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詐!敲詐!這是無恥的敲詐!勒索!背信棄義!倚強凌弱!盧一峰,我劉國軒真是看錯你了!看錯你了!”
暴跳如雷的吼叫咆哮着,臺灣鄭軍的右武衛北提督劉國軒跳了起來,把盧胖子的大周國書奮力揉成一團,惡狠狠摔回了胖子軍使者陳任傑的腳下,旁邊何佑、江勝、林升和丘輝等鄭軍將領也是個個滿面怒色,手按腰刀,還有人乾脆已經抽刀出鞘,只等劉國軒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把這個獐頭鼠目、模樣可惡的胖子軍使者陳任傑剁成肉醬!
面對劉國軒歇斯底里的咆哮怒吼,又看到殺氣騰騰的鄭軍衆將拔刀在手,出身於謝棟門下的陳任傑毫無懼色,還笑吟吟的直視着劉國軒噴着怒火的雙眼,輕鬆得就好象坐在戲臺下看花旦唱戲一樣,微笑中還帶着那麼一絲不屑與鄙夷。
劉國軒倒是很象大吼一聲,讓在場的鄭軍將領把這個笑容可惡的胖子軍使者剁成餃子餡,但是命令幾次都已經說到了嘴邊,劉國軒卻又把命令重新嚥了回去。
劉國軒沒臉下這個命令,做爲盟友,胖子軍一諾千金,把號稱人間天堂的杭州堅城雙手送給了臺灣軍隊,還搭上大把的糧草、軍餉和軍餉,兌現讓鄭經隊伍在大陸立足的承諾,後來清軍和耿精忠圍攻杭州城,胖子軍又毫不猶豫的出手相救,仁至義盡到了極點。
還是同樣做爲盟友,當胖子軍遭到清軍、耿精忠軍、紅毛國海軍和羅剎兵聯手四面夾擊時,鄭經軍隊卻單方面撕毀盟約,與胖子軍斷絕盟友關係;當近在咫尺的湖州胖子軍遭到清軍和耿精忠軍聯手圍攻時,鄭經軍隊不僅沒有出手救援、那怕是口頭上的支持,還主動的讓出道路,讓清軍和耿精忠軍的後援糧草源源不絕的送到湖州戰場,變相的幫着清軍和耿精忠殘害胖子軍的湖州軍民將士。
對比如此鮮明,劉國軒只要還要一點臉面,只剩最後一點良心,就下不了這個殺使命令了。所以胸口劇烈起伏的咬牙切齒了許久,劉國軒終於還是強嚥下這口火氣,衝陳任傑冷冷喝道:“回去告訴盧一峰,杭州是我大明的土地,臺灣延平王府也是大明的臣屬,只要我們這些延平王府的將士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別想再拿到杭州城!”
“杭州是我們漢人的土地!”陳任傑回答得非常斬釘截鐵,朗聲說道:“杭州橫據在我大周軍隊南下征討蟎清蠻夷和耿精忠逆賊的道路上,大周盧王爺爲了早日驅逐韃虜,光復中華,非得拿回來打通道路不可!劉國軒將軍你如果執迷不悟,堅持拒絕,我們大周軍隊不惜一戰!”
“想打?好啊!來啊!”劉國軒部將江勝忍無可忍,大聲怒吼道:“盧一峰小兒既然想打,我們延平王府歡迎之至!想打就來,不敢打的是龜孫子!”
“這位將軍,你這話說得太對了,不敢打的是龜孫子!”陳任傑冷笑說道:“大周的楊應元楊將軍,已經率領三萬大周軍隊從嘉興出發,昨天九月初六就已經抵達杭州府邊境的石門縣駐紮,隨時可以兵臨杭州城下!不敢打的,確實是龜孫子!”
“老子先砍了你這個龜孫子!”江勝狂吼着拔出腰刀,衝上來一把就揪住了陳任傑的衣領做勢要砍,劉國軒急忙喝止時,十幾個鄭軍將領也已經拔出刀來,衝到了陳任傑的身邊。
“請。”陳任傑主動伸出脖子,衝着額頭都已經是青筋暴跳的鄭軍衆將冷笑,挑釁道:“各位將軍,有膽子就請吧,你們可以打聽打聽,我們大周使者,可曾出過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就在前段時間,我們大周的李寄李大人,剛剛在西壩大營被滿狗皇帝親手殺害,陳任傑願以李大人爲楷模!”
