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相逢的機會好像爲別離而惋惜 <いつまでも響くこのmelody>
——題記
賴小摩很小的時候, 母親曾交代她女孩子要勇敢、有骨氣,特別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千萬不能卑躬屈膝、百依百順, 太過溫柔只會縱容對方的放蕩不羈。男人都是喜愛刺激的生物, 你的溫柔起初可能會讓他心悅神服, 讓他愛你疼你寵你恨不能把你時時護在懷裡, 可時間長了, 他所有的任性你都包容地一笑而過,愛情這條路走得太順利,他便會膩。他會開始察覺你的乏味, 然後,你就失去他了。
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 平凡的臉掩映在淚光裡。小小摩很懂事地伸出胖胖的小手替母親擦淚, 用軟綿綿的聲音反反覆覆說:“媽媽不哭, 小摩以後不買新裙子了。小摩乖。”
是的,她聽不懂。那時她才四歲。
她只知道爸爸和媽媽離婚了, 然後從鄰居們的閒言碎語中迷迷糊糊地明白了“外遇”就是在外邊兒喜歡上了其他人,爸爸外遇了,爸爸喜歡的人比媽媽好看,比媽媽年輕,卻沒有媽媽溫柔。
不久之後, 母親外出工作途中發生車禍離世。
賴小摩抱着洋娃娃哭了一夜, 任奶奶怎麼勸都不消停, 奶奶也哭。
母親的那句“女孩子要勇敢”讓她好幾次說服自己不能哭, 可再一想到永遠都看不到媽媽了, 眼淚氾濫得越來越兇。
她勇敢不了。
而現在,她又一次違背了母親的要求。
她似乎有了骨氣, 卻無法勇敢。
即便越來越察覺自己對迪達拉的喜歡不止那麼一點,甚至用“愛”來形容都不爲過了。可硬是固守着女孩子所謂的“骨氣”,對那晚他說的狠話耿耿於懷,生着氣。同時又不願去討好已經討厭自己的對方。
兩種情緒昇華,成了對他的畏懼。
或許當你置身某件事之外時,可以大言不慚地唾罵當局人的不勇敢。可當你真真切切置身其中,你就會發現“勇敢”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我叫賴小摩。
這是她只對迪達拉和蠍說的真話。在他們面前,她只做自己,只做賴小摩。而在其他人面前,她卻只能扮演奈良摩耶。
死守着所謂的骨氣,摩耶在客棧的時候始終沒有衝出去對迪達拉這樣解釋。
迪達拉和阿飛前腳一走,角都和飛段就帶着姑娘們離開了雨隱。行走在林間小道上,摩耶總是有意無意地回頭望那座煙雨濛濛的城,直至它的身影徹底被鬱鬱蔥蔥的樹林埋沒。
*
另一頭,迪達拉被阿飛用寫輪眼製造出的幻象耍得團團轉,追着那所謂蠍和一個女人的背影跑了三條街,最終徹底找不到人影了。
щщщ●tt kan●C 〇
同一時刻,一件黑底紅雲袍和一套鵝黃色衣裙一齊出現在被飛段和阿飛折騰了一早的客棧裡。
“啪”一下,一隻修長的手往櫃檯上扣了幾枚錢幣,手上的指甲染成黑色,拇指上一枚“玉”字戒指格外顯眼。
“菜色要清淡,馬上。”直視着老闆,紅髮少年的慵懶的鳳眼裡閃起幾絲銳利的光,“我最討厭等人。”
帶着身旁的女子隨意找了位子坐下,蠍便開始了沉默。沒有穿緋流琥的他格外惹眼,硃紅色的發加上一張俊美無鑄的十五歲少年面容,引得周圍少女紛紛盯着他竊竊私語。
“很有人氣哦,少年。”女子彎起眸光流轉的媚眼,對蠍打趣道。
蠍一皺眉:“都說過了,我比你大。”
女子破齒而笑,蠍的臉色越來越黑,直到將他逼到爆發的臨界點,她纔打住。
一改面色,女子的收起笑容,換做一臉的認真,凝視着蠍的眼睛,囁嚅着發出一絲蚊子聲音:“謝謝。”
蠍的眼波驀地一蕩。
“像我這樣的人,還以爲……”
“閉嘴!”一抹怒容涌上蠍的眼眸,“再提醒你一次,蘇我千柚,你沒有過去,從今以後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雨隱百姓!”
