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律師在辦公室忙活着,但眼看就要十點了,怎麼蔡雪花還沒回電呢?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王律師心裡泛起了嘀咕。
王律師又繼續撥打蔡雪花手機,手機沒關機,有信號,就是沒人接。
王律師又打了3遍,每次都是移動服務商的語音提醒結尾:“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王律師越發不安了。她突然想起前幾天許飄逸說要和蔡雪花一起來看她,但是用的不是蔡雪花的手機,“對,給許飄逸打個電話看看,到底出事沒有。幸好那天存了許飄逸打過來的手機號,呵呵……”王律師想着,撥打了許飄逸的手機。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裡你的身影 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哦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什麼原因 我竟然又會遇見你 我真的真的不願意 就這樣陷入愛的...”許飄逸的手機鈴聲一直響着,但無人接聽。
王律師越發心慌了,她想:“我要不要去找她?該不會是在保險公司開早會吧?怎麼還積極到手機都不看了呢?平時起碼會回一句說明一下的嘛……哦,對了,我給馬老師發個微信,問下蔡雪花在不在,就知道了。”
“您好啊 馬老師,請問蔡雪花早上來保險公司開早會了嗎?”王律師給馬老師發去。
“沒看見她啊,上週她說女兒要回國了,她要多陪陪女兒,保險公司能先不來就不來了。我好幾天沒見着她了。”馬老師回覆道。
“陪女兒怎麼就電話都不接了呢?我感覺還是有點不正常。”王律師心裡嘀咕着又撥打了蔡雪花的手機。
“你好,我媽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電話那頭終於有人接了,王律師聽出來了,是許飄逸的聲音。
“哦,那你能讓你媽媽一會方便了給我回個電話嗎?”王律師禮貌問道。
“嗯,知道了。”許飄逸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王律師覺得太不正常了,立即開車往蔡雪花的別墅趕去。那天到律師事務所辦委託手續的時候,王律師已經讓蔡雪花將別墅地址和其他信息都寫在那幾張A4紙上了。
“爸爸,那個王律師又要來搗亂了,她早上一直打我和媽媽手機,剛纔我實在受不了了,就接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媽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但沒多說其他的。現在怎麼辦哪?”許飄逸被王律師打電話打得心慌慌了,向許光明求助道。
許飄逸雖然未曾見過王律師,沒深入瞭解過,但是聽黃警官描述和家人們說過,感覺這個王律師挺能搞的,沒那麼好對付。
“不用怕,現在你媽媽已經出了妄想性精神障礙的診斷結論,是個精神病人,無權委託律師了。法定監護人就你外婆、你和我,你外婆都快80了,能活幾天都不知道了,只要你我態度一致,這個姓王的女人她翻不了天的,哼!她還以爲她姓王就是女王啊?!你爸爸我纔是東海的龍王!”許光明自信得安慰着許飄逸。“在東海,有你爸爸花錢搞不定的嗎?你信不信,到時我花多點錢,讓她變成我的律師!”
“嗯!我知道了爸爸。我會隨機應變的,但願她不要再多管我們家的事了。”許飄逸說道。
王律師到了別墅小區門口,只見這一大片區都是別墅,看門牌指示牌,蔡雪花家在入小區右轉到底的最後一幢。王律師穿着意大利MAXCO黑色過膝裙,中跟GEOX皮鞋,走起水泥路來,“噔噔噔噔……”響。路過幾家別墅,院子裡有人坐着乘涼,有人在洗衣服,王律師走到正在院子裡洗衣服的一位婦女跟前,禮貌地問道:“請問蔡雪花家是在最裡面那幢嗎?”
