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勾欄的時候,劉賓白讓衆土兵散開,一點點地靠進,自己帶一個人進去。
有了白天的經驗,土兵很是聽武都頭的吩咐。
劉賓白從土兵裡挑了一個熟悉裡面情況的,走進了勾欄。
老鴇子一見武松進來,便迎了上來,極熱情地叫到:“啊也!武英雄駕到。”
劉賓白一聽,這叫一個受用,爽!
隨武松來的土兵,不含糊,上來攔住老鴇子,厲聲說:“俺家都頭是來說事的,後邊去。帶路。”
見到隨來的搶了出來,劉賓白還挺不痛快。這小子,這是要幹什麼?搶風頭?拿銀子拿得腦袋傻掉啦?
劉賓白原本要現出的笑臉,一下改成了黑臉了。
老鴇子一見,心說,這是來者不善呵。於是,老鴇子不敢再賣弄風騷,也不敢招呼姑娘上前,只好乖乖地把武松的那個土兵往自己的房間裡帶。
陽谷縣雖不比京城,可這勾欄開得還是不錯的,鶯歌燕舞,紅紅綠綠,很有些銀蕩的氣氛。山東人嘛,在人們的印象中,也如河南人一樣,可是,這裡接客的小姐,還是能看的,很有一些味道。
劉賓白一邊觀望,一邊隨着老鴇子往後走。
進了老鴇子的房間,劉賓白第一感覺就是,這老娼婦,有錢!
劉賓白看到,這老鴇子的屋裡擺着的,全是好玩意,從傢俱到牆上掛的、屋裡擺的,哪樣也不像是樣子貨,都透着貴氣。
這老鴇子,這是和誰學來的?怎麼全不似前邊的裝飾?劉賓白在心裡嘀咕着。
進到屋裡,老鴇子讓座敬茶。
劉賓白也不說話,讓座就坐,敬茶就飲茶。只是不開口。
隨來的土兵,見老鴇子招呼完,便說:“老婆子,不必弄亂,我家大人此來公幹。我來問你。如何你膽子這般大,敢收下稅錢不交?”
老鴇子一聽,明白了。因爲白天武松帶人查客棧門前時,老鴇子知道了,也打聽清楚了。
“官爺,你的話好嚇人喲,小民擔待不起喲。”老鴇子說完,便轉身打開身後櫃子的抽斗,從中拿出二十個大錠。
一千兩?劉賓白絕沒想到,老鴇子會這麼痛快。
這老鴇子一定是聽到信了。不相信這老鴇子沒打埋伏。媽的,把老子當雛呵。劉賓白又一想,這叫一個來氣!
看來,這個老鴇子,油滑得很。怪不得這土兵擋在前。看來,他還是對她很熟悉。劉賓白明白了。
劉賓白臉色更沉了,他斜眼看了一下同來的土兵。
與劉賓白同來的土兵,見到一千兩銀子堆在哪兒,眼睛都直了,又至於劉賓白不得不又嗽了一聲,他才省悟過來。
“你個刁民,特也的不實。”土兵一下明白了武都頭的意思,怒聲喝道。
“哎喲都頭,老身我可不敢呵。”老鴇子拍着手叫了起來。
劉賓白着武松的手,拿起茶杯,一抖手腕。
茶杯在老鴇子腳前摔碎了。聲音並不大,可是,幾乎碎成了粉沫。
老鴇子當時就捂住了嘴。
“去,再拿出。”土兵一見老鴇子怕了,跟着又吼道。
老鴇子無助地看了看武松。
武松只是冷冷地看着老鴇子。
老鴇子只得再次轉身,又拿出了五百兩銀子。
劉賓白仍是沒說話,於是,場面上冷了。
“簾旌微動,峭寒天氣,龍池冰泮。
杏花笑吐禾猶淺。又還是、春將半。
清歌妙舞從頭按。等芳時開宴。
記去年、對著東風,曾許不負鶯花願。”
一陣曲聲傳來,劉賓白只覺得耳熟,對了,這是此時天子寫的,在來的那邊看過。
“誰教下的曲子?”劉賓白緩緩地問。
一聽武都頭問這個,老鴇和土兵都不明白,一齊看着他。
“天子的詞也唱得?”劉賓白又問。
“老身從京城來。”老鴇子回道。
“原來如此。走了。”劉賓白說完,站起身,向外走。
土兵似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個包衭皮,將銀子兜了,提在手上。
