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錦顏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因爲感覺身邊有個人,她睡的一直都不是很踏實,睜開眼睛,只看見不遠處的餐桌上有一道身影正在忙碌着,邱錦顏驚醒了,翻身坐起來,只見昨天那個女人正回頭對着她微微笑着。
“小姐您醒啦?”女人的口氣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溫柔和親。
“嗯……”邱錦顏點點頭,她睡去的這段時間不知道有多久,但是她知道她失蹤的這段時間裡一定把人給極壞了,不知道龍傲是怎麼安撫姥姥和邱嫺的,也不知道龍傲知不知道自己被抓走了,他會不會找自己。
他一定會找自己的吧!
邱錦顏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對龍傲就那麼放心,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那麼凶神惡煞,幾乎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正走着神,女人走過來彎下腰,看着邱錦顏說:“小姐,要不要洗漱一下,我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說着,女人走到餐桌前,打開一個小盅的蓋子笑道:“這裡有蝦仁蒸散!”
一股濃郁的香氣飄過來。邱錦顏聞到鼻子裡,原本是應該食指大動的,沒想到,她卻忽然跳起來,捂着嘴巴就朝衛生間跑去。
女人愣了愣,忽然意識到她爲什麼會這樣,才無奈地搖了搖頭。
只要是個女人都能理解的吧,邱錦顏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她肚子裡的那個小東西在搗蛋呢。
每天早上邱錦顏的反應會強烈一點,通常都會吐得涕淚橫流。
聽着邱錦顏在衛生間的乾嘔,女人忍不住走進去,蹲下跟來輕輕地撫摸着邱錦顏的後背,還貼心地遞上了一杯漱口水鐦。
邱錦顏吐完,感激地看了看女人說:“阿姨,謝謝您!”
女人看看邱錦顏,不禁又不忍心了,這個女孩子太乖巧,還很善解人意,真不知道,老闆爲什麼要這樣一直地關着她。
邱錦顏緩了一會兒好了些,於是站起來洗漱,坐回餐桌旁的時候,有些疲乏。
女人給邱錦顏盛了一碗粥:“來,先吃兩口吧,剛纔你吐得太狠了1”
邱錦顏笑笑地接過來,這粥做的很香很細緻,邱錦顏放在嘴邊吹吹涼,回頭看了看女人道:“阿姨,你能見到你們的老闆嗎?”
女人愣了愣,點頭:“能!”
邱錦顏嘆了口氣:“那能不能幫我問問他,爲什麼要把我關起來,我覺得,他就不是個普通的綁匪!”
女人尷尬地揚起眼角,朝着大門上方的位置撇了撇,她知道老闆根本就是會看着她們的,邱錦顏說的話,老闆也會一字不差地聽到耳朵裡去。
女人嘆了口氣,沒接茬,這時候她敢說什麼。老闆就一定敢都算到她的頭上來。
被關起來的日子很無聊也很惶恐,雖然有這麼一個很能讓人舒心的阿姨陪在身邊,但是,畢竟是人都會更加思念自己的家,
吃晚飯,邱錦顏照例站起身來,慢慢地沿着這大房間走圈,看到女人詫異的表情,邱錦顏抿嘴一笑:“多運動運動,這樣身體不會太懶,有助於胎兒的生長!”
邱錦顏走的不快,一邊走,一邊輕輕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傢伙,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媽媽真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的。
***
“啪!”
監控視頻前的男人忽然狠狠地將手裡的杯子甩到一邊,杯子劃過一道拋物線,“嗖”地飛向了牆角。瞬間就被摔得四分五裂。
聞聲趕來的傭人驚訝地看着男人,低着頭不知所措:“先生,您有什麼吩咐麼?”
男人死死地盯着屏幕,頭也不回地說:“去給我找幾個權威一點的醫生來,好好地給她肚子裡的孩子做一個檢查!”
“是……”
邱錦顏啊邱錦顏,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懷孕了呢?
***
當邱錦顏正在屋裡和女人聊天的時候,房門就毫無預兆地被推開了,進來三個人,分別穿着白大褂。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笑容可掬地衝着邱錦顏鞠了一躬道:“小姐,老闆要幫您檢查一下身體,您請這邊來!”