“你是她的律師吧?”婦女擡頭看着王律師,明明不認識,但她眼神閃爍,欲言又止,反問王律師道。
“是的,您認識我?”王律師問。
“不認識您,但上次蔡雪花從醫院回來對我們說過,是你救她回來的。”婦女低聲說道,“但這次,你已經來晚了。”
婦女左右掃視了一下,不敢再多說的表情,端起洗衣盆,往別墅內門走去。旁邊幾幢別墅院子裡的人,也突然都站起來回到別墅裡,關門了。
王律師看着這些鄰居們的異常表現,猜想蔡雪花肯定又被……王律師加快腳步往蔡雪花家的別墅走去。
到了蔡雪花家的別墅門口,只見這是一幢3層的獨棟別墅,還有一個大院子,院牆邊上,還有蔡雪花親自種的地瓜,地瓜葉綠油油的,蔡雪花曾經多次說過她喜歡在別墅院子裡種地瓜。別墅一樓大廳門開着,裡面有位年近80的老婦人,王律師估計她是許光明的媽媽,王律師在別墅門口,大聲但禮貌地對老婦人說,“您好,請問許飄逸在家嗎?”
老婦人聞言,扭頭對着樓上喊道:“飄逸,你下來一下,有人找你。”
過了一會,許飄逸走下樓梯,她看到王律師站在別墅門口,她雖然沒見過王律師,但上次媽媽說過後,她上網搜索過王律師的律師事務所官網,在官網上有王律師的照片和簡介。
許飄逸走出別墅,王律師建議站路邊聊幾句。這時,只見許光明站在別墅門口招手,示意她們進屋聊。
王律師微笑着搖搖頭,她知道許光明的意圖,這棟樓在王律師眼裡是很危險的,進去可就說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了。許家人對蔡雪花都可以這般心狠手辣,對於王律師那就更不好說了。
只見許飄逸一身白色長裙,落落大方,五官精緻,氣質非凡,要是男人見了,估計立馬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愧是校花生的,遺傳了蔡雪花的美貌,現在還是富二代,穿着世界名牌的許飄逸,比當年那個純樸的校花-蔡雪花,那是不同的2種味道。
“你好飄逸,你媽媽呢?”王律師問道。“說實話,你媽媽真的很愛你,可以說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我知道媽媽愛我,我也愛她的,但是我很爲難,也沒辦法。”許飄逸說,“我有一個阿姨,她的同學是醫生,她跟我說過很多次,我媽媽有妄想性精神障礙,我相信她的專業判斷。萬一我媽媽真的有病怎麼辦?總是應該看病的吧?”
“你不怕你媽媽其實沒病,是被精神病的嗎?”王律師問道。“在我剛出道那年,我就遇到過一起‘被精神病’的。你媽媽這個是我遇到的第二起了。”
“王律師,你是律師,不是醫生,有沒有精神病,我相信醫生的判斷更專業更權威。我也愛我媽媽的,我只是會給她看病,我不會讓她死的,您不用太擔心,我希望你以後不要代理我媽媽的案件,不要管我們的家事。”許飄逸嚴肅冷靜地說道,“請你明白,我寧可要一個精神病的媽媽,我也不會同意她離婚的。我爸爸可以有一千個一萬個情婦,但只會有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孩子!”
“你能告訴我你媽媽在哪裡嗎?”王律師說道,“我是她的律師,我會尊重她自己的決定的。”
“我不會告訴你的,請你以後不要再管我媽媽的事情。你鬥不過我爸爸的。”許飄逸堅決地說。
許光明又在別墅門口招了一次手,示意許飄逸帶王律師進屋說話。
王律師搖搖頭,對許飄逸說道:“我遇到那第一個‘被精神病’的案子,因爲當年沒有《精神衛生法》,她最終被丈夫戴上精神病的帽子,弄回福建農村。但現在有《精神衛生法》,我不會直接放棄你媽媽的。但願你能好好想想,你媽媽是否爲你一直竭盡所能。送你一句我老家的俗話‘孝敬田地自有谷,孝敬父母自有福。’”
