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有沒有通敵？這個必須要仔細捋一捋糧食。
兒童馬修曾經想過，是不是安德魯手藝太潮了？畝產怎麼這麼低？後來發現他錯怪他老子了，因爲其他人家也都差不多。
有記載這時英國農夫播種一磅小麥，能收穫7磅。1比7，已經遠遠高於歐洲大陸的1比4.5。農夫安德魯已經很優秀了。
沒辦法，小時候餓肚子，逼的一個不懂種地的傢伙天天研究農業。後來改養羊了，就放棄了。
愛爾蘭這個鬼地方，不太適合種小麥。實際上，整個英國只有南方纔適合這種農作物。大致範圍就在倫敦北邊附近，然後以南地區。直到現代，英國南部都是世界掛名的重要小麥產區。
當然，如果你非要種，愛爾蘭蘇格蘭也能搞一搞，包括菸草。無非單位成本高一些，產量會低一些。
畢竟這地方氣候怪的很，冬天不冷夏天不熱。馬修的呢絨面料馬甲到現在還穿着呢，甚至還要帶個外套。
問題來了，還沒土豆吃的愛爾蘭人現在吃的是啥？
馬修的船隊在愛爾蘭收到的糧食，有一大半是燕麥。也有些奶製品，這時代沒人倒騰鮮奶。
即使是歐洲人也不覺得燕麥是個好玩意。有個羅馬人說過：“這東西在我們那隻配用來餵馬。”
還有林木居住養牛之類。都需要面積。
馬修：“與其讓漢薩同盟兩頭賺錢，不如您掏錢把農夫地主們的餘糧買下來。”
亨利八世胃口全無，馬修大快朵頤。
亨利八世：“……不知道，這種小事我怎麼可能去過問？”
爲了留住更多的金幣，會計們會盡可能以貨易貨。這種貿易方式這個時代也很常見。你要啥？只要我有就給你啥。農夫可能是農具小刀，地主很可能就是刀槍長劍了。至於其他倒騰來的商品，那個沒個定數。日耳曼亞麻布要不要？下次？下次就沒了。
愛爾蘭就是這種地方。
馬修認爲，這比那什麼狗屁方便麪還要簡單～有磨成麪粉做成麪條的功夫，這邊基本已經歡送進五穀輪迴之所。
另外有個常識～可能只有某東方大國的農夫們會精耕細作這種頂級技能，在畝產上，可謂吊打全世界2000年。55公斤是春秋戰國時的級別。
所謂的通敵指控在亨利八世看來就是個笑話，根本沒當回事。這種事能寫在私人信件裡，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有記載，這個時期，英國平均每個港口出口糧食90噸。50年後，平均300噸。趨勢是越來越多。
按照一家五口每人每月30斤。起碼得留下900公斤糧食。少於這個數字，十有八九吃不飽。這個時代副食品是非常匱乏的。當然，如果有低齡兒童，這個數字會更少一些。
實際上，如果不是地中海海盜太多，馬修甚至考慮過賣給北非的穆斯林。
有存糧麼？不可能的。
既然是設想，那些收來的糧食就不可能都留着，最後都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首先就是普利茅斯港口貨場，正好又人口大漲。
於是問題又來了，農夫們顯然並沒有餓死自己，那麼後來的農民起義是怎麼回事？不過這個有些遠。
問題來了，燕麥他想要，可金幣又不想給。怎麼辦？
沒錯，這個變態喜歡收集黃金貨幣，先令便士這種東西優先交易出去。
爲何是一家五口？因爲低於這個數字，人口不可能增長。16世紀，英格蘭人口增加迅速。一改之前幾百年人口低迷和減少的狀況。
馬修一貫認爲～糧食，從來都是武力的一部分。扛餓的食物，當然是好食物。
他重重丟下手中的刀子：“我現在確實正在購買糧食備戰，可聽你這麼一說，我豈不是正在當冤大頭？”
歐洲還有個地方叫做日耳曼。特意提一嘴是因爲日耳曼蠻子們就是嚼着燕麥擊垮了羅馬。
沒辦法，馬修再怎麼樣也知道西班牙人將來會一船一船的往歐洲運黃金白銀，其中白銀是絕對大頭。
這算通敵麼？
以貨易貨這種貿易方式，往往比用等價物更掙錢。一把花裡胡哨的迅捷劍，換來5噸糧食的都有過。如果用貨幣買這麼多糧食，起碼不會低於12英鎊。
搞出麥片一點都不難～把燕麥脫殼蒸熟，再用水力磨坊爲動力壓扁後烘乾，也許還可以加點鹽，一種能賣個幾百年的速食食物就橫空出世了。
亨利八世後悔了，應該吃完飯再聽這傢伙胡吹糧食問題的。
因爲農夫們必須把幾乎所有的剩餘糧食賣掉，纔有可能完稅。
“這肯定比買漢薩同盟的省錢多了……我告訴你啊，愛爾蘭燕麥只要1.7先令。漢薩同盟的價格是多少？”
大概很多人覺得，歐洲人不是吃肉的麼？燕麥跟砍翻羅馬人有什麼關係？
燕麥在某東方大國叫做莜麪，有些地區有句俗語，叫做“四十里的莜麪三十里的糕，二十里的蕎麪餓斷腰。”
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最直接的，就是英倫三島民間存糧極少。