陳任傑如此坦然受死,鄭軍衆將反倒有些猶豫,陳任傑卻又大喝道:“動手啊!不敢殺的就是龜孫子!不要臉的事你們做得還少了,還在乎多做一次?!”
鄭軍衆將幾乎都氣炸了,劉國軒卻鐵青着臉狂吼道:“都給老子退下,敢碰到陳大人一根毫毛,格殺勿論!退下!來人,把這些混帳王八蛋給老子拉開!”
劉國軒的親兵依令上前阻攔,鄭軍將領們無奈,只好恨恨收刀退開,站回原位,劉國軒鬆了口氣,這才向陳任傑拱拱手,很是無奈的說道:“陳大人,部下無禮,請大人見諒。但貴軍提出的要求,劉國軒實在無法答應,你請回吧,盧王爺如果堅持要動武,劉國軒別無選擇,只能奉陪到底。”
“劉將軍,你請考慮清楚了。”陳任傑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淡淡說道:“盧王爺絕不是在開玩笑,大周太祖高皇帝遺詔託孤,讓我們盧王爺出兵平叛,剷除大周權奸郭壯圖,貴軍和耿精忠逆賊,還有浙江滿狗殘部,卻陳兵在我軍南線邊境,在這種情況下,我軍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儘快擊潰南線敵人,騰出手征討郭壯圖逆賊,所以我們說了攻打杭州,就絕不會光說不練。”
劉國軒當然知道盧胖子絕不是在開玩笑,因爲就在接見陳任傑之前,劉國軒就已經收到了斥候探報,胖子軍的三萬大境確實已經在屯兵在杭州北大門石門境內,還攜帶有大量的攻城武器,隨時可能出兵攻打杭州,欺負虐待連糧草都已經幾乎用完的杭州鄭軍。猶豫了片刻後,劉國軒只能放緩語氣,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那這樣行不行?我們可以借路給貴軍,還可以和貴軍再次結盟,聯手剿滅浙江境內的耿精忠逆賊和滿狗殘部。”
“抱歉。”陳任傑回答得很乾脆,“恕下官直言,就貴軍的信用,我軍已經不敢再相信貴軍了,我們盧王爺愛民如子,實在不敢拿江南腹地軍民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劉國軒無言可對,只是暗暗埋怨鄭經鼠目寸光,忘恩負義對不起胖子軍在先,讓自己的杭州軍隊在胖子軍面前擡不起頭來。陳任傑卻又說道:“劉將軍,盧王爺還有一句話讓下官帶給你,他只是看在國姓爺鄭成功的面子上,才決定用一萬石軍糧換回杭州,並且與你們延平王府再次結盟,南北夾擊耿精忠逆賊。不然的話,我們盧王爺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和耿精忠結盟——耿精忠請求與盧王爺結盟對付貴軍的使者,可是每隔三天五天就要往南京跑一趟的。”
劉國軒更是沉默,知道陳任傑的話或許有點誇張,卻絕對是事實!現在臺灣鄭軍的主力正在耿精忠的大本營福建境內攻城略地,大肆擴張,着急回師救援大本營的耿精忠,肯定是做夢都想和胖子軍化敵爲友,結盟對付鄭軍!如果真讓這個盟約達成,那麼鄭軍也只有一個下場了,滾回臺灣島上釣魚的下場了。
“還有一點。”陳任傑察言觀色,又威脅道:“還有我們盧王爺的妻兄,大周輔德親王尚之信尚王爺,也是很樂意和妹夫盧王爺結盟,奪回被貴軍控制的潮州、嘉應和惠州的,我們大周的越王世子,可是尚王爺的嫡親外甥!”
劉國軒身體一震,心裡更是膽怯——如果盧胖子、耿精忠和尚之信三家結盟對付鄭軍,鄭軍可就死得更慘了。心驚膽戰之下,劉國軒遲疑了許久,終於還是說道:“我做不了主,只能請示延平王爺。”
“我軍給貴軍二十天時間。”陳任傑平靜說道:“今天九月初七,二十天內,我軍按兵不動,九月二十七之前,如果貴軍沒有讓我軍滿意的答覆,那麼對不起,盧王爺立即在與耿精忠結盟的盟約上簽字,我軍也將立即南下,攻打杭州!”
劉國軒無可奈何的點頭,又說道:“貴軍答應補償的一萬石軍糧,能不能多給一點?還有,盧王爺承諾與我軍劃福建省境爲界,能保證言而有信?”