王律師離開別墅,正欲開車回辦公室。她想:“得先找蔡雪花娘家人再商量下,接下去怎麼辦好。若蔡雪花已經被帶上精神病的帽子,那麼蔡雪花簽字的那授權委託書……得找蔡雪花的母親再籤個字,那樣無論蔡雪花自己是否有民事行爲能力,王律師的委託代理權就都沒有問題了,王律師才能名正言順地繼續幫她。”
話說蔡蘭花一早也給蔡雪花打電話,想問個好,心裡好踏實些,結果蔡雪花手機一直無人接聽,她也是心裡的小鹿不停地亂闖。
“海燕啊,你小姨手機一直無人接聽了,菩薩說她要歷劫了,這個劫難很苦很苦……”蔡蘭花給女兒陳海燕打電話,想商量一下怎麼辦。
“是吧媽媽?菩薩若說她要歷劫了,我估計她肯定已經出事了,我們怎麼辦呢?你問問菩薩,我們怎麼能救她?”陳海燕焦急道。
陳海燕知道蔡蘭花的神通,她相信蔡蘭花。她們家發生過很多與衆不同的事情。陳海燕都還歷歷在目。
蔡蘭花家12年前非常富有,是家族中最富裕的,蔡蘭花的老公陳海富是房地產開發商,當年房價蹭蹭往上漲,早前陳海富的地產公司—東海市海富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屯了許多地,後來國家土地拍賣價格越拍越高,陳海富的資產也跟着水漲船高,一路飆升,陳海富在衆人眼裡,那是人中龍鳳,多少年輕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當年在陳海富眼中,女人就像洋娃娃一般,是可以挑選着玩的。當年,陳海富就對一個女人真動過心。那是他公司新招的前臺張美仁,身高168CM,細嫩白皙的肌膚,高高的鼻樑,2個甜甜的酒窩,細腰翹臀,喜歡每天穿着各種款式的緊身收腰包臀裙,見到陳海富總會微微一笑,露出2個不大不小的酒窩,甜甜地問好:“早上好,陳董。”陳海富實在禁不住她這讓人骨頭髮酥的視覺聽覺衝擊,就立馬給她提拔到董事長特助。陳海富到哪都帶着張美仁,當然,到後來就是從一起出差變成一起旅遊了。自然,張美仁也就變成了陳海富的金絲雀了。陳海富當年最大的願望就是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家花野花各取其香。怎奈蔡蘭花卻整日帶着陳海燕捉姦,無法忍受其與別的女人有染,甚至有一次,因爲在跟蹤陳海富的過程中,蔡蘭花和陳海燕因兩眼太過專注在陳海富和小三張美仁身上,沒注意紅綠燈,直接闖紅燈去追陳海富和小三,就在那一瞬間,蔡蘭花和陳海燕被飛馳而來的汽車撞飛出去2米多。陳海燕多處骨折,而蔡蘭花則瘋癲了8年。說來也奇怪,就在蔡蘭花交通事故後瘋了的那年,海富公司造的樓發生了嚴重坍塌事故,直接砸死了十多人,鉅額的賠款及質量形象的崩塌,加上**監管和鉅額罰款,一時間各種訴訟纏身,讓陳海富焦頭爛額。陳海富從富豪的寶座上重重地跌落,跌得骨頭都差點散架了。陳海富公司破產了,陳海富也從人前人五人六的成功人士,變成了樹倒猢猻散的落魄中年男人。而且,這種機會型的財富,再也沒法恢復元氣了,從此,陳海富一蹶不振。當然,因財富而聚來的女人們也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終究只剩原配蔡蘭花和女兒陳海燕陪伴左右。陳海富終於又老實專一了。後來,有一天,蔡蘭花說東海市長河區有一老廟名叫獄廟,廟裡有一尊黑臉的菩薩—楊文勝菩薩,也是現在的閻王爺,給她託夢,讓她前去祭拜,皈依道家法門。陳海燕上網一查,果真有這麼一個廟,也有這樣一尊菩薩。只是以往他們都沒有特別注意過,要不是蔡蘭花的夢,她們也不會知道這些。自從蔡蘭花皈依道家法門,她不僅不瘋癲了,還有了些異於常人的感應力,還會根據菩薩的指引,開藥方救人,後來因爲救了不少被醫院判了死刑的人,口碑也就傳開了,每日有人排隊求她開示、幫忙,世人也開始尊稱她爲“活菩薩”。
