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一力降十會

和纔剛認識雷寅雙的於春兒不同,三姐和小靜都知道,雷寅雙從來就不是個願意忍氣吞聲的,因此,見她忽然按捺下怒氣,又語焉不詳地說着什麼“寧爲人知莫爲人見”,二人便都知道,她心裡定然是有了什麼謀算。只是,再細問,雷寅雙卻是什麼都不肯說了。

其實雷寅雙的計劃很簡單。那許丹陽對她玩陰招,那麼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是。既然學裡當着人不能動手,那等出了女學,她給那許丹陽套黑麻袋,痛扁她一頓總可以吧!所謂“寧爲人知莫爲人見”嘛,這一招她小時候就玩過的!

要說雷寅雙自小就武力值驚人,幾乎三天兩頭地把人打得來家裡找雷爹告狀。偏雷爹又不是花姐那樣口舌利落的,總免不了要爲了雷寅雙向人低頭。雷寅雙見了心疼極了,便學會了這招“寧叫人知莫叫人見”——誰來告狀她就尾隨誰,然後找着機會套那人的黑麻袋痛扁一頓——直到後來花姐嫁給她爹。以花姐的潑辣和護短,都不用雷寅雙再在背後使陰招,就能把人罵得不敢上門,因此,雷寅雙已經很久都沒套過人黑麻袋了。

而,等雷寅雙再想以小時候的陰招去對付許丹陽時,卻是忽然發現,她竟做不到了。

自打進京後,雷寅雙身邊就總圍滿了人。她打小就是個愛熱鬧的,所以也不曾在意過,直到如今她想溜單行動,才忽然發現,成了公府小姐的她,再不是江河鎮上的那個野孩子了,竟是到哪裡都有人緊緊跟着。

而,便是她能甩開春歌等人,她發現她也沒法子像在江河鎮那樣去跟蹤許丹陽。一則,她對京城道路不熟;二來,許丹陽也跟她一樣,進進出出都跟着一堆的丫鬟婆子;第三,那許丹陽上學放學不是坐車就是騎馬,而她至今還不會騎馬呢……

那女學裡不僅每天只半日的課程,且還三天一休沐。雷寅雙吃虧後的隔日,便是她入學後的頭一個休沐日。她用了一個下午兼一整個休沐的時間來觀察許丹陽,最終發現,自己難以在學堂外找到套許丹陽黑麻袋的機會,便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把主意打到了學裡。

自雷寅雙叫教諭罰了後,許丹陽見她竟沒什麼反擊的手段,便以爲她和班上那以膽小出名的於春兒一樣,是怕了她們,竟屢屢於教室裡拿言語挑釁着雷寅雙。她哪裡知道,雷寅雙一向是個簡單直接的孩子,她心裡想着要在學堂外面套許丹陽黑麻袋,覺得總要一筆算了賬的,也就懶得搭理她平常的那點小挑釁了。如今見不能在學堂外面正大光明地耍陰招,這孩子立時就把注意力轉到學裡了,自然就再容不得她那般放肆了。

這天課間,許丹陽又拉着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在那裡對着雷寅雙一陣指桑罵槐時,雷寅雙便裝着伸懶腰的模樣,指間微動,一把石子彈了過去。頓時,連許丹陽帶圍在她周圍的那些女孩子們,一人頭上捱了一石子。

“呀!”女孩子們驚叫着,捂着腦袋扭頭向雷寅雙瞪視過去,就只見雷寅雙學着許丹陽平日裡看她的模樣,正挑着眉頭揚着下巴望着她們,甚至連脣邊那抹歪斜的微笑都學得極像。

而許丹陽卻是頭一次知道,自己這樣微笑時竟是如此氣人,她立時站起身來,衝到雷寅雙的面前喝道:“你打人!”

雷寅雙挑着眉笑道:“拿賊拿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人了?”

許丹陽一窒,喝道:“我們後面就只有你,不是你打的,又能是誰?”

雷寅雙笑道:“我可老老實實坐在這裡呢,我拿什麼打你了?”

有個細心的女孩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遞給許丹陽道:“看,她肯定是拿這個打的我們!”

許丹陽接過那石子就往雷寅雙的鼻尖前一杵,怒道:“你還想抵賴?!”

雷寅雙斜挑着眼看着她,冷笑道:“原來隨便在地上撿顆石子就能說是我打的呀,那怎麼不說泰山還是我堆的呢?”

“你!”那許丹陽氣得拿着那石子便要來丟雷寅雙。

雷寅雙立時學着那天許丹陽的模樣,“啊”地尖叫一聲,抱着腦袋就往旁一躲,彷彿許丹陽真的打了她一般。

那許丹陽正愣神時,就聽得教室門口有人喝了一聲,“住手!”

