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再次敲了幾聲響回來,我知道,這是他們讓我安心的信號。
不大一會兒,外面開始有悉悉索索開鎖的聲音,我神經立刻繃緊了,一會兒看看門口一會兒看看沙發上正昏睡着的陸庭修,怕他突然醒過來,那我們就完了。
花了五分鐘,門總算開了,第一個進來的不是沈疏影也不是白朝辭,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夥子。
和那小夥子四目相對,他愣了一下,衝我傻嘿嘿的一笑,剛想說話就被人撥開了,白朝辭鑽了進來,壓低聲音說:“快走。”
我反應過來,連忙把腳上的拖鞋換了,剛擡腳要邁出門,身後突然傳來陸庭修的聲音:“沈疏詞,你要是剛從這個門口出去一步,我現在就殺了他。”
我渾身一顫,汗毛瞬間全都豎了起來。
白朝辭抓住我的手也一緊。
我強忍着恐懼回頭,陸庭修站在我身後不到五米處,身上還衣衫不整,但眼神清明,壓根就沒有任何剛睡醒的惺忪,他手上握着一把銀色的手槍,槍口對準了我身後的白朝辭,我想起那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喝了的可樂,立刻問:“你沒喝那杯水?”
“下了藥我爲什麼要喝?”
我身形往後一個踉蹌,這麼說來我們的計劃他全都知道?
陸庭修眼神裡浮浮沉沉着我看不懂的情緒:“沒想到爲了離開我,你連給我下藥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沈疏詞,我到底還是高估了你對我的感情。”
我不動聲色的把白朝辭往門外推:“現在你都已經知道了,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陸庭修反問,槍口隨着白朝辭的身形移動,他嘴角慢慢浮起一個殘忍的笑:“背叛我在先,給我下藥在後,現在還想撇下我跟野男人私奔,你說,我會對你怎樣?”
他眼裡的肅殺意味如此強烈,我絲毫不敢質疑他會不會開槍,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必須讓白朝辭安全離開,我不能連累他。
“我、我不走了,我保證以後都不走了,你放過他們……他們都是聽了我的唆使纔會來救我的……”我語無倫次的哀求着他。
“小許,別求他!”白朝辭喝道:“我們會帶你走……”
他話還沒說完,陸庭修眯了眯眼睛,突然槍口一晃,“砰”的一聲槍響,站在我旁邊先前負責開鎖的陌生男孩頓時倒地,捂着膝蓋痛叫出聲,在外面負責接應的沈疏影立刻鑽進來:“阿毅!”
我瞳孔狠狠一縮,差點給他跪下了:“陸庭修,不要,不要傷害他們,不關他們的事,這一切都是我乾的,是我偷偷給他們發郵件求救,我錯了,你不要遷怒他們,我保證再也不走了……”
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陸庭修到底有多殘忍,因爲他手握重權,因爲他隻手遮天,所以我們這些人在他眼裡就如同螻蟻一般,他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陸庭修朝我伸出手,語氣裡是不容抗拒的命令:“過來。”
我往後瑟縮了一下,但是一想到身後還站着馬上要被我連累的三個人,我又不得不硬着頭皮朝他走過去。
白朝辭一看我這動作,立刻伸手想要抓住我,但陸庭修突然扣動扳機幾個點射,打在他腳下,把他逼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渾身都在發抖,心尖好像在滴血,朝陸庭修走去的每一步都像在泥潭地獄裡越陷越深,這一回去,我將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我想到了死。
這個念頭剛浮上來,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沈疏影突然從背後撲上來把我撲倒在地上:“趴下!”
我摔了個昏天暗地,嘈雜裡似乎有人進了門,緊接着耳邊響起密集的掃射聲,沈疏影拖着我就往旁邊縮去。
我擡頭,這纔看清楚來人是誰,陸振明和一衆武裝特警,特警對着陸庭修就是一陣掃射,陸庭修避閃不及,膝蓋和肩膀都中了槍,卻沒出血,我仔細一看,槍是麻醉槍。
中了槍的陸庭修跟被人抽走了力氣似的,渾身軟綿綿的跪坐下來,倒在地上,陸振明一揮手,特警們立刻上前繳了他的槍,把他扶起來。
見我縮在角落裡,陸振明皺眉呵斥道:“還不走!”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爬起來,幫沈疏影把受傷的小夥子扶到背上,轉身就想走。
“沈疏詞……”
我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扭頭。
陸庭修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他眉頭狠狠皺着,雙眼猩紅,臉上的肌肉扭曲到猙獰,憋足了力氣才擠出一句話:“別走……”
我心臟一陣抽搐。
白朝辭拽了我一下:“小沈,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我再次扭頭看了一眼陸庭修,狠心轉身出門。
陸庭修那句微弱的“求你,別走……”被徹底淹沒在匆忙慌亂的腳步聲裡。
出了小區,外面停着接應的車,我們匆匆上了車,兵分兩路,沈疏影帶受傷的小夥子去醫院,他膝蓋骨似乎碎了,如果不及時就醫有可能落下殘疾,白朝辭則帶着我直奔機場。
一路上白朝辭把準備好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我懷裡:“等會兒到機場外面你先把衣服換了,這裡有一部手機,老式的,只能發信息打電話,沒有網絡所以不用怕被追蹤定位,我給你準備了一張身份證,做過手腳的,你到了機場買一張最近的票,去哪兒不要告訴我們,只管走,越遠越好。”
我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白總……”
“別怕。”白朝辭拍拍我的肩膀:“這裡還有一些錢,夠你生活一段時間,改名換姓後記得好好生活,等風頭過了再聯繫我們。”
我點點頭,心裡感激的同時又後怕:“那你們怎麼辦?陸庭修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陸振明已經介入這件事了,他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胡來的,而且我也不是任人魚肉的人,我留了後手,他要是敢對付我,我就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我驚恐的看着他:“白總,你……”
“放心好了,陸庭修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也許會刁難我,但絕對不會危及我的生命安全,你已經走了,他爲難我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我準備回老家必一段時間,他總不至於追到我老家去,至於你弟弟,你放心好了,陸庭修不會對他怎麼樣的,他到底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