經歷了起起落落,生生死死,富貴貧窮,陳海燕悟道,世間根本不存在花心男與不花心男之別,花不花心,其實只不過是有沒有花心的實力和機會的問題。七情六慾是人的本性,情慾本就是花心,不然所有人都出家做尼姑、和尚了不是?花不花心,出不出軌,只在於感性與理性的最終平衡及抉擇罷了。出家人不是沒有七情六慾,而是讓自己修行,懂得“空”性,讓自己不再沉浸在慾望之海,迷迷茫茫,渾渾噩噩走向死亡。靈魂另尋寄居體,還不斷地糾纏在愛恨情仇之中,無法放下,無法解脫。
“菩薩說,她會有貴人相助,雖得歷盡苦楚,但能活下來,最終不離婚勝似離婚。她不會再原諒許光明,但她終會原諒女兒……”蔡蘭花像神靈附體般唸叨道。
“是啊,小阿姨這麼善良,從來不作惡的,一定會有貴人相助,脫離苦海的。昨天小姨不是給了我們那個王律師的名片嘛,她不是說萬一遇到什麼事情,我們可以聯繫她的那個律師嗎?”陳海燕想起昨天蔡雪花留給她們的王律師的名片。
“是啊,菩薩保佑,你快點回家吧,我們商量一下,儘快聯繫王律師,看看我們怎麼辦好?”蔡蘭花叫陳海燕先回家來。
“好的 媽媽,我馬上回家。”陳海燕說完,馬上找領導請假去了。
陳海燕一邊撥打蔡雪花手機,一邊騎電動車回家。但蔡雪花的手機一直沒人接聽。
她趕到家,趕緊給王律師打電話。“喂,是王思意律師嗎?我是蔡雪花的外甥女陳海燕。”
“你好陳海燕,我正想找你們呢,我一個早上都沒能聯繫上蔡雪花,剛纔我還打了許飄逸的手機,前面她也不接,後來我又打了很多次蔡雪花的手機,許飄逸終於接起來了,但說她媽媽不方便接電話,我讓她方便了回電,一直沒回電給我。我感覺許飄逸很有問題,幾天前她還打電話問我時間安排,說要與她媽媽來見我,結果早上她這態度卻很是奇怪。我剛剛去過別墅,見到許飄逸了,她叫我以後不要插手她家家事,她說她的醫生阿姨跟她說了,蔡雪花有精神病,她相信那個醫生阿姨的專業診斷。但她不告訴我,蔡雪花到底被弄到哪裡去了。”王律師陳述道。“我估計蔡雪花又被送去那個精神病醫院了。”
“是呀,我們也一個早上打了無數電話給小姨,結果她一次也沒接過,我們感覺她出事了,您說我們怎麼辦好呢?”陳海燕求助道。
“昨天晚上她還發微信給我了,現在失聯還沒超過24小時,我們直接打110報案可能還不行,要不我們馬上一起趕去牛橋派出所吧,畢竟幾天前蔡雪花是投毒案的報案人,若他們不告訴我們蔡雪花到底被許飄逸和許光明弄到哪裡去了,我們就報案說她被打擊報復失蹤了。”王律師建議道。
“嗯,好,我們馬上出發,牛橋派出所見。”陳海燕說完,就與蔡蘭花一起帶着身份證去牛橋派出所了。
蔡蘭花和陳海燕先到的牛橋派出所,蔡蘭花對窗口的治安警官說,“我妹妹,我親妹妹蔡雪花失蹤了,電話不接了,出事了,你們快幫我們找找她。”
“失蹤多久了?什麼時候開始失聯的?”警官問道。
“昨晚還有聯繫的。早上聯繫不上了。”陳海燕答道。
“你們憑什麼推論她失蹤了啦?她可能早上手機沒帶呢,一個早上沒接電話麼,不是很正常的麼?”警官駁斥道。
蔡蘭花和陳海燕想繼續找他理論,但她們知道跟他們爭吵是沒用的,他們的屁股是朝南坐的,想着還是等王律師趕到了再說吧。
王律師趕到牛橋派出所,只見大廳內2個女人,一個約50歲,一個看起來30歲不到,但2人都穿着樸素,未抹任何脂粉,看起來不太起眼,顯得有些焦急,像是在等人。王律師判斷她們就是蔡蘭花和陳海燕。
“請問你們是……?”王律師試探道。
“我是陳海燕,這是我媽,你是王律師嗎?”陳海燕答道。
“是的。”王律師應答道,轉身問窗口民警,“請問黃警官在嗎?請他出來一下。”
“你是?你認識黃志忠警官?”窗口民警客氣地問道。
“我是蔡雪花的代理律師,麻煩您給黃警官打個電話,叫他下來一下。”王律師很堅決得說道。