衆人一回頭,就只見教諭正黑着一張臉站在教室外。直到這時衆人才想起來,下一堂課正是李夫人的課。

雷寅雙看着李夫人就尖叫了一聲:“先生救命,許大姑娘要打我!”

偏那許丹陽因爲吃驚,高擡着的手一直沒有放下。那教諭三兩步過來,猛地把她的手往下一按,又那麼一抄,便從許丹陽的手心裡抄過了那粒石子,握着那石子伸到許丹陽的面前喝問着她:“你要做甚?!”說着,便當衆把許丹陽教訓了一通。

教諭的身後,雷寅雙則得意洋洋地衝着許丹陽一陣歪嘴抹脖子地做着怪相,氣得許丹陽三尸暴跳,也顧不得教諭正在訓話,擡頭就惡狠狠地瞪着雷寅雙。

李夫人見她瞪着身後,便也轉身向身後的雷寅雙看去。

叫許丹陽沒想到的是,那雷寅雙如變臉一般,立時衝着教諭露出一臉畏畏縮縮的害怕神情來,叫教諭見了不由在心裡微嘆了口氣。

要說那天許丹陽和雷寅雙起衝突的事,教諭其實對來龍去脈一清二楚,但到底是雷寅雙動手的錯處更大一些,所以她才罰了雷寅雙的。而其實之後,她也一直注意着許丹陽和雷寅雙之間的事,因此,對於許丹陽這些天以來的挑釁,教諭可謂是清清楚楚。叫她吃驚的倒是,頭一天裡還暴躁得先動了手的雷寅雙,這幾天裡竟一直“剋制着自己”,連回嘴的事都不曾有過,更不曾向先生告過黑狀,因此,教諭此時心裡早不自覺地偏向了雷寅雙——她哪裡知道,雷寅雙只不過是因爲想着要在學堂外面海扁許丹陽一頓出氣,纔沒去搭理她在教室裡的挑釁而已。

教諭看着許丹陽怒道:“別以爲我沒看到這幾天你的所作所爲。你覺得你的行爲,可合一個淑女的規範?!你……”

她那裡不客氣地教訓着許丹陽時,雷寅雙則找着一切機會衝許丹陽做着各種鬼臉,氣得她對着雷寅雙又是一陣怒目而視。

教諭見她竟仍衝雷寅雙狠狠地瞪着眼,不由氣不打一處來,指着教室門外就把許丹陽趕出了教室,又叫她去教諭處站着去,等她上完這一堂課再來處理她。

被先生趕出教室,對於學生來說,可以說是件莫大的恥辱。若說之前許丹陽對雷寅雙不過是家族舊恨,如今則是又添上了一筆她自己的新仇。於是,在雷寅雙上頭一堂騎射課的那一天,雷寅雙被許丹陽領着她的那些小夥伴們賭在了馬場的草料堆背後。

只是,若比吵架,雷寅雙必輸無疑,可動起手來——何況雷寅雙的手上還拿着馬鞭——她豈有個會輸的道理?

那被人拉開的於春兒只聽到草料堆後面一陣“哼哼哈嘿”,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雷寅雙終於覺得報復夠了,便拍着雙手從草料堆後面轉了出來。

此時被兩個大個子女孩抓住胳膊的於春兒早哭成個淚人兒了。那兩個女孩見從草料堆後面出來的人居然是她,不由都吃驚地鬆了手,向着草料堆後面跑了過去。於春兒則哭着拉着雷寅雙一陣查看。

雷寅雙笑道:“我沒事……”正說着,就聽得草料堆後面傳來一聲尖叫。

雷寅雙立時拉着於春兒跑了過去,竟是假裝她纔過來的模樣,看着那地上疊成一摞的許丹陽等人吃驚道:“這是怎麼了?誰把你們打成這樣?!這人定是個武功高手吧?竟一個人就幹翻了你們六個人?!哎喲喂,不知道告訴先生,先生會不會信呢……”

那被壓在最底下的許丹陽氣得拿拳頭一陣捶地,雷寅雙卻笑眯眯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拿一隻手去捂於春兒的眼睛,道:“哎呦喂,我最不敢看這種血淋淋的場面了,春兒姐姐膽小,肯定更不敢看了,對不住啊,我們先走了。”

等走出老遠,她忍不住就笑彎了腰,看着仍呆呆地回不過神來的於春兒道:“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一力降十會。”雷寅雙得意地晃着拳頭道:“小靜姐姐總說拳頭硬沒用,要叫我說,那是不夠硬纔沒用的,真夠硬了,你倒看有用沒用。”

於春兒回頭看看那邊,擔心地道:“她肯定會報復你的。”

“行啊,”雷寅雙又晃了晃拳頭,笑道:“就看我倆誰的拳頭硬唄!”

