下得堂,又不求名分,只求財帛,換紅顏一笑。那些個富家公子,誰不願一擲千金呢?

雅閣之內,歡聲笑語,歌舞昇平,全然不似外頭的人心惶惶。這害怕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樂一樂,反倒能忘了那些讓人心驚膽戰的東西。

“來!”富家公子推杯換盞,“把雪蘭姑娘給我叫上來。”

可老鴇卻說。“雪蘭姑娘正在陪貴客飲酒,還望公子!”

這富家公子便不依不饒,推開老鴇就罵罵咧咧的去找。

聽說這位雪蘭姑娘貌若天仙,膚若白玉,這盈盈舞姿更是曼妙絕倫,無人能比。只不過見過她的少之又少,在這眠花宿柳閣內,雪蘭姑娘是花魁娘子,也是老鴇精心藏着的寶貝疙瘩。

見過她的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至於這雪蘭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確實沒人知道。聽老鴇說,她是從年前來的,到底是從哪兒來,老鴇也不知道。

富家公子撞開門,藉着酒勁走進去。老鴇攔不住,卻也不敢再進門。

這是雪蘭姑娘的房間。便是老鴇都不敢輕易踏入。

房內,桐木古琴,帶着微顫的琴音,低低沉沉。那輕紗帷幔後面的女子,始終沒有說話,依舊熟視無睹的撥弄着琴絃。

“雪蘭姑娘?”富家公子低低的喊着,一臉欣喜的撥開層層帷幔,衝向她。

驀地,有個?影從門後突然竄出來,一拳便打在了公子哥的臉上。疼痛的哀嚎快速響起,而後那人便如同沙包一般,被丟了出去。

“公子放心,不會再有人打擾你與雪蘭姑娘!”?衣蒙面的男子快速走出房間,小心翼翼的將房門帶上。

從始至終,琴聲未斷,那位雪蘭姑娘始終不曾路面。

燭光裡。有藍衣少年負手而立,橫眉冷對,面目無溫。這少年眉目間與王唯庸生得相似,濃郁的劍眉之下,一雙冰冷的眸,透着幾分情,欲,幾分邪氣。

“都到了這個時候,公子還不走嗎?”帷幔後頭,傳來雪蘭姑娘輕輕淺淺的聲音。

“你跟我一起走!”少年開口。

帷幔後頭,她輕笑一聲,“若我想走,必不會等到現在。我不會走,你也帶不走我!”

“那我就殺了你。”他低低的說着,狠戾無溫的話語。

琴聲,戛然而止。

風影搖動,帷幔後頭的女子徐徐起身,聲音不似方纔的溫柔,“王公子真愛開玩笑,雪蘭何德何能,能勞煩王公子親自動手。”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他冷了眉目,袖中拳頭緊握。

“不跟!”她絕然,“我今日就把話跟你說清楚,不管是誰來,我都不會跟他走。你死了這條心吧!王大人親自派人送你出城,你何苦還要回來。既然走了,就該走得遠遠的。咱們這平臨城已經不太平了,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

“我王少鈞想要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他是誰?

當然是王唯庸的獨養兒子,王少鈞!

雪蘭音色低沉,“我不想走,誰都奈何不了我。”

“是嗎?”王少鈞突然腳下一動,快速行至簾後。哪知等他到了那兒,早已沒了雪蘭姑娘的蹤跡。心下一驚,陡然擡頭,視線頓時一片漆?。

微弱的光,最終回到他的眼睛裡。

他倒伏在地,身上疲軟。模糊不清的視線裡,只看到一抹淡粉色的身影在眼前晃過。他知道,那便是她。那個一眼傾心,便再也割捨不掉的女子。

那個女人,有着傾世容貌,也有着無法融化的冰冷之心。她彷彿冰做的,話語間帶着笑意,可臉上從沒有笑容。她不會笑,也不懂得笑。

繡花鞋停留在王少鈞跟前,他看不見她的臉,卻能聽到她清晰的聲音。“回去吧!再也不要來了。我是不會走的!”