“檢查身體?爲什麼?”邱錦顏有點警覺地後退了一步。
女人安慰道:“沒事,你來了這麼長時間,老闆關心你的身體狀況,也是正常!”
邱錦顏對着個所謂老闆真的是一點好感也沒有,搖搖頭說:“我不去!”
白大褂衝着女人使了個眼色說:“小姐,這是老闆的囑咐,不能由着您的性子來的!”說着,兩個人就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邱錦顏。
邱錦顏嚇壞了,拼命地想要擺脫這兩個人,無奈她手無縛雞之力,人家抓着她就像是抓着一隻貓一樣輕鬆。
邱錦顏的內心深處十分惶恐,她回頭看了看女人:“阿姨……阿姨……”
女人的耳機裡便也有了聲音:“你陪着她!”
女人趕緊快步跟上去,站在邱錦顏的身手說:“別害怕,我陪你一起去!”
女人說了這話,邱錦顏方纔微微心安了不少,不管這個老闆是個什麼貨色,但是至少眼前的女人對她的關心看起來都不像是假的。
走到門口,白大褂身手給邱錦顏帶上了一個眼罩,纔將她帶出門去。
真是太嚴謹了,就是害怕她逃走,所以就什麼都不給她看嗎?
邱錦顏恍然覺得自己上了車,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角力,終於,邱錦顏感覺自己被送進了一個房間。
終於摘下眼罩,邱錦顏發現自己處在一個裝滿了醫療器具的房間裡。
旁邊有穿着粉紅色護士服的姑娘上前,面無表情地說:“上衣拉起來,褲子脫下去,把肚子露出來,在那邊躺平!”
看來還真的是醫院,邱錦顏微微放了心,好在是醫院啊!
邱錦顏鬆了口氣,乖乖地按照護士的話躺好。
不多時,進來一個女醫生,看了看邱錦顏隆起的小腹,手腳麻利地將耦合劑塗在她的腹部,然後就開始做正常的b超。
聽着儀器在頭頂滴滴答答,邱錦顏努力瞪大了眼睛,希望小傢伙在肚子裡一切安好。
忍不住,邱錦顏擡起頭對女醫生說:“您能不能告訴我,寶寶怎樣?”
她很疑惑,每次看到電視上孕婦去做檢查,醫生總是會鏈分析帶囑咐地說一大堆,但是迄今爲止,她除了第一次去的時候被囑咐了之外,其它幾次去,都是龍傲在跟醫生交流。
沒想到女醫生臉眼皮都沒擡一下:“你不用操心這麼多!”
邱錦顏一愣,心中有些不忿:“可是,這是我的孩子啊,我有權利知道他怎麼樣了!”
b超已經做完,女醫生瞧了瞧邱錦顏,面容依舊冷淡:“擦乾淨了就趕緊穿好衣服出去吧!”
這冷漠的態度和哪位照顧她的阿姨截然不同,讓她一下就鬱悶起來。
穿好衣服,邱錦顏正想跟醫生理論幾句,沒想到立即及有人進來,再次給她戴上了眼罩,將他帶回了車上。
女人自始至終都一直都陪着她,讓她稍稍地安心了不少。抓着女人的手,聽着行車的聲音,邱錦顏的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跟女人混的熟了,邱錦顏便好聲好氣地乞求她放自己離開,雖然,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希望很是渺茫,不痛不癢地又捱過了一天,邱錦顏漸漸沉默寡言起來,既然離不開這老龍一樣的地方,她也實在是沒什麼精力能繼續沒心沒肺下去了。
她好想回家,好想媽媽和姥姥。好想凌喬安和她的學生們,再在這裡呆下去,她一定會瘋的!
***
男人手裡拿着檢測報告,手指都微微地顫抖,她竟然懷孕了,並且,隱隱可見兩個胎心。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邱錦顏肚子裡的還是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傭人在他身邊畢恭畢敬地站着,等候吩咐。
男人將手裡的b超單肉揉做一團,忽然狠狠地向遠處一甩,沉下聲音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能要!”
“那先生的意思是?”
“給我做掉!”
