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看着我和我媽義憤填膺, 完全不爲所動,她神情恍惚,嘴裡唸叨着:“是我纏着他?是我纏着他?我要去找畢建東, 他也說是我纏着他?“
沒想到蔡依迪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深深地傷害到程安安, 與其說我們是去找第三者示威去了, 不如說我們是讓程安安受傷害去了。
“先找到畢建東。”我媽發話了, “吉吉你上去找。”轉念我媽又改了主意。“先別直接上去, 給他留一層皮吧,你去他汽車那裡等他!”
蹲點?又是我?我最近是走了什麼宏圖大運了,這樣子鍛鍊下去, 丐幫和大內密探都要爭着要吸收我入幫了!同時,我也悲哀的意識到, 我媽和我姐一樣, 潛意識裡都還對畢建東抱有希望, 不想談到離婚那一步,可是她們怎麼看不到, 這男人裡面變質了,不扔掉還能有什麼用?
還沒等到我跑去車庫蹲點,畢建東從門口出來了,看來蔡依迪小報告打的夠快的!畢建東陰沉個臉,直接奔向程安安。
“程安安, 我今天跟你把話挑明瞭, 是咱們倆個之間出現問題了, 我想離婚, 不關蔡依迪的事情, 以後你別來找蔡依迪的麻煩。”
程安安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我做錯什麼了?你這麼對我?你說啊,我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
“不是你不好, 你不需要改,是我不好行了吧!”
“哪有夫妻之間說離婚就離婚的,有什麼問題不能坐下來解決呢?”我媽插話。
“媽,已經解決不了了,沒什麼好解決的了!”
“別給自己找那麼多借口,你就是變心了,出軌了,說那麼冠冕堂皇幹嘛?”我戳穿他。
“隨便你們怎麼說吧。”
“你不考慮你們夫妻之間的情分,難道你不爲波波想一想?”我媽繼續好言相勸。
“我就是爲波波着想,才一直沒有離婚,可是如果你們這麼鬧,不離婚也不行了。”
“我還說希望你們能冷靜點,不要急着做決定。”我媽居然軟語相商。
“恩。”畢建東黑着臉。
“你什麼時候回家?”程安安問。
“先分開住一段時間吧。”
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發,我實在不能理解我媽,她怎麼可以這麼窩囊,這麼低三下四求畢建東不要離婚,這不是縱容他在外面胡作非爲嗎,只爲了保住一個空殼子的家?
我勉強忍着進了家門,就全面爆發了。
“你不一直是一個逞強好勝的人嗎?今天怎麼了?畢建東這樣對我姐姐,你還在他面前服軟?
“你懂什麼?男人哪有不犯錯,忍一忍,過個一年半載,那女人遲早是要嫁人的,他不就收心了!“
“你這就是在縱容犯罪,他有這一個難免不會有下一個,你要我姐忍一輩子嗎?我看你是捨不得畢建東這棵搖錢樹吧!我和丁翀都沒有本事,你要靠着他養老呢。“我一時氣昏了,口不擇言,不過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在畢建東和丁翀這兩個女婿之間,我媽一向看好的是畢建東,丁翀在她眼裡就是個不學無術不求上進的毛頭小子,我們家這幾年也是靠了畢建東,才生活好起來的,所謂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吧。
我媽霍地站起來,揮手就打了我一記耳光。
“你這喪心良的孩子,做孃的哪有一個爲自己着想,不爲孩子着想的,你以爲女人離了婚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嗎,我這麼多年來一個人把你們兩個帶大,那種苦別人不知道,我自己最知道了,我不能讓你姐再受這份苦!“說着嚎啕大哭起來。
程安安站起身,“媽,我知道你爲我好,我現在想靜一靜,你們別吵了。“說完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有些話我說的雖然冒失,可是我並不認爲自己錯了,物質上的苦相比精神上面的苦算得了什麼呢?我也奪門而出,要去外面透透氣。
只聽見我媽在我倆背後罵:
“我這是做的什麼孽呀。“
時值盛夏,午後的空氣煩悶異常,只有知了在頭頂呱噪的叫個不停,我撿起一塊兒石頭,朝樹上砸過去。“你知道什麼了?就知了知了的?“知了回報我的還是一成不變的”知了,知了。“
也許你真的知道吧,不論離或者不離,程安安都杯具了,路貌似就在腳下,可是終點卻不知在何方?
知了,知了。。。
十年前的夏天,天氣也是這樣的悶熱,那個時候,我們家剛剛搬離筒子樓,用爲數不多的積蓄給新房子添了幾件傢俱,我媽所在的工廠瀕臨倒閉,大量工人下崗回家,我們家的生活費就靠着下崗安置費用,貧困補貼和程安安課餘打點零工來維持。
那年夏天,程安安高考。
程安安晚上從肯德基做完小時工回來,我媽心疼的看了看她。
“安安,如果你今年考不上大學,媽就不能供你上學了,只能供吉吉了。”
“媽,我知道。”
程安安成績一向很好,我知道她一定能考上,我媽擔心的也許並不是她不能考上大學,而是她考上大學以後的費用。
程安安放棄了更好的院校,報考了師範院校,並且那年程安安出了車禍,右腿骨折,她是打着石膏進的考場。三天下來,醫生說她的腿腫了兩圈,她還是考上了,並且拿到了助學貸款,那是什麼樣子的歲月,不論多麼艱苦的環境,多麼艱難的生活,程安安都沒有害怕,沒有退縮過。程安安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我和程安安都是沒有父親的孩子,我明白,我們比任何人都更重視家庭,更愛護家庭,和畢建東結婚,對程安安來說,應該意味着一生一世的守護吧!她可以面對災難,可是並不懂得如何面對去毀滅一個家庭!
程安安,你該醒醒了,你丟失了自己!我給她發了這樣一條短信,她並沒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