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軍委會的計劃，是以第二、第三、第五、第九戰區爲主攻地區，第一、第四、第八、第十、魯蘇、冀察戰區爲助攻地區。第一戰區主要是攻擊開封、博愛，牽制敵人。第二戰區的目標是切實截斷正太、同蒲兩鐵路之交通，並肅清晉南三角地帶之敵。第三戰區則以主力約十一個師，截斷長江交通，分向湖口、馬當、東流、貴池、大通、銅陵、荻港間，伺隙進攻，一舉突進江岸，佔領堅固陣地；並以輕重火力及敷設水雷，封鎖長江。第四戰區則要以一部，伺機攻略潮、汕，主力掃蕩廣九路及南寧之敵。第五戰區的任務是掃蕩平漢線南段信陽、武漢間之敵，進取漢口；並向漢宜公路之敵攻擊，截斷襄花、漢宜兩公路之交通。第八戰區……第九戰區要向粵漢北段正面之敵攻擊，重點指向蒲圻、咸寧一帶，並向武昌挺進；同時再次攻擊南潯鐵路，進擊瑞昌、九江之敵。第十戰區……魯蘇戰區……冀察戰區……”
“從南到北，總共動用兵力約六十萬人！這是直接參予進攻的兵力。”
……
秦衛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參加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會議……雖然他是跟周至柔一起來的，可誰都曉得他在空軍的話語權不比周至柔弱。不過，雖然早有準備，聽到白祟禧親自在軍委會委員們面前講解這一次反攻的計劃的時候，他還是禁不住有些恍惚。難怪以白祟禧的軍事素養也想打上一仗試試，從從華南到華北，幾千裡戰線，總共一百多萬大軍的廝殺，這樣的戰勢。哪個當兵的不想經歷一次？
“可惜啊，正是因爲這一次的大反攻才讓日本人驚醒。接下來的幾年裡，爲打擊中國軍隊的戰鬥力，他們又發動了多次的戰役……雖然日本人的底子也不厚，卻終究比中國要強的多。幾番下來，國民黨精銳兵力損失慘重。也難怪到了抗戰末期，瀕臨末路的日寇居然還能橫掃幾千裡，打得老蔣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太急了啊。”
秦衛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到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解着反攻計劃的白祟禧身上，這些東西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許多進攻目標還是通過他的情報才確定的呢。而爲了這件事兒，顧長鈞差點兒沒跟他劃手機絕交……從南到北，幾千裡的戰場，其中涉及到的情報何只是一頭牛的牛毛那麼簡單？不過，雖然悲憤。顧長鈞最後還是被他以民族大義給壓服了。當然，他更覺得那是因爲顧長鈞拿他的手短……上千億的古董，哪怕是不能賣，每年光展覽也能掙不少錢呢。何況還平白得了一個博物館館長的頭銜。就顧長鈞那個四流寫手，積了幾輩子德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別說查一查資料，就是讓他去拿炸彈跑到五角大樓外面轉一圈兒也是可以的,反正幾年就出來了……當然前提是沒被擊斃.
“第三戰區是主攻戰區，顧祝同和上官雲相這倆貨已經開始安排軍事計劃。應該沒空理會新四軍移防江北的事情了吧？”
毫無義氣地把張牙舞爪的顧長鈞從腦中趕走，秦衛又開始思考新四軍的問題。說起來，他提議讓新四軍北撤，其實就是想趁着老蔣佈置大反攻的時機。讓新四軍能夠走得安全一些。歷史上的“皖南事變”，就是顧祝同和第32集團軍的上官雲相直接下的黑手。而現在這倆人都在爲着即將到來的大反攻忙碌着，根本抽不出多餘的兵力去對付新四軍……不過話說回來，新四軍在南方發展的確實不怎麼順利。整個新四軍加起來居然才兩三萬人。最強的一支隊伍居然才八千人，那個項英一直對中共中央陽奉陰違。不敢大肆發展勢力……秦衛覺得，後世老蔣之所以能夠有機會跑到臺灣去，新四軍發展不利恐怕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你要是跟八路軍那麼牛，後世的中國還會被困在第一島鏈之內？而反過來說，如果真的是江南地區不好發展，那中共中央讓你北去，你幹嘛老是拖着？