男人說完這話,眉角間的怨恨更重,她邱錦顏能夠懷孕嗎?不行!她不能懷孕!
傭人會意,繼而問道:“什麼時候比較好?”
男人想了想,嘴角爬上一絲殘忍:“讓那兩個小東西再長几天,最好是,能夠完整地成型了!我要讓孩子的父親看一看,只要是邱錦顏的孩子,就絕對不能貨!”
“是!”
男人的語氣中帶着一些狠毒,他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邱錦顏孩子出生的人了吧!
只是他說的這些話,正巧被來回報邱錦顏情況的女人給聽見了。
她將邱錦顏的情況仔細地講給了男人聽,再次出門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後背覆上了一層冷汗!
天哪,他竟然要做掉邱錦顏肚子裡的孩子!
這!太殘忍!
作爲一個女人,誰能夠忍心將將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呢?她就像得知了一個重要的秘密,緊張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同樣是女人,她怎麼能夠忍心看着邱錦顏的孩子被打掉呢?
在邱錦顏的門前站了半天,她都沒有勇氣進去。
若是邱錦顏知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很快就要從她的身體剝離,該會是怎樣的一種傷痛欲絕。
女人閉上眼睛,那是生命啊……怎麼能就這樣說不要,就不要了呢,那是自己體內的生命啊,她明明可以看得出邱錦顏有多愛這個孩子!
女人痛苦極了,她恍然想起了30多年以前,從自己下半身流出的鮮紅的血液,和再也無法挽回的後果。
推開門,邱錦顏正貼着牆根圍着房間溜達,她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剛纔吃東西也比之前多了不少。強打起精神,女人迎了上去笑道:“小姐,感覺有哪裡不舒服嗎?”
邱錦顏皺了皺眉,摸摸心口道:“心裡不舒服……”然後又拉起女人的手道:“阿姨,我想回家……”
要是邱錦顏之前說這個話,女人還會想辦法拒絕她,畢竟老闆的交代他沒有辦法反駁,可是現在,在她得知老闆要做掉她肚子裡的孩子的時候,她竟然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不行,她是老闆的人,她不能背叛他的,不是嗎?
內心的糾結翻江倒海,女人的笑意越來越尷尬,她的盡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不然,老闆從監控視頻裡是可以看得到的。
邱錦顏似乎知道自己說了自己的需求是沒什麼用的,於是轉過臉去,接着去溜達了。
來到這個鬼地方,已經是第三天了,邱錦顏焦躁極了,但是爲了孩子,她又要安撫自己的內心。
寶寶啊寶寶,等你長大了,媽媽一定要跟你講一講,在你還沒有出生的日子裡,你遭遇了多少驚心動魄的事情。
***
男人每次看着邱錦顏的時候,她都是在低頭撫摸自己的肚子,這讓男人很是惱火,她就真的這麼在乎肚子裡的孩子麼?可是,你越是在乎,我就越不會讓你得到。
“準備一下,明天帶着她去做引產吧!”男人淡淡地吩咐道。
“是……”傭人應道。
女人垂首站在男人的身邊,低眉順眼地說:“那麼,今晚還要給她準備什麼食物嗎?”
男人想了想:“準備點好的吧!”說着,嘴角爬上一絲詭異的笑意,“據說,古時候犯人上斷頭臺之前,都會吃一頓肉,喝一碗酒的!她的飯,自然要做的精細一些!”
女人應聲退出了房間,猛然間覺得後背上的汗水已經將衣服打溼。
明天,邱錦顏就要跟自己的寶寶永別了。
女人忽然想起來邱錦顏吹完生日蠟燭後很清楚地說:“我希望寶寶能夠平平安安降生,快快樂樂長大!”
她是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的,可是現在……
女人越想越焦急,同是女人,她怎麼可能理解不了邱錦顏內心的痛楚呢,她在邱錦顏門口徘徊了許久,終於做出了決定。
邱錦顏還沒有睡,女人服侍她躺下去,輕輕地捋了捋她額角的頭髮,低聲道:“要是你的孩子出生,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邱錦顏眯起眼睛來:“我想要兩個孩子,第一個是哥哥,第二個是妹妹,這樣,哥哥就可以保護妹妹,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妹妹就會無憂無慮地長大,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公主!”