這次輪到千柚怔住。
看着她的樣子,蠍漸漸恢復了平靜,對上她的眸子,他的聲音變得低軟:“忘了他。”
這個似乎蛇蠍心腸的男人,第一次在女子面前發出類似哀嘆的命令。
——他不甘心,他怎麼可能甘心。明明是他更早出現在她的生命裡,比那個望月嵐佑更早。
千柚埋首斂眉,擺弄着乾淨的指甲。
幸得店員來上菜,纔打破了僵硬的氣氛。店員轉身離開後蠍起身添了一碗飯放到千柚面前,又從竹筒裡挑了一雙筷子遞過去,千柚含笑接了筷子,蠍剛剛又醞釀起的怒氣一瞬間散去許多。
他知道,要避免自己抑制不住怒火傷害她,必須轉移話題。
“對了,迪達拉那小子怎麼回事?”
“嗯?”
“絕對沒和我說真話。”
“你是說……他和賴小摩的事?”
事情發展得太倉促,當時蠍決定留下來照顧千柚,迪達拉嚷嚷着要走。威逼之下才告訴蠍賴小摩走了。蠍問原因,迪達拉只咬牙切齒地說了幾個字——賴小摩混蛋。
蠍只當是兩個小孩三言兩語不和吵架了,沒放在心上。另一方面,他和千柚的事也暫時不想讓迪達拉摻和,便答應讓他先和絕、阿飛回了雨隱。
可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迪達拉固然任性,可賴小摩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在那種關鍵時候鬧脾氣?況且,賴小摩對迪達拉的百依百順蠍是每天看在眼裡的。
“蠍,這是……”
被千柚的聲音拉回現實,蠍看見千柚從桌下撿起一個白色黏土人,託在掌心裡仔細打量。突然,她雙眸一閃,“這個泥人……怎麼這麼像賴小摩?”
蠍從她手裡拿過黏土人,湊近一看,不消多時,鳳眼裡流露出一絲瞭然,“迪達拉那個笨蛋,丟三落四的。”微微一挑眉,把東西收進了隨身攜帶的刃具包裡。
*
十多天的長途跋涉,角都飛段一行人踏入了位於火之國東北部的湯之國。
飛段的故國,一個氣候宜人的地方。奈良摩耶執行任務曾路徑過這裡,摩耶從這段記憶裡瞭解到了湯之國的部分情況——舉世聞名的溫泉之鄉,大大小小的溫泉旅館星羅棋佈,規模大些的旅館裡還有風姿卓越的美女提供服務,簡直就是自來也那類那人的夢中天堂。再者,這裡的百姓秉承和平主義,追求悠然自得的生活,近乎世外桃源。
飛段這樣的好鬥分子自然無法容忍如此安定的環境。叛變似乎是他的必然選擇。
身靈其境,摩耶不得不感嘆湯之國堪稱仙境。然她已經從角都和飛段的言行中看出這裡似乎是他們的終點站,也就是說——她們可能即將被賣在這裡。
很容易聯想,把年輕少女販賣到湯之國,無疑就是賣入溫泉旅館做……
摩耶和早未打死都沒想到會被賣來做那樣的事,雖然一路多次嘗試逃跑都失敗了,但兩人的逃跑之心在人格的威脅下又一次雄起了。
——把我們賣去侍奉男人洗澡?角都飛段你們怎麼不去死!!