窗口民警不認識王律師,但聽王律師這口氣,也就不再多說了,直接用座機撥了黃志忠的手機,“喂,志忠,你下來一下,有個律師說要見你。”
黃志忠一聽說律師,心戈登一下,他的直覺告訴他,肯定是蔡雪花之前那個王律師。“哎,真是TMD難做人啊!”黃警官長嘆了口氣,走下樓來。
“您好黃警官,還記得我嗎?蔡雪花的代理律師。”王律師打招呼道。
“您好王律師,您找我有事?”黃警官裝傻道。
“蔡雪花失聯了,您知道她在哪裡嗎?”王律師嚴肅地看着黃警官的臉,問道。
“她 她……我 我……”黃警官突然有些支支吾吾。黃警官看到王律師還是有些緊張,有些心虛,畢竟王律師知道……
“這是蔡雪花的孃家人,若您不告訴我們蔡雪花到底被弄到哪裡去了,我們會通過110報警,順便把之前發生過的一切,找幾家媒體播報一下。找紀委覈查一下。”王律師微皺着眉頭,異常嚴肅道。
“蔡雪花在醫院,她女兒送進去的,跟我沒關係了,她女兒也來做過筆錄了,我可以拿給你看,她女兒說那留在別墅書房裡的是牙膏粉。她簽字確認過了,那個案件我們已經終結了。”黃警官不想夾在他們中間做壞人,吃力不討好,還萬一引火燒身,趕緊辯解着,打開投毒案案卷,給王律師看來下許飄逸簽字過的筆錄。
“還是文行區分院嗎?”王律師問道。
“是的。”黃警官答道。
“好的,謝謝!再見!”王律師說着與陳海燕和蔡蘭花走出派出所大廳。
“再見!”黃警官說道。其實他真心希望永遠別再見到這個王律師了,別再讓他裡外難做人了。
“那就是說許光明和許飄逸已經將蔡雪花鎖進精神病院了,原來她那天打電話是爲了打探我的時間安排,她知道我明天開始連着開庭,他們選擇這樣一個時間點把她偷偷鎖進精神病院了。”王律師明白了許飄逸那天打電話的實際用心,也明白了爲何早上許飄逸的態度如此了。
“那恁(東海方言:怎麼的意思)辦呢王律師,現在她已經被關進去了。我們想什麼辦法把她弄出來呢?”陳海燕焦急得問道。
“下午你們孃家人與我一起去文行區分院,告訴他們蔡雪花與許光明正在離婚訴訟過程中,許飄逸也與許光明簽約將蔡雪花名下的500萬元年底就歸許飄逸所有,我這有蔡雪花發我的他們之間的協議之照片,其實他們與蔡雪花的利益明顯衝突的,我們可以試試要求醫院放人。”王律師分析道,“另外,我記得2013年已有《精神衛生法》頒佈,《精神衛生法》第二十七條規定:精神障礙的診斷應當以精神健康狀況爲依據。除法律另有規定外,不得違背本人意志進行確定其是否患有精神障礙的醫學檢查。第三十條規定:精神障礙的住院治療實行自願原則。診斷結論、病情評估表明,就診者爲嚴重精神障礙患者並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對其實施住院治療: (一)已經發生傷害自身的行爲,或者有傷害自身的危險的; (二)已經發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爲,或者有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險的。 第三十一條規定:精神障礙患者有本法第三十條第二款第一項情形的,經其監護人同意,醫療機構應當對患者實施住院治療;監護人不同意的,醫療機構不得對患者實施住院治療。監護人應當對在家居住的患者做好看護管理。’我待會把《精神衛生法》打印,我們下午帶進去給蔡雪花,讓她知道下法律規定,配合我們依法維權。我相信最後肯定是邪不壓正的。 ”
“好的,王律師,我們也不懂法律規定,就聽你的。”陳海燕說道,“我們通知其他孃家親戚一起過來。”
