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雲初起日沉閣, 山雨欲來風滿樓。
程安安的臉被抓花了。
如此狗血的事件居然真實的發生在了我家,程安安一大早送波波上幼兒園,剛從幼兒園大門走出來, 蔡依迪就撲了上來, 還沒等程安安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眼鏡一把被打掉了, 程安安是六百度的近視眼, 丟了眼鏡,眼前一片模糊,連蔡依迪在哪兒都看不清楚, 蔡依迪邊打邊罵,招招都衝着臉下狠手。
“讓你不肯離婚, 你個黃臉婆, 你去死吧, 你纏着畢建東,你沒有好下場。”
程安安毫無還手之力, 等趴在地上摸到了眼鏡,蔡依迪早就跑遠了,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她上了一輛車子,一溜煙的開跑了,那輛車子很眼熟, 很像自家的車子。
我聽到這些的時候, 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程安安臉上一道一道的抓痕昭示着如今小三兒真的可以這麼猖狂了。我媽怒氣沖天, 臉部肌肉因爲異常激動扭曲在一起, 再加上縱橫其間的皺紋,顯得蒼老而可怖, 她的手死命的抓住牀頭的欄杆,根根青筋暴起。
“這是欺負咱們家沒男人啊,這是欺負咱們家沒男人啊!”她反反覆覆的嘮叨着這句話。
我幫程安安用碘酒消毒了一下傷口,塗了點雲南白藥,程安安一再拒絕處理傷口,她的眼神呆滯而絕望,帶着幾分悲涼的決絕,眼淚不停地從眼眶溢出,偶爾會因爲流淚太多而抽泣,可是人卻是一動不動的倚在牆上,像一尊木雕。
“去把丁翀找來,我們去蔡家。”我媽拍着牀頭的欄杆。
我給丁翀撥了電話,沒有想到他關機了,百年不遇,可能是沒電了。
“丁翀這個小王八蛋,有什麼用?關鍵時候屁用也不頂。”我媽氣的直咳嗽,想了一會兒,穿上鞋子就往外面跑,我連忙緊跟其後,如果此時去蔡家,她一個人肯定不是對手,可是把程安安一個人留在房間裡面,也是放心不下,不知道此時受了極大刺激的程安安會不會做什麼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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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聯繫畢建萍,讓她速速到我媽家裡來照看程安安,我則緊隨在我媽身後,寸步不離。我媽一路小跑,直奔畢建東的公司,怒氣衝衝上得樓去,二話沒說,直接殺到蔡依迪的座位,揪住她的頭髮,一頓胡抓亂打,速度之快,根本不像一個五十幾歲的老人,倒是像頭迅捷的獵豹,辦公室裡面的人紛紛站起圍觀,一時之間議論紛紛,我媽邊打邊罵:
“你個臭Biao子,你個不要臉的小妖精,你欺負人也太甚了。”
整個過程維持了不到兩分鐘,蔡依迪的頭髮被抓亂了,衣服也扯破了,臉上一道一道的,我看她受傷的程度不亞於程安安,保安已經衝上來按住了我媽。
我媽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要被兩名保安鉗制着,生生的往外拖,這也算的是我們家的這麼多年來最大的悲劇了,我過去掰保安的手。
“你們放開,你們放開,我們自己出去。”
蔡依迪聲嘶力竭的喊:
“報警,報警。”
我走上去,扇了她一個耳光。
“報警去,早上的賬跟你一起算算。”你可以無恥,你可以下流,但是你不可以拿下流當上流,拿無恥當高尚。
人羣中有幾個人認出了我,她們小聲的議論,
“那個不是畢建東的小姨子嗎?”
迅速地,很快地,她們恍然大悟了。
我媽佝僂着腰,邁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微風吹過,灰白的頭髮飛揚起來,將她的影子拖的異常凌亂。
“吉吉,你說,這是怎麼了?”
“媽,不行,就離了吧。”
“咱們家怎麼攤上這樣的事了?”我媽還是自說自話。
“今年怎麼就那麼倒黴,這是什麼年頭啊?”
“媽,你想想,今天早上蔡依迪打程安安,畢建東肯定是知道的,說不定還是她們兩個一起去的,畢建東都對我姐這樣了,你還不想讓她們離?”
“喪良心了,喪良心了。”我媽嘀嘀咕咕的唸叨,眼神中也露出一抹絕望。
回到家裡,畢建平,畢建東的父母都在。
畢建東的父母是看起來很樸實的鄉下人,笑起來一口黃牙,眼神躲躲閃閃,不敢正面看我媽的眼睛,我媽也是累了,只是很小聲的說:
“親家來了,坐吧。”
畢建東的父親靠着牆,向下一蹲,默不作聲。畢建東的母親躊躇再三,坐到了我媽的身邊。
“親家,對不住了,安安讓人打成這樣。”
畢建東的父親恨恨的說:
“已經給那個小王八羔子打電話了,看一會兒打不打斷他的腿。”
“親傢什麼時候來的?也沒通知一聲,吉吉,去拿點水果。”我媽纔想起招呼客人。
我衝着畢建萍一擺手,示意她和我一起進廚房。
“你爸媽什麼時候來的?”
“都來了快半個月了!”
“你哥聽他們的嗎?”
畢建平低下了頭。
“不聽。”
“安安,媽替建東給你賠不是了,你原諒他吧,原諒他吧。”畢建東的媽媽低低的卑微的說着。
“媽!”畢建東剛巧進門聽到這句話,不耐煩的喊了一聲。
畢建東的父親看到兒子進來了,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一甩手,打了畢建東一個耳光。
“你個逆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們這都是幹什麼?”畢建東咆哮着。
“你看看,你媳婦的臉,你就由着那個女人胡來?”畢建東的媽媽數落畢建東,聲音卻是隱忍的,似乎害怕畢建東不高興。
“你們去公司鬧也鬧夠了,咱們也扯平了,兩不相欠。”
“媽,你看到了吧,她們家人就這樣,一向霸道,去我公司鬧了,這下可好了,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下你們高興了吧。”
“什麼叫我們家人一向霸道?”我很不理解。
“親家母,你們不管咋說,也不該去鬧呀,這以後,建東,在公司還怎麼做人呢?”畢母一臉的憂心忡忡。
“你們家人還不霸道嗎?我賺的錢要先供着你們家人花,我花一筆都要記賬,波波三歲了,沒讓孩子回鄉下住過一天,我父母來我們家,坐過的牀單,程安安要洗兩遍,你們瞧不起人,還想怎麼樣?”
“東子,別說了。”畢建東的母親阻攔着。
“離婚。”程安安突然站起來,斬釘截鐵的說。
“你們都給我出去,出去。”程安安站起來把他們往外推。
“這是你說的,程安安。你說話算數。”畢建東狠狠的指着我姐,眼神中有一點得意。
“我說的,你現在怎麼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程安安的眼神出奇的冷靜,還帶着一絲惋惜。
這次,我媽沒有阻止。
“離吧,離吧,過不下去了。”
我媽叨叨咕咕的說:
“離婚也不能便宜了畢建東,財產波波,都得歸你。吉吉,回去問問丁翀,認不認識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