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霍祺年只覺得自己心裡越來越不好受。
原本已經盡力避免了,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聽起來有些狗血。
霍祺年不說話,臉上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但是並不代表羅俊銘猜不到。
他站起身來,給對方拿了一個椅子,然後遞了一杯水,“好了,如果今天是有話要跟我說的話,那麼不妨就來個暢談,一次性將所有想說的都說清楚。我們兩個人也算是相交許多年了,好像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今天我可不想錯過。不過這次之前,我可能需要你在這裡等我五分鐘,我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一下。”
說這些話的時候,羅俊銘並沒有徵得對方同意的意思,就直接開始繼續埋頭工作。
在這期間,霍祺年也免不了將眼神落在對方的身上,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身量修長,遠遠的看着,就覺得是一幅畫,讓人心裡十分舒坦。
他以前不知道從哪裡看到過,很多時候只需要看面相,就能夠判斷出來對方是什麼樣的職業。就好像是那些醫生,總會給人一種悲天憫人之感,但要是在商場上混久了的人,身上免不了帶着一股金錢利益的味道,而且絕對不會認錯學生,因爲那些沒有進入過社會,仍然在大學校園裡的人,身上還帶着一股青春昂揚的稚氣。
類似於這樣的話,霍祺年以前看到的時候只會視若無睹,並且覺得都太過武斷。可是現在看着眼前這個人,就忽然明白了這些話的意思。
悲天憫人?
他冷冷一笑,那又如何,他這個人做事情向來都是抱着必定的信心,如果沒有把握,他可能不會輕易出手。但是這一次就算沒有把握又如何,有些真正在乎的東西,他就算是用盡手段,都絕對不會放手。
這期間,羅俊銘忍不住擡頭調侃道,“祺年,就算你現在有十分想跟我訴苦,或者是深談的渴望,但是能不能麻煩你稍稍收斂一下你自己的眼神。你可能不知道,你真的去認真看一個人的時候,對方根本無力招架。就連我這個和你相識多年的朋友,都覺得有些心慌,所以你……還是稍稍收斂一下吧。”
對方用着開玩笑的語氣,故作歡快,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稍稍調節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
落下最後一筆,羅俊銘才擡頭,慢慢的喝了一口水,才說道:“其實我知道你今天的來意,無非也就是爲了小嵐,所以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霍祺年皺了皺眉,雖然對於對方或知道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但是他這樣實在是太過坦蕩了,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忽然覺得她這兩天有些不正常,但是我平日裡跟她接觸的時間更多,所以會有些奇怪。既然你都選擇了在這裡工作,什麼目的,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如果你知道的話,還請將具體情況如實告知。”這是霍祺年在心裡默默斟酌了許久的語句,雖然十分迫切,但卻不得不徐徐圖之。
不知道是不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幾個月,他已經慢慢習慣了,那裡生存了一套法則,如果你想玩得更久的話,那麼一定不要先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
他原本這一次也是有些太過沖動了的,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可是如果放棄了,他不知道後果將會是什麼樣子?
羅俊銘仔細的將對方打量了一番,確認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他認識了許久的朋友,是那個向來以冷淡出名的某人。
可是隻要一想到這些改變是因爲什麼,他也會免不了覺得異樣,不過他向來都是比較坦誠的人,有什麼話自然而然的就說出口了。
“祺年,我覺得小嵐的事情不如我們先放在一邊不談,不如我們先聊聊你?”此刻,他坐正了身子,神情也十分正經,身體微微前傾,眼神也很真誠。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霍祺年不喜歡對方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你能夠感覺到別人家要看穿你,或者想有這個目的,因而懷着這樣的想法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很容易讓對方察覺到。
霍祺年不由自主的微微繃緊了身子,讓自己嘴角帶上了一抹調侃的笑,“俊銘,你這話說的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你之前也說過了,我們這麼多年朋友了,下來有什麼事都一清二楚,我又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我可警告你,你別以爲你掛着醫生的頭銜,就可以隨隨便便越界去揣測別人的心理。到時候要是碰了壁,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對方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暗示了,羅俊銘雖然只是一個整容醫生,但是無論是哪一方面的,多多少少都會懂一些心理學。如今對方身上那豎起的一道牆,就是對自己的防備。
他,是在試探。
羅俊銘直接將整個人靠在了椅子上,狀態看起來十分放鬆,滿是不經意的模樣,只不過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相去甚遠。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好藏着掖着。祺年,你難道沒有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嗎?以前你雖然自己固定的朋友圈,也不會做現在這樣的事情。就包括田遠,聽起來,你現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爲了他,但是實際上呢。你可能會覺得我不明白你心裡的那種堅持和苦痛,可是作爲你的朋友,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在你看來,如今的這種改變,究竟是好是壞?”
是好是壞?
霍祺年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卻再清楚不過,如果你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先下手爲強。
“俊銘,我也不再跟你賣關子了。你肯定也知道了我的心思,就像我明白你所思所想的一樣。我只是想提醒你,對於她現在的情況來說,根本就不適合,有其他的情感摻雜在裡面。不太純粹的東西就容易讓她分心,你可能表面上看着覺得柯仲坤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校長,又或者說,你根本不明白,爲什麼我們要花費如此大的力氣?但是他背後有着其他的勢力,所以我暫時沒有辦法去動它。也沒有辦法幫自己和他報仇,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在思考這個問題。讓一個女人去衝鋒陷陣,到底對還是不對?如今呢,如果出現了問題不及時解決的話,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霍祺年始終相信,羅俊銘如今的心思跟自己肯定是一樣的,兩個人都是爲了穆嵐好,都是在爲了她着想。
如今,拋開兄弟兩個人的身份不談,他們還是以情敵的身份存在着。
羅俊銘不知道對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的深情還有執拗,他只感覺心裡某個地方微微的泛起酸水,甚至那種感覺越來越濃烈。
在霍祺年期待的眼神中開口,“祺年,其實我有時候覺得吧,你這個人越是在乎才越是容易出差錯。如果你真的不明白的話,爲什麼不能夠親自去問她?我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如果她不願意告訴我,我自然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見對方神情又有細微的變化,他繼續說道:“你這個人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一場,我也有幾句話想送給你。真正重要的東西,你越是持續,越是害怕,才越容易失去。可能有時候你感覺不到,但是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你之於她,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如果你開口,她肯定會告訴你。”
這樣一番話就像是在霍祺年腦子裡突然炸開了一個煙花,隨着煙花的綻放,瞬間就引起了很多的情緒,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