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御用保姆

我媽終於同意將真相大白於天下了, 頓時有無數只小螞蟻順着五臟六腑從我的毛孔裡面鑽出來,懶洋洋的曬太陽,真是舒服極了。這些天真的是憋出了內傷, 好像胸口綁了一顆□□, 隨時都會爆炸, 把我炸成一隻禿了毛的裡焦外嫩的小鵪鶉。

我吃過飯匆匆的離開孃家, 以光速飛奔向我家小翀翀, 一進門兒,出乎意料,丁翀居然在收拾行李。

我用手臂環住丁翀的脖子, 撒嬌道:

“要私奔啊!”

丁翀表情嚴肅,周身肌肉緊繃繃。

“公司派我去深圳出差。”

我撫摸他硬邦邦的下巴,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讓一貫樂天的丁翀如此緊張, 想必是很難解決的問題了。

“去多久?”

“大概兩個星期吧。”

我小心翼翼的問:“出什麼事兒了?”

他嘆了口氣。

“等我回來就知道了!”

我的心裡酸酸的,很想幫助他, 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幫上忙,也許現在只有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陪着他一起默默嘆氣。

“老公,加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在心裡默默的念道。

我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夜, 翻來覆去都沒有睡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所幸第二天一大早, 丁翀似乎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神采, 歡快的在我額頭上啄了一下。“寶貝, 等我回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心裡的石頭算是放下了一塊兒。

“親愛的,我等你回來, 老婆支持你。”

“恩,乖乖的,等我回來。”他似乎又開心了幾分。

送走了丁翀,我又迷糊了起來,昨天晚上一夜沒有睡好,這會兒乏勁兒上來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兒電話鈴聲吵醒。

“吉吉,你在哪兒呢?”對面是我媽焦急的聲音。

“我在家睡覺呢!”

“都幾點了,還在睡啊,你姐跟畢建東談了,畢家堅決不同意波波跟你姐。

我媽接着說:

“你跟丁翀說了沒有啊?他認識律師嗎?“

“媽,你彆着急,我去找找看。“丁翀昨天那個狀態,哪裡有機會和他說呀。

掛了電話,我仔細在頭腦中搜索了一個遍,好像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侯精忠了,我其他的朋友都和我一樣,剛剛踏入了社會,還沒有累積出經驗和人脈。

侯精忠很爽快的答應幫我找最好的律師,不過他有附加條件。

“你搬過去別墅照顧保保兩個星期。“

“我想沒有必要找最好的律師,一般的就可以了,程安安這個官司應該很好打的。“

“保保的身體很虛弱,只有你去,我最放心,只要你去照顧保保兩週,律師費由我來出。“

“這算是交易嗎?“

“這很公平。“侯精忠的目光牢牢地鉗住我。

我在心裡噼裡啪啦的打了一陣兒小算盤,我去做兩週的保姆,就算以高檔月嫂的收入來計算,不過能賺三四千塊錢,這點兒錢請最好的律師來打官司,不是幾乎而是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律師肯定可以爲程安安爭取到最大的利益,無論怎麼算,這筆買賣都是穩賺不賠的。

我吞了一口口水,故作深沉的說:“成交。”

搬進侯精忠的家裡,才發現事情並不像想象的那麼容易,和侯精忠同住簡直就是進入了特訓集中營,他的作息規律比軍隊還要嚴格,並且他是個暴君,不講民主,不講自由,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家庭內所有成員必須同他一樣實施軍事化管理。

“爲什麼保保不需要早起呢?”我抗議。

“侯保同志正在保外就醫。”

“爲什麼做飯的阿姨不用早起呢?”我繼續抗議。

“做飯的阿姨已經起的比我們還要早了!如果你想和她一個時間起牀,我沒有意見!”

……保外就醫?這裡就是監獄呀!起牀、洗漱、晨練、早餐、陪保保散步讀書、中餐、下午茶、晚餐,每天準時到誤差在兩秒以內!

