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那絲正在汨汨流淌的血跡,她欠身走了進去。
可是面前的場景,卻讓她不忍心去看。
只見米奇身上只粗略地披着一塊輕薄的白色紗織睡衣,可是卻沒有遮蓋住任何一塊重要而又隱私的部位。她全身赤裸,髮絲凌亂地躺在一片血泊中。白皙的皮膚在深紅色血液的映照下,不禁折射出一陣詭異的光芒。
而那鮮血的來源,就是她纖弱的白皙手腕。
“啊——”耿斯曳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來。
在她順利而又坦蕩的人生中,只覺得每一件事情和每一個日子都那麼的溫馨和美好。而她的家庭生活又十分地優越,家人也是其樂融融。所以聽說過那些自己主動尋思的事例都覺得她們十分地想不開,甚至感覺到有些荒唐。
可是今天親眼目睹了躺在血泊中膚色慘白的女人的時候,她才徹底地意識到: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擁有她這麼好的條件,能夠未經世事,永遠單純如少女。
“愣着幹什麼!快叫救護車!”她緩過神時,下意識地就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衝上前去立刻蓋在了她的身上。
耿斯曳顫顫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去迫切知道卻又十分害怕接受現實地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她的鼻翼下方。
一陣淺淺的溫熱噴在她的手指間,她還活着!
耿斯曳驚喜地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人給她做了應急的救助措施。
“斯曳!”楚辭接到耿斯曳的電話後,震驚地不知所措,反應過來立刻驅車從公司極速地飛奔了過來。
一路上也顧不得交警的多次攔截,只想着趕緊到達醫院去看一看受傷的的米奇。
“她怎麼樣兒了?”楚辭額角上滲出一層薄汗,氣喘吁吁地問道。
耿斯曳搖搖頭,神情恍惚,她望了一眼手術室,低頭說道,“還不清楚,正在搶救。”
楚辭眼神裡流出出了悲痛的情緒,他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可是隨機卻又調整好情緒抱着耿斯曳說道,“難爲你了,很害怕吧。”
耿斯曳搖搖頭,趴在他的肩膀上緊瞌着雙眼,“我沒事兒。米奇…很危險。”
她這一天從上午風塵僕僕地趕到警察局去接楚辭,後來好不容易想要安靜下來休息一會兒,卻又被他央求着去陪伴米奇。之後又目睹了那麼一幕十分驚悚的畫面,她現在只感覺自己異常的虛弱。連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
可是楚辭寬厚的肩膀,卻給了他莫名的安全感和踏實感。
“怎麼會這樣兒?”楚辭眯了眯眼睛明明他離開的時候米奇的情緒還沒有這麼低落,可是誰成想一轉身換個耿斯曳的功夫就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一幕?
“我去的時候米奇只在門裡應付着我幾句話,並沒有開門。我以爲她是故意冷淡,所以一氣之下甩手就離開了。可是剛走到停車場,車鑰匙還尚且握在手中,便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可是等我再回到那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耿斯曳無聲地嘆了口氣,十分地愧疚,“都怪我,如果我能
安靜下來好好的思考一番,米奇也不會這樣…”
“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怪你,斯曳。我非常感謝你能去,如果你不幫我這個忙…恐怕米奇情況會比現在還危險。”
楚辭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平心而論,爲了他的請求而去幫助一個男朋友的小三兒。耿斯曳已經做的很好了。
“楚辭。”耿斯曳擦了擦淚水,“我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好可怕。”
“不要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楚辭低沉溫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悄然響起。
不要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
記憶如洪水般噴薄而出,在她的心間發出了一聲悶響。
慕新邵曾經同她說過一句一模一樣的話。
他們曾一起攜手,在最年幼最艱難的日子裡一起走過很多的旅程。可是如今,他們兩個人卻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風生水起,除了偶爾老友之間的閒談,沒有任何的交集。
哦不,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交集的話,那就是他那些更換不斷地演員女朋友吧。
“新邵。”
“…我在。”那邊沉默了幾秒鐘以後,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凌晨兩點,他剛剛忙完工作入睡,卻被耿斯曳的一通電話硬生生地叫醒。
慕新邵揉了揉睏倦地不自覺地想要向下耷拉的眼瞼,本來想發火,可是一聽是耿斯曳熟悉的聲音,便壓抑下來迷迷糊糊地迴應道。
“你在哪裡?我想…去找你。”
耿斯曳眼睛裡閃爍着淚光,聲音哽咽。
“怎麼了?我在家裡。”慕新邵一咕嚕從牀上爬了起來,睏意也減少了幾分,一臉擔憂地詢問道。
“沒事兒,我現在過去,你在家裡等我。”
“好。”慕新邵皺了皺眉頭,又繼續問道,“你開車來嗎?”