“爲什麼?”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王少鈞還是要問。

“因爲——”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在找一個人,再過一陣子,我若還是找不到他,我便去下一個城鎮。一直到,找到他爲止。”

輕嘆一聲,雪蘭緩步走出房間。

不多時,便有人快速進門,將王少鈞帶走。

她穿得單薄,卻絲毫不見冷,孤身坐在屋頂。一片竹葉,吹奏出悲涼之音。今夜是滿月,月色清冷,若輕紗薄霧般籠着她。

傾城之色,卻有着尋常人難解的愁緒,凝上眉頭。

她叫雪蘭,她在找一個人,找一個不知身處何方之人。瞧一眼紛亂的平臨城,這些驚恐與死亡,都跟她沒關係。時間一到,她就會離開,去下一個都城。

輕嘆一聲,夜色正濃。

第二天的陽光卻很好,落在身上暖暖的。好在這一次,趙無憂不必再帶着皮面,而是——直接被穆百里送到了泗北山一帶。

溫故在那裡等着她,閻王爺也在那裡等着她。

趙無憂揉着眉心,瞧着自己這一身粗糙的?布衣,頭上還帶着方巾,和着她那病怏怏的孱弱姿態,像極了趕考落榜的窮書生。

明天見!

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着本座聽戲爲鑽石過400加更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177章 原來你就是趙無憂第302章 血崩了第205章 報復,她要他親手滅子第202章 奇怪的母親第205章 報復,她要他親手滅子第287章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第205章 報復,她要他親手滅子第264章 殺機四伏的丞相府第124章 哥哥第50章 詭異的密室第127章 雲安寺的秘密第284章 貪睡的趙大人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276章 醋罈子第165章 齊攸王蕭容第155章 你那個殺不死的兒子,回來了!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326章 蝴蝶蠱第4章 借了穆百里的手第6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63章 愛聽什麼,就說什麼第339章 準備第169章 某人臉紅了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鑽石過13400加更第117章 我是器皿?爲鑽石過2800加更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140章 你怕我死在東廠?第279章 殺第37章 尚書府的梨花勝雪第307章 亡國前兆第343章 最後的命局2第220章 六親不認的趙大人第148章 含音的價值2第56章 和皇后鬧掰第162章 趙嵩的試探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155章 你那個殺不死的兒子,回來了!第331章 趙美人第201章 東廠的冰渣子爲鑽石過7200加更第154章 十八年前的舊事爲鑽石過4600加更第7章 人骨笛第16章 自討苦吃的趙無憂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84章 北疆蠻子引發的爭議爲鑽石過1200加更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77章 看不見的黑手爲鑽石過1000加更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105章 怕死的趙無憂第83章 督主吃醋了?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287章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第332章 朕給你時間考慮爲夏雨未央 童鞋的馬車加更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285章 可能有了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343章 最後的命局2第91章 秋海棠,也稱斷腸花第208章 我最恨別人騙我爲鑽石過7400加更第331章 趙美人第31章 那個死太監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329章 連環殺2第279章 殺第196章 你跟簡衍的情分第180章 國寺疑雲爲鑽石過6000加更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88章 宦臣與的苟且生涯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187章 別跟趙無憂耍心眼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17章 皇后娘娘有請第115章 詭異的女子第222章 趙大人的追夫計劃第89章 與宦臣的較量第203章 大婚之喜,你會後悔的第144章 趙無憂的局中局第115章 詭異的女子第163章 千里送出城爲鑽石過5200加更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148章 含音的價值2第303章 用我的命,把她換回來爲鑽石過11800加更第335章 小丞相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221章 離別爲鑽石過7800加更第137章 趙大人發飆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44章 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趙無憂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03章 大婚之喜,你會後悔的第339章 準備第108章 疑點重重的王唯庸爲鑽石過22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