這是雷寅雙的頭一堂騎射課,雖然那馬是匹老馬,連背都塌了,因她終於給自己報了仇,加上對騎馬一事嚮往已久,雷寅雙竟是一點兒也不嫌棄,樂吱吱地在先生的教導下,由馬伕牽着那匹老馬,帶着她在馬場上繞了老半天。

她原想像其他已經學會騎馬的同學那樣,讓馬伕將繮繩交給她的,教騎射的先生卻說什麼也不肯,只說叫她先學會怎麼在馬背上穩穩坐了——雖然雷寅雙已經是坐得很穩了。

而直到騎射課結束,雷寅雙既沒看到許丹陽等人回來,也沒看到教諭夫人來找她的麻煩。事後雷寅雙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把許丹陽她們幾個打服了,幾人竟跟先生說,她們是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才摔了個鼻青臉腫的。雷寅雙這才知道,爲什麼教騎射的先生明明誇着她有學騎馬的天分,卻怎麼也不肯把繮繩交給她自己掌着。

頭一堂騎射課的第二天,則是雷寅雙在學裡的第二個休沐日。

因頭一天的騎射課,正勾得雷寅雙對騎馬一事心癢難耐,很想找着機會去學騎馬。偏雷爹如今公務愈加繁忙,李健又因才名在外,天天被他學裡的先生帶着各處參加文會,她想找個人教她騎馬竟都找不着人。直到這時,雷寅雙才忽然想起,她竟有個七八天都不曾收到過江葦青的消息了。

想着她只顧着報仇的事,竟忘了江葦青,她不由咬了咬舌尖。又算着今兒正好也是良山書院裡的休沐日,她便寫了個帖子,叫來春歌,讓她找個人去請那鎮遠侯府的世子爺。

春歌拿着帖子不禁一陣煩難。今兒不巧,不僅主人和大爺不在家,主母也出門吃酒了,連馮嬤嬤也因家裡有事而請假不在,偏自家姑娘卻在這時候要請個外男上門作客……這、這於禮不合啊!

——卻原來花姐也不在家。自他們家封了爵,工部派人來改了家裡的門楣後,花姐就陷入了各種酒會茶會之中。雷寅雙只去過一次那種場合後,就再不樂意去了。花姐也因總有人有意無意地打聽她和李健,便也放任了她。今兒是平肅伯府上大姐兒的滿月宴,花姐帶着小石頭出門應酬了,也就只留了雷寅雙一人在家。

春歌拿不定主意,便跑去請教王伯。

王伯倒頗有些不以爲然,笑着問春歌:“我們大爺旁邊的那個院子,是給誰留的?”

那是雷寅雙非說什麼“狡兔三窟”,特別給江葦青在家裡備下的院子。

王伯又嘆道:“你們也是世子爺親手挑上來的,該也知道,他和家裡關係不一般。不僅他拿我們老爺夫人不當外人,連我們姑娘也拿他當親兄弟一樣。再說,他又不進二門,好歹還有我們這些人呢。”

春歌一聽便釋然了。

江葦青倒也來得快,信送出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便已經坐在了忠毅公府二門處的花廳上。

雷寅雙過來時,還沒進門,就已經看到他沉着一張臉,默默垂眼坐在廳上了——那模樣,不用人說也知道,是生氣了。

雷寅雙自知理虧,便對一直在廳上陪着江葦青的王伯,還有跟着她的春歌等人一陣擠眉弄眼。衆人也都看出了那世子爺正生氣着,見姑娘這模樣,都猜到她大概是要伏低做小去哄那世子爺,又不肯叫他們看到,便都捂着嘴笑着,悄悄撤到廳外侯着了。

雷寅雙還怕人偷聽,硬是把人攆出三十步開外才罷休。

她回過身,見江葦青仍板着一張臉坐着,便笑嘻嘻地跑過去靠着他坐了。她纔剛要開口說話,卻不想江葦青忽地站起身,竟跑到她的對面去坐了。

雷寅雙吐着舌尖憨笑了笑,便腆着臉又跑到他的身邊坐了。見他又要再次起身走人,她趕緊一把拉住他,笑道:“你要真不理我,就不會來了。如今來都來了,還假裝什麼生氣嘛!”

