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屏息。

因爲她的問題,也更因爲,他想要的答案。

喬唯朵震愕地仰首瞪他。

她有沒有愛過他,他真的一點都不清楚?雖然,她一直很口是心非,說話喜歡顛倒黑白,但是,很多事情其實瞞不住的。

沒有愛的話,會因爲陳溫玉和他爭吵?沒有愛的話,爲什麼假孕事件她更在意更緊張的是他的動機?沒有愛的話,會擔心他的財政有危機?沒有愛的話,會在他提出分手後,還zhǔ dòng 上門勾引他,企圖挽回他?沒有愛的話,會因爲他的背叛而哭得那麼崩潰?如果沒有愛,會在現在這種情況,還心神渾亂到只想和他上牀,他以爲她真的有這麼淫蕩?

他在性事上一向粗蠻,但是,卻從來不céng 真正弄傷她。

他教會她如果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但是,他自己卻其實只是只連個內衣都還解不開的大公貓!

他會整夜地揹着發噩夢的小弄,在房間裡不厭其煩地走來走去。

他怕貓,他會被貓嚇得跳到書桌上,但是,他會因爲她在發燒,“勇敢”地與貓作戰。

他要個孩子,所以,和她在一起他從來不避孕,甚至會可惡地扯她去看不孕不育,但是冷靜下來想,他真的找不到能替他生孩子的女人?明明陳溫玉就很lè yì 。

被辦公室抓姦的時候,他說:“昂起胸膛走出去,沒什麼好害怕,做我熟悉的喬唯朵!”他要她理所當然,因爲,他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老婆!

有了“寶寶”以後,覺得房子開始象一個家,他是男主人,她是女主人。

但是接着,他半點自尊心也不留給她,說一切只是報復,可是,卻在電梯裡,不顧危險救下她和小弄。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不一點一點侵入她的心?他說要賠她一個人生,要對她負責到底。

她信了,結果,她得到什麼?

他就象一座大山,而她和小弄,開始象依附在巨山上的小樹苗,要紮根了,但是,卻突然被遺棄了。他就象一把火,把周圍的一切都燒燃了,卻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愛,這個字眼,她從來不承認,但是,一直清晰存在。

而現在,他這麼問,讓她確定不掛在嘴裡的愛,果然都是用來心酸的。

她用很冷漠、很冷漠的語調回答,“沒有。”

沒有愛過他,因爲她的心動,她的愛,都是狗屎。

邢歲見沉了沉臉,隨後,脣淡淡微諷,“這樣也好,我安心了。”知道當時,他傷的只是她的自尊,不是她的心,這樣,他也鬆一口氣了。

她的態度不變,réng jiù 冷似寒冰,但纖細的肩膀,卻輕得不能zài輕的微微一顫。

混蛋!

好想哭。

但是,她沒有讓眸底任何一滴水霧來聚集。

“天亮了,我就送你下山。”他拿被子蓋好她。

交壓住她的結實長腿,必須拿出很大的自制力,他才能掙脫起身。

“不是想上我?邢歲見裝什麼正人君子,你從來就不是那塊料。”見他要回鋪了,她馬上冷諷。

他騰得轉過身,“我想上,你就給我上?”她可以別這樣不斷激他嗎?

“好啊,你撲上來啊。”她一臉無所謂,但是,眸卻更冷了,“但是,前提是,你想複合!”

他愣了。

“如果你和陳溫玉離了,我可以考慮下,要不要給你撲一下。”她冷冷地又不安好心地說。

“喬唯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在你和談條件,你不是快被慾火焚死了嗎?”她笑笑,“我知道,我個性不討喜,要你愛上我很難,但是,你一直迷戀我的身體,不是嗎?”

他定定看着她。

“你對我衝動成這樣,不就是陳溫玉滿足不了你?行啊,我滿足你,但是,你把陳溫玉和方柔都甩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天做爛人。”

她的話,真的很刻薄。

她的笑容,真的很可惡。

但是,他卻看到了她淌血的心。

“喬唯朵,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問第二次,是因爲他第一次開始懷疑答案。

“沒有!”她大聲否認。

他卻上前,擁抱住她。

“我說我沒有!”

胸口一股情緒攪得煩躁,很想做點什麼來宣泄這無以名狀的悶與惱,她用力咬住他的肩膀。

死死的、狠狠得。

他一聲也不吭,任她發泄。

“你會讓陳溫玉和方柔這麼咬你嗎?”咬完了,她憤恨地問。

“沒有,她們沒咬過我。”他用低低沉沉的嗓音哄慰。

“那她們可真是溫柔可人呢!”她又zài次皮笑肉不笑。

不zài說什麼,他zài次捧起她的臉,吻上她的脣瓣。

喬唯朵整個人都顫了下。

不若方纔的激烈玉猛騖,現在,柔脣上這銜吮的吻,帶着無比的珍惜。

吻完了,他沒有zài次深入,只有,緊緊擁抱她。

“喬唯朵,如果一個男人只是單純迷戀一個女人的身體,他不會把自己的驕傲看得那麼重要。甚至重要到,寧可死也不要讓她親眼瞧見自己的落魄樣子。你懂嗎?”

