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雨滴落下, 嘆息蒼白浮現,熱烈討論的光明未來,在街頭逐漸空洞。<月>
——題記
飛段和角都打算在雨隱住一宿。
剛開始摩耶還以爲飛段和角都就打算把她們賣在雨隱, 可一路上聽角都說話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回曉在雨隱的基地一趟, 吩咐飛段找地方把摩耶她們安頓好。
曉的基地向來分散, 但雨隱的這個好歹也是老大的長居地, 從某個意義上講, 成員路經這裡,回去和老大還有嫂子問聲好是有必要的。摩耶如是想着,寬解自己的好奇心。
雨隱細雨靡靡的街道上, 出現了極爲罕見的一幕——頭戴斗笠身穿黑底紅紋雲長袍、手執長柄散刃鐮刀的一大男人身後跟着一羣花季少女,少女們沒有斗笠, 衣服和頭髮被雨水打溼了大片, 一個個縮着香肩尾隨在男人身後, 本就神情哀傷的臉經過雨水的裝點展現出梨花帶雨的效果。
若是換在其他國家,飛段就算不被當街臭罵, 也至少會遭到無數白眼。
可這裡是雨隱村,如佩恩所說的“好像被詛咒了一樣一直在哭泣”的國度。不論多少個路人經過,見此情景,目光只是淡淡在飛段身上停留幾秒,便立馬繼續頷首匆匆前行。
不知是對這身服裝的特許, 還是心靈深處的某些東西已被剝離。
摩耶沒太在意雨水, 而是一門心思地緊跟在飛段右後方盯着他的背影——這傢伙下船後就把黏土人塞進自己的口袋裡, 任她怎麼說都不還, 根本就是耍她上癮了。
於是摩耶放棄了口頭活, 等待他玩性退散後大發善心歸還她。
不知不覺,角都和飛段約好碰面的旅館到了。
一進門, 飛段輕車熟路地和老闆打了招呼,然後更爲輕車熟路地以恐嚇式的語氣把飯菜錢和住宿費砍到半價。摩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和角都分別前,飛段被再三叮囑要節約資金,當時看他答應得大大咧咧的,沒想到當真照做了。
叫了些還算色香味美的小菜,飛段自己包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搭配着便宜的米飯打發給摩耶早未和那幾個少女吃了。雖然整頓飯下來吃得很勉強,但姑娘們也不敢抱怨。吃完後就隨飛段回了房,天還沒黑就睡了。
估計一來爲了節約資金,二來是便於看守她們。飛段只要了一間房,他睡牀,姑娘們連打地鋪的待遇都沒有,只好倚着牆就地坐下來睡。摩耶明白她們現在的處境,對此也不奇怪,可卻怎麼也睡不安穩——心裡掛念着那個還在飛段腰包裡的黏土人是原因之一,不過更主要的是——這傢伙睡覺居然打鼾!
打鼾也就算了,還特大聲!!!
特大聲也就算了,還……還夢囈!!!
第三次被吵醒之後,摩耶徹底放棄了再強迫自己入眠的打算。手肘拄着膝蓋,雙手掩住耳朵,眉皺得打了結。
目光穿過屋內的漆黑,投向窗外,與穿過窗戶的月光相觸。
睹月思人,作爲一名□□文科生,摩耶不可避讓地被□□詩人們傳染了。
——不知道你趕過去以後,事情順不順利?
——這幾天又被阿飛氣炸毛了幾次,是不是語塞之後又用拳頭欺負“晚輩”了?
——毒有復發的趨勢嗎,有好好照顧自己麼?
——突然間少了我,你會有那麼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不習慣嗎?
突然感覺一雙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摩耶驚然回神。轉目一看,正看見身旁的早未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一件坎肩外套蓋在摩耶身上,早未自己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單薄的灰色背心。
摩耶一皺眉,“這不……”
“摩醬,您放心。早未一定會盡快想到辦法脫險的。”
摩耶被她這句話弄得發愣。遲疑片刻,猛然想起她白天在船上時候的古怪舉動,“早未,你今天該不會是故意惹毛飛……那傢伙的吧?”
