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氣死人了。貴族千金一腳踢在鬱金香之燼旅店的木牆上,不過隨即痛得細劍一樣尖尖的眉尖兒挑起來:“好、好痛!”
她回過頭,看到黑髮少年與一個身穿剪裁合體的黑色禮服,帶着貂皮手套,胸前帶着銀色編花的英俊年輕人並肩走出來,眼中一亮忙問道:“羅諾,艾爾曼子爵,軍團長大人怎麼說?”
少年搖搖頭,“讓我們安分一點。”
“太好了,”少女雙掌合十,輕輕一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就是不追究咯?”
而長相有些柔美的年輕人聽了兩人的對話,似笑非笑地看了身邊矮自己半頭的少年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笑着問道:“法伊娜小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艾爾曼心裡清楚,那位女公爵大人少有地大發雷霆把他們幾個騎士隊長從頭到腳訓斥了一頓,肯定和今天下午這回事有關,不過他們幾個隨行的騎士隊長不會違抗軍令,如果說要出問題肯定是落在這位愛惹麻煩的千金大小姐身上。
當初提議留下偷偷尾隨而來的法伊娜的人就是他,維羅妮卡女士那時候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沒有反對,而今天他首當其衝承受了最多的問責,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監護人沒有盡到責任。
不過艾爾曼並不着急,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法伊娜。
“哼,”法伊娜一聽到提起這件事就來氣:“都怪那個鄉巴佬……”她憤憤不平地將整件事描述了一遍。
“那傢伙很厲害,卡倫茲伯爵不過一個照面就被他打倒了。帝國騎士也不是他的對手。”黑髮少年聽完之後補充道,不過說是這麼說,羅諾心中卻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是個埃魯因人而已,比起來他更在意布蘭多手上的赤紅祝福。
“那不過是因爲伯爵大人輕敵罷了,再說禁軍騎士那些公子哥兒,本來就是一幫紈絝子弟,我看快不如邊境騎士了。”法伊娜不屑地哼了一聲,反駁說。
艾爾曼自己雖然也是近衛騎士,但也不生氣,而是笑着問:“埃魯因人中也有此等天才了麼?”
“對方至少能和公爵大人正面交手。”黑髮少年答道。
“那不過是在那地方軍團長大人沒法施展罷了,何況那傢伙手上的是大地之劍,勝之不武。”貴族少女依舊不服氣的樣子。
“話說那麼說,可是我們中任一人,僅僅是能在軍團長大人的氣勢下保持站立就不錯了。”羅諾客觀地說道。
法伊娜瞪着黑髮少年:“羅諾,你怎麼老是和我唱反調!”
黑髮少年一愣,想了一下答道:“我說的是事實啊,法伊娜。”
貴族少女好歹沒被這個呆子氣死,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記得埃魯因人最近日子好像並不好過啊,”艾爾曼卻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不過看起來他們的教訓還沒有吃過啊。”
“艾爾曼?”少年回過頭,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同伴。
“你放心,羅諾,可是得罪了法伊娜小姐這件事,無論如何在下也是不能容忍的。”艾爾曼優雅地答道。
法伊娜聽了怦然心動,雖然無人敢於違抗那位女軍團長的意志,可艾爾曼子爵是帝國政壇上的新星,素有克魯茲新生之鷹之稱。她就不止一次聽父親稱讚這個年輕人機智出衆又小心謹慎,尤其足夠警醒,是年輕人之中的佼佼者。
她知道自己父親很少稱讚人,不過既然連父親大人都給予這麼高的評價,少女不禁想對方說不定真的什麼辦法。
何況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艾爾曼子爵肯出手幫她,這個說法也讓她感到很舒服,這位貴族千金忍不住有些欣賞又帶點期待地看了對方一眼。
“要怎麼做呢,艾爾曼子爵?”她問:“即使是艾爾曼子爵大人,也不能違抗維羅妮卡大人的命令罷?”
“自然,”艾爾曼笑道:“不過不用那麼麻煩,這些小事不用通知維羅妮卡大人也沒有問題。”
“可那傢伙至少也有黃金領域的實力,我們這些人中沒人是他的對手,”羅諾皺着眉頭說:“若是憑人多取勝,未免引起德魯伊插手,德魯伊們對他相當重視……”
黑髮少年後面沒說下去,在場的人都知道如果驚動了維羅妮卡軍團長那個結果有多嚴重。
“沒那麼麻煩,”艾爾曼卻微笑道:“埃魯因人的使團不也在這裡麼,既然那個年輕人是個貴族的話,說不定也是使節團中的一員——不過即便不是,他們自己人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罷。”
法伊娜一聽,碧藍的眼睛裡微微一亮,“對啊!”貴族小姐讚道:“我怎麼沒想到呢,在帝國面前,那幫唯唯諾諾的埃魯因官員也只有屈服了吧。”
她隨即輕輕哼了一聲:“得讓他們好好教育一下手下的人才行!”