“一萬五千石軍糧,這是我軍的最後底限。”陳任傑慢條斯理的說道:“至於我們盧王爺的信用——劉將軍,如果我們盧王爺是一個食言而肥的人,那麼貴軍可有半點機會踏足這杭州堅城?”
“好!”下定了決心,劉國軒也回答得十分乾脆,“二十天內,必然給貴軍一個答覆,但還是那句話,成與不成,我做不了主!”
“那小使就先告辭,靜侯將軍佳音了。”陳任傑拱手告辭,走了幾步後,陳任傑又回過頭來,說道:“劉將軍,小使個人還有幾句話,不知將軍可願聽否?”
“陳大人有話請直說。”劉國軒答道。
“劉將軍,杭州城裡現在的情況,小使這一次來已經親眼看到了。”陳任傑表情非常誠懇,“曾經的杭州天堂,現在可能只能用杭州地府來形容了,民間的糧價已經漲到了三兩銀子一斗,商鋪家家歇業,百姓面有菜色,餓死凍死的隨處可見,馬上就是冬天了,這樣的情況只會更嚴重,所以小使以一個漢人的身份懇求你,希望你能看在杭州城裡的漢人同胞份上,慎重三思。”
劉國軒把目光轉開,半晌才低聲說道:“我盡力勸說延平王爺。”
……
撿起被自己揉成了一團的盧胖子國書,又給鄭經寫了一封親筆書信說明情況,劉國軒當天就派快船把兩封書信送出了杭州城,從海路日夜兼程的送往鄭經目前所在的福建泉州府城。而與此同時,說得到做得到的胖子軍也加快了備戰步伐,不僅楊應元的三萬軍隊駐紮到了石門縣就不走,大批的軍需輜重也通過了京杭運河源源不絕的送到了嘉興城。
同時,胖子軍的南京、揚州和太平府幾大兵團也開始了大規模的軍事調動,從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來,向着徽州、湖州和嘉興等南線城池集結!還有胖子軍的龐大水師,也在胖子水師主將李國棟親自率領下,第一次走出了黃浦江口,繞過鬆江海角駐紮到了嘉興府的海鹽港,直接威脅到了杭州航道和清軍控制的紹興、寧波兩府!
收到這些情報,已經收到警告的杭州鄭軍固然是膽戰心驚,沒有收到警告的耿精忠軍和浙江清軍殘部更是心驚肉跳,田逢吉率領的清軍殘部無比干脆的全部撤回紹興,耿精忠軍則全線撤出湖州府,退回獨鬆關以南,一邊派出使者與胖子軍交涉,打聽胖子軍主力來意到底衝誰,一邊爭取與胖子軍重新訂立盟約,獲得盧胖子互不侵犯保證,然後把主力調回福建,驅逐在那裡咄咄逼人的鄭軍主力。盧胖子則一邊與耿精忠使者虛與委蛇,不拒絕也不答應,一邊耐心等待鄭經答覆,不斷向南線調兵遣將,擺出以勢壓人的兇狠架勢。
當然了,田逢吉、耿精忠和劉國軒也考慮過三家聯手共同應對來自胖子軍的威脅,但根本的利益衝突卻導致了他們不可能齊心協力,比方說耿精忠和鄭經,耿精忠如果提出和鄭經聯手,鄭經肯定會要求耿精忠承認他在福建的實際所得利益,也就是要求耿精忠承認被鄭經攻佔的福建州府土地歸鄭經合法所有,這點耿精忠肯定不會答應。還有鄭經和田逢吉,鄭經素來以反清復明的旗幟自許,自然不可能和代表浙江清軍的田逢吉合作,那怕口頭的合作都不可能,就更別說在戰場上公然聯手了。即便是最有可能聯手的耿精忠和田逢吉,在戰場上也肯定是互相提防,只會想着保存實力防範對方倒戈,絕不可能親密無間的誠意合作。
所以沒辦法了,可憐的耿精忠耿王爺、劉國軒劉將軍和更加可憐的田逢吉田總督,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暗暗的祈禱上天保佑,讓那個天殺的盧胖子這一次南下,是衝着其他兩家來的,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了。
“他孃的!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八年前老子真應該一刀砍了那個小人得志的狗胖子!”請求結盟的書信又一次石沉大海的耿王爺破口大罵。
……
“操你孃的盧一峰!狗賊!小人得志的奸賊!”