以比較陰暗的心理來看，秦衛覺得項英有些山頭主義。而就算項英沒有山頭主義，也是屬於看不清形勢……居然還要那個高敬亭把好不容易建立的根據地讓給國民黨，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就算要顧全大局，也要看清楚國民黨，看清楚老蔣的本來面目啊。都說後世的共產黨黑國民黨黑得厲害，可國民黨掌權的時候，殺共產黨也沒手軟過。國共之爭，說白了還不是國民黨先下的黑手？老蔣和汪精衛等人把政治鬥爭直接擴大到了軍事鬥爭，一路下來，共產黨死了多少人？再傻的人，有了那些教訓也應該知道怎麼辦吧？在生命安全面前，什麼主義，什麼大局都是次要的。而且秦衛也一直認爲，正是因爲共產黨總是表現的實力不強，老蔣才總是想要下手剿了他們，一次剿不了，還要連着剿好幾次。如果共產黨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掌握了能跟國民黨相當的實力，哪怕是差一點兒，或許還不會有那麼長時間的戰爭。因爲雙方實力相當，爲了避免被他人沾了便宜，反倒會小心翼翼。
“秦副司令！”
“嗯？”
歷史果然是很難經受住深入思考的。不管站在誰的一方，似乎都能找到道理。秦衛暗中感嘆，同時也爲自己經受的那些年的紅色教育而感到驚歎：都是國民黨高級將領了，居然還在爲黨和人民考慮。這思想境界真不是一般的高。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己這麼“高尚”呢？
“秦副司令，你在想什麼？是覺得我的這個計劃有什麼紕漏嗎？”
白祟禧臉色非常不好。自己在臺上講話，連蔣介石都在仔細傾聽，可沒想到秦衛這小子卻不給面子……就算走神兒，你也不要這麼明顯嘛。
“紕漏？啊，紕漏還是有的……”
“呼……”
軍事委員會成員，委員長蔣介石，委員何應欽、白祟禧、李宗仁、顧祝同、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程潛、陳紹寬、李濟深……幾乎是清一色的老軍閥，再加上陳誠、薛嶽、周至柔等人，整個中國軍隊的最高層幾乎全了。日本人只要一個炸彈下來，抗戰就有可能到此結束。這樣的陣容，也沒有一個成員敢輕易地去給白祟禧挑刺兒。因爲所有人都清楚，白祟禧是他們之中軍事水平最高的一個，連日本人也極其尊重這貨。當初這傢伙前往南京指揮作戰的時候，日本報紙更直接聲稱：“戰神抵達南京，中日大戰不可避免”，帽子戴得老高。而從南京保衛戰開始，一直到武漢會戰，再到剛結束不的桂南戰役，白祟禧的指揮都是相當出色的，可說是基本沒犯過多少錯誤。可現在，居然有人當着中國最高級別的一羣將領的面，抨擊白祟禧準備了幾個月的軍事計劃……看看，“白狐狸”本就沒幾根毛兒的腦袋上都開始冒白煙兒了，這是真的生氣了啊。
“哪裡有紕漏？”
白祟禧精準地感受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神兒。除了李宗仁有勸解的意思之外，其他的，全都是想看他的好戲……你白祟禧不是牛嗎？先擺平這姓秦的小子再說。
“最大的紕漏，就是……”秦衛頓了一下，“白長官，你的計劃能夠得到很好的貫徹嗎？”
“什麼意思？”你最好能給我講清楚，不然我跟你小子沒完。白祟禧一副求教的語氣，眼神卻恨不得殺人……他可不認爲在軍事指揮方面秦衛有什麼資格來指教他。這小子的軍事水平，恐怕比老蔣都還差兩截呢。
“我的意思非常簡單，那就是在開戰之後，你白長官這個總參謀長的命令能否讓各部奉行不悖！”秦衛臉色嚴肅，自從得知這場大反攻已經是箭在弦上之後，他就在考慮其中有沒有可能有什麼問題。而仔細想來想去，軍事指揮能力方面，白祟禧等人其實並不弱於日軍，甚至可能還要強過對方；裝備和戰鬥力方面，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整補充，參戰各部隊大都有所提升，個別主力部隊甚至還有了很大的進步；後勤，老蔣最近還是比較有錢的，而且又是這麼大的一場大戰，這傢伙不會小摳……最後，綜合來綜合去，中國軍隊在硬件方面其實並不差多少，差的是軟件。各部之間配合較差，由於歷史原因，國民黨軍隊中的中央軍與地方軍、地方軍與地方軍之間相互猜忌，各不聽命，而且作戰時保存實力的思想也很嚴重……這是除卻武器和訓練兩方面外，中國軍隊在日本人面前屢戰屢敗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而很顯然，白祟禧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甚至因爲出身的問題，他對老蔣的中央軍都無法進行有效的指揮。
“……”
白祟禧果然被問住了。這確實是他的一大難點。從南京保衛戰，到武漢會戰，有許多次都是因爲他的命令無法得到有效執行而錯失了戰機，或者打了敗仗。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
“秦將軍這話問的好，戰場可不是其他的地方，總是有人不聽命令，這可不利於咱們的抗戰大業。”坐在蔣介石對面的馮玉祥也突然陰陽怪氣兒地摻和了進來，仗着個子高，他俯視着蔣介石；“中正啊，這場大戰事關未來的抗戰大局，你可得拿出點兒手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