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北宮洛陽的到來,我是毫無防備的,因爲我雖然知道北宮家有這麼一號人,但卻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可以說盛京城內,除了皇上等少數幾個人外,並沒有人知道她回來了。
整個慶國,前後幾十年,只有兩位女奇人。
第一位,便是當年的北宮雪瑤,她驚天一劍,爲當今皇上斬出了一條通往帝位的血路。
第二位,便是如此的北宮洛陽,她持槍立戟。爲大慶國土披荊斬棘。
所以,對於北宮洛陽的傳說,我自然是聽過許多,本還以爲,她會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可當她站在我面前時,我看到的,卻是一個眉眼很眉,可卻偏有噙着英氣的女人,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眼睛很相似。
看着突然就出現在屋裡,並直言道出她姓名的女人,我有些晃神,也有些心慌,感覺她是來找我麻煩的,畢竟是我把北宮破送進打牢的,可隨後還是恢復了冷靜,福了一禮,說道:“傾兒不知是表姐來了,失禮了。”
然後,北宮洛陽,卻是絲毫不與我寒暄,很直接的問道:“傾兒,你可知道,此次皇上招我盛京,爲的是什麼?”
“傾兒不知。”
我搖頭,先請她坐下,又給她倒了茶。一邊說道:“不過,傾兒卻知道,表姐今日來,是爲了北宮破的事情吧?”
“是。”
北宮洛陽痛快的點頭,操着略微沙啞,又顯性感的聲音說道:“皇上招我回來,是爲了我的親事。讓我在京中隨便選,相中誰,便嫁誰,即便是相中皇上了,進宮便是貴妃,但你可知,皇上爲何如此大方?”
“知道一些的。”
我輕輕的點頭,也坐了下來,雖然語氣柔和,可卻沒有懼怕,“一來,是表姐有功於國家,二來是皇上要想削北宮家在軍中的勢力。”
“看來,傾兒不傻!”
北宮洛陽這話,也不知是褒是貶,隨後道:“可傾兒若是不傻,爲何又將你表哥送進大牢?你明知道他是中了那顧末的計,就不能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可別忘了,傾兒你的身體裡,也有一半北宮家的血脈。”
“悔過,機會?”
我搖頭失笑,隨後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擲地有聲的說道:“可他,何時又給過我機會?還不是,爲了要保護顧末,要殺我這個妹子?而且,那些爲了保護我而死的人,誰又給他們機會了?”
這話。是真是假?
北宮洛陽有些疑惑,面前這個小表妹,在她離開的時候還很小,所知也只是偶聽人言,而近些日子,她也聽說過一些小表妹的事情,感覺上像是個精明的城府的。也有些放蕩的,這樣的人,會爲手下的人而冒大不韙?
所以,北宮洛陽的目光,變成了審視之色,隨後問道:“傾兒是說,你是爲了那些手下的人,才把他送進大牢的?”
“的確如此!”
我毫不畏懼的與她對視,堅定的說道:“他北宮破不曾給人機會,我又爲何要給他機會?”
久在軍中的北宮洛陽深知袍澤之情,卻是沒想到,小表妹也是如此重情之人,當然了,前提是小表妹不是裝的。而她此來,其實也並不是興師問罪的,她以女兒之身在軍中立足,並且深受將士愛戴,便是因爲她是個很看重公平的人。
所以,北宮洛陽知道,此事有錯的,是自己那個蠢笨的弟弟,而不是小表妹。可再如何說,他都是北宮家的繼承人,是必須要保下來的。所以,她此來,是做交易的。
北宮洛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因爲她接下來的話,是有些讓她自己都覺得不齒。“傾兒,我便與你說了實話,若你不追求他,北宮家定會做出補償,可你若堅持,那我只能與皇上說,讓他賜婚陵王府!”
“……”
聽到這句話,我是無言以對了,怪不得她進來後,就說了那樣的話,原來是擱這等着我呢。
不過,我卻是在短暫的皺眉後,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若表姐想做側妃。來便是了,反正我與王爺又沒感情,也不會吃味的。”
“傾兒,你騙不了我的。”
北宮雪瑤的臉有些紅,她不喜歡這樣的威脅,可她卻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只能咬牙說道:“祖母已經說了,陵王爺對你很是疼惜,而你們這兩日鬧出的事情,恐怕也是別有所圖吧?”
