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惠子剛剛追隨着林瀟飛出了三米高的營地柵欄,爆炸就在後面發生了,她回頭一看,魂飛魄散。或許她是忍者,見慣了鮮血,但是如此大規模的屠殺卻是平生僅見。那些一般的士兵誰有這種本事能飛越三米高,營地門口被炸成了火海,被堵得嚴嚴實實。
有些日軍士兵不顧死活地爬上了柵欄,就被四處橫飛的彈片炸得粉身碎骨,有的是被爆炸的衝擊波衝擊的飛了出去,摔下來就是口鼻流血,心肝五臟都挪位了。有的則是被活活地夾死在柵欄的橫木間。
整個的日軍營地像是人間的煉獄,四處流淌着猩紅的火焰,席捲一切。爆炸還在持續着,幾百架轟炸機像是不毀滅地面的一切不罷休似地,盤旋着飛行轟炸,山搖地動,地面上的裝甲車和坦克就像是風浪中的小船一樣搖搖晃晃,有的是肚皮朝天地躺着,有的已是滿身是火,有的支離破碎,有的炮管都耷拉着扭曲了下來。
軍營裡面的日軍因爲各個出口都被堵得嚴嚴實實,無法逃出去,就在營地內四處尋找着可以掩蔽的物體,但是哪裡都在燃燒,都在爆炸,哪裡都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無數的日軍在火海中掙扎着,哭嚎着,聲動數裡開外。
日軍這時期火炮部隊竟還有大量的軍馬拉炮,這些無主的軍馬被炸得一片片倒下,一片片地嘶鳴着,四處亂跑亂撞,把那些本就找不到北的日軍踢倒撞翻在地,萬馬奔騰之下,頃刻間就成了齏粉,日軍是肝腦塗地,骨肉爲泥。
朱可夫是大兵團作戰的專家,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幾百架轟炸機鋪天蓋地而來,那是橫掃一切的浩浩蕩蕩,那是天地之下,誰與爭鋒的霸氣。看得林瀟也是目眩神搖,心馳神往。看到這種屠殺日軍的壯觀場面,他深深地感到自己以前的那些戰績實在是井底之蛙,現代化戰爭的規模竟然是如此氣勢磅礴啊。
他驚呆了,爲這現代戰爭的神奇而魂遊天外,似乎不記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向朱可夫建議的,瓦連科夫率領着轟炸機大隊跟隨着兩個轟炸機師一起出動,直撲日軍的裝甲集羣,直撲他們的最高司令部。楊科夫斯基一接到了他的情報,立即向朱可夫報告,朱可夫大手一揮,發動了醞釀已久的戰爭。
林瀟正看的聚精會神,不住地讚歎的時候,猛然間被飛來的一條黑影凌空一腳,林瀟忙中不亂,側身一閃。但這一腳本是從天而降地砸向他的頭頂,見林瀟變換身形,也跟着在半空中變換腿法,改劈砸爲橫掃,迅如疾風掃向了林瀟的胸前,變換之快是如此的迅捷、有力。如果被踢中,林瀟就得飛出去,口吐鮮血。
千鈞一髮之際,林瀟身子一仰,這一腳就從他的面門掠過,帶來了一陣勁風,颳得他臉頰生痛。還不等他站直身子,那一腳落地,另一腳則是凌空飛起,踢向林瀟的後背。林瀟已是避無可避了。
他大喝一聲,左手的胳膊肘橫託着這條腿,身子隨着這一腳的攻擊方向旋轉着,登時將這一腳的凌厲攻勢化解成無形。這是太極的原理,利用人體的離心力,利用對手身形不穩,四兩撥千斤,對手有多大的力氣全都還到了自身,攻擊力越大,受傷的越厲害。
林瀟扛着這人在原地旋轉了兩圈,本想將上面的人的頭轉暈,再遠遠地扔出去。那上面的人不住地驚呼,不住地大呼小叫:“快把我放下,放下!這成了什麼樣子啦?”奇怪,生死格鬥那裡還講什麼姿勢好看?只要能打到對手就行。林瀟本是出於自然,這時被上面的人一喊,也是面紅耳赤,連忙放下他來。
那人一落地,就是一巴掌扇過來,林瀟站立着沒有躲閃,這一巴掌扇得結結實實,扇得林瀟嘴角流血,眼冒金星。這自然是千惠子動的手,想想林瀟鑽在一個大姑娘的胯下,還扛着她旋轉着,不是情侶,誰能做得出來如此旖旎的姿勢?當然林瀟是避無可避,那種緊急的情況下,實在沒有猥褻的成分。
林瀟鬆開千惠子,才覺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也覺得過意不去,對不起千惠子。因此站着沒有躲閃,捱了怒氣勃勃的千惠子的一巴掌,頓時半邊臉就腫了起來。還好,如果不是接受過捱打的訓練,這會兒就該滿地找牙了。
這時千里老師衝了過來,一把拉住兩人的手說道:“你們別在這裡胡鬧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快跟我走!”說着一手一個,拉着兩個人像御風而行。林瀟和千惠子也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飛跑,漸漸地就腳離地了,在空中飄着。
林瀟和千惠子這時才感覺到和千里老師的差距,他們簡直像是被拽着的風箏,腳不點地,周圍的景物都像閃電般地飛掠而去。閉上眼睛,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他兩人都在心裡感嘆,雖然出了師門,可是和老師的差距還是如鴻溝一般難以跨越。老師幾十年的功夫真是高山仰止啊。
到了無人的僻靜之處,千里老師鬆開手,這兩個人還在喘息,千惠子忽然大喝一聲,再次朝着林瀟飛起一腿,林瀟這次是凌空躍起,避過了這一腳。千惠子則是雙腳連環踢出,每一腳都是力似千鈞,含憤踢出,恨不得一下將林瀟踢得吐血。但都被林瀟閃躲開,林瀟並不還手。