“嗯,特別是蔡雪花的媽媽,你外婆,請帶好親屬關係證明—母女關係證明過來。”王律師交代道。“萬一他們非要給蔡雪花帶上精神病人的帽子,那她媽媽也是法定監護人,許光明、許飄逸與蔡雪花的利益衝突,原則上蔡雪花的媽媽纔是她的法定監護人。”
王律師與蔡蘭花母女分開行動,分頭做準備,她們約好下午2點,一起到文行區分院集合。
王律師打印好《精神衛生法》和蔡雪花的離婚訴狀,帶上授權委託書和證據資料,趕往東海市精神衛生中心文行區分院。
王律師一進醫院,就看到7個人神情凝重地站在院子裡,其中2人是早上已經見過的蔡蘭花母女。她們看到王律師,立刻招手。王律師走到他們面前,陳海燕介紹了一下另外5人,分別是蔡雪花的媽媽和另兩個姐姐,還有陳海燕的父親和老公。因爲蔡雪花的大姐中風癱瘓在牀,也就不可能來幫忙了。
“王律師,剛纔你還沒到的時候,我們已經去找過他們這個分院的劉院長了,也跟他說了蔡雪花在鬧離婚的事,求她放蔡雪花出院,我們孃家人帶走,他說不行的,他很同情我們,但他們規定,誰送進來就要誰接出院的,其他人他們不認的。你說怎麼辦好?”蔡雪花的老母親帶着哭腔訴說道,“我剛纔都給他下跪了,他就是不同意。”
“我剛纔上4樓隔着玻璃門見到我小姨了,醫院不給我開大門,剛纔他們剛吃完午飯,允許他們在內部過道上走走。她已經被折磨得沒人樣了,太遭罪了!”陳海燕說着,眼眶通紅,眼淚奪眶而出。“我給她塞了8個硬幣,裡面有個公用電話,她可以趁護士和醫生不注意的時候,給我們打個電話。我二姨的女兒錢思雨不是之前在裡面待過幾個月的嘛,她教我的。”
“哎!”王律師嘆了口氣,道:“我上去看下什麼情況,你們在這裡等我,人多太惹眼。”
王律師乘坐住院部電梯上4樓,剛好食堂的阿姨推着餐車要進去收拾餐具,王律師就直接尾隨阿姨進了4樓大門。
“蔡雪花,你在哪個房間?”王律師在過道里大聲問了一聲。
“我在914房間,我在這裡。914房。”蔡雪花聞聲,立馬大聲迴應道。
王律師快步朝914房間走去。但房門被反鎖了,蔡雪花無法開門。
爲方便醫生和護士監視病人,精神病院的房間門上面的1/3是用鋼化玻璃做的,透明的。
隔着玻璃,王律師與蔡雪花四目相對,蔡雪花瞬間淚流滿面。
“你現在知道許光明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了?你還要起訴離婚嗎?”王律師問道,“離婚訴狀我打印好帶來了,你若考慮離婚的話,我底下門縫塞進來給你,你馬上籤下字,塞出來給我。我儘快幫你啓動離婚訴訟程序,這樣的話,許光明屬於你的利益衝突方,依法應當迴避。”
“我聽你的,思意啊。”蔡雪花趕緊點頭,示意王律師將離婚訴狀塞進去給她。
“還有一份是《精神衛生法》,你看下27條、30條和31條,他們現在的行爲是違法的,未經你同意,不得將你強制關在這裡的。你孃家人都來了,在樓下。”王律師趕緊將訴狀和《精神衛生法》塞給蔡雪花。
蔡雪花在訴狀上籤好字,趕緊塞出來給王律師放進包裡。
“他們中午答應我說3天后就放我回家了,若他們3天后放我回家,我也可以不離婚。這幾天你先等等,看他們到底放不放我出去,要是3天后他們還是不讓我回家,你就幫我起訴離婚,好嗎?”蔡雪花說道。“這裡的護士長是許光明的妹妹許琴的同學,她們搞定了的,所以把我關這裡了。”
王律師點點頭。
914房間正對着護士臺。護士臺有護士來了,她一看王律師站在914門口,正與蔡雪花在交流,立馬神情緊張起來,拿起電話說:“護士長,好像是蔡雪花的律師來了,您快過來。”
王律師聞聲,走到她面前警告道:“蔡雪花是正常人,剛上個月你們總院的主任醫生診斷過,你們把正常人非法關押,剝奪人生自由,你們是犯法的。”
“她是妄想性精神障礙,我們已經診斷過了。3天后就出書面診斷證明了。”護士抗辯道。“是她的法定監護人,她女兒和老公送她進來的,我們違什麼法了?”