“都頭留下一耍。”見武松和氣了,鴇母大着膽子留武松。
“今日公事,改日。門前不可再管。你若有親故,欲留此地,說與我聽。”劉賓白停了一下腳步,說道。
“老身省得。”老鴇子趕緊接話說。
劉賓白不再說話,繼續向前走去。
衆土兵見武都頭出來,便相跟上。
“留下兩人,將他們逐一登記,固定攤位,安時交納管理費。”劉賓白吩咐說。
“不着都頭操心,我等已經辦下。”在外邊的土兵回道。
這幫人,還真是不笨。劉賓白心裡想着,衝着他們笑了。
一見武松笑了,土兵們也開懷大笑。
“走,回去,分銀子。”劉賓白開心地叫了一聲。
吼吼!!!土兵們開心地吼着。
回到縣衙,劉賓白把銀子拿出五百兩,然後讓一個土兵拿着一千兩,一起又去了後衙。
“武松參加大人。”劉賓白走到後院的門口,見裡面有燈光便叫道。
“又送銀子來啦?”縣大老爺有些不信。
縣大老爺是個讀書人,此時正在燈下看書。他不大相信地親自走出來。
“老爺,又收了筆淨衙費,共一千五百兩,小人私自做主,給弟兄們分了五百兩。給大人拿來了一千兩。”劉賓白明白地報了賬。
“都頭好手段。”縣大老爺一聽,心情這叫一個好。
“送到師爺屋中。”劉賓白回頭對土兵說。
土兵應了一聲,往師爺屋中去了。
“都頭下步如何?”縣大老爺上心地問。
“略等幾日,大戶如不來投,武松如此用強。”劉賓白成竹在胸地說。
“全由都頭。”行,武松是個弄銀子的好手,縣大老爺聽了武松的話,一邊允了,一邊在心裡感慨。
“武松告辭。”見送錢的土兵回來了,劉賓白向縣大老爺告辭。
“早歇。”縣大老爺體恤地說了一句。
“謝老爺。”劉賓白一躬身,轉頭回去。
見武松走了,師爺湊上來對縣大老爺說:“老爺,這蠻子不會弄下亂子來?”
“管他。只要有銀子。”縣大老爺說。
“老爺高見。有事,他的。”師爺明白地說。
哈……兩個人一起開心地笑了。
土兵們還沒走,見武松進來,拿着二百兩銀子送給武松。
還真會辦事兒。劉賓白笑了笑,接了過來。
“兄弟們且留一會兒。明日那裡去?”劉賓白又說。
衆土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看着武松。
“全憑都頭吩咐。”有人說。
大家一聽,也一起應和着。
“好,我有一方。將街上游商,全部拘一處賣貨,收取管理費用。再不許沿街買貨。如有,沒收。需出些氣力。”劉賓白又拿出了他的方案。
“都頭高招。”有人明白了,帶頭叫到。
只要有人叫好,大家一起叫好。
“何處聚商爲好?”劉賓白又問。
“陽谷后街靠水,可在那裡。”有人出主意說。
對!同佔兩陸。好主意。看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果然不差。
“此爲最好。明日貼告示。兄弟們勞累,散了。”劉賓白做了決定。
兜裡有了銀子,土兵們早想回家了,聽了武松放行,一起謝過後,各回各家了。
就這樣隨便弄弄,銀子就到手了,看來,這地皮還真是好刮。劉賓白開心地對自己說。
唉,這大宋遠不如來的地方富足,當個小官還這般能刮銀子,來的地方,人又多,錢又多,只要有個官,隨便一伸手,銀子豈不來得更多?難怪會出這麼多貪官,原來這事很容易。
明白了,劉賓白真明白了:這和民間一樣,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着。只要不要臉,只要不談良心,好日子,享不完。
真理,這絕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