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九夢嶺的路上,我把秦槐魎的萬般不好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於是他給我的印象就變得越發惡毒了。
車子開了五個多小時,我們的車子就在秦槐魎所說的那個小鎮上停了下來,再按照他說的方位步行走了幾十裡,我們就進入了一片深山之中,這裡山高林密,已經找不到可以走的路徑了。
方悅便道了一句:“這林子有一道結界,過了這結界便可以到太清殿了,我就不上去了,張牡小兄弟,接下來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我點頭“嗯”了一聲。
這深林的結界並不複雜,以我現在的修爲,進去十分的簡單。
我告訴方悅,讓他在小鎮上等我們,他也是點了下頭,然後便離開了,這場紛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捲進來的。
方悅走後,我、伍嘉琪和郎芊墨就邁步向那深林結界去了。
這只是一個讓人方位混亂的結界,普通人進去,繞幾個圈便從別的地方出去了,根本到不了山頂,可如果遇到天師以上修爲的人,這結界就太容易被破了,對我而言,這結界毫無挑戰性。
很快我就在這深林結界中找到了一條上山的路,沿着山路越走越寬,在天空泛起第一縷陽光的時候,我們也是正好看到了太清殿的道觀。
現在這裡雖然改叫了太清宗,可那太清殿的牌坊卻還沒來得及換。
巨石牌坊上還掛着紅綢,一眼看去就知道這裡要辦喜事兒了。
看到那紅綢子,我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出來,剛準備捏動指訣打碎那石牌坊,就聽我意識裡的老者緩緩道了一句:“沉住氣,山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你現在就發飆爲時尚早,倘若真要動手,你一路上從山上殺下來的時候,再毀掉這裡也不遲。”
我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沿着牌坊後的臺階往山上走,同時也在意識裡問了那老者一句:“前輩,請問您怎麼稱呼啊,您現在醒了,我們以後溝通多了,沒有稱呼,總覺得彆扭的很。”
那老者頓了一會兒道:“你就叫我紫星吧。”
我立刻在意識裡稱呼了一聲:“紫星前輩。”
沿着那臺階上山,很快我們就到了太清殿道觀的門前,這扇門不大,只有三米多高的樣子,見過了南、北天門的遼闊,這對我來說,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在這太清殿的門前站着兩個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輕修者,他們揮手攔下我們三人問道:“什麼人,來我太清殿做什麼?”
這兩個太清殿的弟子,連天師都不是,我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不過我還是暫時把心中的怒火壓制了下去,已經到了這裡,在沒有看到祖汐薇,搞清楚事情具體情況之前,我不能亂來。
畢竟我現在不是孤身一人,我代表的是北天門,北天門被我視爲第二個家,我不能給師父,給北天門抹黑。
沉了長長的一口氣,我才緩緩開口道:“我來找秦槐魎。”
其中一個年輕弟子立刻問我:“你是何人?”
我道:“張牡。”
聽我報出名號,兩個年輕的弟子頓時愣了一下,其中一個更是長大嘴巴驚訝地問我:“北奇張牡?在金貼賽上,和南才穆一飛打成平手的那個張牡?”
我說,正是。
這太清殿雖然隸屬靈眼門,可也在北天門的治下,所以對於天門內部的一些消息,他們門下的弟子還是聽說過一些的。
此時兩個弟子立刻對我恭敬起來,其中一個弟子試探性問我:“你現在應該是北天門的接應官吧,你此次來我們太清殿,是不是選人到北天門去修行。”
這些弟子對天門內部的程序,都很是清楚。
不等我說話,另一個弟子道:“看把你興奮的,就算是北奇張牡來接人,那個人也肯定不是我們,這太清殿,能配得上那個名額的,只有我們的少殿主。”
看來以接應官的身份出現在這些大的宗門,要考覈這裡的一個人更難了。
因爲,我無法在暗中觀察,只能憑自己的感覺來。
而我對李子沐的第一感覺就是厭惡,極度的厭惡,不因爲別的,就是因爲他和祖汐薇的婚事。
我看着那兩個弟子道:“你們說夠了沒,說夠了,就去通報,告訴秦槐魎,我來了。”
那兩個弟子立刻點頭,然後其中一個就進去通報了。
剩下的弟子繼續問我:“張牡,北天門今年幾個名額啊,南天門兩個,穆一飛已經用到了一個,他不日也會來我們太清殿,你們兩個不能帶一個人走吧,其中一個必然是我們少殿主,那剩下的一個誰啊?我有沒有戲?”
穆一飛也會來?