“《精神衛生法》明確規定不能違揹她本人意願,未經她同意,你們強制將她關在這裡,你們違反《精神衛生法》,非法拘禁。”王律師說道,“她正在離婚訴訟過程中,她的女兒和老公是她的利益衝突方,她媽媽纔是法定監護人,他媽媽也不同意你們將她強制診斷,強制醫療。”
“她媽媽都80多歲了,哪還監護得了她。”護士不屑地說,“我們護士長都知道的,你不用嚇唬我們。”
王律師知道再多說無益,那裡護士長接到電話正趕過來了。王律師還是趕緊把訴狀等原件帶出去再說。
“蔡雪花,你照顧好自己,我下次再來看你。”王律師怕蔡雪花在裡面頂不住壓力,安慰道。“我們相信邪不壓正,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你務必想開點,堅強面對。”
“謝謝你!你也照顧好自己。再見!”蔡雪花示意王律師在護士長趕到前快走。
王律師摁了一下內部過道牆壁上的電子鎖按鈕,直接大步跨到電梯口,打開電梯,快速下樓了。
這住院部有2部外部電梯,供病人和家屬用,內部還有一部電梯,僅供醫生和護士使用。
王律師見到蔡雪花娘家人,示意大家先離開精神病院,另外找個地方再約談。
陳海燕建議一起到她家門口的咖啡館,一起商量下,接下去怎麼辦好。大家各自上車,往約定的地點駛去。
到了咖啡館包間,大家圍坐在一張大圓桌子邊上,錢思雨也來了,8位孃家人與王律師神情凝重地坐着,面面相覷。
其實王律師還有個顧慮,“不知道這錢思雨和她媽媽菜芹花是否其實是臥底,萬一她們與錢奮是一夥的,那就都是許光明的人。”王律師也在琢磨,“要不要說出各種營救蔡雪花的方案呢?還是先稍微試探一下吧,放個***試探下她們。”
“你們有什麼辦法嗎?說說看。”王律師道。
“我問過我一位做法官的老同學,她說離婚訴訟第一次起訴若有一方不同意離,一般判不離的,得6個月以後再起訴,您說拖這麼長時間可怎麼辦呢?我小阿姨都要撐不住了。”錢思雨說。“我在文行區法院住過幾個月,那裡面的日子很難過的。”
“離婚訴訟是要訴的。”蔡蘭花說。“最後是不離婚勝似離婚,菩薩說的。”
“王律師,我們若僱一班人,去精神病院把我小姨搶出來,讓小姨待在我們身邊,我們算犯法嗎?”陳海燕若有所思道。“”還有我們能否找些電視臺和網絡媒體,把事情搞大了,給許光明施壓,讓他不敢輕易再對我小姨下狠手?”
