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楠心中這個念頭剛冒起來,她的心便猛然間怦怦亂跳,像是下一秒鐘都要從嗓子眼裡面蹦出來一般。
慾望如同魔鬼,來了就很難離開。
尤其是丁楠看着鄭元軟弱的背對着自己,不停的咳着鮮血,她更是牙關緊咬,五指握緊。
她的手一點一點摸向腰間藏着的羅母離魂釵,可正要接觸到羅母離魂釵的時候,她猛然間注意到鄭元雖然是背對着自己,可他的一隻手卻始終緊緊抓着幽冥五丈勾魂玉,沒有鬆開。
丁楠猛然間心中一動,她想道:不對,這個老色鬼一向心機深重,處處對我提防試探,而且他做事向來留有後手,萬一我殺他不成,那就是自取滅亡了!更何況現在就算我將他殺了,自己也沒有築基,無法使用這三件法寶,到頭來說不定陰陽派的其他人反而會趁火打劫!
不行,現在不到殺這個色老鬼的時候!
丁楠轉眼間思如電轉,這麼劇烈的心理活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手很快離開羅母離魂釵,彎下腰將鄭元扶了起來,將藥倒在手掌心中,幫着鄭元餵了下去。
鄭元吃下了九轉回神丹後,他運了一會氣,臉上多了一絲正常的血色,他長出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丁楠一眼,說道:“萍兒,剛纔如果你有半點不軌和歹意,只怕你就活不到現在了!”
丁楠心中猛的一顫,她心道:好險,這色老鬼果然有提防!
丁楠城府深沉,臉上不露半點驚恐之色,卻惱怒的哭道:“想不到你這時候還在提防着我,我這個徒弟當得又有什麼意思?”說完,起身便要走。
鄭元連忙滿臉賠笑的將她拉住,柔聲說道:“好徒兒,自從你上了這個女子的身以後,就性情大變,爲師心中有所顧慮也是難免的嘛!這次你做得很好,爲師很是感動,放心,以後爲師對你再無猜忌!”
丁楠演技極佳,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說道:“上次你也說過這話,可到頭來還是對我百般猜疑!”
鄭元連忙發誓道:“我這句話如有虛假,天打五雷劈!”
丁楠抹了一把眼淚,試探性的問道:“真的?”
鄭元用力點頭道:“千真萬確!萍兒你還不信任師父麼?”
丁楠這才“轉怒爲喜”,破涕爲笑道:“萍兒自然信任師父,師父今天大展神威,搶到了神仙筆,真是可喜可賀!”
不過很快丁楠又一臉憂色的說道:“可是師父你不怕因此得罪天底下所有的修行門派麼?要是這些人找到五華山來怎麼辦?”
鄭元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幽冥五丈勾魂玉在手,又有神仙筆在握,天底下誰又是我的對手?怕他們幹什麼?更何況現在修行界亂成一團,他們哪裡有空來找我的麻煩?等我閉關十天,再出來的時候,必定天下無敵!”
丁楠笑着恭維道:“那先提前恭祝師父到時候揚我陰陽派神威!”
鄭元哈哈大笑,丁楠則在一旁媚笑着,可眼中的目光卻在不停的閃爍,深藏着一股寒意。
在另外一邊,萬鎮源從小樓中逃出去以後,他第一時間服了一枚靈丹,迅速的衝到了後院之中。
萬鎮源憤怒的衝進了一間房,壓着聲音怒道:“劉燁,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你不是說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嗎?”
狐禪門的前任掌門人劉燁正站在雕花木製的窗口眺望着夜色沉沉的天邊,他微微一笑,成竹在胸的說道:“沒錯,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萬鎮源怒道:“放屁!連我都中了一品神仙倒,採蓮大會已經成了一個笑話,鄭元又搶走了神仙筆,這也叫在你的掌握之中?”
劉燁哈哈笑道:“嚴芳的一切計劃我都知道,她一直在猜疑我沒有死,所以想方設法的想引我出來。上次在閣皁宗,她對李雲東下手,就是想引我出來。這次在採蓮大會,你不中一品神仙倒,那嚴芳又如何會相信你是不知情的局外人,你日後又如何從各門各派的猜疑中脫身出來?”
萬鎮源驚怒交加:“你連我也算計?”
劉燁微微一笑:“不得已而爲之!”
萬鎮源剛要發作,卻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他強忍着怒氣說道:“好,就算你說得有理,可神仙筆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能眼看着鄭元把神仙筆奪走?你沒見他手裡面有幽冥五丈勾魂玉麼?他現在又有神仙筆在手,你能想象他會有多厲害麼?”
劉燁卻不屑一笑:“一個仗着法寶縱橫天下的修行人能厲害到哪裡去?等玄狐復生,他根本不值一提!”
萬鎮源怒道:“放屁!等你復活天機玄狐,他早就把我們都幹掉稱王稱霸了!”
劉燁哈哈笑道:“放心,萬宗主,你沒留意到他那個徒弟與他貌合神離,有不軌之心麼?”
萬鎮源一愣,說道:“有這回事,你怎麼注意到的?”
劉燁嘿嘿冷笑道:“之前鄭元讓她逃走,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想自己拖着敵人,讓丁楠逃走,另一種是想讓丁楠成爲衆人的衆矢之的,讓她當替死鬼。以鄭元的秉性,他必定不會做損己利人之事,所以他這必定是想讓自己的徒弟去送死,好讓自己從中漁翁得利。”
萬鎮源寒着臉說道:“可這個他的徒弟根本沒跑,反而非常忠心的留了下來,鄭元因此深受感動!”
