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霍祺年和平日裡相比,形象還真是相去甚遠。
他原本就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此刻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看起來小小的,還透着一股種脆弱感。
穆嵐瞬間就有些心軟,去廚房給他熬了一些醒酒湯,只不過因爲第一次做,難免手藝生疏,手忙腳亂,期間還不小心燙到了手,手背上紅了一大塊,她看了一下也不在意。
等弄好的時候,霍祺年仍然乖乖的躺在沙發上,不吵不鬧,安安靜靜。
“霍祺年,你醒一醒……”幾乎是下意識的,穆嵐說話的語調變得很溫柔,就好像對着現在這樣的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嚴肅一樣。
沙發上的人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皺了皺眉,然後像剛纔一樣,慢慢的睜開眼睛,不過這次並沒有很快的閉上,溼漉漉的雙眼就這樣盯着穆嵐,一動不動,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最心愛的東西。
穆嵐感覺自己心跳漏了幾拍。
霍祺年原本就長着一雙桃花眼,只不過這個人平日裡不苟言笑,所以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更多的還是嚴肅和深沉,此刻所有情緒都被酒精洗滌,迴歸到最原本的情態。
穆嵐堆起了姨母笑,“霍祺年,你先坐起來,我們喝點醒酒湯好不好,不然明天早上你會頭疼。”
這種口吻真是像極了哄小孩子,穆嵐只覺得又有趣又好笑。
也不知道這個人明天早上起來還記不記得這一幕,要是記得的話,心裡又會是什麼感想?
沒想到那人盯了她幾秒,最後還真的乖乖的坐了起來,樣子十分乖巧,就好像是乖乖聽話的好學生。
“給你。”穆嵐將已經涼了一些的醒酒湯遞過去,末了,還不忘補一句,“自己能喝嗎?”
某孩子還真的天真的搖了搖頭,然後張大了嘴巴,一副乖乖等着投喂的模樣。
穆嵐也沒有拒絕,想必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都拒絕不了吧。
她一勺一勺地將湯喂進他的嘴裡,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十分溫柔,好在霍祺年也是乖乖聽話的好孩子,所以此刻這個場景看起來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模樣。
最後一勺湯喝完,霍祺年忽然直接湊了上來,一個淺淺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雖然一碰到就離開了,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三秒鐘,但穆嵐整個人還是愣在了原地。
不過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在親完她之後,還吧唧了兩下嘴巴,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明明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是嘴裡卻唸唸有詞,“真甜。”
一整個過程都猶如被蠱惑了一般。
在穆嵐剛想開口的時候,讓人再次以剛纔的姿態躺回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徒留一個手裡仍然還拿着碗,一臉震驚,不知所措的穆嵐。
這……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她的初吻吧!
咱們純情的穆嵐同學瞬間就臉色通紅,眼神都下意識的有些躲閃,只可惜對面的那個人早就已經不省人事。
算了,不就是一個吻嗎,說不定也只是這個人的惡作劇,此刻醉了,等醒了一切什麼都忘了吧。
有了這個意識之後,穆嵐忽然覺得有些難過,不過也只是瞬間的事兒。
如果那人不記得的話,那麼她偷偷的記一下,應該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吧。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她嘴角也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輕輕淺淺的,帶着少女獨有的心事。
少年心事,總是春。
於是懷着這樣的心情,穆嵐便回身進了廚房,將那些東西都清理一下。
所以她自然沒有注意到,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人,此刻情不自禁彎起的嘴角,那弧度怎麼看都不像是上一秒睡過去人事不醒的人會做到的模樣。
有些時候,我們心裡總是藏着太多的心思,因爲種種困擾,我們很難將那些全都表現出來,因爲我們不得不顧及現實,可是偶爾的那些心事藏不住的時候,讓他冒出來一下,應該也是沒有關係的吧。
翌日,晴,風朗氣清,正好是週末。
穆嵐醒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正常,原本昨天晚上就下定決心,那一個淺淺的吻,只不過是某人喝醉了酒之後不經意的行爲,並不包含什麼特殊的感情,所以最好不要記掛在心上。
可是,只要一想到剛剛睜開眼睛之前所做的那個夢,她就覺得有些害羞。
揉了一下自己的臉,甩了甩頭,經過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穆嵐這纔將所有的念頭掐滅在了幻想裡。
這個時間點,霍祺年應該醒了,所以她更應該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然要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地記着,但是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那最後吃虧的人也只會是她自己。
收拾好自己再下樓,她仍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那人,他修長的腿還是有一截留在了外面,而且看起來應該還保持昨天晚上睡過去的姿勢。
不過穆嵐剛剛下樓,還沒有走到他身邊,躺在沙發上的人就已經先睜開了眼睛。
此刻他眼神裡不不似昨天的那種迷茫和乖巧,而是平日裡的嚴謹和鋒芒。
說不上那一刻心裡是什麼感覺,但是多多少少是有些失落的。
只有吃醉了酒,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的霍祺年,纔是她真正敢願意主動去接近的,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她不敢想,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見那人盯着自己看,穆嵐有些窘迫,“你……你醒了啊,頭還疼不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幾乎是老媽子詢問兒子的口吻,帶着顯而易見的關心。
後者搖了搖頭,“沒事。”
可是穆嵐分明注意到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微微蹙起的眉頭。
這個動作說明他剛剛說的是假話,雖然腦海裡給出的是這個答案,但是身體卻做出了另外一個反應。
一瞬間,穆嵐有些心疼,不知道是因爲醉酒,還是因爲身體不適的緣故,霍祺年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膚色有些暗沉不說,嘴脣看起來很乾。
霍祺年站起了身子,“我先上去換個衣服,你先在這裡坐一下,我一會出去買早餐。”
“嗯。”穆嵐輕聲應和着。
等那人進了自己的房間,穆嵐便去了廚房,她昨天在百度上查醒酒湯的做法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一個蜂蜜水即可解酒也可以暖胃的說法,想必他現在胃裡肯定不太舒服,喝個蜂蜜水說不定會有改善。
霍祺年動作很快,不過胃裡傳來的痛覺還是讓他隱隱的有些不舒服。
對於喝酒這件事情,他本來就不怎麼熱衷,所以一直也沒鍛煉出個酒量。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和朋友出去聚會,也只是意思性地小酌兩杯,還是那種度數比較淺的。
昨天晚上,他看着別人生生的給他倒了滿滿的三杯酒,可是對面坐着的,又是他們現在正在合作的合作商,他不得不喝下去。
其實那個小丫頭躲閃的神情,他又怎麼會看不到,只不過有時候看破不說破也是一種境界。
昨天晚上他確實是任憑着自己喝醉了,只不過意識並沒有完全混沌,他知道是誰將自己送了回來,然後隨便的扔在沙發上。
包括那小丫頭幫他煮醒酒湯,還小聲小氣的哄着他的模樣。
當然,還包括那一個,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吻。
霍祺年看着自己的嘴角,彷彿還能感覺到昨天晚上那種輕柔的觸感。
鏡子裡的人,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