對啊,怎麼把北宮家老太太給忘了,雖然我和陳道陵沒有在她面前秀過恩愛,可那老人精,又有什麼看不出來的?而且,那日晚宴時,她是一同與陳道陵扒門縫偷聽來着,這些竟然都被我給忘了,也是發生的事情太多的緣故。
看來,在北宮洛陽這裡,我是瞞不住了,只能說道:“若表姐非要如此,傾兒與王爺又有什麼法子,可表姐在戰場上廝殺多年,想必嫁人也想找個知疼知熱的人,而傾兒對王爺,還是有些自信的,即便是表姐嫁過來了,他甚至不會多看錶姐一眼。
想着戰場上的廝殺,無數個冰冷的夜晚與屍體同眠……
哪個女人,不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呢。
可是,總不能,就不管那個蠢笨的弟弟了吧。
所以,北宮洛陽堅定的目光迎了上去,說道:“即便如此。也能給你們添堵,又或者是用些小伎倆,不管如何,定不會讓你們把日子過消停了!”
好嘛。
這威脅也夠直接的,但我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很想救北宮破,可那些死了的人。又怎麼辦?
這時候,北宮洛陽站了起來,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包,打開後,裡面是一塊巴掌大小的拱形鐵劵,上面刻着一些文字,她將那東西遞到我面前。說道:“這是皇上御賜的丹書鐵劵,持它之人,可免一死,也能免過!我可以拿它去救人,可是,這卻合了皇上的心意。所以,我把它給你,換他平安!”
看着那丹書鐵劵,我終於鬆動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有它在身,便是一個不死的屏障。
而從北宮洛陽的話中,我也聽出了一些門道,看來皇上此次對我支持。有很大的原因,就是爲了收回北宮家這塊免死金牌。
罷了。死了的人,我自然會去補償,而北宮破,我也必然會讓他給個說法的。而且,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總不能真的讓她嫁給陳道陵吧?倒不是我爲了自個兒就不顧那些死了的人。而是隻能這樣選擇了。
收下了丹書鐵劵,我又把北宮洛陽送走,隨後便命人去宮裡請示面見皇上,而沒過多久,宮裡就來了消息,通知我即刻入宮。
御書房內,我又見到了那位九五之尊,似乎他很多時候都在批閱奏摺,說起來,並不是一個昏君,可對於權謀的把握,他又像是一個睿智的反派,似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打算。
而對於我的態度,似乎也非常模糊。
“傾兒來了。”
還沒等我請安,皇上竟然先說話了,但卻沒擡頭,一邊批閱奏摺,一邊說道:“你舅舅來信了,這個傢伙,就會給我出難題,所以你先坐會,等我想好怎麼糊弄他再說。”
一個細節!
皇上,對我的自稱,不是父皇,也不是朕,而是我?
疑慮着請了安,然後自個兒坐下,周墉隨後送進來一些茶水點心,然後又躬着身退了出去,我來時沒有吃飯,這會也有些餓了,也不客氣,便吃了起來。
過了能有一盞茶的時間,我正在嗑瓜子。周墉又走了進來,在我身邊小聲說道:“王妃,您哪來的瓜子,這般吃着也太過吵了,再惱了陛下可不好。”
“我自個兒揣來的啊。”
我笑嘻嘻的沒在乎,因爲皇上非常專注的在想事情,根本就沒在意這面,可週墉卻是堅持的伸出手,我便把瓜子皮給他了,笑道:“有勞周公公啦!”
“這……”
周墉無言以對,又瞅了瞅專注的皇上,好像真的沒在意,便只能握着瓜子皮走了。
“王妃怎麼還在吃?”
到了門外後,守在一邊的小周便笑嘻嘻的問道,又見師父手裡握着什麼,便說:“難不成,師父是收了王妃的賄賂,所以便不管了?”
“皮猴子!”
周墉哭笑不得的把瓜子皮扔在了小周的臉上,自個兒臉上,卻是也堆起笑容,說道:“自打那位走後,便沒人敢在皇上面前這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