“嗯……”王律師微皺了下眉頭,分析道:“你們若帶上蔡雪花的媽媽去搶人,要把她接回家,應該是不算違法的,其實只是家屬對於是否同意蔡雪花被強制住院治療有歧義,本身《精神衛生法》的出臺,是對我們有利的,他們不能違背蔡雪花的意願強制診斷的,畢竟蔡雪花並沒有傷害他人或自殘的行爲。所以說其實他們這麼做是違法《精神衛生法》的,而不是我們。另外,那個劉院長是有問題的,法律上是肯定沒有規定說誰送醫就得誰接出院的。這也不合理。我感覺他就是聽許光明的,所以他故意加了這麼個所謂的要求。若你們想網絡曝光和電視臺曝光施壓,現在我們屬於弱勢,實在沒辦法也可以試試,但現在的媒體也有挺多是挺黑的,不認識人、沒孝敬錢財的話是不太會幫忙的。”
“若需要孝敬媒體的話,您預計需要多少錢?”陳海燕說道。
“這個不好說,可能得準備個10來萬作爲各種開銷吧。”王律師說道。
“好,我們知道了。”陳海燕點點頭,她看向其他人,他們也點點頭。
“我們明天中午趁他們午飯時間,帶人去搶我小姨出來。”陳海燕說道。
“我明天開庭,也不方便作爲律師去參加你們家屬搶人之事,我就不去了哦,那你們注意安全,大家是去帶蔡雪花回家,不是去打架的哦。”王律師道。
“好的。”陳海燕說道。其他人面面相覷地點點頭。
王律師想:“先看看她們是否會泄露今天的談話內容給許光明再說,先不能當所有孃家人的面把蔡雪花的委託書原件等資料和其他信息都說出來,不能無保留。還是得穩妥起見。”
話說第二天中午,陳海燕讓父親幫忙找了5個幫手,像前一天一樣7個孃家人就一起過去文行區法院準備搶人了。
他們怕12個人一起上去會被攔住,就分批坐電梯、走樓梯上到住院部4樓,陳海燕挑頭,她趁着食堂送飯開門的間隙,溜進去,等在914房間附近,等他們一開門給蔡雪花遞飯的瞬間,陳海燕一把推開門,拉上蔡雪花的手,就拼命往電梯口跑去。蔡雪花馬上明白了,陳海燕想救她出去,趕緊拼盡全身力氣,跟着陳海燕跑。
她們剛跑出4樓樓層大門,正要奔向電梯,其他接應陳海燕的人都候在電梯口了,他們簇擁過來,想擋住其他人,好讓蔡雪花和陳海燕順利逃走。
“站住!……”突然許光明帶着20幾個人從醫院內部追出來了。
蔡雪花嚇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剛爬起來想跑進電梯,不知道何時許飄逸已經抱住了蔡雪花的腿,許飄逸死死抱住,哭着威脅道:“媽媽,你要是想走,除非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許光明已經追到蔡雪花了,他一把抱起蔡雪花就往914房間去,蔡雪花掙扎着,試圖掙脫許光明,因爲蔡雪花拼盡了吃奶的力,許光明差點被一同摔倒,許光明擡起腳,一腳踹在蔡雪花的肚子上,緊接着,一腳又一腳,狠狠地踢在蔡雪花腿上,蔡雪花被踢倒在地,可能太疼了,蔡雪花沒能自己爬起來再掙扎,就又被許光明抱起來,扔進914房間,護士馬上馬門反鎖了,蔡雪花又被鎖在房間裡了。
電梯口,許光明的20多個人包圍着陳海燕這邊的12個人,陳海燕知道,今天的搶人計劃只能以失敗告終了。但是,陳海燕卻非常疑惑,“許光明和許飄逸怎麼知道今天她們孃家人會來搶人的呢?怎麼會提前安排了20幾個人候在裡面的呢?難道有內鬼提前泄題了她們的救人計劃?”
陳海燕非常氣憤地指着許飄逸:“你 就是個白眼狼!你媽爲了你,嘔心瀝血,你就這麼報答她的嗎?……”
許飄逸哭泣着,沒說話。
許光明再次走出來了,他指着陳海燕等孃家人罵道:“你們若是想找死,你們就再管蔡雪花的事!不想死的,以後就給我滾遠點。誰再搗亂的,我拿1000萬,要了他的人頭,不管老的小的。”
蔡雪花的老母親胡美娟,嚇得直哆嗦,突然,她撲通一聲跪在許光明面前,哭喊着懇求道:“光明啊,你放過我女兒雪花吧,我讓她淨身出戶,淨身出戶跟你離婚,不要你一分錢了,你放過我們好嗎?”
胡美娟一邊哭喊着懇求,一邊跪地對着許光明磕頭。
“你求我沒用!她要是真想淨身出戶,你們叫她那個王律師過來找我,籤書面的!”許光明惡狠狠得吼道,轉身回到樓道大門內,將門鎖上。
陳海燕等孃家人扶起老太太,都淚流滿面地搖着頭,坐電梯下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