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劫變

夜色如墨,紫衣一轉身,便投入在這無窮無盡的墨色當中去。

星空依舊燦爛,只是心情卻已不再。再好的星光沒有了心情欣賞,也如碎了的玻璃渣子,泛着扎人眼睛的光芒。

耳旁的風呼嘯而過,紫衣一口元力提上來,在夜色裡分不清東南西北,便坐上一朵烏雲之上,轉身便跑了幾千裡。

爲什麼要跑那麼快?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想盡快逃離那個地方,那個人。也或許,不想令他看見自己無助的表情。

她愛他嗎?也許是愛的吧。只是爲什麼現在心裡空空蕩蕩的,低下頭來,似乎看見自己的胸口突出來一個黑洞。從黑洞中不斷地冒出陣陣冷風,吹得她真的有些冷。

不知道飛了多久,天邊亮出一絲光來。

在這萬丈高空看過去,一片雲海泛着七彩光芒,壯觀地令人無法言語。那光變幻莫測,絢麗無常,上一秒明明是作飛天仙女狀,下一秒便又是惡鬼羣舞圖。也許,生活便如這天上雲彩一樣,充滿着變量與無常吧。

紫衣聽見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便乘着雲彩從空中慢慢地降了下來。

下方是一片黃沙的土地。

似乎有一些人在仰望着天空,又有人慘叫的聲音,她忙地仔細看去,只見那些穿着襤褸破爛的平民正跪拜着天空,雙眼失神地喃喃道:“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而有的人則眼神煥散,彷彿被奪了魂魄,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不遠處,傳來的慘叫聲,一些穿着鐵甲的士兵模樣的人騎在馬上,手中的大刀不斷砍向手無寸鐵的平民。

一個臉上盡是髒污的婦女被馬踢倒,伏起的肚子顯示着她已經有了身孕,而那馬背上的士兵則猙獰地邪笑着,手一揚,鮮血便濺起數丈。爲首的軍官手持着長刀,說的不是中原話語,也不知講了些什麼,那身後幾十個士兵更加狂熱了。不斷有人被刀槍刺中,紛紛倒下。

紫衣

只看得火冒三丈。萬物皆有靈,爲何總有人仗着肆意殺戳。

只聽一個小女孩手指着上空,叫道:“有神仙來了。”

紫衣以爲說的是自己,卻不料另一邊的上空突地來了一行身着絳色衣裳的人。這些人無一不是手持着飛劍,或拿了些法器,一瞬間便已飛身到了那羣士兵面前,看來均是一些修真的凡人。

那些修真人士一落地,法器與飛劍均各自離體,在上空發出耀眼的光澤,紛紛攻向那些本是猖狂的士兵。

那些士兵都是些凡人而已,再厲害些也不過只是些拳腳功法,眼見絳衣人殺到眼前來,真以爲是神仙下凡,各自嚇得驚慌失色,有的便腳一軟,從馬上跌下來,跪在地上不斷求勞,有膽子大一點的,便調轉馬上轉身就跑。那些絳衣修真人士也不追去,不稍片刻,就作鳥獸散,只留下揚起來的一塵黃沙。

那些得以逃命的百姓跪下身來感謝各位神仙的救命之恩,又哭泣着尋找各自離散的親人,爲首的降衣人是個中年男子,耳旁留有兩道鬢角,看起來倒是陽剛正氣。似乎對着那羣百姓說了些安慰的話語,那些衣着破爛的可憐人便相互攙扶着,漸漸走遠了。

這個世界太過殘酷,平凡人的生命又是這樣地脆弱。

紫衣不禁嘆了口氣,坐在雲端遠遠地看着,只覺得那羣絳衣人中有個少年特別的眼熟。面目如玉,眼睛黑白分明,十二歲左右的樣子,站在絳衣中年人的身側顯得有些瘦弱,卻絲毫沒有被壓下去,反而頗有少年玉樹臨風立的模樣。

紫衣心中一動,想起那少年竟是玄冰洞中的那隻樹妖。只見他與那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頭,臉上神情飛揚,像是說了些什麼,直叫那中年男子不住笑。而中年男子的右邊卻走了更小年齡的孩子,只有七八歲左右的樣子。絳色的衣服穿在別人的身上顯得鮮豔跳脫,看起來精神十足,而那孩子卻長得張令人驚駭的臉。若不是走在這一羣絳衣人當中,只怕剛剛那些百姓會認爲這孩子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凶神惡鬼。

醜孩子乖乖地站在中年男子的右邊,不發一言,看起來也頗爲乖巧。

紫衣不禁奇怪,心想那小樹妖爲何與這些人走在一起。當下眼睛一轉,脣角勾起,便心生一計。

此處黃沙漫漫,一眼望去,黃色的地與藍色的天相邊接在一起,天地只剩下藍黃兩色,熱氣不斷地往上撲來,直叫人汗流狹背。

姚飛雨縱是修真了近七十年,也不住地叫苦。身側的弟子們才第一次出門,一個個都苦喪個臉,臉頰上的汗水也不斷地滴下,看起來也是吃力不已,卻沒有一個人叫累。

剛剛的那場飛劍與祭器便耗費了他們幾成氣力,再加上前幾天不斷地趕路,沙漠裡也鮮少有食物,這羣弟子也算是耐力頗厚的了。

身側的路子風看了看身後這些累得像羣狗的師兄師姐,再看看姚飛雨緊閉的嘴脣,眼睛一轉,便一屁股賴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

“啊,姚師兄,實在是太累了,休息一會兒再走吧。”路子風痛苦嚎叫着。他這麼一鬧,後面的師兄師姐們也就勢往地上一坐,稍做休息起來。

姚飛雨出了名的鐵石心腸,一路上就沒休息過,此時不休息,更待何時,頓時,個個放鬆下來,便哀聲四起。

姚飛雨看了一眼路子風,這孩子從來就不叫苦叫累,此時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還不住朝自己使眼色,當下便明白他的意思,也便說道:“好,大家先休息一會再趕路吧。時日散早,待到出了這片大漠,再抓緊趕上行程就好了。”

那醜小孩卻一臉疑惑地走到路子風面前,問道:“路兄,你怎地走這麼一段路就累了。”

路子風忙說到:“先歇歇,這麼大熱天,是個人都受不了。”

醜小孩哦了一聲,半響才明白過來,便坐在他身伸無聊地看着四周。

路子風說,是個人就受不了這大熱天。可這四五十個人裡面,就只有他們倆纔不是凡人,這話醜小孩想了半響才明白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