“老闆?你最近都不用上班嗎?”我頂着熊貓眼問。

“嗯,休假兩週。”他得意的笑。

我決定罷工,看你能把我怎麼樣?還能直接把我拖出去槍斃了?

“不要吵,我再睡五分鐘。”我把被子矇住頭,假裝聽不見他的敲門聲。

“你再不起來,律師費我只負責90%,80%……”

我騰地一下坐起來,侯精忠你這個小人,我抱起枕頭衝出去,把枕頭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

“不要這麼大火氣,清早起來就發火,很容易長痘痘的!”侯精忠送過來一條幹淨的毛巾搭在我的肩膀上。

哼,但願我長一臉的痘痘噁心死你!我在心裡默唸。

晨練。

我拼命的踩着單車以發泄我的不滿,每天都是例行的踩單車,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變換一點花樣,侯精忠這個人還真是悶的可以,早餐永遠是牛奶,火腿雞蛋,晨練是永遠的踩單車,下午茶是永遠的卡布奇諾加三文治。

“你就不能換個花樣?比如出去和朋友喝喝啤酒,打打高爾夫。”

“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專一嗎?”他貌似很癡情的看着我,一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專一你個頭,你這叫悶蛋。”

果然,不出所料,侯精忠突然加快速度,把我甩在後面,就知道他又要耍我了。我樂得在後面偷懶,踩的更慢了,軍事化管理也有個漏洞,那就是時間就是命令,時間大於一切,只要時間一到,這一項晨練就可以宣告結束了,我要做的只是耗時間。耗時間我最擅長了,我十五歲的時候,就悟出了《相對論》的精髓,要想無聊的上課時間不那麼漫長,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快樂,快樂的方法則有很多種,比如看小說,畫漫畫,聽音樂,騷擾前桌靦腆小男生。

做兩週的保姆也無非就是打發時間嘛,只要快樂一點,兩週很快就會過去的,想到這兒,我決定製造點小快樂。

我優雅的下車,優雅的停車,優雅的下蹲,然後優雅的拔掉氣門嘴,看着車胎優雅的癟下去,我優雅地坐到路邊,優雅地吹着小風,優雅地享受着楊柳岸,曉風朗日。

侯精忠很快折返了回來,大概這名將軍看到他唯一的士兵掉隊了,十分惱火,御駕前來問罪。

“程吉吉,你怎麼在偷懶?你偷懶一次,律師費扣掉10%。”

“車胎沒氣了,請大人明察。”

侯精忠順着我手指的方向,十分明瞭的看到了乾癟的輪胎,他的眼睛像雷達一樣精準的掃描了一下路面,十分陰險的笑了笑。

“那你只好推着車子回去了,另外補充一下,你上午去找個修車鋪把車子修好,明天還要繼續鍛鍊。”說完,他跨上他的坐騎頭也不會的走了。

我欲哭無淚!侯精忠真是歹毒呀,忍心讓一個女孩子推車回去,況且這別墅區方圓十里人煙稀少,哪裡會有修車鋪?我這次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丁翀在就好了,我幻想着丁翀騎着他除了車鈴其餘地方都叮噹亂響的二六老爺車,一手把車,一手帶車,我則坐在他的後座上,摟着他的虎背熊腰,吹着小風,蕩着小腿,四處尋找修車鋪。

“想什麼呢?”

我睜開眼,侯精忠陰沉個臉站在我的面前,真是神出鬼沒的傑出典範,演鬼片都不用道具的,我背後嗖嗖的冒冷風,他怎麼又回來了呢?

“沒想什麼,打個盹。”

“你心情真好。”他嘟囔着,拉起我。“走,我帶你回去。”

雖然我憧憬着丁翀帶我回家的溫馨場面,可是換了侯精忠,感覺怪怪的。

“算了,不用了,你帶車子回去就好了,我還要練習一下長跑。”我擺了幾個鬆筋骨的POSE。

“隨便你。”他又陰沉起臉,帶上那輛遭我暗算的可憐的自行車風馳電掣的走掉了!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舒一口氣,自己在緊張什麼?再過一個禮拜就可以逃回家了,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