他是來接人,還是秦槐魎給他發了通知,讓他來參加“婚禮”呢?
我沒有吭聲,那個弟子就繼續問:“張牡……”
這一次不等他問出問題,遠處就傳來了秦槐魎的聲音:“張牡的名字是你叫的嗎?論輩分,你應該叫他一聲師叔祖。”
這秦槐魎來的可真是快。
那個弟子看到秦槐魎,立刻恭敬地行禮,然後彎腰退到一邊,他很怕秦槐魎。
而秦槐魎身後跟着那個剛纔進去通報的弟子。
秦槐魎慢慢道了一句:“你們踏入結界的時候,我就已經在等你們了,比我預想的快了幾分鐘,我這卜算的本事,總是差一點,唉。”
看來,那個弟子去通報的時候,秦槐魎正往外走。
我看着秦槐魎緩緩問了一句:“我師姐呢?”
我強壓着自己的怒火。
秦槐魎笑道:“不要急,她現在應該在做早間的功課,你隨我來,吃了早飯,我就帶你去見她。”
說着秦槐魎轉身就往裡面走,我、伍嘉琪和郎芊墨也是跟了上去。
秦槐魎帶着我們進了一個別院,然後進了別院的正房,我們圍着一張桌子坐下,很快就有太清殿的弟子送來了一些飯菜。
是一些素菜,還有一些餅和湯。
我沒有任何的食慾,一口未吃。
伍嘉琪和郎芊墨也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秦槐魎也是吃了幾口。
吃飯的時候秦槐魎就說:“這太清殿自從分離出靈眼門後,就收了很多眼睛沒有特殊瞳力的弟子,雖然是壞了祖訓,不過卻是讓門派壯大了起來,這次能收復靈眼門,你師姐功勞不小啊。”
我看着秦槐魎問道:“什麼功勞,以身相許嗎?”
秦槐魎道:“沒錯,就是以身相許,爲了靈眼門,這是她應該做的,這天下眼睛擁有特殊力量的人很多,其中最常見的,就是‘明眼’,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可以看到鬼物的陰陽眼,想當初我們靈眼門有一羣這樣的弟子,弟子的數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隨着祖汐薇父母的離開,靈眼門分崩離析,最後只剩下我和王瞎子兩個人。”
“若能光復曾經的輝煌,一樁婚事又算什麼?”
我惡狠狠地瞪着秦槐魎道:“那你怎麼不嫁給李子沐?”
秦槐魎笑道:“你這番說些無理的話有用?”
是啊,我逞口舌之快是救不了祖汐薇的。
我問秦槐魎:“你到底怎樣,才能讓師姐取消這次婚事。”
秦槐魎搖頭說:“取消不了,祖汐薇已經發下毒誓,若是不嫁給李子沐,就要遭受五雷天劫,你修行多日,現在已經是神佑天師,應該知道五雷天劫的厲害吧?依祖汐薇的修行,是要粉身碎骨,永不超生的。”
我心中大驚,祖汐薇竟然發下如此重誓?
若是讓她不違背誓言,那我豈不是要殺了李子沐才能解誓!
秦槐魎設下這陰謀,就是爲了逼我對李子沐痛下殺手嗎!?
我看着秦槐魎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
秦槐魎那邊則是微微一笑問我:“是不是感覺到很絕望?”
我“哼”了一聲道:“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的。”
說罷,我就問伍嘉琪和郎芊墨:“你們吃好了嗎?”
兩個人見我已經發怒了,哪裡還敢繼續吃,便到了一聲:“吃好了。”
伍嘉琪還說了一句:“你生氣的樣子,可真嚇人,比我爺爺生氣的時候,還嚇人。”
我看着秦槐魎道了一句:“好了,現在可以帶我去見我的師姐了吧?”
秦槐魎點頭道:“隨我來吧!”
說着,秦槐魎起身帶着我們從別院的側門出去,直接看到一處陡峭的山峰,這山峰上有很窄的臺階。
沿着那臺階走到山頂,我們就發現這山頂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小,在正中央有一個直徑十多米的巨大太極石盤,而祖汐薇就在石盤的正中央。
我沒過來的時候,祖汐薇正好打坐結束,緩緩從石盤走下。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梳着一個髮髻,道袍在風中飄舞,宛若天仙。
我忍不住喊了一聲:“師姐!”
說罷,我就衝了過去,我想給祖汐薇一個擁抱。
可我剛跑了幾步,祖汐薇就揮了一下手,一股氣浪向我襲來,我沒有絲毫的防備,整個人就被打飛回去三四米,然後“嘭”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我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