江葦青氣得扭頭狠狠瞪着她。

他原就生得白,這般一生氣,卻是漲得小臉通紅,惹得雷寅雙手指忍不住一陣發癢,差點就想上手去揉他的臉了。可回頭看看廳外不遠不近圍着的春歌和王伯他們,她只得按捺下這個念頭,起身將他按在椅子裡,向他腆臉笑道:“我向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嘛,這幾天事多,就忘了你了。”

這“忘了你”三個字,於雷寅雙不過是隨口一說,於江葦青,卻是胸口一痛。

他驀地反手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問道:“這幾天,你真的一次也都沒想到過我?!”

雷寅雙想了想,道:“想到過的呀。”又道,“我正要問你呢,我頭天去報道時,你過來幹嘛的?就只爲了送我那一匣子筆墨的?!”

她話音一落,卻是眼前忽地一花,竟是江葦青猛地站起身,轉身就把她推到了旁邊的椅子裡,然後一手按着她的肩,一隻手仍握着她的手,一雙眼惡狠狠地瞪着她。

他捏着她手的勁道,不由令雷寅雙疼呼出聲,叫道:“輕點,你捏疼我了!”

這話不知怎麼,竟像是激怒了江葦青一般,他猛地用力壓了一下按在她肩上的手,那雙原本如嬰兒般純淨的眼,這會兒卻如卷着風雲一般,升騰着一股雷寅雙所不能理解的怒氣。

“我管你疼不疼,你都不管我了!”他怒道:“你可知道這幾天我受着怎樣的煎熬?!我明知道你入了學,有了自己的朋友,就再不會需要我了,可我還是想試試,我想看看,我若不主動來找你,你會不會記得有我這麼個人。結果呢?你果然一點兒都沒想起我來!我明知道,一直都是我牽掛你多過你牽掛我,可我能怎麼辦?!你想叫我怎麼辦?!”

他這傷心的模樣,竟是雷寅雙頭一次見。直到這時,雷寅雙才意識到,這一回她果然是真傷了他的心了。

而他的話,更是叫雷寅雙於愧疚之外,還有些心疼。以前,在她不知道他能從容應對江家人時,她多少還替他擔着些心的。可在千秋宴上,她親眼看到他應對自如後,她便放了心了。知道自己再不用充當他的守護後,她更是極少會想到他。她以爲,沒有她,他也會沒事的,怎麼說他的背後還有比她強大了許多的皇帝和太后。

直到這時,她才忽然醒悟到,原來,她在他的心裡,真的不僅只是個守護者的角色,顯然她在他的心裡,有着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而反觀自己,恰正如他所說,其實一直以來,他對她的牽掛,都是多於她對他的牽掛的……

雷寅雙不禁一陣愧疚,忙擡頭看着他連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小兔你別生氣,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只顧着自己而忘了你,對不起……”

“不,你還不明白,”按着她的肩,江葦青搖着頭,傷心道:“你始終都沒明白,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只想要你……”他咬住牙,下巴微微顫抖了一下。

雖然他沒把話說完,雷寅雙卻忽地懂了,他想說的是,“別丟下我一個人”。瞬間,想像力豐富的雷寅雙便想像着,這些天裡,他是如何在孤獨中煎熬着的。而,大概沒人比她更知道,眼前這死心眼兒的孩子有着一副如何孤僻的性情……

這般想着,雷寅雙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她擡起那一隻仍自由着的手,輕輕覆住他的臉頰。

傷心中的江葦青一怔,看着她眨了眨眼,呆呆道:“你……哭了?”

她的眼底,盪漾着微微的水汽。

他驀地鬆開她的手,帶着驚慌道:“我、我、我……真捏疼你了?!”

雷寅雙看着他,忽地又是一陣感動。這死心眼兒的笨小兔,明明心裡氣着她,她那裡一個帖子,他仍然還是飛奔着來了。她這裡纔剛一道歉,他立時就不生氣了……

她驀地一眨眼,眨掉眼裡那因感動而升起的些許水汽,那原本撫在他臉頰上的手,卻是改撫爲擰,忽地用力擰住他的臉頰,憤憤道:“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來找我了?!還非要我下帖子來請你,果然如今你架子大了怎的?!還跟我鬧起脾氣來……”

廳外,聽着廳裡遠遠傳來雷寅雙的喝罵,嫣然踮起腳,想看清廳上的狀況,卻□□歌猛地拉了她一把,低聲喝道:“別淘氣!”

翠衣也抻着脖子道:“好像打起來了。”

“沒事,”打江河鎮上轉過一圈,曾聽無數鄉鄰說過虎兔之間友愛故事的王伯頗有把握地道,“世子爺總會讓着我們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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