同一時間破口大罵的還有延平郡王鄭經鄭王爺,九月十四這天收到劉國軒轉遞來的盧胖子國書,鄭王爺當場就摔了茶杯掀了桌子破口大罵,末了還不解氣,又指着東寧總制使陳永華的鼻子大罵,發泄怒氣,“八年前,你爲什麼不在莆田少林寺一刀砍了這個盧一峰狗賊?爲什麼砍了這個小人得志的狗賊,爲什麼要讓他活到今天,到本王面前來耀武揚威,仗勢欺人?”
“王爺,八年前的下官,能知道今天的事嗎?”陳永華暗暗苦笑,嘴上卻一聲都不敢吭,只是老實把頭低下。
“王爺,和盧一峰狗賊拼了!”鄭經的幾個心腹陳繩武、鄭斌、王璠錫和劉炎都大吼起來,“中原大地是我們延平王府的父母之邦,也是我們大明太祖的江山社稷,一尺一寸都不能讓給別人!讓劉國軒死守杭州城,再從海路派遣援軍北上,和盧一峰狗賊血戰到底!”
“和盧一峰狗賊拼了!”好幾個鄭軍將領也嚷嚷起來,“打到南京去!火燒越王宮!扒了盧一峰狗賊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的骨灰也燒進馬桶裡!”
“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還有人這麼叫喊,“杭州是我們臺灣軍隊楔進江南的釘子,只要杭州在我們手裡,我們隨時就可以殺進江南!把杭州送出去,再想在江南獲得一塊立足地,就是難如登天了!”
“王爺,微臣有一計,可破盧一峰狗賊!”還有聰明人獻計道:“請王爺派遣使者北上,去和耿精忠狗賊談判,聯手迎戰盧一峰狗賊!”
延平王府裡也不全是類似的白癡,比方說與劉國軒齊名的臺灣左武衛薛進思和陳永華,還有吏官都司陳駿音,都是一聲不吭,不肯跟隨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瞎嚷嚷。而鄭經本人也不傻,從怒火高漲中冷靜下來,鄭經也開始考慮與胖子軍開戰的恐怖後果,盤算開戰後的勝負得失。
越盤算就越心虛,鄭軍主力這會早已投入了福建戰場,能夠抽調出來投入杭州戰場的軍隊還不到萬人,能夠送往杭州的糧草輜重更是少得可憐,即便不去考慮海路運輸的成本風險,也不去考慮閩北耿軍和寧波清軍的海面封鎖,光養活前後派往杭州的兩萬多軍隊,就足以讓臺灣可憐的經濟徹底破產!更何況,劉國軒在書信裡也報告了,杭州城裡的百姓已經斷糧,守軍糧草也只能維持不到兩個月——這還是在一天只吃兩頓的非戰事消耗情況下。
退一萬步說,就算後勤糧草能夠保證,兩萬多鄭軍想要擋住胖子軍主力也是癡人說夢,就臺灣鄭軍的戰鬥力,頂天也就是能在水面上和胖子軍水師勉強周旋,在陸地上較量完全就是找死,不管是士兵素質還是武器裝備,鄭軍都和胖子軍差着不只一兩個檔次——這一點,不管鄭經再怎麼自高自大,嘴裡再怎麼強硬,心裡都承認。
遲疑了許久後,鄭經終於把目光轉向陳永華,問道:“軍師,依你之見,本王如果提出與耿精忠結盟抗盧,耿精忠會不會答應?”
“耿精忠肯定會答應。”陳永華的回答先讓鄭經一喜,接下來的話卻又讓鄭經重新沮喪下來,“但耿精忠肯定會乘機提出條件,要求王爺歸還興化、汀州和邵武府,說不定還會要求王爺把龍巖和永春州交出來。”
“而且耿精忠比誰都靠不住。”左武衛將軍薛進思終於開口,沉聲說道:“就算王爺答應了耿精忠的要求,交還了這幾個州府,耿精忠也會隨時翻臉,又跑去向盧一峰求和,乘機回軍福建,奪回漳州和泉州——之前耿精忠食言而肥,與我們結盟又阻止我軍登上大陸,就是血的教訓。”
“王爺,是我們對不起盧一峰在先,在關鍵時刻見死不救,盧一峰和我們翻臉,也是合情合理。”頗有大局觀的陳駿音說道:“現在吳三桂軍內亂,滿狗主力覆滅,皇帝康熙也被剮了,羣賊無首,變亂在即,天下實力最強的已經是盧一峰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應該再和盧一峰結怨,應該乘着盧一峰對我們還有一點好感的機會,和他重新訂立盟約,聯手反清興明。”
“和盧一峰狗賊重新結盟,就得交出杭州城!”歷史上導致耿鄭反目的主要責任人之一的陳繩武大吼,“那是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杭州!”