她定定的,他那喉結的震動、吹拂耳際的溫熱氣息,擾得她一陣混亂。

他意思是,他只是驕傲到不肯讓她陪他吃苦?是嗎——“喬唯朵,即使嫉妒很折磨人,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你和他在一起時,樣子很美。”身上所有的荊刺都隱去,十足象一個幸福小女人。

“其實,你我都清楚,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不過就象火星撞地球,將來真的在一起的話,我怕你會後悔。”如果把她留在落魄的自己身邊,將來她一旦後悔,恐怕任何的一切都會無地自容吧。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後悔?”她冷凝着問。

“我不敢冒險。”他沉聲承認。

在最後關頭,他敢擔下一切重任,卻發現自己擔不起她的人生。

“他是公務員,有好的家世,好的職業,能給你的,和我這種沒有學歷,只會放高利貸的人沒法比。”出事後,那24個小時裡,他想了很多很多,rán hòu ,確定自己的抉擇不會錯誤。

“你什麼時候和陳溫玉離婚?”對他說的,她故意充耳未聞,反而卻又問。

她這是執意拆散他和陳溫玉?他苦笑。

“我沒帶戒指了。”在她面前,連他自己都覺得那銀戒太扎眼。

“嗯,我看到了,它擱在洗手檯上,我洗澡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它丟進馬桶裡了。”她毫不愧疚,面無表情道。

他終於笑了,低低沉沉的笑。

“喬唯朵,你吃醋?”原來,喬唯朵真的愛過他。

“做夢!”她瞪他,“我只是看陳溫玉不爽!”所以,她要勾引她男人,把她的戒指衝到下水溝裡去!

“喬唯朵,我想吻你。”這一次,他沒有zài被騙。

她情難自禁,伸手去擁抱他。

脣與脣又膠在一起。

溫存交纏。

“啊、啊、啊——”房間裡,傳來猛烈的(呻)吟聲。

他鬆開她。

“隔壁又開始了。”他苦笑。

今晚,真的不用睡覺了。

“第三輪了,看來那男人體力不錯。”她哼了哼,一臉認真地講。

邢歲見鄂了下,隨即失笑。

“煩死了,把你手機拿來,我繼續聽歌!”她伸手。

他確定了,她終於“正常”了。

“好。”他把自己手機交給她。

但是,她卻是先用他的手機上按了按,意外的,在他的手機裡見到自己的號碼。

“不是分手了嗎?幹嘛還留着我的號碼?”她淡問。

換了新號碼,幹嘛還把她的手機號碼輸jìn qù ?!

他沒回答,她也沒執意要個答案。

她用他的手機發了條短信,收件人是自己,rán hòu 才慢悠悠開始翻手機音樂。

“好了,我有你新號碼了,你休想這麼容易消失了!”一邊翻,她一邊冷冷笑。

他凝着她。

原來,喬唯朵的智商也不高,號碼他想換一百個都沒有問題。

但是,就是這樣的喬唯朵,更加讓他招架不住。

一股衝動下。

“喬唯朵,我想——”他拿開她掌內的手機。

“你什麼也別想,我有男朋友,你有老婆,什麼都不許想!”她兇巴巴吼過去。

一秒、兩秒。

“我只是想說,今晚,我們能不能睡在一起?”他的目光shǐ zhōng 離不開她。

不捨,真的不捨。

聞言,她垂下眸,良久後,用很輕的聲音問,“睡,怎麼睡?”

他沉默了。

她和他都懂,他的字面上,和身體上,根本是兩個睡法。

“你能保證不碰我?因爲,我有……”男朋友幾字,她心情沉重到沒說出口。

現在的她,該怎麼辦?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你想和我睡一起,就得和陳溫玉離婚……”

她這是乘機勒索?他只是想睡在一起,很單純的睡在一起,她卻提出無比苛刻的條件。

“好,我都答應。”他掀開被子,鑽入她的被窩。

馬上。

“凍死了,你好冰!”她抗議。

方纔在冰冷冷的小溪裡遊了一個小時的男人覺得很無辜。

一會兒。

“啊、哦、啊、哦——”隔壁還在“奏樂”。

“你那東西別zài頂着我!”她怒。

更可恨的是,還跟着隔壁的節奏感一翹一翹的。

“要不你手機還我?”生理的反應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她有手機娛樂,他又沒東西可以娛樂!

她白他一眼,把兩隻耳機繼續塞在耳朵裡,很沒良心的冷冷背過身,任他繼續翹個不停。

不知道過了多久。

隔壁終於靜悄悄了。

他把一邊聽着音樂,一邊早已經熟睡的她往懷裡又摟了摟,眼皮也越來越沉。

“喬唯朵,其實,我真的愛你。”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臨睡前,在她耳邊表白。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久到房內的酣聲已四起。

“Metoo。”有一道更輕的聲音,心不甘情不願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