到底林瀟覺着有愧於千惠子,又看到千惠子的眼中開始閃爍着淚花,心中一痛,腳下稍稍停滯了一點,就被千惠子踢中了,林瀟原以爲這一腳捱上,肯定會飛撲出去,又不就是跌個狗啃屎。還好,這一腳看似迅猛如雷,但是踢在身上卻只是讓他連退了幾步。林瀟看出了千惠子的心意,索性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嗷嗷直叫。
“你嚎啥呢?本姑娘有好生之德,沒有傷你,已是手下留情了。你還好意思哭嚎嗎?不要臉!”千惠子朝着林瀟啐了一口,轉身低下頭去,“誰要你來出手相助,那岡田司令官有那本事佔本姑奶奶的便宜嗎?我殺他還不是像殺個雞一樣。”
千惠子說完,又惱怒地說道:“林瀟,你害得我好苦啊,現在我已是帝國的叛徒,而你卻給我們家族帶來了災難,不是你,我們也不會遠涉重洋,來到中國;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有家難歸,都是你害的!我咬死你!”
千惠子說完,一個虎撲,就把林瀟撲倒在地,張開櫻桃小口,照着林瀟的脖子就咬了過去,那樣子就像是一頭母狼,神情恐怖。千里老師忍不住莞爾一笑,轉身向着遠處而去。他壓根不相信這時的千惠子還會傷
害林瀟,千惠子是女忍者,要想殺林瀟,哪用得上張嘴去咬啊?小兒女打情罵俏,他老人家當然不好意思在旁觀戰。
林瀟一把抱住了千惠子,讓她動憚不得。千惠子掙扎着,紅着臉小聲說道:“放開我!你這流氓!就會欺負女人,對自己的愛人也是如此,林瀟,我看你回國別的本事沒學會,勾引女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啊。”
林瀟笑道:“千惠子,能見到你,我真是由衷的高興,你還承認是我的愛人嗎?那爲何還要對我窮追猛打,想要把我追得上天入地纔好,我好想不記得我們之間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哪,有的只是綿綿不斷的思念。”
千惠子猛地推開他,就想坐起來,林瀟卻死抱着不放。千惠子寒着臉說道:“林瀟,我們之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我們竹下家族從此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再恨你,但是從此我們也是形同陌路之人。你放開我,別沒皮沒臉的。”
林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千惠子,你要理解我,我爲了我的祖國,別無選擇,我從事的是正義的事業。裴多菲不是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嗎?我的祖國正在遭受你們的侵略,作爲炎黃子孫,我責無旁貸,我會將我的青春,乃至我的生命都投入到爲民族的解放而鬥爭中去。”
千惠子黯然說道:“好吧,既然你我志不同道不合,我的生死從此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千里老師,你看到了嗎?我們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白眼狼,爲了個人的目的,他不惜與我們大日本帝國軍隊爲敵,不惜與我們家族爲敵。”
千里老師轉回來也嘆息一聲,沒有說一句怪罪林瀟的話,而是對着林瀟苦笑一下,“林瀟,山高路遠,你自己多保重了。希望我們有緣還能相見。”這幾句話已經包含了無窮的意義,既不想與林瀟爲敵,也不會和林瀟一起反對自己的國家,雖然這個政府,這支軍隊已是暴虐成性,腐敗不堪,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祖國。
林瀟站在那裡,悵然說道:“老師,你們還是回家去吧,在這裡你們身處兩難之境,回家去和親人盡享天倫之樂吧。將來我會把清子的遺體遷出來,埋葬在我的家鄉,她也算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是我們林家的人。”說着聲音都哽咽了,千惠子更是淚流滿面。
林瀟默默地送着千里老師和千惠子,他們走上了一處高崗,這裡視野極爲開闊,在幾公里外,可以看到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浩浩蕩蕩而來的蘇軍坦克,在對面則是日軍稀疏的,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裝甲部隊,那些日軍的小土豆坦克,和蘇軍的坦克比起來,不僅個子矮小,而且數目也不成比例,就像一羣小孩子被巨人包圍起來羣毆。
千里老師跪在地上,伸手向天高呼着:“天照大神啊,你睜開眼睛看看你受苦受難的子民吧,請發泄你的雷霆怒火,掃蕩這些野蠻的俄國佬吧,讓他們化成齏粉,讓我們的鐵騎長驅直入,橫掃他們吧。”千惠子也在那裡祈禱,只有林瀟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看着這壯觀的戰爭場面。
林瀟正看得興高采烈,沒想到接下來,讓他始料不及,懊悔不迭的事情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