然而,逃跑之心剛復燃,都還沒想出新策略。角都和飛段就在一家規模氣派的旅館前停了下來。
建築外觀瀰漫着一股濃郁的日本傳統的古色古香的味道,瓦檐見掛滿色彩繽紛的花球和桃粉色的絲綢緞帶,富麗堂皇的大門上方立着一個鑲金邊的牌坊,其上落有“醉櫻閣”幾個大字。
十七年可不是白活的,摩耶當然知道這種建築象徵着什麼。
可,可是……他們這不才剛剛踏入湯之國麼?這座名爲“月山”的小村落位於火之國與湯之國接壤的邊沿,怎麼會如此富饒?
“總算到了。”飛段伸了個懶腰,衝角都抱怨道,“賣完這羣女人以後咱接一個有點刺激性的任務成不?再這樣做奸商,別說迪達拉叫我‘土匪’,連我自個兒都要忘記打架是啥一回事了喂角都!”
角都斜瞥他一眼,帶着身旁幾個姑娘進了樓。
“呀,這位爺,要留宿嗎?”
剛進門,一個身材窈窕的中年婦女搖着一把羽扇衝角都走了過來,角都立即止了步,跟在他身後的摩耶和幾個姑娘也一齊停了下來。
摩耶忍不住四顧打量。店內的華麗程度絲毫不輸於外觀,一樣的傳統樣式。紅木地板,木質的門窗,通往二樓的樓梯兩側有精美的紅木樓花扶手。正對着進入店面這道大門還有一道稍小的推拉門,應該是通往溫泉池的入口。
“有貨。”角都向右移了兩步,讓出身後的幾位姑娘。繼而言簡意賅地補充,“出價吧。”
半個多小時過後,看着角都扛着一口袋錢幣離去的背影,摩耶戀戀不捨地……絕望了。
只賣了一半的姑娘,另一半被飛段帶着,一直沒有進來。摩耶也沒聽到外邊兒有什麼動靜。最糟糕的是,早未在飛段那裡。
悲愴地苦起臉,摩耶轉回身,正撞上中年婦女直逼而來的目光。
——不能絕望賴小摩!早未不在,你要自立根深了。
——不能就這樣把自己毀了,成功逃離這裡之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守身!!
“嘖嘖,瞧你們這身打扮土氣的……會讓客人不高興的。”婦女扁着嘴搖了搖頭,頤指氣使地哼了一聲,“就這麼幾個鄉下姑娘還要老孃那麼多錢!”
——瞧你剛纔,在看到角都額上那塊被斜線劃去的護額時候嚇得一副好像天塌下來的樣子,現在又敢抱怨他砍你了?
摩耶安心鄙視起這女人。
不過……難道這個身材窈窕絨毛香豔的中年婦女,就是這醉櫻閣的……老【防河蟹】鴇?
一陣嬉笑聲從樓上傳來,緊接着,在一陣腳步聲的伴隨下,一個身着米白色和服的女人倚着一身材魁梧的壯漢下了樓。
女人身材嬌小玲瓏,五官精緻而帶有幾分稚氣,烏黑髮盤作先笄式樣。而攬着他的那位男人則一副莽夫模樣,黝黑的皮膚,肥厚的嘴脣,加上一雙笑成一條縫的小眼睛。不過他那身富麗的穿着爲這不協調的一幕做了最好的詮釋。
老【防河蟹】鴇……哦不,先叫老闆娘吧。
老闆娘和笑盈盈地迎上去同那女人一齊甜言蜜語,聽得摩耶渾身雞皮疙瘩那壯漢才依依不捨地離了店。
女人的注意力落到了摩耶她們身上,隨即挑起一抹溫婉的笑,“光代姐姐,新來了這麼多姑娘啊?”
“可不是麼!你看看她們這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樣兒。”被稱作“光代”的老闆娘不滿地撇起嘴,走向櫃檯的同時對那女人揮了揮袖口,“結子,給她們換幾身兒像樣的衣服,頭髮也重新打整。三日之內,教會她們這裡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