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的命運我改變不了, 我只想扎進我的漫畫世界裡不要出來,那裡不會有傷害、欺騙和紛爭。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我都沉浸在我的漫畫世界裡, 這期間我去看了幾次侯保, 唐老師唐琳有一次狐疑的問:
“你真的是侯保小姨?”
她不是懷疑我不是侯保的小姨, 而是開始懷疑我真的是侯保的小姨了!
這期間侯精忠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神出鬼沒的出現, 反而憑空蒸發了, 這樣我倒也樂得自在,我不擔心他拖欠我的工資,雖然他是地產公司的老闆, 可是如果他膽敢拖欠我的工資,我就去他的奔馳車上打紅叉叉, 寫上再不還錢, 燒你全家。
侯保是個有先天聽力障礙的孩子, 他還不會說話,怪不得他以前總是微笑或者搖頭, 因爲聽力障礙的原因他有一點自閉傾向,不知道是哪塊千年的隕石掉下來砸中了我,他比較喜歡接觸我,所以侯精忠把伴讀書童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我!我當然也很願意接觸他,他就是個天然的大樹洞啊, 我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可以嘮嘮叨叨的跟他說, 他不會反駁我, 也不會不耐煩, 還可以幫我保守秘密。
侯保的聽說能力不佳, 觀察力尤其的強,更喜歡畫畫, 他很喜歡我給他設計的形象,每次看到他都會傻乎乎的笑。他的卡通形象就是外型做了一點點的改動,頭頂上插了一根羽毛,此根羽毛的靈感來自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咱就別羽扇,也別綸巾了,直接上羽毛。他看了我的漫畫以後,居然也可以照着樣子畫幾幅出來,配上他想要的內容,看了讓人常常忍俊不禁,甚至有幾幅可以直接拿來用,我喜得做一個監工,讓小童工侯保夜以繼日的趕稿子。
我們兩個時常躲在角落裡,一畫就是半天的時間,唐琳偶爾過來瞧我們兩眼,嘀咕兩句,有一次她開玩笑說,看來你沒有把保保帶的融入集體,反而被他帶的自閉了。相識的久了,發現唐琳這個人還不錯,竟然和她慢慢的做起朋友來。她生於一個小康之家,父母都是生意人,年少時環境優越,可是經歷了九八年金融危機,父母的生意慘敗,一夕之家,家道中落,從此日子過得窘迫,她小小年紀讀了幼師,早早地上班養家餬口,也算是早知世道艱辛,原來每一個看似平和的面孔後面都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故事,我也好像在近期一連串的故事中漸漸有點成熟起來。
唐琳在知道我已婚的背景後,對我完全敞開了心扉,直言不諱的說她喜歡侯精忠,希望能成爲他的女人,可是令她苦悶的是,侯精忠每次都是客客氣氣的,似乎並不爲她所動,如果沒有侯保這層關係,說不定她已經淪爲路人戊己庚辛了。對於想攀高枝的女人,我一向不多好感,可是唐琳確是個例外,她這個人有一種單純的耿直,而且一點小恩小惠就可以打動她,就算前一秒還在和你生氣,後一秒馬上變得和你無話不談。
從唐琳的隻言片語中,漸漸的對侯精忠多了些瞭解,他是江城赫赫有名的侯氏集團的二公子,每天身邊不知道圍繞了多少鶯鶯燕燕,其中不乏明星模特,唐琳自知沒有實力去跟她們比氣質比美豔,她只想去跟她們拼拼賢惠,郭臺銘不也找了個舞蹈老師嗎?
我對侯精忠只能頓添一份鄙夷,都已經有妻有子,還在外面招風引蝶,難道中國有錢的男人都已經無能到了只會玩弄女人了,如果我家丁翀有錢了,他一定會去非洲買兩隻正宗的化石蝶,也不會去做周旋於女人之間的無聊的事情,這就叫素質。
唐琳不以爲然,“不是他招惹別人,是那些女人要來招惹他的,就像你,那天我以爲你也是。”原來那天我說我是侯保小姨的時候,唐琳也是不相信的,她認爲我是靠接近侯保來接近侯精忠的,天啊,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撒謊,這堪稱史上最杯具的謊言了。
“那現在你相信我了?”
“無所謂了,你是已婚女人,已經喪失競爭力了。”
“那可不一定,他不是已婚男人?已婚男人配已婚女人,正好狼狽爲奸。”
“據說他沒結婚,就算是結婚離異的,也是鑽石王老五呀!”
唐琳滿臉的憧憬。
“沒結過婚,那侯保哪裡來的?”
“私生子吧!”
“那不也就是個二手男人,有什麼好稀罕的?”
“哎呀,你怎麼說的那麼難聽?”唐琳對於我出言不遜侮辱了她的心上人明顯有些不悅。
我遞給她一包牛肉乾,她立即被這些小恩小惠打動了,繼續跟我攀談。
“你說我有希望嗎?”
“當然有,不過也別一棵樹上吊死,看到其他好的,也可以另謀出路。”
“不,我就是要默默的等他,直到有一天他累了,一回頭看到我。”
“你是椅子啊?”
唐琳跳起來打我。
我小的時候,看過一部非常唯美的日劇《跟我說愛我》,劇裡面的男主人公是一個英俊的失聰畫家,英俊的讓我流口水,他和女主人公的溝通方式是靠一臺傳真機,那個時候我時常幻想長大可以擁有一臺傳真機,可以跟我暗戀的對象每天傳來傳去,可是生不逢時啊,到了我可以談戀愛的年齡,手機QQ滿天飛了,估計只有我還抱着用傳真機通訊的幻想。
沒想到的是,這種古老的紙上通訊方式用在了我和侯保之間,雖然侯保同學也是個小正太,可是……我無情的鄙視自己一千次,我太無良了。
我和侯保最常玩的角色扮演類遊戲是皇上和宮女,小時候看《戲說乾隆》,最喜歡的就是春喜了,因爲春喜最威風,有賈六和保柱兩個人可以奴役,趙雅芝雖然漂亮,可是隻能跟鄭少秋唧唧歪歪,三部都沒有變化。不過,我一直不太理解賈六和保柱,賈六一個小太監,你跟春喜獻殷勤有什麼用呢?最不可理解的是保柱 ,你說賈六一個小太監,他能有什麼競爭力,你還整天跟他爭風吃醋?
我是春喜,侯保自然是皇上。
侯保在紙上畫:
“春喜,你怎麼不扎兩個羊角辮?”
在小正太的審美觀裡,扎羊角辮纔是時尚啊!
春喜我畫:
“皇上,宮裡扎頭髮的皮筋兒緊張,輪到我只發一個了!”
侯保:
“誰剋扣了皮筋兒,推出去鍘了!”
我:
“唐琳老師。”
唐琳就被我們倆鍘一次,每天鍘十次左右。
這天,我和唐琳坐在臺階上正閒嗑,侯保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裡面跑了出來,舉了張紙,上面寫着:
“朕有點口渴。”
我喊了聲“喳”跳起來去倒水,等我倒水回來,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侯保看着我飛奔而來的方向,轟然倒在了地上,鼻孔中兩道血痕流淌在白皙的臉上,如同風中搖曳的落葉,飄落下來。我和唐琳同時撲了上去,大聲叫喊:
“保保,保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