劉燁哈哈笑了起來,不以爲然的說道:“萬宗主,虧你平日裡自詡足智多謀,沒想到這次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沒有看到這個鄭元的徒弟在聽見鄭元讓自己逃跑的時候,她有一個下意識的逃跑動作麼?可她很快又站住了,說明她很快想明白了鄭元的用意。這時候她要真的對鄭元忠誠,就應該立刻逃走,引走衆人。可她不僅沒有,反而說了一番看似忠誠的話,嘿嘿,鄭元這個徒弟,心機不小啊!”
“如果我猜得對的話,鄭元回去以後必定還會再次試探自己的徒弟。如果他發現自己的徒弟有趁着自己重傷以下犯上的意圖的話,他肯定會殺了自己這個徒弟。可如果他這個徒弟能忍住的話,那麼鄭元必定有大難了!”
萬鎮源聽得頗爲動容,他說道:“劉燁,你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居然如此心細如髮,洞察入微,每件事情彷彿親眼看見!可你爲什麼說鄭元的徒弟如果能忍住,那鄭元肯定會有大難?”
劉燁哼了一聲,說道:“這女子眉宇間心機深沉,那眼神中深藏的忍辱負重的目光與以前嚴芳化身成的莫阿詩一模一樣,我與嚴芳在一起生活了九年,又豈能看不出來?鄭元這個徒弟如此隱忍,所謀必大,只要她能忍過這一關,事後鄭元必定對自己這個徒弟再無防備!而當一個男人對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一個美貌女人再也沒有防備的時候,那就是他最危險的時候了!”
萬鎮源這才轉怒爲喜,哈哈笑道:“厲害,果然厲害!希望如你所說,這神仙筆和幽冥五丈勾魂玉如果落在這個女子手裡面,那我可就放心多了!”
劉燁微微一笑,說道:“這可不一定,這個女子我見她資質極佳,是塊修行的好材料,如果鄭元將自己功力傳給她,那以她這隱忍的性子,說不定比鄭元還要可怕得多!”
萬鎮源哼了一聲,冷笑道:“鄭元這個笑裡藏刀的笑面虎,一向自私自利,他會幹這種事情,榨乾他徒弟的真元還差不多!”說着,他又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不說他們了,還是說說嚴芳的事情吧。這個女人老是壞我們的事情,怎麼辦?”
劉燁胸有成竹的笑道:“李雲東不是追上去了麼?以他的修爲功力,嚴芳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又哪裡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
萬鎮源嘆道:“最好是這樣,否則這個瘋女人一直纏着,那可實在是很不妙的事情!”
劉燁目光一下變得十分深遠,他深深的看向黑沉沉的天邊,緩緩的說道:“彆着急,天快變了!”
就在劉燁和萬鎮源私下密話的時候,克麗絲、約翰以及奧爾芭正在東吳市護城河的遊艇上一邊聽着遊艇上的東吳評彈,一邊欣賞着東吳市美麗動人的夜景。
奧爾芭倚靠在古色古香的竹製欄杆跟前,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好美的夜景啊,白天受了一天窩囊氣,晚上坐了一回觀光船,也算是沒有白來中國一趟。”
約翰也正一臉興致盎然的欣賞着東吳市燈火通明並且具有濃重老城古韻風味的夜景,他忽然驚訝的說道:“奧爾芭,你想回去了麼?”
奧爾芭奇怪的看着約翰:“你難道還想留在這裡麼?你被那個中國人羞辱得還不夠麼?”
約翰頓時耷拉下了臉,嘟囔道:“也許在中國拜師真的是這麼嚴格的。我想,我想……我不應該這麼放棄,周秦說得對,我們應該能夠經受得住考驗!而且師父那麼大的本事,如果隨隨便便就傳給了我們,想想也覺得挺不現實,挺天真幼稚的。”
奧爾芭哈的一聲笑,她按着額頭搖頭道:“你真是瘋了,約翰!居然還不死心!”說着,她朝着對面的克麗絲說道:“嘿,克麗絲,你覺得呢?”
克麗絲此時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正扭頭專注的看着窗外的良辰美景,走馬觀花的看着兩岸的燦爛燈花,清涼的夜風吹拂着她金黃的波浪長髮,讓她看起來格外的秀美,遊船中不少人都在拿眼睛偷偷的看着她。
克麗絲聽見奧爾芭的話,她扭過頭來,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覺得約翰說的對,我們萬里迢迢的來到這裡,不能輕易就放棄了,更何況……周秦說得很有道理,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不經過考驗和挫折就能成功的事情呢?我想……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磨難!”
奧爾芭頓時叫起苦來:“你們兩個瘋子都已經瘋了!算了,你們發瘋吧,我可不想發瘋,我得回去了!而且,你們真的下定決心要改國籍麼?另外,你們有什麼遺言想讓我帶回給你們家人的麼?”
她正說着話,卻忽然間看見克麗絲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背後。
奧爾芭奇怪的說道:“我背後怎麼了?”
克麗絲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身後十一點方向……剛纔那一桌明明沒有人的啊!怎麼突然之間多出了一個人?!”
奧爾芭性格比較粗枝大葉,她哪裡留意到自己身後的座位有沒有人,她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個女人背對着自己坐在她身後十一點方向,她笑道:“也許是旁邊一桌的人坐過去的。”
這時約翰也扭過頭看去,他奇道:“不對啊,我記得後面只有五個人啊,現在怎麼多出一個變成六個人了?”
奧爾芭哈哈笑道:“難不成是變魔術,大變活人麼?”可她話音剛落,頓時雙眼暴突,一臉彷彿活見鬼的表情扭頭看着身後的方向。
克麗絲和約翰也瞠目結舌的發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對面竟然也瞬間又出現了一個男子,而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李雲東!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