“杭州本來就是盧一峰送給我們的。”陳駿音冷冷說道:“盧一峰對我們仁至義盡,履行了一個盟友的基本義務,是我們沒有珍惜這個盟友,關鍵時刻背叛了他。”
“那是因爲吳三桂老賊謀朝篡位,篡奪大明天下,我們不得不和盧一峰狗賊斷盟!”鄭斌狡辯道。
“背叛就是背叛,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的背叛,換了誰都會憤怒。”陳駿音嘆了口氣,又說道:“更何況,當時的盧一峰自始至終都沒有變換旗幟,沒有放棄反清復明的旗號,和他狡辯,是辨不過他的。”
鄭斌無言以對了,半晌才大吼道:“總之,絕對不能把杭州交出去!”
“不交的話,我們守得住嗎?”薛進思開口,冷笑說道:“盧一峰軍隊的火器強悍到了什麼地步,難道鄭大人沒有聽說過?先不說杭州根本沒有糧草可以長期堅守,就算糧草充足,杭州城池的堅固,比得上盧一峰親手攻破的武昌城、九江城和荊州城?更何況,杭州城本來就是盧一峰親手攻破的,還只用了一天時間!”
“更何況,我們一旦和盧一峰開戰,耿精忠就肯定會提出和盧一峰結盟。”陳駿音提醒道:“屆時,如果耿精忠狗賊用幾個浙江州府換取和盧一峰結盟,盧一峰肯定答應,沒有了後顧之憂的耿精忠狗賊也就可以讓主力騰出手來,殺回福建和我們決戰。再加上和耿精忠、盧一峰都有親戚的尚之信趁火打劫,我們延平王府,就更危險了。”
想到被盧胖子、耿精忠和尚之信聯手夾擊圍攻的處境,鄭經不由臉色一變,陳繩武、鄭斌、王璠錫和劉炎等反胖派再這麼不知天高地厚,也頓時啞口無言,陳永華、陳駿音和薛進思等親胖派也不說話,耐心等待鄭經下定決心。
鴉雀無聲的沉默了許久,鄭經始終都下不定這個決心,更捨不得把好不容易插進江南的釘子杭州城拱手送人,猶豫難決。最後,薛進思沉不住氣了,開口說道:“王爺,答應盧一峰的條件吧,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大陸上站穩腳步,招兵買馬壯大實力,等待機會進兵全國!但如果我們不答應,不用盧一峰出手,光是耿精忠狗賊回師南下,我們都很難招架!”
鄭經身體一震,開始動搖,那邊馬屁精劉炎見鄭經動心,趕緊附和道:“王爺,薛將軍、陳軍師和陳大人說得有理,末將也想通了,既然杭州註定守不住,倒還不如拿了做人情送給盧一峰狗賊,既緩和了他的怒氣,又可以和他重新結盟,聯手夾攻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耿精忠狗賊,順帶着還可以從盧一峰狗賊手裡再弄到一批糧草、武器和軍餉,緩解我們的燃眉之急。”
“也只有這樣了。”陳繩武也乘機打順風旗,附和道:“還好盧一峰狗賊的胃口只有浙江,答應與我們劃福建省界爲界,用一個杭州換福建全省,也很划算。”
“盧一峰……。”鄭經終於開口,遲疑着說道:“能兌現承諾,不打福建的主意嗎?”
“王爺請放心,這點倒絕對沒問題。”在場的大部分鄭軍文武官員都嚷嚷起來,“盧一峰狗賊卑鄙無恥歸卑鄙無恥,但是說話還是很算話的,上次的杭州城,就是例子。”
鄭經又閉上了嘴巴,許久後,鄭經終於下定決心,咬牙說道:“那好吧,就把杭州還給盧一峰狗賊!陳繩武,你帶本王的鈞旨去杭州,讓劉國軒交出杭州城,從海路撤回福建,把能帶回來的儘量帶回來,和盧一峰狗賊重新簽訂聯手夾擊耿精忠狗賊的盟約!還有,爭取多從盧一峰狗賊那裡要一些糧草、軍餉和火器回來!”
“下官遵命。”陳繩武小心翼翼的答應。
雖然決定了答應盧胖子提出的屈辱條件,餘怒難消的鄭經卻又一腳踢在已經被掀翻桌子上,仰天長嘆道:“黃粱一夢!黃粱一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