“是。”耿斯曳輕聲應允。
“我去接你吧。太晚了,不安全。你在哪裡?”慕新邵斂了斂睡意,從牀上坐起來就開始一邊用臉頰夾着電話,一邊跑下去快速地穿着衣服。
“不用了。”耿斯曳壓低聲音,偷瞄了一眼身後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疲憊地睡着了的楚辭,輕聲拒絕道,“我馬上就到你家了。別麻煩了。”
“好吧。”慕新邵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依然有些擔心地叮囑着,“那你注意安全。”
“叮咚。”門鈴聲剛一響起,慕新邵便立刻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只見門外的耿斯曳,面容憔悴,髮絲凌亂地站在他家的門口,臉上甚至還有着剛剛乾涸的淚痕。
“我今天忘記帶你家鑰匙了。這麼晚,打擾…”
“發生什麼事情了?”慕新邵打斷她囉裡囉嗦地話語,直截了當地問道。
“…進來說吧。”他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嚴肅,隨即又刻意緩和下來說道。
“新邵,我好難過。”
“因爲男朋友劈腿?”他遞給她一杯溫水。今早有看過新聞,只不過還以爲她就是隨意地玩一玩,沒想到卻是動了真感情。
“算是吧。”
慕新邵的心裡一顫,有些不太高興。畢竟耿斯曳竟然爲了一個除他之外的男人而情緒崩潰,這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可是不是因爲他,是那個女人。”
“哦?米奇?”慕新邵不太確定地反問。
“你怎麼知道?”這回換做耿斯曳驚訝了。因爲在她的印象中,慕新邵雖然女朋友衆多,可是卻幾乎記不住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如今卻能輕易地說出一個不太出名的小演員的名字,確實有些不大正常。
“前些日子有在一次飯局上遇到過。主動向我索要了幾次電話號碼沒有被同意後,就直接事先弄到了我的酒店房間…額,脫的一乾二淨地躺在了我的牀上。所以有些印象。”
慕新邵摸了摸鼻子,雖然兩人是多年的好友,可是一說起這種事情不禁有些微微的尷尬。
“然後呢?你們倆做了什麼?”耿斯曳一時間也忘記了哭泣,瞪大着眼睛想聽到他的回答。
慕新邵看到她認真地表情微微一笑,無所謂地攤攤手,“當然什麼也沒做。我是有女朋友的人。雖然她可能隨時被換掉,但是也是要有些原則的。”
“哦。”耿斯曳簡簡單單地吐出了一個字,面子上盡是雲淡風輕,可是實際上內心卻不禁有些小小的喜悅。她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怎麼呢?”慕新邵挑了挑眉,不知所以。
“沒什麼。她其實是有男朋友的。”
敷衍的回答。
“我知道,今早有看新聞。說你的事情吧。”慕新邵沒有什麼興趣聽那些亂碼七糟的事情,他現在只是無比的擔心耿斯曳的狀況。
“說的就是這件事。她男朋友叫劉誠,A市一個十分有實力的富豪,但是爲人有些變態…應該是經常虐待米奇。今天我去公安局接楚辭的時候,他竟然當着我們兩個的面兒公然侮辱米奇。就是很過分的那種…”她有些羞於啓齒,只好粗略地帶過,“後來楚辭送她回家,我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回來後他就央求我去陪她一段時間。我到那兒的時候,她沒有開門,只是隔着門說了幾句話。其實那個時候劉誠應該是在的,可是我也是一時衝動,負氣甩手就走了。以至於後來反應過來回去的時候,她已經自殺躺在了一片血泊中…”
耿斯曳光是這樣簡單地陳述着,都感覺到那些觸目驚心地場景歷歷在目。
“爲什麼自殺?”慕新邵身爲一個男人,顯然比她要淡定地多。
“應該是,劉誠又對她做了些什麼不恥的事情吧。我當時進去的時候,她在衛生間裡,身上未着絲縷,再加上身材本來就瘦削。當時的場景連我的保鏢都有些不忍直視。”她實在不敢再去回憶那副可怕的場景,簡直就是她這輩子的一個噩夢。
“嚇壞了吧。”慕新邵從對面坐到了她的身側,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別怕,有我在。”
依然是這句話。每一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慕新邵都會毫不猶豫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做那個遮風擋雨的大英雄。她也似乎慢慢地,習慣了他的存在。
(本章完)