她不信早未會是辦事不經大腦的人。
沒有在意摩耶不小心噴出的“飛”字音,早未誠然點頭,“我想從他口中套出要賣掉我們的地方。好計劃逃走的策略。可惜……這傢伙還不算完全沒腦子。”
她說最後一句話時,本就壓得很小聲的聲音不由加重,臉上還翻出個白眼。摩耶忍不住暗心偷笑。
——這丫頭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
摩耶輕手輕腳地把蓋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拿起來,送回早未手裡,“你才穿這麼點怎麼行,我不冷的。”
雖然現在換成這身無袖女裝,比起奈良摩耶原本那套中性的暗部服大大降低了保暖作用——胳膊和大部分腿都露着。可至少現在是夏季,這衣服也是兩件套的,哪怕雨之國比土之國冷,她也不至於吃不消。怎麼忍心讓早未穿這麼薄?
早未想推,卻又被摩耶按住手,“快睡吧,我也困了……”斜瞥一眼鼾聲大作的飛段,“忍一忍。”
翌日早晨,摩耶一醒來,驚奇猛的衝上還未完全清醒的大腦——飛段那磨人的鼾聲居然沒了!
心頭一陣竊喜。
然視線一轉,角都那張高度面癱臉就映入了視野。又是一陣驚訝,摩耶飛快把視線往屋內一掃,發現牀上已經沒了人,整個屋子就只剩安靜地自己身旁發呆的早未和坐在窗前一把椅子上一絲不苟數錢的角都。
“早未……”摩耶探出一隻手,輕輕拍打早未的肩。早未猛一抽身子,這纔回了神。
一副恍若隔世的模樣,早未眼神飄忽一會兒後才定睛對上摩耶的目光。
“其他人呢?”往她耳邊湊近一點,摩耶低聲問。
不單飛段,連那幾個少女都不見了,難不成……
摩耶警覺地擡頭一瞟角都,目光鎖定在那個小錢袋上——難不成,他們臨時改變主意,把那幾個姑娘賣在雨隱了?!
……不,不對啊。要真是這樣,錢都回來了,怎麼就不見飛段?
難不成是……上……茅廁……不對!那她和早未怎麼沒被賣走?
“他們在樓下鋪面裡。”不等摩耶糾結出個頭緒,角都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啊?”
“我們雖然拐賣,但路上也不會餓着你們。”頭也不太地把桌上零零碎碎的硬幣一一撿起,放回錢袋裡,然後一拉袋口的身子,打好結。密封完畢後把這個錢袋塞回桌上那個類似麻袋的大袋子裡,角都這才擡眼正視摩耶,“剛纔要下去吃東西,把其他人都弄醒了。就這丫頭死活不讓飛段打擾你。”說着,用目光指了指早未。
看來角都心情大好,居然有閒心和一個陌生女人解釋這些。
果然,摩耶的感慨是正確的——接下來,角都又把手伸往哪個“大麻袋”裡,拿出比剛纔哪個更大一號的鼓鼓的錢袋,拆開口子,嘩啦一下將裡邊兒的硬幣全倒在桌上,然後又一紮頭開始認真數了。
看來啊,八成,昨晚他不是回基地和佩恩小南問好而是去追捕哪個通緝犯去了。
盯着那張桌子,摩耶頓時被那堆白花花的金屬閃花了眼。
——阿飛評價迪達拉和蠍是小資,如此說來,那角都和飛段根本就是大款了啊混蛋!
——不過,有錢真好啊……
——白花花的……白花花的,可憐我們的“白花花”都跑他角都口袋裡去了啊……
“飛……段?飛段……”
身旁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摩耶一時還以爲飛段進來了,扭頭往門處一看,沒人,才收回視線疑惑地去看這個聲音的源頭——早未。
映入眼簾的是少女那雙霧濛濛的琥珀色眸子。
摩耶一愣——這丫頭……自言自語?
“不下去?”角都突然忙裡抽閒地擡眼瞅了她倆一眼,“要是錯過這一餐,你們要餓上一天一夜。”
感覺被什麼東西噎住了,摩耶微微一張眼廓。
……剛纔是誰大言不慚說不會讓她們餓着的?
面對“餓一天一夜”的代價,摩耶和早未只有選擇屈服。悻悻地離開客房,下了樓。
這家旅館算得上中上檔次,無論裝修還是規模都很體面,打雜的都很多。客源自然是興旺的,摩耶和早未才走在樓梯上就能聽到店面裡嗡嗡不絕的嘈雜聲。
腳跟離開了最後一層臺階,兩人正欲邁向通往店面的扇門。突然,飛段那精力煥發的大嗓門就衝破了重重雜聲阻撓,撞上摩耶早未的耳膜——
“我說小迪啊你這些日子都上哪鬼混去了可把哥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