馬修認爲，如果用酒桶封裝烘乾的麥片，就可以起到長期保存的目的。不漏水的東西，難道不就是個大罐頭麼？起碼在船上保質期要長很多吧？要求也不高，有個三個月就行。
只有普利茅斯鐵製品纔是常有。所以，馬修就是個軍火販子。把武器農具各種東西賣給了愛爾蘭蘇格蘭。
這就要涉及到畝產了。有記載，16世紀初英格蘭平均畝產大約是120磅上下。也就是55公斤左右。
第二天，馬修就在逍遙宮吃上了午飯。
所以這個黑心資本家確實在通敵了？
不過法國太近。幹這事的人不少。漢薩同盟主要業務也是販賣糧食，會把北歐東歐的糧食運來掙差價，賺的更多。
然後就是……法國。
跟小麥比起來，它產量低、爭水、搶光，口感粗糙。不過能被人類看中的作物，肯定是有優點的：爭水搶光意味着它們更容易活，產量低但無須刻意打理。只要面積夠大也不是什麼問題。因此那些被小麥挑剩下的土地就成了燕麥天下。
賣糧食賣刀子的英格蘭人多了去了，也包括亨利八世自己。
在圈地越來越嚴重，人口急速增長的同時，英國居然成爲歐洲糧倉？這讓馬修想起另一個某東方大國。
難吃？嫌難吃的，都是肚子不餓的。
他收這玩意除了倒賣掙錢，就是準備用來工業化生產～
不過就算是一家五口兩大人三孩子種30畝。平均收入糧食也不過1650公斤。
成本這麼低，正合適。
馬修忽然覺得，這太有意思了。他可沒能力把英格蘭的餘糧買空。
馬修嘴裡還有一塊鹹魚，含糊不清道：“可不就是麼？”
亨利：“……”
一箇中等莊園，收入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方便麪要用水泡，麥片可以泡也可以裝口袋裡當零食。
所以真相是，儘管有圈地運動，英國在16世紀後兩百年一直是個糧食出口國。
然後留下235公斤作爲種子糧。剩下515公斤糧食賣掉以負擔稅負與其他開支。
扯這麼多糧食問題，首先就是因爲通敵指控，更是因爲英國在後來戰爭中，還要花費巨資從國外購買糧食。
農夫地主們的多餘糧食，都賣給誰了？
～麥片。
10英畝就是60畝出頭。但這面積不可能都用來種糧～這時英格蘭農夫多數用的是二分法。種一半，另一半休耕。也有少數地方用三分法，就像馬修的農牧業計劃，但他們可沒有那麼多牛羊，土地也不可能有180英畝。這種生產方式其實更適合莊園主們。
會計們也會運到伊比利亞地方，那裡的啤酒利潤也比較可觀。航海業發達地方，食水需求更高。
酒桶在大航海時代是剛需，基本屬於高科技，用途廣泛到“桶”都成了計量單位。不過這玩意馬修沒興趣，太吃手藝了，新人光是學徒生涯就起碼要五年，太慢。快速形成生產能力必須去挖人，可利潤也就那樣，何必呢？總不能把別的土豪都逼死吧？
他最初的想法就是改善船員的食物種類，這比麪包和烤肉省錢。讓船員們營養更均衡，減少疾病。（霧）
不過這只是設想。比如烘乾，他準備跟鑄造廠的爐子結合一下。省得熱量白白浪費。史密斯認爲，只要做好防塵，弄個密封箱子，留個氣孔，在爐子上方弄個架子，一點都不復雜。
沒錯，這玩意它扛餓，營養還豐富的很，能量密度比米飯還高。步兵吃一頓機動三四十里不成問題。
但這不能怪馬修，他現在才幾條船？
最大的罪魁禍首估計誰也想不到，那就是用貨幣交稅的制度。
想辦法把不值錢的東西賣出高價，是一個資本家的基本職業素養。
首先，有一半的農夫擁有的土地在10英畝以下。據馬修的測算，這個數字是個臨界點。越低於這個面積，生活會變得越艱難。
這個時期，英倫三島的小麥，大麥，黑麥，燕麥中，燕麥的價格最便宜。小麥能賣6.2先令每單位，燕麥卻只要1.7先令上下。就算燕麥粗糙難處理，但這也太懸殊了吧？
對於這個時代的度量衡，馬修是無語的。如果想搞清楚，他需要寫一篇數萬字論文。
有記載，某莊園某時間段的賬本里，只有兩年提到過去年餘糧。有餘糧年份只有2%。
王室纔是英格蘭第一大地主，各地管事們只要利潤作爲政績，當然都是純市場動物。
如果不是張居正爲白銀託底，它能一路貶值到21世紀。一個政策，就能讓歐洲人瘋狂的去尋找白銀，影響世界數百年。這纔是真正的超級大國。
馬修笑了笑：“我猜也是如此。誰在負責糧食購買？您有空不如問問。”
亨利八世面色古怪：“就是指控你通敵的人。”
馬修驚奇瞪大眼，腦海中念頭翻轉。然後忍不住說道：“如果我是漢薩同盟，一定會在愛爾蘭蘇格蘭英格蘭就地收購糧食，然後轉手就加價賣給你。”
亨利八世先是震驚的，然後臉就黑了，渾身殺機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