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清牧依舊不會所動,他抿着薄薄的嘴脣,把璇璣從地上拽起來,讓她看着黎昕一杖一杖地挨下去。
就算黎昕在怎麼堅強,比起其他人來說,確實是英勇梟楚,可是在一杖一杖地挨下去,他閉着眼睛,額頭上的密密汗珠越凝越大,一顆顆地砸在地面上,臉色像宣紙一樣蒼白。背後,由原先的點點血跡到猩紅一片,僅有的一件汗衫已經被打得稀爛。
璇璣看着這樣的情形,幾乎是站不穩,比起她在密林裡受的傷害。在看到黎昕因爲她而受鞭打,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無法忍受。
“不要!”璇璣拼命掙脫,大聲尖叫起來,但是也只是叫了一聲,嘴巴就被董清牧死死捂着。
董清牧儒雅清冷的面容下,藏着比惡魔還可怕的東西,是璇璣從來沒有想過。董清牧鉗制着她的手腳,捂着她的嘴,就是強迫她把所有都看在眼裡,別再天真。
璇璣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黎昕的背後,變得猩紅一片,血滴在地面上,綻開血花,吸進土裡。他似乎也是到了極限,堅韌的腳步趔趄了一下,但是沒有倒下去。
璇璣睜着眼,眨也不眨,眼淚就這樣順着往下流。在黎昕靠着意志撐完一百下,承重地倒在地上,一點生氣都沒有。
在一邊捏着掌心,幾乎捏出血來的青學,在黎昕受完軍杖,倒下去的那一刻,像一隻箭一般衝了上來,和其他人一起,把黎昕給扶下去。
璇璣連一下都沒眨眼,等黎昕撐完所有暈到時,璇璣也腳下一軟,同時暈了過去。這一天以內,發生的事太多,她連平復的時間都沒有。身子骨那麼差的她,終於是撐不住了。
董清牧感到手上忽然重了很多,低頭一看,璇璣早已失去知覺。
“是我太着急了麼?”董清牧皺着眉頭,把璇璣打橫抱起,往她自己的營帳送回去。要是黎昕醒來,知道他這樣子虐待璇璣,還不拿刀和他砍上三百回合。
璇璣的小營帳,還是一樣的雜亂和陳舊,董清牧把她放下後,蓋上被子就轉身離開,並不做多一點的停留。
他之所以會這樣做,也不過是看不習慣黎昕那種一廂情願的犧牲的精神,僞好人他看得太多了。想當年,他好像依稀記得,自己也是一個善良的人,依照他現在看來,璇璣和黎昕這樣的做法都是極其愚蠢,互相付出卻互相隱瞞,這樣的做法實在讓他太噁心了。
等到董清牧回到營帳,還沒有坐下,青學就不顧外面的人阻擋,闖了進來,因爲闖進這裡,比闖進璇璣的營帳容易多了。也許是董清牧已經想到,所以派了人去門口把守,因此青學纔會氣急敗壞地來到這裡興師問罪。
“董營將,我問你,爲什麼要派兵去保護那個璇璣。”青學走了進來,一向冷靜的他,在看到自己的首領被杖打一百下,直到整個背後血肉模糊,意識模糊,已經冷靜不下來了。
“你現在這樣火氣暴躁,我不把她保護起來,難道被你抓起來?”董清牧看着青學,他和青學接觸也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但是話不多,只是知道青學是黎昕救回來,就一直安放在身邊。
“就因爲璇璣她是個......女人,所以就那樣特殊對待?首領在乎她我無話可說,但是這樣的付出,沒有必要!”青學在說到女人這兩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地把音量降低了一點,可是卻抑制不住內心的火氣。
“她暈過去了,我不想你這個魯莽的性格傷害到她,要不是和阿昕打戰三百回合的會是你,而不是我。”
董清牧清冷地說着,擡起頭溫婉的眸子裡折射出冷冷的光,繼續說道:“而且,你要是傷害了她,別忘了還有我。”
青學忿忿不平地看着董清牧,他作爲黎昕的副官,論起身份來其實和董清牧差不多,但是在氣勢上,就差了很多。董清牧雖然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潭池水,雖然平靜但是卻有看不見的暗涌,使人不會貿然上前。
“所以,董營將的意思是,讓我任由不管?”青學大聲說道,如今看到頭領因爲這個女人,變得遍體鱗傷,難道也要忍氣吞聲嗎?
董清牧一點都不着急,看着青學的眼神甚至有點同情,這個腦子轉不過彎來的人。
“這是他們兩人的感情事,你在一邊插科打諢,不覺得,太多餘了?”他說的沒錯,不覺得太多餘了嗎,原本就不該是他管的事情。只是在軍營裡面,什麼感情都有,唯獨不會出現男女之間的感情,如今被青學遇上了,一時之間,竟然想不明白。
青學董清牧這樣一句話給頂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憋着一口氣站在那裡想,是越想越氣,最後竟然連禮數都沒有,直接走了出去。
董清牧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嘴角抹起一絲笑意,小聲說道:“阿昕,身邊的人還需要好好培養呢。”
儘管黎昕傷的比璇璣重很多很多,但是卻是他先醒來,一睜開眼睛,臉上便扭曲在一起,整個背後已經血肉模糊一片,雖然青學請來薛軍醫爲他包紮,但是血是止住了,但是卻止不了疼痛。
這樣的痛的,多少年不曾試過,最嚴重的那次躺在牀上一個月有餘,幾乎死掉。這次的痛,差不多能比的過上次。
青學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已經靠着椅背睡着,但是耳朵卻是很好使,一有細微的聲音就醒來,看到黎昕已經恢復意識,忙上前問道:“頭領,你好點了嗎?”
“你來試試。”黎昕擠出幾個字,趴在牀上,他是越來越愛把自己給弄得遍體鱗傷了。
“我去讓人熬一些止痛的麻沸散過來吧。”青學聽着黎昕帶着暴躁的話語,也不會留在這裡礙地方討罵,急忙離開。
其實,青學藉故離開,一是真的讓人去準備湯藥,給黎昕止痛,而是去找璇璣。
既然董清牧說了,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那麼作爲外人的青學,自然是插足不進去,而他又不甘心,頭領爲她付出了那麼多,要是她一點都不知道那不是太虧了?
不過,當他走到璇璣的營帳邊上,看到董清牧設下的士兵還沒撤去,便上前去問了一下。在一邊守着的士兵只是奉命行事,對於不該說的事情是不會多說,見到青學硬是要闖進去的樣子,快要阻擋不住,才緊忙在一邊說道。
“從昏迷都現在,她還沒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