女人笑了笑,這是一個多好的夢想啊,每個人都希望有一兒一女吧,看着他們笑,看着他們哭,看着他們慢慢長大,聽着他們叫媽媽。
女人想着想着,忽然紅了眼圈。
邱錦顏詫異地看着女人變了色的臉,問道:“怎麼了阿姨?你怎麼了?”
女人捂着嘴搖搖頭,哽咽道:“你真好,還能有自己的孩子!”
“阿姨沒有孩子嗎?”邱錦顏奇怪地反問。
女人悽慘一笑:“有過……但是……沒了……”
就這麼幾個字,將女人悲痛的內心世界完全都說了出來,邱錦顏忽然沉默了,她或許並不該問,提起了她的傷心事。
“對不起……”邱錦顏低下頭,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女人抹抹眼角:“你說什麼對不起,跟你也沒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是跟她沒有關係,但是怎麼樣聽起來,都覺得很是心疼。
對於女人來說,最殘忍的可能不是丈夫的背叛,而是孩子的夭折吧?
邱錦顏不知道怎樣安慰女人才好,於是伸出手臂去抱了抱女人:“阿姨,您人這麼好,一定會有福氣的!”
女人失聲啞笑,自己明明知道她的孩子即將保不住了,這樣,也算是好麼?
女人幫邱錦顏掖了掖被角:“睡吧,明早我再來看你!”
邱錦顏點點頭,看着女人退了出去,關了燈。
***
睡到半夜的時候,邱錦顏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被人晃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果然看到有一個人影蹲在她的牀邊,嚇得她差一點就驚叫出聲。
來人似乎知道她要叫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千萬別出聲!”
邱錦顏聽出來這聲音,就是女人的聲音,不禁也壓低了聲音道:“阿姨?你怎麼不開燈?”
女人將手中的一個東西遞到邱錦顏的手中:“給你的家人打個電/話吧,叫他們來找你,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記住,一定要在明天早上之前趕過來!”
邱錦顏很是詫異,接過女人遞過來的東西,邱錦顏摸出來那是個手機,滿腦子的疑惑不知道該怎麼問,女人又低聲道:“我的孩子要是活着,也像你這麼大了,她也是個小姑娘,她要是活着,一定也很漂亮……”
女人的話語中透着絲絲的悲涼,再次囑咐道:“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千萬不要大,屋裡,有監控……”說着女人就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邱錦顏的腦袋一下就大了,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了自己屋裡有監控,還給了自己一步手機去求救,她到底是哪頭的?是幫自己的,還是幫老闆試探自己的?
不管了,邱錦顏抓着手機,將頭埋在了被子裡,打開一看,是一部款式有點老的手機,電量很足,看着發着熒光的屏幕,邱錦顏鬼使神差地按下了一串數字。
這是她難得能夠記住的爲數不多的電/話號碼中的一個,而且這個電/話,她並沒刻意去記,只看了三遍,就銘記在心。
電/話那端響了很久都沒有被接起來,邱錦顏有點絕望,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肯接了呢,自己,曾經那麼殘忍地傷害了他。
電/話鈴聲急促地想起來,距離佘牧野睡下剛剛不過才一個小時而已,這大半夜的,會有誰來電/話?
摸過手機,佘牧野看着上面是一個來自鄰近城市的陌生號碼,詫異地接了起來:“喂?”
就在邱錦顏的心越來越冷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她聽到了那個久違的聲音。
“喂?”
她欣喜得悠閒哽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喂?”佘牧野詫異,爲什麼電/話通了,卻沒有人說話了呢?
不知道爲什麼,被困在陌生的地方久了,一旦聽見親人的聲音,淚水就像是決了堤一樣。
佘牧野聽不到對面的說話聲,但是似乎隱隱地聽到了一絲喘息,忽然間,他就醒了。
按亮牀頭的燈,佘牧野試探地叫道:“邱錦顏?小媳婦,是你嗎?”
他還是這樣敏銳,不說話,他就已經能夠感覺到是自己。
一句小媳婦叫的邱錦顏難以自控,她努力壓低聲音,抽抽搭搭地說:“佘牧野,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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