“不過誰去呢?”少女又問。
艾爾曼聳聳肩,他雖然是鷹領子爵,但也是近衛軍騎士隊長,這個身份與他國外交人員接觸並不合適。
“我也不行啊,”他身邊的黑髮少年搖頭道:“皇家煉金術士是不能與他國外交人員接觸的。”
“不、不會要本小姐親自去吧?”法伊娜瞪大眼睛,她按着胸口問道:“我、我又沒有這方面經驗啊——”
“我去吧。”一個聲音輕輕說道。
貴族少女回過頭,看着一個穿着紫色長裙的女人從大廳中走出來——她站在那裡,只是輕輕答了一句話,氣質顯得安靜而神秘,整個人亭亭玉立彷彿生長在黑暗之中的一株紫花曼陀羅。
女人微微一笑,目光停留在艾爾曼子爵身上片刻。
“德爾菲恩姐姐!”法伊娜驚喜地喊道:“你也肯幫忙嗎,真是太好了!你有什麼辦法嗎?”
“艾爾曼大人的辦法就很好,”穿着紫色長裙的女人再看了看身邊的年輕男子,“再說法伊娜也同意了不是嗎?”
“可是你是宰相的女兒,帝國的智慧之花,比起艾爾曼子爵大人,我還是更相信德爾菲恩姐姐;再說人人都知道姐姐傾心於子爵大人,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幫着他說話啊,我可不放心呢!”
艾爾曼輕輕一笑,有些玩味地看了身邊這個女人一眼,然後他回過頭,目光落在貴族千金身上。
德爾菲恩也搖搖頭,細語答道:“既然如此,那就炎之聖殿也向那些埃魯因人施壓好了。”
“哦?”艾爾曼子爵微微一挑眉尖,他看着這位宰相之女——後者留意到他的目光,擡起頭對他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炎之聖殿?”法伊娜不解地問:“炎之聖殿會聽我們的嗎?”
“我剛纔聽說那個埃魯因人施展了一個法術,看起來像是聖堂的天國武裝,”德爾菲恩迴轉目光靜靜地說道,一邊輕輕將長長的髮絲撥弄到肩後:“不過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如何描述。”
“好辦法,”艾爾曼笑道:“我聽說這次前往黑森林中炎之聖殿的領頭者是那個被稱之爲貪婪者安曼的神官,只要讓他抓住了小辮子,即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吧。”
“其他的,”這位年輕的子爵繼續說道:“還可以儘量把水攪渾,這裡勢力衆多,發生一點衝突也是未必不可的事情。”
德爾菲恩點了點頭。
“太好了!”貴族千金也興奮了起來,似乎已經看到布蘭多離死期不遠的樣子,她興奮地揮了揮小拳頭,好像已經出了一口惡氣:“就這麼辦,我們立刻行動起來吧!”
那個黑髮少年卻在一邊擔心的是他們此行的正事。“說起來,現在進入黑森林內的勢力越來越多,我們、布加的巫師、炎之聖殿,甚至連埃魯因人都來了,獅心劍明明是我國的聖物。”他有些擔憂地說道。
“你擔心這麼多幹什麼啊,羅諾,”法伊娜感到自己的積極性都被這專門說喪氣話的傢伙打消了一半,忍不住嘆了口氣:“有維羅妮卡大人在,我們怕什麼?”
“布加的巫師不過是來看熱鬧的罷了,”艾爾曼也答道:“至於炎之聖殿來說,獅心劍也可以說與炎之王有密切的關聯,至於埃魯因人,我們需要在意那些鄉巴佬的看法嗎?”
黑髮少年點了點頭。
“不過獅心劍真的是與信風之環的異變有關係嗎?”黑髮少年又問:“早先佔星術士們偵測到那一次神器反應,應當是讓德內爾東南方,離夏布利不遠在對啊。”
“神器反應的牽連太大,沒辦法鎖定精確的位置,”這個時候德爾菲恩才靜靜地開口道:“所以我們從夏布利南方進入黑森林,一路搜索到這裡也一無所獲,也是很正常得。”
“會不會被那些骨頭架子拿去了?”法伊娜想起他們在路上遇到的瑪達拉的軍隊。
“聖劍是有心靈的,”少年煉金術士答道:“無論是獅心劍也好,還是炎之刃也好,都是寓意光明與正義——亡靈碰到都會被化爲飛灰,它們不可能對這兩把劍感興趣的。”
“所以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信風之環了。”德爾菲恩答道。
幾人的話題從如何懲治布蘭多轉移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上,正沉默下來進行思考,這個時候忽然看到一隊騎士急匆匆從外面衝了進來。
這些騎士們首先看到身爲近衛軍騎士隊長的艾爾曼子爵,立刻停下來行了一禮:“隊長大人!”
“子爵大人!”
艾爾曼停下思考,擡起頭看着他們:“怎麼了?這麼着急?”
“出大事了,子爵大人!”
“大事?”
“信、信風之環發生了變化!”那個騎士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